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春風

第3章 好嗎

和鐘蘊幹爸幹媽約好的時間是晚七點，見過賀父賀母後，索性兩人也沒有其他事，直接去了鐘蘊長大的地方——孤兒院。

新到了一批書，工人們正在卸，鐘蘊和賀誠英走過的時候後，不免多看了兩眼，才走進一樓的辦公室。

“幹媽。”鐘蘊一眼認出林雨薇的背影，輕輕碰了下蹲着女人的肩膀。

林雨薇轉過頭來，一張四十五歲左右的面容，一頭染黑的短發配淡妝，倒很精神。她先看了鐘蘊一眼，然後轉到賀誠英身上，笑問，“怎麽提前過來了？”

“反正也沒其他事……”兩人異口同聲答，鐘蘊扭頭看了眼賀誠英，聲音小下來，“就過來了。”

林雨薇臉上笑意更濃，打趣似的掃了兩人一眼。賀誠英淡若往常，就鐘蘊，因剛才表露出一些不自在來。

她站起來，給兩人拿了兩瓶水，“你幹爸幫忙搬書去了。”

“我們剛才路過，怎麽沒看見？”鐘蘊扭頭看了眼辦公樓外人聲吵鬧的空地，書才搬下來一半。

“誰知道。”林雨薇坐下來，看着站着的兩人，臉上的笑淡淡的，“挺好。”

賀誠英猜他倆要說些話，幹脆接茬，“書還有這麽多，我去幫幫益叔吧。”說着，就走了出去。

林雨薇看他走出去，才拉鐘蘊在旁邊的椅子坐下，先一句打趣，“他這樣，可和當初威脅你的樣子，很不一樣啊。”

鐘蘊輕哼了一聲，“都心想事成了，還做惡人幹什麽。”林雨薇注意到他的頸環，她自己也是omega，怎麽能不清楚鐘蘊身上的alpha信息素是怎麽來的，握着他的手，“好嗎？他。”

鐘蘊在這兒長大，又得了她的格外關注，大學畢業後離開孤兒院，和林雨薇的這份情也沒斷，更是認了幹爸幹媽，在她面前，也沒什麽不好說的，垂眸看着林雨薇的手，“不知道。”

“不知道？”林雨薇打量他的神情，似乎看不出極度的讨厭，嘴角盈起一點笑，點破他，“是不讨厭吧。”

鐘蘊搖搖頭，“也不知道。”顯出一副糾結的樣子，咬了幾次下唇，又放開，好一會兒，才擡頭輕輕跟林雨薇說，“我……緊張，在他面前，他好像，能把我心思全部猜中。”

林雨薇捂嘴輕笑，“他商界沉浮多年，又長你這多歲，過去的時間，不是白過的。哪只是他，幹媽也能猜中你的心思。”

“你也打趣我。”鐘蘊不好意思起來，和林雨薇笑了一會兒，才又慢慢說，“至于他其他方面，也……不算讓人讨厭。當初松口是我，不得不花一點心思在……”鐘蘊住了口，林雨薇卻清楚他咽下的詞。

是婚姻生活。依賴與任性不是朝夕就能建立，更何況，他和賀誠英的情況還要複雜，中間有個不好說的賀澤同。不過，鐘蘊既肯花心思就是好的，賀誠英那方就不說了，用自己丈夫的話說，賀誠英看着鐘蘊的樣子，恨不得抓起來放進口袋裏帶着走。

“這樣就好。”林雨薇讓鐘蘊低頭，小聲和他說，“我和你幹爸剛結婚那三個月，連睡在一張床上都不自在，以前自己睡慣了。”鐘蘊忍不住嗤嗤一笑，輕輕“嗯”了一聲。

兩人這邊說話，辦公樓外的空地上，書已搬得差不多，林雨薇讓鐘蘊提兩箱水過去，分給工人。自己收拾一下辦公桌，不必等七點了，搬完就走。

張益在和賀誠英攀談，懷裏有一摞疊高的書，喘息略急，接過水後，坐在廊邊蔭處喝，招呼鐘蘊過來坐。

“和幹媽說過話了？”張益比林雨薇長兩歲，保養得當，不算顯老，初看就是個穩重的alpha，說起妻子，臉上挂着溫和笑容。

“嗯，她說等你們搬完了書，就走。”

賀誠英坐在他身邊，不知是不是剛才搬書的原因，鐘蘊覺得靠近他左手臂的整團空氣都是暖的，忍不住扭頭看了他一眼，正對上仰頭喝水的賀誠英。

他原想匆匆一瞥就好，不料，只好慌忙扭過頭，含糊的應張益問的話，連連“嗯”了幾聲。

賀誠英把他的慌忙盡收眼底，放下水瓶後，兀自去握他的手，卻把目光落在別處。

談話間，鐘蘊幾分鐘後才注意到賀誠英的手，低頭忍不住用餘光偷看賀誠英的臉，注意到他看向別處，輕輕把手一扯。

賀誠英自是不能讓他掙開，手上用了點勁兒，嘴角忍不住牽出笑。鐘蘊自然看到他的笑，心中鼓脹，臉就燙起來，掙到最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孩子似的摳賀誠英的掌心。

賀誠英沒握住他的手太久，休息好後，剩下的書還得搬。他在孤兒院裏不講什麽階級，做的都是為孩子的事。

餐廳是鐘蘊訂的，去的時候，賀誠英幹脆讓鐘蘊開車，領他們去。席間，四人自然又說了不少話，送張益林雨薇夫妻回到孤兒院，回到家時，九點多了。

“後備箱裏有些幹爸幹媽送的小菜，青姨你幫我整理吧。”賀誠英在樓梯腳上伸了個懶腰，牽着鐘蘊的手上樓，不忘叮囑。

這一天都在外，鐘蘊也有些累，只想快快上樓，洗澡後睡一覺。

“我們……”賀誠英在門前站住，話音讓昏昏欲睡的鐘蘊一清，半眯着眼，“嗯？”

“要不要去哪裏玩幾天，或者……一個星期。”賀誠英低頭看鐘蘊，環住他的腰。

鐘蘊眨眨眼睛，半晌，明白了賀誠英的意思，擡頭盯着他。賀誠英很坦然，被他盯着，繼續說，“好嗎？”

鐘蘊低頭，額頭抵在他胸前，“你不是忙嗎，我以為，你……不想。”

“那就是可以？”賀誠英心裏也怕，怕鐘蘊不肯跟他出去。

“嗯。”鐘蘊應聲，在心中默念，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他和賀誠英的相處，可能會自在一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