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章節
的。”
我說:“是我能力不夠,我也想給她更好的環境的。”
盒盒媽的手在我的手背上左右移動,我用雙手握住她的手,她閉緊了眼睛呢喃着:“你很辛苦的,你也很辛苦的……”
我知道她在說盒盒。她想兒子了。
至于秀秀要給s的花瓶,我們拿去了好再來的地下室,我把它放在了一間按摩房的角落。它會不會被別人拿走,被人當作痰盂,當作尿壺,還是被再次打碎,我不知道。那是它的命運了。我只能祝福它,願它有個好的歸宿。
晚上,吃過晚飯,我去陪着盒盒媽,秀秀帶着一個花瓶出門了。那是她要送給她爸爸的花瓶。
我在盒盒媽身邊睡着了一會兒,醒過來時已經十一點多。秀秀回來了,在廚房煮甜湯,番薯裏面放了生姜。她煮好了,我們一人喝了一碗,暖了手,暖了身體。她身上是一條新裙子,門口放了雙新鞋,桌上有只新皮包。她說:“他也沒和我說什麽,帶我去逛街,我也不知道要買什麽,随便看看,我多看一眼的東西,他就買了下來。”
她和我說:“他已經做得很好了。”
我點了點頭,我們吃完甜湯,抽完一支煙,秀秀說,她還要出門。已經很晚了,我擔心她,我說:“你要去哪裏,我陪你去吧。”
她調侃地說:“去見你最恨的人。”她補充說明,“哦,不是說業皓文的媽媽哦。”
我無奈也費解:“我很他媽幹什麽?”
她說:”冤有頭,債有主啊,他被教成這樣,你以為是誰教的?你讀那麽多書,沒看過弗洛伊德嗎?一個人有問題,根源十有八九是母子關系。”
我說:”那爸就可以逍遙法外了?”
秀秀說:“要是問題的根源是父子關系,那這個人多半是殺人犯。”
我更無奈了,說:“我送你到門口。”
她說:“我叫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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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車才危險,我送你到小區門口,我在車上等你。”
我們約了輛車,去了新城區的月牙灣小區。小區門口不讓停車,我們只好停在馬路對面,秀秀下了車,我放下車窗,看着外面點香煙,抽了兩口才發現,她忘拿花瓶了,我喊她,她沒有反應。我只好提着裝花瓶的購物袋下車,追上去。
秀秀沒能進去小區,她在門口被兩個保安扣了下來,我一出現,我們兩個都被扣住,秀秀說她是來送快遞的,讓保安直接打電話給34幢的業主。一個保安問她:“哪家快遞公司的?快遞放我們這裏就好了。”
他看我,我趕忙扔了香煙,雙手背在身後站着。秀秀說:“我們公司規定一定要本人簽收。”
那保安繼續看我,我陪笑臉,另外一個保安進去保安室打電話,秀秀加了句:“您說是好再來快遞公司的!”
我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秀秀暗地裏拱了拱我。我苦笑,不一會兒,保安室裏的保安朝擋住我們去路的保安揮了揮手,那保安讓開了一條道,我把花瓶給秀秀,要走,秀秀問那個保安:“欸,33幢的狼狗還養着嗎?上次我來送快遞,它竄出來就要咬我,吓得我摔了一跤,公司還不給報工傷。”
保安說:“怎麽不養,還生了兩只小的。”保安上下打量秀秀,“你經常來送快遞?怎麽以前沒見過。”
秀秀揉着胳膊說:“就是因為那個工傷嘛!休息了好久。”
我拿過她手裏的購物袋,跟着她走。
保安沒跟着我們了,說:“你知道哪裏的吧?”
秀秀點點頭,走在我邊上,指着一條石子小路說:“這裏走。”
我走到石子小路上,問她:“你真的被狗追,摔了一跤?”
秀秀說:“真的,33幢開狗廠的,會養不會教,氣死人了。”
她又說:“那只狼狗倒很喜歡業皓文,看到他就狂搖尾巴。”
“母的吧?”
“公的吧?”
我笑出來,點香煙,抽煙。秀秀看我,我又點了一根煙,遞給她。石子路兩邊都是樹,但都枯敗了,只有一些冬青,一些楓樹上還能看到些葉子,走着走着,遇到幾棵臘梅,開了花,黃黃的一小朵一小朵點綴在黑樹枝上。我們抽煙,煙味被花香蓋了過去。秀秀往前面一指:“到了。”
我一看,先看到很低很大,發黃光的月亮,接着才看到一幢三層高的紅磚洋房。
我說:“我知道我為什麽和他沒辦法溝通了,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秀秀說:“那我和你能溝通啊。”
我說:“你是藝術家,藝術不就是要和所有人溝通嗎?”
秀秀哈哈笑,笑聲爽朗。她帶我到了月亮灣小區34幢的門口。她敲門,高喊:“業皓文!你的快遞!業皓文!快開門!!!”
有人來開門了,不是業皓文,是個年輕男人,穿着t恤牛仔褲,穿拖鞋。他看我們,我看他,花了點時間,我認出他來了,他是友誼賓館的一個前臺,新來的,清秀,頭發烏黑,眼睛也很黑,很亮,人很熱情,會幫阿槟寄快遞,送報紙,噓寒問暖。
秀秀直接走了進去。我在門口抽煙,秀秀進去後沒多久,業皓文的聲音響起來了,他說:“你先走吧。”
緊跟着,秀秀的聲音響起來:“蜀雪,不是說你!”
年輕男人在門口穿鞋,看看屋裏,又看看我,小聲說:“送外賣啊?”
我說:“送快遞。”
我又說:“那是他老婆。”
年輕男人一愣,不看我了,穿了鞋,低着頭就走了。
我繼續抽煙。忽地,裏面傳來哐地一聲,我跑進去,只見秀秀站在客廳,腳邊是幾片碎片。碎花瓶的碎片。她看到我,一笑,吐了吐舌頭。她腳邊還有另外一只花瓶,那是她打算給業皓文的。
業皓文神色平靜,走去沙發邊坐下,點煙,抽煙,按了下沙發邊高腳桌上的電話。電話開始播語音留言。一個女人氣沖沖地說話:“你不想聽,挂我的電話我也要說!事情就是這樣了!是她有錯在先!跑去找什麽初戀情人,什麽斌什麽的,那麽多人都知道了!都傳開了!你這頂綠帽子戴得很……”
業皓文關了答錄機。我看秀秀,秀秀跳到了沙發上,笑着跳啊蹦啊。我看地上的碎片,那是屬于她自己的花瓶。我再看她。她笑得很開心,笑得心滿意足。
我明白了,她不再是受害者了,她會以加害者地姿态離開她的避難所。
她會好起來的。
秀秀越蹦越高,手在空中胡亂地擺動,她大聲說:”那是孫毓結婚的禮物!“
業皓文說:“你別跳了,你下來。”
秀秀繼續跳,伸着脖子說話:”是給你的!”
她哈哈笑,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結婚了還可以離婚!”
我聽了,也有些想笑。秀秀看我,沖我招招手,我搖頭,站在沙發後面,沒有動。
秀秀跳着轉了個圈,業皓文仰起頭看她,仍勸說,好聲好氣地:“你下來,不要跳了,摔了怎麽辦?你下來吧。”
他拉她的手,秀秀甩開他,踩着沙發墊子跑到另一張沙發上繼續蹦啊跳啊。有幾下,我都以為她的腦袋會撞到吊燈,但她都避開了,她尖着嗓子喊話:“業皓文!你太貪心了!貪心的人不是撐死就是餓死!你要撐死還是餓死??”
業皓文不說話了,秀秀呼呼地喘氣,我更是沒話說,靜默中,業皓文的手機響了。秀秀瞥了眼茶幾,說:”孫毓的電話。“
業皓文沒有接,看她,柔聲勸:“你下來。”
秀秀閉上了眼睛,雙手在嘴邊張得很開,尖叫:“業皓文,我愛你!”
“業皓文,我愛你!”
業皓文嘴裏咕哝着:“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下來,危險。“要去抓她。
秀秀躲着她,笑得合不攏嘴,一不留神,人要往地上摔,我一個箭步過去,抓住了她,她反手抓住我,重新在沙發上站穩了,她看着我,喘着粗氣,捧住我的臉就親了我的額頭一下,她說:”蜀雪,我也愛你!“
她親我的臉,親我的鼻子,一遍遍說:“我愛你!”“我愛你!“
她親夠了,喊得嗓子都啞了,放開了我,彎腰捧住業皓文的臉也親他的額頭,沙啞的喊:“我愛你!”
業皓文的臉紅了,他好像只會說一句話了。
你下來,你下來吧。他說着。
我摸摸自己的臉,秀秀抱住了下業皓文,雙手摟住他的脖子,摟得很緊,業皓文拍拍她的手臂,秀秀沒動,閉着眼睛,她的嘴巴在動,我不知道她在說什麽,是在對業皓文說,還是在對自己說。說了好一會兒,說完了,她松開了業皓文,她來抱我,抱得很緊,她從沙發上走了下來,手先是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