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妄想
臨近午夜的時候,宴會才漸漸散去。
餘淵臻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眉間,吩咐傭人把場面清理幹淨。
餘鸩想了想上前自以為體貼道:“您去休息吧,上了年紀的人就該多休息。”
餘淵臻動作一停,喜怒不形于色,“你說什麽?”
餘鸩陡然間覺得氣氛無端低沉了許多,他一臉莫名其妙的難澀道:“我說……您先去休息吧,這兒我來就好了。”
餘淵臻糾纏的關注點不在這上面,“我怎麽就上了年紀?”
“……”
餘淵臻外表淩冽,年輕的時候狠戾的叫人不敢靠近,歲月卻将他沉澱出了另一種氣質,跟餘鸩站一塊兒輪廓相似的倒像是兄弟。
他此時冷笑道:“你以為你比我年輕多少?”
餘鸩:“……”
這好像是他頭一次看見餘淵臻炸了,後者完全不想理他,冷哼一聲撇下他就回房間了,餘鸩站在原地的樣子頗為懵逼。
餘淵臻以為這個時間了,餘辜應該睡了,所以他輕手輕腳的推開門,卻被眼前的亮光給弄的一怔。
昏黃的燈光傾瀉而下,照亮了房間,他推開門,餘辜靜靜地坐在書架邊,他的面容一半隐匿在陰影裏,他的側顏恬靜的不像話,眉眼也是那麽平和柔軟,不自覺地就叫餘淵臻看癡了,他大概有多久沒見過餘辜這柔軟而寧靜的一面了,不像平日裏帶刺的讓人觸碰也只敢小心翼翼。
……這好像是很久以前的模樣了。
房間靜悄悄的,安靜的只有餘辜翻頁紙張的聲音,餘淵臻把門關上,踩着柔軟的地毯來到餘辜身旁,過程安靜的沒發出一絲聲響,但他知道餘辜已經發現了他,他的眼神落在他素白纖瘦的手腕上,他幾乎只需輕輕一握,就能掌握住對方的全部,無法撼動也無法掙紮。
“你看得明白?”他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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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淵臻這話問出來的時候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不等餘辜回答就轉話道,“怎麽還不睡?”
餘辜不想說話,合上書本,餘淵臻俯下身看他那淡淡的模樣,不自禁伸手撫過他精致豔麗的眉眼,他眉眼不動的望着他看。
他低頭看餘辜的手指搭在書本上,白淨的手指跟褐色的書皮形成了一種對比,他又勾弄起他的手指,緩緩握在手裏握緊了,只覺觸感有些微涼,擡頭看向餘辜微笑,“怎麽不繼續看了?”
“沒意思。”餘辜輕聲道。
“我一來就沒意思?”餘淵臻含笑問道,“今天的晚宴,玩的開心嗎?”
餘辜敷衍的點了點頭,“還可以。”又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一頓,“認識了一個很有趣的人。”
餘淵臻危險的眯起眼,“有趣?”
餘辜幹脆的應了聲對,看着餘淵臻湧動的暗沉,緩緩笑了,餘淵臻仿佛看到眼前一朵花兒盛開,漂亮的讓他在那一瞬間忘乎了所以。
他補充道,“傻得有趣。”
他眼裏還藏着笑意,使餘淵臻發覺對方其實是在逗他,心一時間也放松的軟化了下來,傾身上前吻住那柔軟的唇瓣,餘辜仰頭迎合着他的入侵,卻因着越來越深入的趨勢,呼吸不自覺急促了起來,書跌落到了柔軟的地毯上,沒有發出一絲聲響,餘辜伸手不自覺揪緊了餘淵臻的衣服,演變成漸漸的退避。
親吻是會令人上瘾的。
餘淵臻最後終于戀戀不舍的退了出來,餘辜卻已經厭惡的想把他從身上推開,那點力道幾乎可以推拒不計,餘淵臻摩擦着他的臉頰在他耳邊含糊道:“怎麽了。”
餘辜臉黑的很難看,“你身上的味道難聞死了,還那麽髒,走開。”
餘淵臻動作一頓,他剛周旋完回來,形形色-色的氣味都有,也怪不得餘辜會反感的想要推開他。
他在對方耳旁低笑,“把你也弄髒好了,這樣我們就一樣了。”
餘辜聲音冷的掉渣,“你做夢。”
餘淵臻吻了吻他的臉頰,“我去洗澡,你先自己玩會兒。”
餘辜求之不得的嗯了聲,等餘淵臻進了浴室,他面無表情的抹了下臉頰擦過嘴,低頭把掉落在一旁的書給撿起來繼續打開看。
他其實看不明白。
餘辜覺得有些索然無味的往椅上靠去。
耳旁從浴室傳來的水流聲似乎也漸漸小到沒音了。
餘淵臻終于出來的時候,就看見餘辜靠在椅子上,書本遮蓋住他的臉,他試探的喚了聲,沒有得到回應。
對方大概是睡了,餘淵臻走過去動作輕柔的把書拿下來放到一旁,那張面容就暴露在他眼前,不等他有何反應,光線就讓他即使閉着眼也有些不适的動了動眼皮。
餘淵臻遮擋住落在他眼前的燈光,寵溺而無奈的看着他,輕聲低語,“怎麽不到床上睡。”
随後小心翼翼的抱起他,卻還是驚動到了餘辜,他唔了聲就要轉醒,他似乎能感到自己已經被騰空抱起,有些不安的動了動想要睜開眼,餘淵臻已經極快的吻在他的眼皮上,使他顫動卻不睜開,把他往懷裏更深的抱緊,安撫道:“乖,是我,不用怕,接着睡。”
餘辜鼻息間都充斥着一股熟悉的氣息,他把臉埋在對方的懷裏,被這股氣息包圍得死死的,直到身體觸碰到柔軟的床鋪才放松了下來。
餘淵臻伸手要把對方的衣服解開,然而下一秒卻愣住了。
對方睜開了眼,是下意識的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了身體眼神茫然空洞而恐懼的看着他。
他還沒有醒。
他在害怕,本能的恐懼着什麽。
餘淵臻當然知道他在恐懼什麽,心裏湧上一陣酸澀,輕哄道:“我不碰你,穿着衣服睡覺難受,我們把衣服脫了好不好?”
他不斷的安撫着,終于讓對方那脆弱的模樣得到了穩定,小心的脫去他的衣服,最後關了燈,抱在懷裏的時候,那身體還有些微微的輕顫,餘淵臻也不知道懷着什麽滋味不斷的哄,哄到後來對方完全依賴的躲進他的懷裏乖巧的蜷縮着。
這乖巧的樣子讓餘淵臻珍視而又說不出的複雜。
餘辜陷入了一個夢裏,似乎是一個無論怎麽掙紮也難以掙紮出來的噩夢。
他看見一幕很相似的畫面,相似的就在曾經出現過一樣,人物也是那麽的熟悉,他好奇的看着那個跟他面容相似的幾乎如出一轍的人。
吶,好奇怪呀。
他跑得跌跌撞撞。
“……你為什麽就不能聽話點呢。”愛憐的話語被居高臨下的感慨而出。
他眨了眨眼,眼前有些模糊着的又清晰了些,他仰頭看着對方那不自知的殘忍,唇邊卻揚起了一縷笑,“父親,你知道狗嘛?”
那眉眼含笑的樣子是豔麗叢生,使人癡迷神往。
“狗只要給根骨頭就任打任罵。”
他看着對方平靜道:“父親,你想把我變成狗,是妄想。”
餘淵臻看着那眼淚默不作聲的即使閉着眼也緩緩哭出,他心揪緊了難受的擰在一塊兒,不斷的吻去他的眼淚哄着那些甜言蜜語,卻怎麽也哄不住。
他想要推開那個懷抱,卻怎麽也推不開,被掙紮越緊,直到他茫然的睜開眼,餘辜才發現原來自己哭了,連他也未曾發覺自己的眼淚居然掉的那麽多,一摸臉頰全是濕潤的一塊。
這是怎麽了呢。
他也止不住這樣的眼淚,忽然聽見餘淵臻小心翼翼的在他耳邊笨拙的哄道:“我給你講故事,不哭了好不好?”
良久,他聽見他應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