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委屈
餘辜又肯給他一點笑臉了。
不知道是哪些話起了作用,總之對方對他的态度莫名其妙的忽好忽壞之後,又重新回到了正軌。至少是在餘淵臻眼裏看來的正軌。
行程重新被提上了日程,随着車子開動着,他們也即将到達目的地。
餘辜的氣色仍舊是那樣,他此時靜靜地看望着車窗外面,餘淵臻凝視着他被各色光線偶爾映照的面容,偶爾陰影透垂使他看不真切對方臉上的神色。但唯一确認的是,不管他何時以何種面目凝望過去,對方的容顏始終都挾夾着那冷淡,未曾有半分變動。只是當倒影出現在他冷淡的面容上時,餘淵臻沒由來的被觸動着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再看見對方這副模樣。
就這麽安靜的,不發一言的空坐在他身旁。
是在凝望黑夜,還是凝望黑夜裏的路燈。
路程被耽擱拖磨的過于久了些,餘淵臻是一點也尋不到急切的影子。他不緊不慢有條不紊的安排着一切,餘辜從不理會這些事物,他幾乎只管吃喝玩樂這檔子事就好了,餘淵臻從不會讓他操心到別的上面去。然而他發現不管再怎麽緊迫的事情,當都堆積到餘淵臻面前的時候,這個男人從沒有慌亂的一面。
無論是什麽,他都那麽冷靜自持,慢條斯理而從容不迫。
這種大局在握的感覺……真是意外的有些不爽。
車內打着空調,餘辜蒼白的面孔也因為這暖融的溫度而緩緩泛紅,連他自己都能感知到自己臉上逐漸燙起來的熱度,不舒服的叫他蹙起了眉。想開車窗透氣,手剛伸過去緊接着就被餘淵臻握在手心裏,男人不自覺念了句,“燙燙的。”
随即就擔憂的連帶着類似餘辜一般的蹙起了眉,傾身以額碰額,姿态親昵的對着對方。
司機面不改色目不斜視的開着車。
餘辜的眼睛濕潤而不愉悅,被餘淵臻突然的動作弄得不滿的想要往後退開,哪知對方順勢跟着他的動作一同後退。于是姿勢登時就在餘辜看來覺得是不文雅上了,餘淵臻的一只手正握着他的手,慢慢的凝視着他的眼睛緩緩十指相扣而上,另一只手擋住了他想躲避開去的方向,餘辜只能被迫使着仰頭直視。
他幹脆倨傲的擡着下巴,仰起臉微微退避開餘淵臻,嘴唇動了動。
一個飽含挑釁意味的滾就無聲的傳遞到了餘淵臻面前。
餘淵臻唇角略勾,無聲的笑了笑,随即低聲道:“你的額頭有點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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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辜意興闌珊的別開臉,懶洋洋的道,“沒發燒。”
餘淵臻存了想要逗弄的心思,故意道:“我不信。”
“不信就滾。”
“……”
餘辜嗤笑,“哪兒那麽多屁話。”
“……”
對方似乎正常的都有些不像話。
餘淵臻眉微微一動,從态度上挑不出錯處,只是敏銳的直覺告訴他這有些不太對味。
漆黑的眼眸懶洋的眯起,漂亮而精致的眉眼還是一如既往的不耐而純粹的令人驚豔。原本蒼白的臉頰因為外界的因素而泛上了紅潤,兩邊的臉蛋紅潤的簡直能讓人的憐愛直往心中。
沒毛病。
這是他的阿辜。
餘淵臻想入了神,同時也看着對方的面容看入了神,烏黑的睫羽顫啊顫,顫得他心尖微癢,這癢擴散開來就是酥麻的不像話。
整顆心都浸泡在酸醋裏,泡的又亂又酥。
餘淵臻忽然說了句話,這句話叫餘辜詫異的揚眉望去。
“我的心不是我的,是你的。”
餘辜看着對方說的極其緩慢卻又如是鄭重的模樣,良久才低笑了下別開臉,只叫餘淵臻窺他雪白如瓷的臉頰。他聽見對方輕聲說道:“誰稀罕你那團血肉模糊的玩意兒。”
“……你覺得是玩意兒,那就是吧。”餘淵臻頓了頓,一如既往的輕笑道,“我覺得不是就好了。”
“……”
這氣氛有些莫名的僵硬,明明也沒什麽,餘辜卻覺得渾身有些不舒服上了。
車內安靜的很,餘辜隐隐約約聽見外面瑣碎的聲音,零零碎碎又雜七雜八,即使不回頭他也能知道餘淵臻還在注視着他。
沒由來的叫他怨言而委屈的心煩上了,推拒不掉這煩人,也擺脫不掉這煩人,卻又覺得這煩人怎麽那麽難過。不僅僅只該是煩人而已麽?為什麽所有的東西都不能按照原來的位置擺放,非得面目全非的叫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知道變動。
茫然。
費解。
……委屈。
“快過年了。”餘辜只說了那麽句。
天也冷了,他的凍瘡也被照料精細的消退了,只是還會被握緊在男人的手掌心裏,深怕再次複發。
仔細想來,還真沒受多少苦。
餘淵臻順着接話道,“是啊……”
驀然外邊的路邊不知經過時是誰忽然放響了炮仗,一記聲響十分響亮悅耳又唐突的炸起,猶如一記猝不及防的耳光,打得餘辜當時臉色就變了。
餘淵臻臉色也跟着餘辜變了下,反射性動作的把餘辜抱緊了在懷裏。
只能說幸虧不是一連串的鞭炮。
餘淵臻納悶,餘辜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落下的毛病,不能聽鞭炮聲跟炮仗聲,煙花倒是不怕,還蠻喜歡的樣子。但這就兩種,不管是撞上其中哪一樣,對方就……害怕。
餘淵臻無奈的看着懷裏人幾乎算得上瑟瑟發抖的再發着顫,也不排斥他,很是乖巧模樣的鑽在他懷裏。原先那被空調烘染出來的紅潤在那一剎那間又變得蒼白了下來,被吓得緊了,唇瓣都失了顏色。
餘淵臻蠢蠢欲動的想去把那蒼白給摩擦出鮮活暧昧的紅潤,可現在還不敢輕舉妄動,他的阿辜還在害怕。
據餘辜的話說,他聽見鞭炮聲就覺得後背發涼。
感覺像是見鬼。
餘淵臻的手順着摸了下,冷汗似乎出了點,餘辜往他懷裏縮的更厲害了。也就這時候,對方無依害怕的才不會介懷什麽,一點點溫暖的避難所就覺得是救命稻草。
餘淵臻默不作聲的抱緊了對方,低頭氣息噴吐在他耳邊,一點一點的輕聲細語的哄着,抱緊了那柔軟的身體,慢慢收緊,慢慢安撫。
在心底緩緩嘆氣。
只有這個時候的餘辜,才最乖巧。
他意味不明的如是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