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波又起
一個全心全意追求真愛的人,為什麽也會是個渣男呢?澄子不止一次琢磨這個問題。
她買了個團購券,周日邀宮希佑去喝下午茶,給她繪聲繪色講了個自己因為用了老板娘真知灼見送的防狼神器,在混混手中保住貞操的故事。宮希佑得意得要命,一不留神就跟澄子閑聊了一下午。
"你男朋友有沒有好好安慰你啊?"宮希佑關心地問,"男人有時候就是心思特別糙,指望他們說點貼心話簡直要了他們的命!"
"就是就是,我男朋友還說我女孩子家家大半夜在外面逛多危險。"澄子知道現在是絕望主婦抱怨時間,連忙順着吐苦水。果然宮希佑開始講起了各種自己和其他太太們辛酸的陳芝麻爛谷子。澄子一臉認真地點頭贊同搖頭嘆息,腦子裏卻走起了神。
小島一門心思追求純真愛情,甚至古板到一定要把自己的菊花初夜留給真心的愛人。不過看他整天在酒吧裏勾三搭四,約會兩三次就要開房,對方稍不合意就堅決拉黑,雖然說不上有錯,但也算不上什麽好情人啊。
"…所以說其實太太們還是最怕老公說什麽真愛啊…"宮希佑絮絮叨叨地吐槽,澄子一下子回了神。
"我跟你們王總,高中就早戀了----啊,你們現在大概不算了?我們那陣查得可嚴了。但小孩子嘛,當然是不讓幹嘛偏要幹嘛。"宮希佑回憶着,笑得有些羞澀,"後來一起上大學,一起工作,他攢了些錢創業了,最開始真是什麽都不懂,還被合夥人騙過。當時真是差點傾家蕩産,我懷着孕都快生了還要天天上班,下了班還要打兩份零工…"看着澄子一臉悚然,宮希佑笑了起來,"結果淩晨在面包坊工作時羊水破了。把朝晖吓得,那時還打不到出租,他從打工的地方騎個破三輪趕過來把我拉到醫院,到了才發現車胎根本沒氣,都不知道他怎麽騎過去的。他等我生完沒去看孩子就撲過來哭了,說他絕對絕對不會再讓我受這種苦了。"
"啊,這才是真愛啊!"澄子托着下巴,眼睛裏亮瑩瑩的。
"說實在的,白手起家過來的都有過類似的事情。"宮希佑搖搖頭,"但又怎麽樣呢?都是陳年舊事了。那時候我們當然愛過,感動過,承諾過,但現在…他功成名就,貪圖年輕女孩子的崇拜也很自然吧。至少他還會回到我身邊,也許他還記得我們之前…"
"我每次聽到其他太太哭訴老公終于找到真愛要離她而去,都覺得下一個真的不是我麽?到底哪天一個年輕人會終于重新點燃他心裏的火,讓他再義無反顧一把呢?"
澄子淚汪汪地握着宮希佑的手,不敢罵自己老板但也心酸得不知道說什麽好。宮希佑笑了,刮刮她的鼻子:"你們年輕人啊,擁有整個世界,抓緊時間享受吧。"
所以說,真愛神馬的,其實就是個好聽的名字而已,底下根本就是徹頭徹尾的自私自利。澄子大徹大悟。怪不得嘴上說着追求真愛的好些都渣得要命,無論是朝三暮四的年輕渣男,還是抛棄原配的浪蕩大叔。什麽為了愛情不惜與全世界為敵,根本就是為了欲望傷害任何人都在所不惜。
***
松叔那邊消停了一會兒,沒再約澄子出去。澄子松了口氣,轉臉就被王朝晖帶去給客戶陪酒。簡直就是加班命!
王朝晖逐漸也看出來澄子不是什麽省油的燈,只不過真真收放自如,該害羞滿臉通紅,該講葷段子滿嘴是油。他覺得這孩子有前途,下定決心把她納入常規陪酒團隊,兼後宮新人。
他試探了幾次,澄子果斷裝傻。兔子不吃窩邊草的大智慧我都懂王總怎麽就不懂呢?!要讓宮姐知道了不得活扒了我的皮!
但有些時候,黴運當頭,總是身不由己。
松叔打電話來,不是約她出去,而是告訴她婚禮日期地點已經定了,她什麽都不用管,到時候準備好出場就行。澄子在對方挂斷之後還舉着手機愣了好久。怎麽辦。怎麽辦啊!
她開始盤算自己那點小小的存款。婚禮之前落跑?除非逃出國,在處處需要身份信息的現在,在國內有松叔這樣資源的自然可以分分鐘把一個毫無背景的小姑娘抓回來。而自己這點存款可是不夠出國避風頭的。要跑到鄉下小地方說不定被拐賣到山溝溝裏給老光棍生娃,那還不如給帥氣的基佬少爺守空閨呢!
惶惑之中,澄子還得應付老板越來越頻繁的攻勢,簡直疲于奔命。
王朝晖锲而不舍地撩澄子,還堂而皇之帶她去狐朋狗友顯擺小情的高爾夫球場。松叔懾于夫人的威嚴都沒這麽明目張膽過。澄子以為只是普通的應酬,傻乎乎跟着去了才發現原來還真有這種場合。
她有點尴尬地站在王朝晖身邊,看着其他人一對對各種親昵的小動作,不知如何是好。王朝晖倒也沒趁機吃豆腐,兩人維持着一種微妙的距離感。
而且好巧不巧,到了下午,松叔也一個人來了。
遠遠看到那圓滾滾的熟悉身影,澄子發根都要炸起來了。她絕望地想找地方躲起來,結果忽然急中生智,想到了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這個決定她後來悔不當初過,不過如果不是這樣,小島和她的人生可能就大不相同了。
澄子湊到王朝晖身邊,伸出手指輕輕碰碰他垂在身側的手心:"王總啊…我能不叫您王總麽?感覺好生分啊…"
王朝晖看着她緊張地翻起眼睛沖自己忽閃睫毛,咧着嘴捏住她的手摸了摸:"說的是啊,叫我小晖哥怎麽樣?"
澄子一陣惡寒,小晖哥是什麽鬼,火鍋麽?!"就晖哥吧,好不好?"她立馬順杆爬,抱住了王朝晖的胳膊。
王朝晖摟着自己終于收服的小情招搖過市。一般來說他也不會這麽得瑟,但澄子裝傻裝得太油滑,讓他頗有些挫敗感。現在終于讓這果兒折服于自己的魅力,王朝晖不禁有點小小的得意忘形,都沒注意到,澄子縮在他臂彎裏時不時會挂上一臉微妙的不情願。
果然,松叔看到他們先是難以置信,繼而怒火中燒。一度想上前質問,終究哀嘆一聲作罷,灰溜溜地轉身離開了。
松叔一走,澄子松了一大口氣,立刻滿面春風地配合王朝晖吹牛皮。她現在暫時安全了。松叔不可能讓自己兒子娶個圈裏公認是別人小情的女人回家。再怎麽也丢不起這人。
她有點擔心自己的表現能不能讓松叔信服她是被逼無奈的,搞不好會被報複。不過幾天後,她就收到了一筆分手費,以及松叔不再聯絡的簡短宣言,看來自己的演技還算可以。
剛了結了一個麻煩,澄子發現自己再次陷入了新的泥潭。當她從王朝晖的床上爬起去上班時,面對一無所知信賴着自己的宮希佑,她胸中簡直愧疚得抓心撓肺。
***
"這麽早就出門了?"王朝晖難得在家過周末,吃完早飯卻看到夫人穿戴整齊開心地準備去逛街。他忽然想起宮希佑最近不知為何好像開朗了許多,聽她只言片語好像是找了個閨蜜。
"和小姐妹一起去買點東西。你有什麽要帶的麽?"宮希佑漫不經心地問他。王朝晖揮揮手說不需要,準夫人離開了。
他一個人在家待着也沒勁,打算去找澄子厮混。他剛想撥澄子的手機,忽然想起自己最開始曾經打算去她公寓看她,便開車過去想搞個驚喜。
現代社會,不事先确認的驚喜往往效果不佳,不是驚吓就不錯了。
王朝晖在公寓門口就聞到屋裏一股甜點的暖香,敲開門卻是之前那個短發女生,身穿一件遮到膝蓋上方的寬松長毛衣,光着兩條修長的腿,腳蹬一雙毛茸茸的粉色拖鞋。
女生半晌才認出他來,驚呼了一聲王總,把他讓了進去。
"澄子去逛街了,可能下午才回來呢。"女生戴上印滿小花的防燙手套,彎腰從烤箱裏捧出一打新鮮出爐的馬芬,拿了幾個裝盤遞給王朝晖。她聲音有些低沉,但柔和悅耳:"您喝咖啡還是茶?上次送我們回來都沒來得及好好感謝您。"
王朝晖要了咖啡,女生折騰了一陣終于在他對面坐定。
"你叫什麽名字?"王朝晖問。咖啡和馬芬都很美味,就像面前這清純又賢惠的女孩子。
"啊,都忘記自我介紹了!"女生白皙的臉頰泛起了淡粉,"我叫小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