竹馬竹馬

第13章

榮媽媽在懷上榮讓不久，她的閨蜜楚楚就懷上了楚杭景。在肚子裏的時候，根本看不出來是男是女，兩個年輕的媽媽就幻想着結成娃娃親了。沒想到最後生出來的是兩個半大小子，雖然娃娃親是不可能了，但是看着兩個孩子從小這麽要好，心裏也是高興。

直到高中，榮讓還嚷嚷着要和楚杭景睡在一起，榮媽媽心裏已經有了一點預感。在這個年紀，應該是主張自由空間的時候，居然還會感情這麽好？

就是這就黏在一起扒都扒不開的模樣，讓榮媽媽對還一點感覺都沒有的楚媽媽感到了一絲愧疚，對兩個心寬的父親，恨不得讓他們住在一起得了。對于自己的半個兒子楚杭景，榮媽媽進行了深切的觀察，然後漸漸地意識到，杭景對榮讓的容忍度，似乎非常的高。所以，這個預兆是……可能并不是一頭熱咯？

榮媽媽按捺下想要一探究竟的心，覺得孩子的事情還是讓孩子自己處理吧。她和孩子他爸對孩子從來都是放養式的教育，除了樹立孩子正确的三觀，感情這一方面，能不插手就不插手。

換句話說，如果自己未來的兒媳婦是杭景，不就是圓了自己多年以來的夢想嗎？

榮媽媽笑容滿面的挂了電話，看見旁邊豎起耳朵聽得十分認真的榮爸爸，一巴掌拍在了對方的腦袋上。

“孩他爸，榮讓喜歡上杭景了。”

“什麽？”直男·榮爸爸一臉驚詫：“他對杭景做了什麽？”

榮媽媽無語：“人家偷偷暗戀呢，這慫樣，該不是遺傳你的吧？”

榮爸爸笑道：“我要是那樣能把你追到？”

榮媽媽毫不領情，冷笑道：“難不成遺傳我的？”

榮爸爸立刻慫道：“遺傳我的，遺傳我的。”

果然，榮家怕老婆的屬性，還是遺傳父輩的。

榮讓挂了電話，有些疲憊的捏了捏的鼻梁骨。

【我說了好多喜歡他，可是他好像從來不信。】

【阿讓啊，喜歡一個人，有時候并不是說得越多，越值得相信。】

【可是……我不知道該做什麽……他總是把我當小孩似的。】

【所以你是不是做了很“小孩”的事情呢？例如各種撒嬌的撒嬌表白？】

【例如表白後馬上轉移話題？】

【例如……明明可以說清楚，因為害怕卻戛然而止？】

【媽媽，我怕說清楚了，他會讨厭我，不理我……】

【寶貝，杭景不會的，你明明知道，他是多麽溫柔的人，他對你是多麽的包容。】

【媽媽從來沒有見過，杭景對一個人，耐心了17年】

【如果你害怕，那就試探一下吧，杭景這麽聰明，一定會懂你的】

榮讓靠着牆，曲着腿，擡起頭，眼神無神。

“真的嗎？”他自言自語，想起了以往和楚杭景相處的一幕一幕。

因為是楚杭景，所以才會對榮讓如此包容。

聽到客廳裏傳來的聲音，榮讓笑了笑，也許媽媽說對。

“榮讓？”

楚杭景放下書包，脫下外套，喊了一句。

空氣是前所未有的安靜。楚杭景抿了一下唇，有些不安。

這個時候榮讓從書房裏出來，走下樓梯，回應道：“小景。”

楚杭景擡起頭，心裏松了一口氣：“我以為你又出去了。”

榮讓停在樓梯處，手扶着樓梯，身體前傾：“為什麽用又？我像是經常不歸家的男人嗎？”

楚杭景噗噗的笑了出來：“男生還差不多吧？只是你最近不是要籃球賽了嗎？我以為你又去練習了。”

“啊~”榮讓伸了一個懶腰，身子拉長，懶洋洋的說：“今天打籃球最後變成打人了，我要是還想去打籃球，莫不是還嫌沒打夠？”

楚杭景走進廚房，端出保溫的菜，說：“沒想到你居然還有這樣的覺悟啊？”

榮讓走下樓，去廚房幫楚杭景，邊走邊說：“哼，我要是真用力，還不得把趙子峰那家夥打殘。”

“成，你還得意了是吧？”楚杭景白了榮讓一眼繼續說：“和他道過歉了嗎？”

榮讓将菜放在桌子上，走過去，突然抱住了楚杭景的腰，将腦袋靠在楚杭景的肩膀上，說：“恩恩，彌勒佛還讓我們寫檢讨呢，我倆出門就把彌勒佛360°無死角罵了一個遍。”

而楚杭景被這個動作一驚，下意識的以為榮讓想和自己撒嬌。

按住他的手，還沒幹什麽，榮讓以為楚杭景想推開自己，趴在他的肩胛骨沉悶的說道：“小景，我不高興。”

楚杭景心裏一怔。

這是他第一次聽到榮讓用這樣的語氣對自己說他的情緒。而這一次似乎并不是撒嬌。

“怎麽了？”楚杭景靜靜的站在原地，任由他抱着。

然後他聽見榮讓說：“小景啊，你都不陪我了。”

原來感覺到了嗎？

楚杭景怔然。自己刻意的遠離榮讓，原來也讓對方不安了嗎？只是這麽想想，就想對他妥協。

“我……”

“不要說。”榮讓打斷他的話，悶悶的說：“我知道小景要說，我們都有自己的世界，只是……”

“小景，可不可以不要這麽快。”

“我不想……我不想我的世界沒有小景。”

男生沙啞的嗓音穿進他的耳朵，掉落在他的心上。楚杭景突然眼眶一熱。

“阿讓……”他叫道，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說什麽呢。

說我其實喜歡你，但是我不想把你掰彎，所以才遠離你。

說我其實受夠了在你身邊扮演一個好兄弟的角色，聽着你無意識的玩笑，很難過。

說我其實……也不想和你分開，不想我的世界沒有一個叫榮讓的家夥……

可是啊，楚杭景什麽都不可以說。

正因為他喜歡榮讓，所以他才什麽都不可以說。

依照榮讓的性子，要是說了，豈不是要左右為難死。

一邊是17年的兄弟，一邊是和他說喜歡他的的楚杭景。

因為是榮讓，楚杭景才會這麽溫柔。

榮讓深吸了一口氣：“因為是小景，所以不可以。”

“為什麽，我不可以？”楚杭景輕聲問。

安靜了幾秒鐘，榮讓回答：“因為，我還想和小景住在一起。”

“我想和小景上一樣的大學，繼續做同學。”

“我想和小景睡一張床，每晚可以給我講一個故事。”

“我想每天早上，都是小景叫我起床。”

“我想……”

“……我接下來的17年，會有小景。”

楚杭景呼吸一滞。

“可以嗎？”榮讓輕聲問。

沉默在兩個人身邊蔓延。榮讓耐心的等着，盡管他的心開始怦怦的跳着。但是他想看看，楚杭景對榮讓的容忍度，究竟底線在哪裏。

楚杭景只是沉默了十幾秒，然後垂下眼睑，輕輕的說：“好。”

他的聲音飄散在空氣裏，似乎以上的要求對他而言并不是什麽。

聽到這個答案，榮讓本來以為他會欣喜若狂。而實際上，他覺得眼前的楚杭景，似乎變成了霧氣，朦朦胧胧，讓他看不清。

很久以前，榮讓以為自己是世界上最了解楚杭景的人。可是最近，他發現，楚杭景的心是一汪深潭，雖然清澈，卻看不見底。他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

【如果你害怕，那就試探一下吧，杭景這麽聰明，一定會懂你的】

榮讓松開楚杭景，看着他拿出碗筷，招呼自己吃飯，心裏已經慢慢地明晰了方法。

吃完飯，榮讓主動站起來收拾碗筷。

楚杭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榮讓翹着嘴角，英挺的眉目在燈光下有幾分陰影，他沒有說什麽，而是動作雖然不熟悉，卻很耐心的把碗筷收拾好了。

【如果喜歡一個人，千萬不要嘴上說說而已。】

榮讓想要從現在開始，慢慢的滲透在楚杭景的身邊。

楚杭景在一旁看到十分驚奇：“你今天怎麽了，被打了一頓，腦子打傻了？”

榮讓挽下手臂上的衣袖，走過來，突然伸手用食指彈了一下楚杭景的額頭，動作調皮又親昵。

【嘗試的做一些平常不會做的親密動作】

楚杭景懵住了。他傻傻的看着榮讓，漂亮的桃花眼瞪得圓圓的。

榮讓突然笑開了，他低下頭，雙手捧着楚杭景的後腦勺，湊近面對面，溫柔的說：“小景啊，你可真可愛。”

說完便放開了楚杭景，回到了房間，邊走邊招了招手：“我先去洗澡了。”動作潇灑，典型的撩完就跑。

直到看不到榮讓的背影，楚杭景才恍恍惚惚的摸了摸額頭。

剛才……發生了什麽？

楚杭景傻傻的看着自己的手指，腦子裏都是榮讓伸手彈額頭的模樣，然後變成了榮讓湊近了的臉，那是第一次楚杭景這麽清晰的看清榮讓的眼睛。雨果曾說過，他藏在眉峰下的眼睛，就像荊棘叢中的一堆火。

榮讓的眼睛裏面似乎就藏着深淵，深淵裏卻有火焰。深邃而清澈。多麽矛盾的詞啊，可是楚杭景卻看見了。

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回到房間。浴室裏的燈亮着，隔着門可以聽到隐隐約約的水聲。

所以，榮讓到底是什麽意思？

他怔怔的看着浴室門，看了10多分鐘。直到榮讓披着浴巾從裏面出來，頭發濕漉漉的，一條毛巾披在頭上随意地擦着，看見楚杭景，他擡頭很是自然的笑道：“小景怎麽了？”

“啊？”楚杭景沉默的打量了一會，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沒事。”

榮讓輕輕的“嗯”了一聲，然後走到櫃子旁邊，打開。

“诶？小景，那一個是我的？”

“左邊那個。”

“哦。”

榮讓從裏面拿出內褲，解開浴巾，擡起左腳穿內褲。

而楚杭景的眼中，看見的是榮讓的背部。結實流暢的背部肌，兩條筆直有力的大長腿，蜜色的臀看起來十分性感。

他愣愣的看着，等到榮讓穿好了，才同手同腳的往浴室走去。

關上浴室的門，他才吐出了一直壓抑着的一口氣，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抹開霧氣，自嘲：“別傻了，榮讓怎麽會喜歡男人？”

可是，他對我這麽好啊。

水淅淅瀝瀝的從頭頂淋落。

楚杭景閉着眼回憶這些天榮讓的變化，雖然說變化不大，甚至不仔細觀察都看不出來，但是楚杭景卻能明顯的感覺到，榮讓不一樣了。

只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好像……是那天洗內褲的時候開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