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段彥寧進組拍戲，葉晨曦一個人待在家裏潛心碼字創作、整理出版稿的時候，她就是和漫畫裏如出一轍、不修邊幅的宅女。
記得二十多年前，她剛搬出葉家大宅，在外獨立生活。她親哥哥葉揚有事聯系不上她，只能去她公寓找。他按了大半天門鈴，電話都打了十多通，才等到葉晨曦恹恹地起來開門。
她戴了副黑色邊框眼鏡，頂着一頭亂糟糟的發型，身上的睡衣皺皺巴巴的。這都已經下午四點了，她竟然一副剛起床的樣子，還滿臉寫着被吵醒的不耐煩。這和自己熟悉的那個古靈精怪的妹妹判若兩人，葉揚險些沒認出來。
相反的是，那時的葉揚從來見不到他的妻子沈沁有這樣的一面。即使是她一個人在家獨處，也精致得像個不沾染一絲煙火氣的人間仙女。即使賞心悅目，卻少了鮮活和親近感。
在這一點上，段藝涵倒是十分像她母親葉晨曦。
段藝涵很享受不出門、不工作、不營業的閑暇時光。平時在家，她只簡單進行護膚和防曬的步驟，吊帶背心搭配休閑短褲。總之，怎麽随意、怎麽舒服，就怎麽來，反正家裏就只有她和媽媽兩個女人。
沈皓臉上的笑意還未褪去，不知道他是不是又聯想到她剛才的那副囧樣，笑意似乎還加深了幾分。
眼看着媽媽要當着沈皓的面掀她老底，段藝涵一邊快步飛奔下樓，一邊出聲制止：“媽媽！”
“小心一點。”
耳邊同時響起的是沈皓提醒她當心的聲音。
她穿着曳地長裙，腳下還敢一步跨兩三個臺階。他才剛誇她成熟了不少，竟又莽莽撞撞起來。
段藝涵來到沙發邊站穩，下意識看了沈皓一眼，示意自己沒事。
她忙着打斷葉晨曦，趕緊轉移話題：“媽媽，你飯做得怎麽樣了？”
在父母身邊待了十五年，段藝涵又怎麽會不知道她媽媽的手藝呢？
在英國的這三年，她太想念大中華的美食了，所以回國的這周，她要麽是和以前的同學、朋友去想吃的餐廳打卡，要麽就是和媽媽一起點外賣，家裏到現在還沒開過火呢。
被她這麽一打岔，葉晨曦果然迅速轉移了關注點。剛想出聲，考慮到沈皓還在邊上，她這個做長輩的面子上不太過得去，清了清嗓子，沖女兒眨了眨眼，“媽媽太久沒做飯了，你能不能幫幫媽媽？”
Advertisement
這所謂的“幫幫”，其實就是完全接手代勞了。
段藝涵了然地笑了，“你早說嘛，我就不穿長裙了，那我去樓上換身衣服。”
沈皓看了看兩位大小公主，适時地插話：“還是我來做飯吧。”
他剛從沙發起身，段藝涵已經跑上樓，裙角在腳邊飄動，她嘴裏應聲：“不行不行，哪能讓你動手？給我一分鐘，我馬上就下來。”
“你慢點走……”沈皓又囑咐了一聲。
“知道啦！”
葉晨曦不禁看了沈皓一眼，兀自感慨，這孩子，是真的心細。
沈皓感受到她的目光，禮貌地回視，開口道：“阿姨，真的很抱歉，打擾到你和涵涵。”
“你這孩子，再跟我這麽客氣，我可真的要生氣了。我這兒啊，好幾年都只有我一個人住，不知道多孤單。現在好了，涵涵回來了不走了，你放假了也能來常住，有你們兩個小輩陪着，我不知道多開心。你呀，就把這裏當自己家，從小到大你也住習慣了，可不就是你另一個家嘛！”
******
段藝涵再下來時，紮着高高的馬尾辮，露出白皙修長的脖頸，換了身白T和牛仔短褲，顯得清爽又幹淨。
她把手裏的小購物袋遞給沈皓：“謝謝你的衣服，我昨天回來就洗幹淨了，現在還給你。”
昨天下午，沈皓收拾好行李從宿舍樓裏走出來，除了肩上背了個雙肩包之外，手裏還拿了一件明顯不符合季節的長款外套。
起初，段藝涵以為他是用來當防曬衣的，也沒多問。直到他們走到校門口，打到一輛出租車，沈皓把外套遞給她，示意她披上，系在腰間，她才明白他的用意。她也才意識到，原來這才是他不願意讓她再去擠地鐵，堅持要送她回家的原因。
回來的一路上，出租車內都開着冷氣，但段藝涵總覺得自己接觸到他外套的每寸肌膚都異常溫熱。
也許沈皓從來沒有意識到，正是他這種成了習慣的溫柔和周到，最讓人淪陷。
“不客氣。”沈皓應了一聲。
面對她禮貌又略顯疏離的語氣和态度，他頗有幾分無計可施的無奈。
他剛接過去放在一邊，葉晨曦就說：“皓皓就住在你隔壁房間，你還特地拿下來，待會兒不還是得再帶上去？”
“啊？”
段藝涵瞪大了眼睛，震驚地看向她媽媽，又看了眼沒什麽表情變化的沈皓。
這一大早的，她接收的信息量太多了，大腦都有些跟不上。下一秒，她就拉着葉晨曦進了廚房，還煞有介事地說：“媽媽，我來幫你。”
段藝涵關上廚房與客廳之間相接的推拉門，壓低聲音，問：“媽媽，沈皓要來我們家住？”
葉晨曦不疑有他，“對啊！”
看她一臉的理所當然，段藝涵都快急哭了，“那你怎麽沒有事先告訴我？”
“昨晚學姐才給我打電話的呀！她知道你回來了，正好沈皓學校又放假，她和延洲哥滿滿的檔期，擔心沈皓一個人在家太悶了，就問我能不能讓他來家裏住住，我哪裏會拒絕啊？昨晚忙到半夜，我就忘了跟你說一聲。”
段藝涵：“……”
她深吸一口氣，試圖和媽媽講道理：“媽媽，你現在不是一個人在家了，家裏還有我，你是不是應該征詢一下我的意見再做這樣的決定？”
葉晨曦被她一本正經，還帶着質疑和質問的态度弄得莫名其妙，重複着她的話，反問了一聲：“你的意見？”
“對啊！”段藝涵重重地點頭。
“我以為你才是最歡迎皓皓的，難道不是嗎？”葉晨曦真的疑惑了，深深地看了女兒一眼，“以前，只要一放假，你就吵着讓我接沈皓過來家裏住，不是嗎？”
段藝涵被反問得一時語塞，拖長了語調，緩緩地說：“……你也說了那是以前啊。”
“以前和現在有什麽不同？”
“當然有了！我們不是三年都沒怎麽聯系了嘛……”
葉晨曦張了張嘴，似乎是有點明白了，“所以你覺得你們之間生疏了？”
“……有點。”
“那正好啊，”葉晨曦眼眸亮了亮，拍了下手，“你們可以趁這個機會修複一下感情嘛！你沈皓哥哥一向對你這麽好，你可不能因為出了趟國就跟他生份了，那樣很沒良心。”
修複感情？很沒良心？
段藝涵冤死了，“我怎麽就……”
她話還沒說完，葉晨曦就已經打好了小算盤似的，“下周末，媽媽去北京探班。你呀，就帶沈皓多出門轉轉，培養培養感情。”
去段彥寧劇組探班的事兒，是先前就已經定下的行程。
段彥寧在北京已經待了兩個多月，期間都不曾請過假，他想他的小太陽都快想瘋了。
等等……
她媽媽這一走，那家裏不就剩下她和沈皓兩個人？
段藝涵趕緊說：“媽媽！我想跟你一起去！”
“你确定？”葉晨曦狐疑地看着她，“我之前問你，你都堅決說不去呢？不怕被媒體拍到了？”
話是這樣說，可她現在更不想的是和沈皓單獨住在一起啊……
還沒等到她回應，葉晨曦就有機會說：“可我們總不能把沈皓一個人丢在家裏吧？那我怎麽向學姐交代啊？除非……你們跟我一起去北京，你爸爸可想你了，要是知道你去，肯定高興壞了！”
段藝涵犯了難，心裏默默嘆了口氣，“……讓我再想想吧。”
段藝涵整理着心情，開始準備做飯，剛要切菜，這才發現自己手裏握着的砍刀的側面竟然刻着“段彥寧”的藝術簽名。她抽出刀架裏的一整套廚刀，果然，每一把上都刻着同樣的字。
她一臉黑線，“媽媽，您過于秀恩愛了哈！”
葉晨曦曾經是段彥寧對家的粉絲，自從因緣巧合成為段彥寧的劇組助理後，才見色思遷，轉為“段吹”。
葉晨曦正從挂鈎上拿下圍裙，準備給女兒系上，聞言笑了，“你還別說，這套廚刀可是全球限量版，總共才一千三百一十四套，我特地定了鬧鐘起了個大早卡着點都沒搶到，這還是品牌方送給你爸爸的那一套。你說你爸爸都四十多歲了，怎麽這人氣比當紅的小鮮肉還高呢？”
段藝涵：“……”
畢生“段吹”又開始了。
段藝涵一邊附和着“是是是，誰教我們段王魅力無邊呢？”，一邊受不了地推她出去。
沒過一會兒，門就又被推開了。
段藝涵正在切菜，以為是葉晨曦進來了，頭也沒回地就說：“媽媽，你怎麽又進來了？”
“阿姨去休息了，我來看看有沒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
段藝涵愣了一下，随即無奈地笑了，“我媽媽可真是……哪有她這樣的，丢下客人，自己跑去睡覺？”
“本來就是我打擾到阿姨休息了，”沈皓接了句，頓了頓，又說，“再說，我又不是外人。”
作者有話要說： 雖遲但到……
上一章的每條留言都發了兩次紅包哦～請注意查收～沒收到的吱一聲給補發～
洗澡睡覺啦！！早點休息，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