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救命的粥
“阿策, 好了, 你可以出來了。”由于這場景太過熟悉,滕玉一不小心就用了熟悉的稱呼。
蕭策頓了頓,而後自竈臺後走到滕玉身前,定定地看着滕玉, 問道:“你剛剛叫我什麽?”
滕玉僵了僵,好像一遇見阿策她的智商就直線下降, 怎麽辦怎麽辦?
腦中靈光一閃, 忽然福至心靈道:“我們好歹也算生死之交了, 這樣叫方能顯得你我關系親近。”
蕭策眉梢微挑, 似笑非笑道:“生死之交?關系親近?”
滕玉繼續揣着明白裝糊塗, 眼神澄澈,語氣無辜道:“我救了你的命, 難道不是生死之交嗎?而且都同床共枕了, 關系還不夠親近嗎?”
蕭策這次一下從臉紅到了脖子根,臉色有些一言難盡,到底是如何語氣自然地說出‘同床共枕’這種話的?
皇兄明明說過女子都是害羞的, 怎麽到了他這裏就完全不一樣了?
對方不提還好, 一提他便想起了近日的種種, 當時以為對方是男子,尚且沒有那麽別扭, 而如今知道了真實身份,往事簡直不堪回首,他認為自己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直視滕玉了。
幹咳一聲, 走到桌邊坐下,轉移話題道:“這些是用什麽做的?”他不敢看滕玉,一看就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對方拿紅繩綁了他,太羞恥了。
滕玉還以為自己蒙混過關了,走到桌邊開始介紹起來。
“這些都是用同一種食物做的,這食物可是相當頂飽的,而且味道尚可,你先試試?”
滕玉說着走到蕭策對面坐着,這個位置她一擡頭就能看見對方的臉。
蕭策拿着筷子的手一抖,默默起身換到了旁邊的椅子上。
滕玉頓了頓,奇怪道:“你幹嘛突然換位置?”
“......這裏比較方便。”
有區別嗎?滕玉無語凝噎,目光閃了閃,也起身換到了蕭策對面的位置。
果不其然就見阿策又換了個地方,連頭都沒擡一下。
不是錯覺,真的是在躲她,滕玉這下徹底确定了,這......到底為何?
她起身直接走到蕭策旁邊,雙手撐着桌子,這樣看上去就好像她将對方環在了懷裏,這下看你往哪躲?
蕭策:“......”
滕玉盯着對方那微紅的耳垂,故意湊近道:“這種食物名土豆,種植簡單,不需要很多水,而且産量極高,我有辦法能讓它在十五天內成熟,到時候可以解決糧食的問題。”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耳邊,蕭策心中一顫,微微垂眸,正欲開口,就發現嘴裏被塞了……一塊餅。
香濃脆軟的口感傳來,這味道他從未嘗過,算不上絕頂美味,但卻足夠令人難以忘懷,吃了一口還想嘗第二口。
“好吃嗎?”滕玉心中蠢蠢欲動,這個人越是窘迫,她就越是想逗一下。
蕭策嘴裏還咬着餅,根本沒法說話,只得無奈地點了點頭。
滕玉卻突然将那餅抽走了,拿着自己咬了一口,而且就是咬的對方剛剛咬的那個地方,“我也認為……很好吃。”咬完還特意舔了一口。
蕭策倏地移開了視線,心跳的很快,他總覺得對方的每一個動作都帶着若有似無的勾引,勾的他心裏有些癢,若是再看他擔心自己會忍不住親上去。
但滕玉完全不知收斂,甚至還将那餅在蕭策面前揮了揮,故意問道:“還要嗎?”
蕭策眸光暗了暗,低啞着聲音道:“要。”你。當然後一個字他并沒有說出來,既然對方現在還不想表明身份,他也無意拆穿。
滕玉的手頓住了,怎麽不按套路出牌了?她還以為對方會紅着臉轉過頭,沒想到竟是同意了。
臉微微紅了紅,重新拿了一塊餅給對方,“這給你。”
蕭策沒有接過來,硬着頭皮開了口,“要你手裏的那塊。”他盡力表現的自然淡定,但那微紅的耳根出賣了他。
滕玉無言的将那塊咬過的餅遞了過去,明明是很撩的話,從對方嘴裏說出來就不是那回事了。
很快兩人就吃完了,蕭策沉吟道:“你真的有辦法讓這東西在十五日內成熟?”若是真的,那糧食的問題就可以得到解決了,這東西的确十分頂飽。
滕玉點了點頭,“只要人手夠,完全可以在十五日內種出大量吃食。”
蕭策卻沉默了,半晌才道:“我這裏可用之人并不多,若是兵都去耕種了,那剩下的人怕是不足以抵擋起義軍。”
滕玉:“不一定要兵來種,你們不是還有米粥嗎?我們可以這樣,只要來勞作之人都可以領米粥和米,如何?”
蕭策想了想道:“可以施粥,但最好以你個人的名義來,另外參與勞作之人除了米粥外,還可獲得所種作物的三成,這樣或可行。”
“為什麽要以我的名義,以官府的名義不是更有威信嗎?”滕玉有些奇怪。
蕭策沒有說話,如今這裏的百姓對官府朝廷可是十分怨恨的,事實上他帶來的都是裝備精良的軍隊,但一直到現在都沒拿下起義軍,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百姓地抵制。
終究是失了民心,如果以官府的名義,怕是會适得其反。
滕玉見狀也大約明白了,百姓對朝廷已是徹底失望了,這到底是誰之過?是地方官員不作為,還是天災,亦或是監管不力,如今糾結這些已沒有意義,只能盡力想辦法補救。
兩人商量了一下,最後決定趁着夜色将糧食運至山腳的一處村子存放,之所以選擇那裏是因為那周圍田地最多,打算将那裏選擇為施粥地點。
而後用糧食買通了村子裏的人,留下一部分第二日幫忙煮粥施粥,其他的則到各個地方宣傳施粥之事,盡可能讓多的人知道這事。
第二日一大早,兩人就開始忙碌起來,蕭策将容貌稍稍做了改變,以免被人認出來,其實主要是将膚色調暗了一點,成為了小麥色,這樣看起來反而更有男人味了。
村裏架了幾個大桶,煮着米粥,沒有添加任何其他食材,就是最簡單的白米粥,這粥煮的軟糯,非是山珍海味,但在此時卻是救人命的東西。
由于準備工作到位,倒是有不少人已經早早的等在了這裏,他們面黃肌瘦,但眼睛很亮。
最讓滕玉印象深刻的,是一對年輕夫婦,來的最早,他們懷中抱着一個小兒,已是奄奄一息,若是再沒有吃食,怕是這來沒來得及長成的小生命就要就此消逝了。
這只是臨山的一個剪影,在整片臨山,不知還有多少人在挨餓,生存已經成了艱難的事,更別提孕育新的生命了。
她閉了閉眼,盛了一碗粥,這一碗裏米湯居多,是為喂那小兒,那女子想必已是沒有奶水了。
“這真的免費給我們嗎?”那男子手有些哆嗦,疑惑的問道,如今這個形勢,他實在不信還有人能不求任何回報的施粥。
這句話問出了在場人的心聲,其實來的人已經很多了,但還沒人敢上前領粥,當生存無法得到保證時,信任已成為了奢侈品。
滕玉盡量表現的溫和,柔聲道:“對,趕緊拿去喂這小孩吧,喝點米湯應是能先撐一撐。”其實最好是奶水,但此刻根本尋不到,只能先喂米湯了。
男人面色有些猶豫,但看了一眼那幾乎沒有動靜的小兒,還是咬咬牙接過了,鄭重道:“多謝。”
夫妻二人咽了咽口水,其實他們也幾日未進米了,但兩人都沒動那米粥,女人抱着小兒安撫,男人則小心翼翼地喂那小兒喝下米粥,溫熱的米湯下肚,小兒的面色終是紅潤了幾許。
滕玉心中有些感慨,如果說剛來臨山時,那食小兒打發妻的男人讓她感受到了人性最大的惡,那這對夫妻則讓她感受到了最真實的善,正因為有了惡的對比,這善才顯的尤為可貴。
含笑開口:“這米粥今日足夠,二位喂完小兒後可來領取,只有二位吃飽了,這小兒才能有奶水喝。”
那男子聞言竟是跪了下來,雖一字未言,但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滕玉心中極為震撼,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只是一碗粥罷了,何至于此?全因這碗粥是救命的粥。
壓下心中的沉重感,大聲對着周圍說道:“近日都會在這周圍施粥,全由我個人出資,人人都有,但每人每頓僅可領一碗,必須排隊領取,破壞秩序之人不可領粥,不用付出報酬,諸位放心。”
這話一出,加上之前那男子的事,人群漸漸動了,沒有人搶,都自發的排隊領取,那畢竟是救命的粥,不敢不慎重。
“多謝這位公子。”
“公子可真是一位善人啊!”
“就是,不像那群朝廷狗官,只顧着搜刮民脂民膏,不管我們的死活。”
“對,還有那安王,看起來是在做好事,不過就是做個樣子罷了,誰信他是真的為我們考慮。”
周圍傳來人群的議論聲,滕玉聞言有些惱怒,阿策此刻明明在幫忙施粥,自來這裏每天都在為這裏的事煩惱,他們憑什麽這麽說?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今天家裏停水停電,所以遲了一點,我面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