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宴淮打量着她, 她看上去一點也不擔心,如果不是莽撞,那就是勝券在握。
可是他不在乎。
現在他只不過是在想, 怎麽贏,能贏的有面子一點。
剛才其實就不應該答應, 天知道他被這女子激了一下怎麽就同意了。
不管這場比賽他輸還是贏,都未必見得很有光彩, 不如來一句認輸, 還能惡心惡心這位經紀人,宴淮心裏咕嘟咕嘟冒着壞水。
他還沒想好, 狗日的導演已經吹響了口哨,就在這口哨聲剛落之時,眼前突然一片黑影襲來!
宴淮馬上驚出了一身冷汗,險險躲開之後才發覺那一腳好似不是沖着他來的,而是——
虛晃一 槍
“啪!”
什麽聲音?!
宴淮身子一僵, 他看不清楚身後的景象,但是這聲音卻是真真切切在耳邊響起來的, 再一看臺下其他人的表情, 無一例外的都有些凝重。
定點攝像機後擠滿了人,藍隊的紅隊的, 這會也不分敵我了,所有人面上的表情出奇的一致。
……發生了什麽?
那女子一腳對着宴淮的脖子橫掃過去,他們還以為是要直接打起來呢,沒想到宴淮躲開的時候, 她卻順勢一勾繩,把氣球勾到地上踩爆了!
這聲東擊西玩的……已經是爐火純青了啊,看樣子當初沒少用這招坑過人。
早知道她那一腳要是收不住的話,可就直接砍到宴淮脖子上去了,這究竟是提前預設好的,還是瞎蒙的?
“導演,這氣球繩子的長度有問題吧?”魚哥看着臺上的情形,不滿的詢問。
導演擦了擦汗:“呵呵………”瞧這問題問的,他是應該說有問題,還是沒問題?
宴淮慢慢退到臺角,神色已然警惕。反觀對面的女子卻好像閑庭信步一般,逼近了過來。
“練過?”
女子不回答,停駐在他身前半米處,用一雙狹長漆黑的眼眸盯着他看。
宴淮最讨厭狂妄的人,許天賜是,他的經紀人也是。看看眼前這幅景象,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你跟許天賜有什麽過節。”簡夏停下腳步問他。
“過節?”宴淮玩味的重複一變,嘴角雖還勾着,但是眸中卻泛着冷然的光。
“那可……”他壓低聲音。
——“大了去了。”
話音剛落,他向前一步伸手就抓住了簡夏的肩膀,另只手往她背後的氣球抓去,得意堪堪染上精致眉梢,突然被人擒住肩膀,眼前一陣天旋地轉。
“砰!”
宴淮結結實實的摔在了臺上。
他以大字型仰躺,頭頂的燈光影影綽綽,是極為模糊的一片白。
過了好半會,視線才從模糊變得慢慢清晰,此時,在他腦袋旁邊的位置,他眼角餘光好像看見有人慢慢擡起了腳。
下一秒。
“啪!啪!”
這兩道近在咫尺的聲音差點把宴淮的耳朵給震聾,他慢慢側頭擡眼看過去,正好看見那女子已經站在不遠處,對他舉起了雙手,平舉在了肩膀處,掌心朝向他。
思及前後,想通她動作的意思之後,宴淮的臉頓時黑的像是鍋底,控制不住的隐隐磨牙。
——簡直太自大了。
她想表明什麽?自始至終,都沒用手,遵守諾言了?
呵、呵。
呵呵聽見了沒!!!
其實不僅僅是宴淮懵逼了,臺下所有人臉上都有着深深的迷茫。
……這就完事了?
發生了什麽,他們怎麽感覺自己根本就沒有看清楚呢?
“前輩,我怎麽沒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啊,你看清楚了嗎,夏夏姐是怎麽把他給撂倒的啊?”
沈清揉了揉眼睛之後,又把目光投向臺上,但是卻沒看見簡夏的影子,只見臺中央宴淮還躺在那裏,一動不動,像個被蹂.躏多次,了無生機的破布娃娃。
“他怎麽了?”沈清睜大眼:“不會是被打壞了吧?”
“怎麽可能啊……”許天賜話說道一般突然想起前幾天她又把那個瘋狂書粉踢成骨折的事情,頓時住了嘴,悻悻說道:“你哪只眼睛看見簡夏揍他了,我們這叫比賽,我們比賽的意義不是為了打架,而是為了奪取勝利……簡夏打他幹嘛呀,他又不是簡夏的對手。”
現在許天賜已經完全忘記簡夏上臺之前,他擔心的猴五猴六的樣兒了。
簡夏下臺的時候,所有人都用看女怪物的眼神看着她,導演更甚,在看見簡夏的背影走遠之後,導演皺眉對着攝像揮揮手,小聲吩咐了一句:“删掉,把這段全删掉。”
“……”攝像。
導演,你認真的嗎?
“啪啪啪!”
“啪啪啪啪!”
先前湊在一塊叽叽喳喳的許天賜這一隊伍的幾位明星拍着手,笑湊上來。
“你好厲害啊,我們還以為必輸無疑了呢。”
“你看起來挺瘦的,是不是練過啊?”
還有人伸手想捏捏簡夏胳膊上有沒有肌肉,結果腿彎被人別了一下,她低眼看去,頓時額上劃下兩條黑線。
許天賜不知道從哪搞來個輪椅,用手撥開衆人,兇神惡煞的說:“剛才別以為我沒聽見,我發現你們這群人怎麽說一套做一套呢,你們敢把自己剛才說的話當着簡夏的面說一遍嗎!”
“不要臉。”
衆人一愣,臉上或多或少出現些尴尬的神色。
大家都是在娛樂圈裏混了多年的人了,在圈子裏頭阿谀奉承才是常态……像許天賜這樣的奇葩,一年到頭也見不着幾個。
“咳咳,”剛才比比過的一名女星笑:“我們這不是擔心她嗎。”
“擔心你怎麽不自己上呢你?”許天賜生龍活虎,毫不怯場。
女星:“……”MMP。
簡夏低頭看了許天賜一眼,目光落在他氣的紅通通的臉頰上,慢慢的眨了眨眼。
接下來由導演頒發了獎勵,衆明星湊在一起說了些好聽的結束語,一系列流水賬下來,這一期節目才算是完美落幕。
許天賜高興的要死,一直嚷嚷着明天要去臨清其他景點玩上一天。
簡夏拒絕了他的提議,“你能先照照鏡子嗎。”
“……簡夏你什麽意思?”
“你坐着輪椅,會拖累我們的。”簡夏認真的給他分析,“還是說你覺得你坐輪椅的速度比我們走路更快嗎?”
許天賜一哽:“那……我想去網紅景點呢,我還想喝那個奶茶呢!”
“叫外賣。”
“外賣哪裏有自己親自排隊買的好喝啊?”
“白開水不比奶茶好喝?奶茶甜度和添加劑太多了,喝多對身體不好。”簡夏看着他,眸中透出來的真誠竟然讓許天賜不忍再說下去。
“……那好吧。”
兩天之後,臨清機場貴賓休息室,許天賜看着身邊捧着一杯珍珠奶茶吸的不亦樂乎的某個女子,忍不住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在他位置前方的不遠處,是帶着巨大黑色墨鏡的宴淮,和他的鲶魚經紀人。
雖然距離不算是很近,但是眯眼仔細看,還是能看見宴淮臉上淡淡的淤青,許天賜下意識伸手摸摸自己眼角,想起了被簡夏按着頭抹紅花油的恐懼。
他“騰”一下站起來。
“幹什麽去。”簡夏咽下一顆珍珠,撩起眼皮子。
許天賜慢慢坐回到輪椅上,一邊說道:“我就是想試試我的腳好了沒有……”
“你以為你是鋼鐵俠。”簡夏淡淡的說,“坐下。”
五秒後,許天賜左動右動,晃的輪椅吱嘎作響。
趕在簡夏張嘴前,他扭扭捏捏道:“……我想上廁所。”
“……”簡夏把手裏的空奶茶遞給他:“那順便幫我扔了,謝謝。”
獲取了簡夏的允許,并且強烈謝絕小方跟沈清的幫助之後,許天賜懷裏抱着空空的奶茶,自己晃着輪椅歪歪扭扭的往洗手間去。
簡夏的手機也正是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電話是簡森打來的。
簡夏沒多想,她到臨清來的幾天之間內都沒接到他的電話和信息,現在想必他已經想清楚了。
她接起電話:“什麽事。”
“……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啊,”簡森的聲音聽起來結結巴巴的,說不出是什麽地方別扭,“那個,你什麽時候回來啊。”
那個東西,是看見了嗎。
簡夏看了眼時間,回答:“一會就到。”
簡森馬上說道:“好,我昨天回來的時候看見超市大閘蟹很新鮮,等你回來吃蟹好不……哎等等,你說一會?”他如夢初醒一般:“嗷嗷你今天的飛機回來嗎,我現在馬上去超市!”
說完他沒聽見電話這邊簡夏的回答,神色微黯了下。
随後,他抿抿唇,小心翼翼的問那邊說道:“……姐?”
——天知道他說出這個字的時候,一顆心都快從嗓子眼裏頭蹦出來了。
簡森喉間艱澀異常,緊緊攥着手機,手心都出了汗。大概過了有十秒鐘,他終于聽見從電話那邊傳來的審判之音。
雖然只是短短的一個字,但是他的心卻在剎那之間安定了下來。
簡夏說:
“好。”
簡森挂斷電話,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
另一邊許天賜出了洗手間,一蹦一跳的來到了洗手臺前,他剛伸出手去,就聽見門口傳來陣腳步聲。
他沒在意,只是微低下了頭。
誰成想那腳步伫立在門邊,不動彈了,沒離開,但是也沒進來,不知道在幹什麽。
該不會是認出了他,正在拍照片吧?!
許天賜連忙擡頭看過去,見到來人,臉上那點驚慌頓時變成了嫌棄。
“陰魂不散。”許天賜小聲嘀咕。
“你說什麽。”宴淮伸手摘掉墨鏡,俊俏而妖異的一張臉顯露出來。
“我說你跟着我幹什麽?”許天賜把手從冰涼的水流中伸回來,接着在兩手在宴淮臉前頭狂舞亂甩,跟得了癫痫似的。
宴淮嘴角抽了抽:“你有病?上個洗手間就是跟着你,機場是你家開的。”
許天賜:“呵呵。”
呵完了他又突然想起來一點事,“哎宴淮,問你件事呗。”
“放。”宴淮把墨鏡別在襯衫的領口,洗了把手。
許天賜冷不丁被噎了下子,還有點不樂意:“你這人說話……”
“不放走了。”宴淮轉身準備離開,許天賜連忙拽住他的袖子,等他停下腳步,又忙在身上擦了擦手,像是碰了什麽髒東西,看的宴淮額角青筋直跳,恨不得把他的頭按在馬桶裏面涮一遭。
“我問你問題,你會如實回答我嗎?”許天賜神色認真。
宴淮神色隐忍,眼尾那顆标志性的小紅痣卻依舊妖冶,他一字字從牙齒擠出來:“你到底說不說?”
“好吧,那我問你,如果你不說實話的話,你就生不出兒子。”許天賜把手伸進外套兜裏,按照印象操作,暗戳戳的按下了錄音鍵(如果沒有錯的話):“……在水下的時候,你是不是想把我淹死?”
問題問出來的一瞬間,許天賜覺得如果現在宴淮手邊有把剪刀,他一定會‘咔嚓’把自己剪成無數截,然後扔進馬桶裏面,按下沖水鍵沖走。
事實上這一回,許天賜他猜對了。
宴淮在聽見這句話的時候,短短兩秒鐘的時間,心理從‘他在開玩笑嗎’,‘他是認真的’,變成了:
‘他果然是傻逼’。
“……”
宴淮定定的看了他好一會,輕聲叫了一聲他的名字:“許天賜。”
許天賜有些警惕的向後退了一步:“幹嘛?”
“你是不是……”
“是不是……”他往後退一步,宴淮就往前走一步,一直到他整個後背都貼到了冰冷的牆上。
退無可退。
正當許天賜要磨拳霍霍、重拳出擊的時候,宴淮冷的像浸了冰碴子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
許天賜:“……”
作者有話要說: 痛經,二更盡力
:多喝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