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陪伴
慕稀怕他出什麽事情，緊跟着攔下後面一輛計程車，上了車，直說：“跟上前面那輛。”一面拿出電話給旦落說今天不忙回來，路上遇到點事情。
看着飛速後退的景色，慕稀知道這是去機場的路。果然，最後顧寅在機場下了車，急急忙忙往裏趕。慕稀丢下一張錢，就跑過去跟上前方已經亂了陣腳的背景。
顧寅現在已經能夠管不了那麽多，自從接到醫院裏的電話，他已經方寸大亂。醫院已經下了病危通知，現在他必須馬上趕回A市。到了前臺，才發現慌亂之間自己還是早上跑步的裝扮，身上什麽證件都沒有。
蹲下身，用手捂住了臉，濃密的眉毛從指縫間露出，也可見深陷的眉頭。慕稀就在這時走到了他的身邊。
“你還好吧？”大廳廣播的聲音沒有蓋過耳邊熟悉的女聲，仿佛一汪清泉，平息了他胸中的躁動和悲傷。慕稀緊接着又問：“是要回A市嗎？”她記得高中的時候顧寅曾經說過自己是跟着母親回國照料親人的，現在這麽着急應該是醫院出了什麽事情吧。
顧寅點點頭，冷靜下來，在機場耗着也是無濟于事，站起身準備回去把證件帶上。慕稀拉住他，“你還真是糊塗了，回A市坐計程車也比飛機快啊，現在也不知道幾點有航班。”說完，就拉着顧寅出門攔了一輛計程車。
兩人坐上車，顧寅才說：“我沒帶錢。”慕稀聽後，不知該說什麽好，現在這人應該是腦子裏什麽都沒有吧，“放心，我有手機。”
顧寅再笨也聽得出她話語裏的調侃，額間的愁緒散了幾分，“謝謝。”除了謝謝，他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慕稀一揚手，“還記得高中那次我們一起演出嗎？”顧寅點點頭，那個時候其實算是他第一次認識慕稀，跟傳聞中的有些不一樣的女生。
“當初我以為會遇見一個厲害的小姑娘，沒想到是這樣。”
“是哪樣？”慕稀低頭彎了彎眉毛。
“青澀的很啊。”顧寅想到那次慕稀一身小短裙，其實他想說很漂亮，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眼球，心生好感。
“哈哈哈。”慕稀也想到了那次的裝扮，還是自家小叔叔的手筆，簡直就是她人生的一大突破。“你記得當初我在更衣室的狀态嗎？”
顧寅在腦海中一搜，就想起來了。“很緊張，那是你第一次上臺。”
“對。”慕稀答道，“那次你在一旁一直安慰我，當時是真的很感謝啊，那個時候，除了旦落，你是第二個讓我感到善意的人了。”
慕稀回憶起了那段時光，雖算不上美好，但她确實覺得不算很壞，畢竟收獲的她自認為比失去的多得多。
“不過那時候好像也沒有幫到你什麽。”顧寅記得被自己一直安慰的慕稀并沒有表現的有自信，還是不停的發抖，唇色蒼白地吓人，後來還是進來了一個男人，他記得是慕勁庭，才讓她得狀況好了一點。
慕稀有些不好意思，“沒有啦，因為那個時候我發抖不全是以為緊張，還有比較嚴重的焦慮症。”
“焦慮症？”顧寅第一次聽說。
慕稀對上他的眼睛，毫不避諱地說：“對，是焦慮症，跟着我大概有七八年了吧。”
顧寅這下是完全震驚了，他不敢想象眼前這個把這樣的話題說的如此風輕雲淡的女孩子是焦慮症患者，“那你，現在還好麽？”
慕稀展顏一笑，“應該是差不多好了吧，還要多謝你跟我一起演出，那次對我來說就是一個重要的療程呢。”想到曾經的不易，慕稀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但總歸是過來了。“人生沒有邁步過去的坎。”這是慕稀對他說的話。
顧寅有些無力地倒在了後座。“我爺爺心髒不好，今天早上醫院已經下了病危通知單，我媽一個人在A市，已經暈倒了，電話是醫院的護士打來聯系我的。”
慕稀也沉默了，人的生老病死總是有定數的，一個人在怎麽大的能耐也不能左右一個人的生死，該走的還是要走，留不住。
“其他的家人你聯系了嗎？”
“我爺爺只有我媽一個女兒，奶奶很早就去世了，我爸現在還在美國，我已經給他打過電話了，他正準備回來。”
慕稀知道他為什麽會這樣驚慌失措了，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會這樣吧。畢竟還是半大的孩子，從來也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雖說早有心理準備，但是當事情真的來臨的時候，那種心境怎是旁人能體會的了的？
“我陪你。”慕稀堅定地說出了這麽一句話，“放心吧，我陪你，反正是周末也沒有課不是嗎？就當是我還你安慰我的人情好了。”
顧寅說不上來現在心裏是怎麽一種感受，就好比現在他穿着單衣在一片白雪皚皚的雪地裏，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帶着炭火給他溫暖。脆弱到一句話都可以落淚的時候，是這樣一個輕絕的女子帶給自己溫暖和慰藉。
到了A市，慕稀自然是沒有帶這麽多錢來支付車費的。自然是咱們可親可敬的小叔叔在接到慕稀的一通電話後火急火燎地趕到高速路出口付了車錢，又盡心盡責地送兩人到了醫院。
“我小叔，慕勁庭。”慕稀這樣介紹到。
顧寅當然知道他，這就是當初校慶來學校見慕稀的男子，原來竟然是她的親叔叔。“慕總。”顧寅這樣叫到。慕稀有些不贊同，叔叔就叔叔呗，加個“總”就疏遠了嘛。顧寅心裏自有一番打算，沒關系就不要亂攀關系，這是他處事的原則。
慕勁庭只是微微颔首，并不介意他的稱呼，因為是慕稀的朋友，所以他願意幫忙。
到了醫院，顧寅先下了車。“小稀，回來給大哥說了嗎？”慕勁庭示意她坐到前面來。
慕稀打開車門，坐到副駕駛座位上，伸出手，“你看我這樣子像是有準備地出門嗎？”
慕勁庭遞給她一張黑卡，又拿了些現金。“去買件外套，穿成這樣也不冷。”現在已是初春，雖說中午有些太陽，但是早晚溫度依舊還是有些低，慕稀是晨跑的裝備，穿的薄，慕勁庭生怕她着涼。
“謝謝小叔叔啦，不過也不是很冷啦，我自己知道的。哦，對了，這次回來就不用告訴我爸爸了，反正明天我就要走了，告訴他我也回不去啊。”
慕勁庭聽了她的話，臉色一沉，看了眼外面的住院部，“難不成你還要在這睡一晚？”
慕稀理所應當地點點頭，這有什麽不可以嗎？
“胡鬧！”慕勁庭當下就黑了臉，“什麽地方也不看看，我知道你關心你朋友，這個我不說你什麽，但是住醫院不行，今晚我來醫院接你回祥睿苑。”
慕稀撇撇嘴，表示不滿，“可是我都答應別人了。”
“答應了你就不還意思說了是吧，那我上去給他說。”說完就打開車門要下去的意思。慕稀趕緊攔住他，這要是慕勁庭上去了算什麽呀，她只好妥協。
按照顧寅給自己的房間號，慕稀很快就找到了他。顧老爺子還在做手術，顧寅坐在走廊的凳子上，一臉垂敗。
慕稀不知道現在怎麽安慰他，只好陪着他一起坐在一旁，安安靜靜地等着手術燈的熄滅。
盡人事知天命。“顧寅，你也不要太傷心了。”慕稀看見他的眼睛已經通紅，強忍的淚水沒有落下來。寬慰地抱住了他。
“病人年紀太大，我們已經盡了全力，對不起。”在醫院，一句對不起的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顧寅握緊了雙拳，眼淚砸在了慕稀的衣領處，很快暈開了。懷抱着他的女子并不偉岸，但在這一刻，卻讓他覺得無比安心。
顧母醒來後就聽到這一消息，放聲大哭，慕稀站在門外，看着顧寅把自己的母親安頓好，就開始着手準備後事。“需要我幫忙嗎？”慕稀走上前。
顧寅已經很疲憊了，“不用了，我爸已經在來醫院的路上了，我看你手機已經響了好幾道，應該是家裏的電話吧。”
的确，電話正是慕勁庭打來的，只是他電話一來就被慕稀挂掉了，正火大不知往哪裏發洩。只可惜慕稀是家裏的寶貝，再怎麽他也得忍住，讓着這小祖宗。
慕稀有些不自然地笑笑，“沒事兒，我陪你到你爸爸來吧，不然你一個人也太孤單了。”
你一個人也太孤單了。顧寅憋了好久的淚水就這樣被輕亦引出，轉過身，默默地揩了揩濕潤的睫毛。這是他聽到最溫暖的一句話了。
慕稀最後還是被慕勁庭抱走的。顧寅的父親來了後，就聯系了處理後事的人，慕稀坐在一旁，原諒她吧，她只是瞌睡有點多，有逢這個點已經是她平時深度睡眠的時間了，所以，顧寅回過頭來，慕稀已經在走廊上睡着了。
睡夢中的姑娘，平平的眉毛，雪白的肌膚，小小的嘴巴和挺挺的鼻梁，美好地不可思議。顧寅想彎下腰把她抱起，伸出的手臂就被慕勁庭截住了。
“不勞煩了，還是我來吧。”說完，看也不看對方一眼，徑直抱了慕稀走進了電梯。
懷中的人已經是手腳冰涼，慕勁庭暗咒一聲，飛速開回了家裏。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