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竹馬

第12章

就像榮讓的生活不會一直有自己。

自己的生活也不應該只有榮讓。

楚杭景慢慢的明白了過來這個道理。從小到大，從一開始的榮讓保護楚杭景，到後來的楚杭景照顧榮讓。兩個人在彼此的生命中扮演着十分特殊的角色，很是親密，也甚是遙遠。

楚杭景無數次意識到，自己要遠離榮讓。至少，不能讓自己再這麽沉迷下去。但是每次看見榮讓帥氣的笑容和撒嬌的動作，他總是放不下。而這一次，借着學生會，就讓他們暫時的分一下吧，至少，讓自己的生活中，不再只有榮讓，讓自己的中心不再圍繞着榮讓。

楚杭景讓自己忙起來。他不但是班級裏的班長，現在也是學生會的一員。現任學生會會長席梁已經準備将楚杭景吸收為正式成員，不走尋常路線，更是暗地裏和楚杭景說過，希望他可以快速成長起來，擔任未來1年的學生會主席。

所以這段時間，就是楚杭景瘋狂的來往于學生會和教室之間，榮讓的籃球練習賽也沒有時間去看了。

榮讓很不高興。

“嘭！”

“卧槽，榮讓你今天幹嘛呢？吃炮仗了？！”唐生看着那顆飽受摧殘的球，心裏戚戚。要是這球砸在自己身上，得，比賽不用打了。

杜天宇走到榮讓身邊，拍了拍榮讓的肩膀，有些擔心的問：“哥，你最近怎麽了？”

這幾天榮讓的心情就一直像是雲霄飛車起起伏伏，整個人似乎壓抑着火山一樣，偏偏在楚杭景面前化成了春雨綿綿，一片滿足，使得唯一可能知道榮讓心情不好原因的楚杭景根本不知道榮讓這幾天的陰陽怪氣。

趙子峰走到榮讓面前，也有些火氣的說：“你要是不肯打，早說！還真以為我們離不開你啊？後天就是籃球比賽，你在這裏給我搞事情，有本事沖楚班長擺臉色去！”

聽到楚杭景的名字，榮讓擡起頭，眼神陰沉。趙子峰感覺自己是被毒蛇盯上了。憑着一時的膽氣，趙子峰繼續說：“你他媽什麽眼神啊！你知不知道你那個球差點打到隊長啊！我□□媽的還看！”

被看的有些慫。趙子峰氣的口不擇言。

下一秒，他的臉上就迎來了榮讓的拳頭。

今天的練習賽打成這個模樣，還受了榮讓一拳，趙一峰心頭賊火，也一拳哄了上去。

“你們別打了！”

“卧槽怎麽打上了？！”

“你們他媽的給我住手！”

身邊四個男生都分不開這兩個人。榮讓就是悶頭打人，趙子峰就是邊罵邊打，各自的臉上都是鼻青臉腫的，看來下手不輕。

眼見得形勢不對，杜天宇下意識的去找楚杭景了。在他的本能感官裏，只有楚杭景能夠制得住今天的榮讓。

“你說什麽？”

本來在批文件楚杭景一下子站了起來，眉頭皺在一起，臉色沉下來，一臉嚴肅的往操場走去。

被楚杭景的氣場所震懾，本來還想多說幾句話的，現在只剩下傻傻的跟着楚杭景來到了操場。

果然，操場上圍着的人最多的地方，就是事發的地方。

楚杭景扒開人群，看見已經打瘋了的兩個人，只做了兩個動作。

上前。

“榮讓，給我停下來。”

榮讓聽到楚杭景的聲音下示意的一頓，迎面而來趙子峰的拳頭結結實實的打在了鼻子上，一下子鼻血出來了。

趙子峰也是停下來，愣愣的看着這一切，看見眼神冷冷看過來楚杭景，心裏一顫。

“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收住……”楚杭景的目光怎麽比榮讓還可怕啊，可是我根本不敢反抗班長大人啊/(ㄒoㄒ)/~~

打過後，兩個人的腦子也清醒了很多。

楚杭景看見兩個人都是垂着眼眸不敢看自己的樣子，說：“先送他們去醫務室。”

醫務室裏。

“嘶……疼疼疼……”趙子峰表情猙獰，臉上是顯而易見的傷。

而一旁處理傷口的榮讓卻是一聲不吭，和平時完全不一樣。要知道榮讓一旦覺得疼了，就會把5分疼裝成9分疼來博取楚杭景的關心的。可是今天着實不對勁，居然坐在那裏一聲不肯，鼻子上塞了一個餐巾紙，看起來愚蠢極了。

“好了，等一會學校肯定會找你們談話的。”楚杭景站在一邊，看着衆人，淡淡的說：“你們準備怎麽說？”

榮讓沒有開口的意思，趙子峰看了一眼楚杭景，謹慎的說：“就說我們打籃球時候鬧矛盾了。”

“鬧什麽矛盾？”楚杭景看向趙子峰。

趙子峰咽了咽口水，說：“……因為我們都想打前鋒。”

楚杭景：這謊言編的，我都差點信了。

一旁的唐生突然開口：“今天榮讓的情緒确實很不對，如果比賽那天他還是這樣，那我建議，他還是暫時不要參加比賽的比較好，畢竟他今天打球的風格太暴力了，我怕到時候傷着別人。”

終于聽明白是怎麽回事，楚杭景怎麽都沒有想到，這一切居然是榮讓先起的頭。

楚杭景沉默了一下，然後說：“我知道了，傷口處理好了，你們先回去吧，和班主任說一下。”

然後看向榮讓：“我和榮讓先呆一會。”

大家都走了，只剩下楚杭景和榮讓。

榮讓擡起頭，一直盯着楚杭景，眼神變得跟小狗似的，感覺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楚杭景：卧槽，要不要這樣子啊，說哭就哭！

眼淚從榮讓的眼睛裏流下來，下眼睫毛已經濕了，伴随着滿臉的傷，看起來有些可憐。

楚杭景還是軟了心疼，實際上他什麽都不知道呢。

“怎麽了？”楚杭景輕聲問。

榮讓一聲不吭，伸手就抱住了楚杭景的腰，把自己埋在了楚杭景的懷裏。

楚杭景鬧不明白是怎麽回事，但是卻沒有推開他。他覺得自己要是推開他，榮讓應該會哭的更加慘吧。

兩只手抱住了榮讓的頭，摸了摸對方卷曲柔軟的頭發，纖細的手指充當梳子慢慢的梳着榮讓的頭發。

兩個人一直沉默了，許久，楚杭景輕柔的說：“到底怎麽了？你總得告訴我發生了什麽吧？”

懷裏的榮讓委屈的說：“……小景都不陪我了。”

“……什麽？”

榮讓擡起頭，眼睛一圈是紅的，他委委屈屈，癟着嘴指控道：“小景加入學生會，就不怎麽和我在一起了，小景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楚杭景沉默了。原來，當這些話聽多了，你并不複當初的欣喜，反而有些無奈和心酸。就像小孩子一樣，自己的玩具有一天被別人拿走了，不屬于自己了，就會無理取鬧的鬧脾氣，哭鼻子。從前的楚杭景把這種不成熟的情感當做榮讓對自己的依賴，而現在，他卻只感覺到疲憊。

他第一次如此鄭重的對榮讓說：“榮讓，我沒有不喜歡你，但是我有自己的生活啊。”

榮讓張了張嘴，無法反駁。

“我不能永遠陪着你的，你會交朋友，談戀愛，去上大學，總有一天你會離開我的，但是啊……”

楚杭景整理了一下榮讓的衣服，如此溫柔的說道：“……哪怕你離開了我，我還是喜歡你的啊。”

榮讓心慢慢的冷了。

你看，又是這種對待小孩子的态度。

你看，又是這種哄人的說法。

說什麽離開了還會喜歡我，誰要這種哄小孩的話！我要的喜歡，根本不是那種喜歡。為什麽不可以一直在一起？我們在一起了17年，為了不可以在一起下一個17年，下下個17年？

榮讓的心中在嘶吼，巨大的猛獸在他心裏咆哮。但是卻是沖着楚杭景露出了一絲笑容：“是麽？”

楚杭景放開榮讓，說：“嗯。”

榮讓站起來，深吸了一口氣：“走吧，小景，我要和趙子峰一起接受彌勒佛的訓導了。”

他表情自然，楚杭景仔細的瞧了瞧，也沒瞧出什麽來。以為對方已經不別扭了，放下心來。

半路上，想到學生會處理到一半的文件，楚杭景和榮讓說了一句先走了。

榮讓笑着攬過楚杭景的肩膀，說：“那小景晚上你又要推遲回家了？”

“你先回去吧，我可能比較晚。”

看着楚杭景離開的背影，榮讓擡起手将額前的頭發全部撸到了後面，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晚上，榮讓看着空曠的房間，突然想到了什麽，拿起家裏的電話，撥了出去。

電話“嘟、嘟、嘟”的響了幾聲，終于接起來了。

“喂honey？”

“……媽，是我。”榮讓靠在書桌上，一只手撐在身後的書桌上，兩條無處安放的大長腿交疊在一起，整個人的姿态散漫又帥氣。

“哦？讓讓啊，怎麽了？想媽媽了嗎？”榮媽媽聲音甜美，聽到是自己兒子的聲音，很是高興：“我還以為是景寶貝呢！”

“媽。”

榮媽媽發現了不對勁。自己兒子雖然一直沒有養在身邊，但是性子卻是十足的理解的，這個語氣，估計是遇到事情了。

“怎麽了讓讓，發生了什麽？和小景鬧矛盾了嗎？”果然不愧是拿下榮爸爸的女人，五官敏銳的不可思議。

榮讓深吸了一口氣，說：“媽，我喜歡上了一個人。”

榮媽媽的表情有些收斂了，她似乎有些意識到是怎麽回事了。但是她的語氣依舊甜美，若無其事的問道：“怎麽了呢？”

“他好像不喜歡我。”

“确定自己很喜歡他嗎？”

“嗯，我确定。”榮讓低沉的回答，擡起眼眸，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吞下眼裏的淚意。

榮媽媽很溫柔的說：“那就去追他吧兒子，你這麽好，他一定會喜歡上你的。”

“可是他好像把我當……朋友。”

“你告訴他過你很喜歡他嗎？”

“……”

哪怕是從小對自己自由開放、無限包容的父母，榮讓還是有些難以說出口。不是因為羞愧，也不是因為內疚，是因為還年輕，害怕自己說出這句話，父母哪怕只有一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會說：你怎麽會喜歡男生？你們要分開！

“嗯？”

“呼……媽，他是個男生。”

終于坦白了。

榮媽媽沒有任何驚訝：“然後呢？”

大抵是榮母的态度讓榮讓放下心來，他開始不由自主的抒發自己內心的情緒：“我說了好多喜歡他，可是他好像從來不信。”

榮母沉默了一下，然後肯定的說：“那個人是小景吧。”

榮讓：！

作者有話要說：

榮讓先和榮媽媽坦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