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二天徐行扛着黑眼圈,完成了最後的任務。
在得到客人的高度認可和贊揚之後,笑呵呵的把他們送上了大巴,并揮手跟他們道別直到車子開出去老遠。
又順利完成一單,賺到了半個月房租,yes!
他決定回家好好大睡一場。
一覺醒來天已經黑了。
徐行狼吞虎咽的把三兩粉裝下肚之後,再次來到了蘇澈的客棧。
客棧居然關着門。門口那艘小船也暗掉了。整棟樓一片漆黑。
看來蘇澈不在店裏。
哎,回家繼續睡覺去,明晚再來吧。
然而客棧連續兩個晚上都是關門的。不會是他生病了吧?還是家裏有急事要處理?
徐行嘆了口氣,這道歉想送都送不出去啊。他怏怏的走到主街道,拐進了常去的酒吧。
酒吧叫零下一度,除了是個清吧外,還有個特殊的地方,大多來這裏的,都是gay。
雖然沒有明确定位是gay吧,但老板是個公開出櫃的gay,可能是同屬性相吸,這裏也漸漸成了gay們的聚集地。
沒錯,徐行也是gay。
閑來沒事他也常到零下一度坐坐,聽聽歌,喝喝酒,跟人瞎聊聊,僅此而已。
酒吧不是個适合談感情的地方,而沒有感情為前提的rou體關系不是他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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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裏人不少。
他選了個角落的位置,點了一瓶百威,小口喝着。
舞臺上閃爍着朦胧的紫色燈光。一位歌手坐在高腳凳上,抱着一把吉他,淺淺吟唱。
徐行安靜的聽着,歌不錯,嗓音不錯,人也長得不錯。
一曲結束,歌手清了清嗓子,說道:“下面這首歌,我要送給現場的一位男士。蘇澈,希望你永遠幸福快樂!”
說完一束追光打在蘇澈身上,把他從黑暗裏強行拖了出來。
頓時起哄聲和口哨聲四起。
徐行猛的看過去,才發現原來蘇澈就坐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只是因為燈光太暗一直沒發現。
“上去啊!上去!”不知誰先嚷了一聲,接着整個酒吧就沸騰起來。人們總是熱衷于各種熱鬧和八卦,gay們更是如此。
歌手也笑着朝蘇澈的方向伸出了手。
蘇澈來酒吧不過是想讓自己大醉一場,沒想到酒才喝到第三杯,就突然成為了全場的焦點。
沒勁,沒勁透了。
他拿起酒杯一口悶掉,用力把酒杯倒扣到桌上,然後站起身朝舞臺走過去。
“阿彥,”蘇澈走到舞臺邊,看着靠過來沖他微笑的歌手冷冷的說,“我說過,我對你沒興趣。你這樣有意思嗎?”
阿彥臉上的笑容瞬間靜止,換上尴尬的神色。
“我操!”一個高大威猛的光頭男人突然出現,狠狠推了蘇澈一把,大聲嚷道:“你他媽以為自己是誰啊!阿彥專門為你唱歌是看得起你,別給臉不要臉!”
蘇澈沒留神,被推得踉跄幾步,腰撞在後面的椅子上,一陣酸疼。
還沒緩過勁,一雙大手又狠狠糾住他的衣服。光頭正兇神惡煞的盯着他。
他冷聲道:“放手。”
“道哥,快住手,別這樣!”阿彥跳下舞臺抓住了光頭一邊胳膊。
周圍的吃瓜群衆此時已經安靜下來。劇情發展太快,他們一下還沒來得及給出相應的反應。
蘇澈本來想先看清楚這到底是個什麽劇情,但盯着蘇澈被頭發陰影遮蓋了小半的側臉看了幾秒之後,他人竄了過去。
“這位大哥,大哥,有話好好說,好好說。”徐行雙手搭在光頭另一邊胳膊上,暗暗使勁,臉上仍然堆滿笑容。
“道哥,你先放開手。”阿彥也在使勁往後拽光頭的胳膊。
蘇澈依舊冷着臉,沒有半點表情,生氣,憤怒,羞惱,什麽都沒有。只是當眼神掃到徐行時,眼裏閃過一絲驚訝,很快又消失了。
吃瓜群衆都已經反應過來,紛紛圍住他們幾個,津津有味的看着這出難得的撕bi真人秀,還時不時小聲議論幾句。
光頭四周瞟了幾眼,又盯着蘇澈看了會,松開了手。
“蘇澈,你沒事吧?”阿彥大步上前伸手想拉他。
蘇澈不露痕跡的側了側身。他整了整衣服,說:“沒事。希望以後也不會發生剛才的事。”
光頭兇道:“有種以後別出現在這裏,哼!”
“哦?大哥,你是這裏的老板?”徐行笑着問。
“不是!”光頭轉頭看着他。
“那這裏是公共場所沒錯吧,你既然不是老板,憑什麽不讓人來呢?就算你是老板,也沒有打開門不做生意的道理吧?我們剛才都看到了,蘇澈并沒有惹到你,也沒有跟你動手,對吧?至于他和這位歌手先生之間,那是他們自己的事。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想沒什麽是語言解決不了的吧?又不是三歲小孩,動不動就上手……”
徐行噼裏啪啦一通說,光頭聽得一愣一愣。
“你們慢慢聊,我先走了。”蘇澈突然說,然後轉身便走。
徐行盯着他的背影,覺得那個背影裏透出一股倔強的無奈和孤寂。
直到背影消失在門後,他這才回過頭對阿彥說:“歌手先生,我不清楚你跟蘇澈之間有什麽糾葛,不過我知道一句老話,強扭的瓜不甜。不甜的瓜吃起來沒滋沒味,又何必呢?”
說完他往門口走去,走了幾步又回過頭,“忘記說了,今晚的歌很好聽。”
夜風徐徐吹來,帶了點微微的涼意,仿佛時刻在昭示,入秋了。
蘇澈點了根煙,狠狠吸了一口,又狠狠的吐出煙圈。煙圈在風裏搖曳,變形,很快就消散,徹底不見了。
他低頭快步走着,也不知道是往哪個方向。他只想盡快找個沒人的地方待一待。
既然沒喝醉,那就假裝自己已經醉了吧。
四周越來越暗,路燈發出的那點微弱的光像被黑暗蒙上了一層紗布。
他依稀聞到了一股特有的潮濕氣息。快到江邊了啊。
“蘇澈!”身後有人在叫自己。他停住腳步,回過頭,果然沒猜錯,是徐行。
“你怎麽走這麽快?我都快跑起來了。”徐行幾步走到他面前,大口喘着氣。
“你跟着我幹嘛?”蘇澈皺着眉問。
“我……”徐行頓了頓,“想跟你道歉來着。那天我問得有點唐突,對不起。”
蘇澈看着徐行,朦胧的燈光裏那雙眼睛很是明亮,并且寫滿了真誠。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柔和下來:“沒事。你不提我都快忘了。還有,今晚的事,謝謝你。”
“……不客氣。”面對變得這麽客氣的蘇澈,徐行有點不适應。
兩人靜靜的吹了會夜風,蘇澈突然轉身繼續朝前走去。
徐行思索三秒,跟了上去。
江水靜靜的流淌,鳳尾竹在風中輕輕的搖曳,嘩啦啦,嘩啦啦。
蘇澈腳步漸漸慢下來。他再次點了根煙,輕輕吞吐煙圈。
徐行就走在他的右邊,沒有并肩,而是稍稍偏後一點。
蘇澈今天沒有紮小辮,快要及肩的頭發被風吹起,随意飄動。有一绺帶點微卷的頭發不斷在耳邊打着小旋,像一個調皮的精靈。
徐行盯着那個精靈。
突然精靈向他襲來,對他的左臉進行了一次短暫的騷擾。
突襲并沒有成功,至少他沒有真實的觸碰的感覺。但很奇怪,他感到了一陣瘙癢,從左臉一直往下,癢進心裏。
不能一直沉默下去,總要說點什麽吧。
“你……”徐行遲疑片刻,輕聲問道:“是不是……”
“是。”蘇澈回答得很幹脆爽快。
接下來按照正常劇情發展,應該輪到蘇澈的一句反問。徐行已經做好回答的準備,卻遲遲沒有等到對方開口。
他只好悶悶的接了句:“我,也是。”
蘇澈側過臉瞟了他一眼:“然後呢?”
“什麽然後?”徐行還沉浸在主動自我坦白的郁悶裏,“我就是覺得吧,還挺巧的。”
“有什麽巧不巧的,”蘇澈把煙頭扔到地上踩滅,“這世上什麽樣的人沒有?遇到個同類而已。這要哪天你去高水嶺走一遭,遇到的同類更多。”
“靠,有你這樣繞着彎罵人的嘛!”高水嶺上有一所遠近馳名的精神病院,徐行很慶幸自己曾有所耳聞。
蘇澈停住腳步,蹲下随手撿起一個石頭,用力扔進江裏。
石頭很快就入水了,但沒有激起半點水花,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蘇澈盯着石頭入水的地方看了會,然後轉身,淡淡的說:“我不過随口說說,你就随便聽聽得了。別激動,要淡定。這世上什麽事沒有?指不定哪天就會碰上,不淡定一點,怎麽面對?”
“我……挺淡定的。”徐行看着他耳邊的那個精靈,“我剛才就是條件反射,誰知道你是在開玩笑啊?啧,你這人,開起玩笑來都不帶溫度的。”
蘇澈沒理會,繼續往前走,走了幾步又回頭看着他,問:“你打算跟我到什麽時候?”
“你這是要去哪?”徐行反問。
“我哪也不去,就随便走走。”蘇澈無奈的說。
“行吧,那我先回去了,你繼續随便走吧,再見。”再跟下去難免有點二百五的嫌疑,徐行見好就收,轉身走了。
對于蘇澈跟他是同類這個今晚最大的收獲,他除了驚訝外,還有一絲藏都藏不住的驚喜。
耳根終于清靜了。水流聲和鳳尾竹的搖曳聲再次回歸。
蘇澈長長嘆了口氣,盯着江面發呆。
今晚過得還真是精彩紛呈啊,好久沒有這麽紛呈過了。
買醉頭一次沒有成功,還被人獻了一次尴尬的殷勤。
盡管自己已經盡量保持低調了,但仍然架不住有些人的刻意關注。看來以後酒吧得少去了。
徐行是今晚的另一個意外。
意外到面對他時,自己多說了那麽多話,居然還沒達到原本以為的不耐煩的程度。
而且,他居然也是……
或許,難道,是自己之前看走眼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晚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