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怎麽突然空過來我這呢?”季玉竹打發小安帶着駱昊去找尤瑾旭, 才轉過來落座。
岑奕端起茶托,拿杯蓋劃了劃浮在水面的茶葉:“這不聽說你準備開蒙館了,我們爺想讓昊昊過來, 我就過來看看你那蒙館的環境。”
“噗——”正端起杯準備喝茶季玉竹吓了一跳。
“寧郡王?讓昊昊過來我這裏開蒙?你在開玩笑?”
“這種事情有什麽玩笑可開的。”岑奕疑惑。
“……”季玉竹扶額, “不, 我就是想說,堂堂寧郡王兒子,怎麽放心放到我這鄉村小館裏來?”
“為什麽不放心?”
“這……不是應該聘請名師到你府裏給昊昊開蒙才對嗎?”
岑奕翻了個白眼:“你想太多了,這才多大的小豆丁啊, 還名師,給個識字的教教就成了。”
“哦,原來我就是個識字的啊。”季玉竹撇嘴。
岑奕奇了:“難道你不識字?”
“這不廢話嗎?我都要開館了,能不識字嗎?”
“那不就結了。”
“等等,什麽結論?哪裏來的結論?”季玉竹懵逼。
岑奕一臉無奈地給他解釋:“給昊昊啓蒙,要識字的。你識字, 你還開館了,所以我們爺就讓他來啊。”
季玉竹無語:“不是,那什麽,禦史不會唧唧歪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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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奕眨眨眼:“為什麽跟禦史有關?”
“我就一小小秀才, 去教郡王爺的兒子, 他們不怕被我教壞了?”
“你不是姜将軍的夫郎嗎?”岑奕提醒他。
季玉竹茫然:“這跟我開館有什麽關系?”
“你這蒙館, 可是從三品大員的秀才夫郎開的,這身份足夠了呀。”
“……還能這樣論身份?不是應該找舉人、找進士、找各種有名望的先生給開蒙的嗎?”
岑奕白了他一眼:“開蒙而已,哪個進士、名士有那閑工夫給個小童開蒙?舉人……主要是我們放心你, 若你是舉人就更好了。要不,你再去考個舉人?”
“別,我可不想再遭罪了。”季玉竹想了想,“既然寧郡王發話了,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吧。”
“剛才怎麽不見你說這句?非要我說一大通。”岑奕吐槽。
季玉竹撓撓頭:“那不是想岔了嘛。”
聽衍哥說,永元帝耗不了幾年了,這幾年正是關鍵的時候。
寧郡王如今處境可想而知。
駱昊作為寧郡王目前唯一的繼承人,他的安全和教育,都是重中之重。
按照姜衛衍跟寧郡王的交情,把駱昊放在他這裏,确實是最好的選擇。
帶着岑奕兜了一圈西跨院。
岑奕兩眼放光地摸摸舍院的床鋪:“回頭我讓工匠也整一套給駱昊。真可愛。”
“……”
真讨厭這些沒見過世面卻又養着一大堆工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的土豪古人。
倆人還在沙場活動區裏逮到兩個撒歡的小朋友。
最後岑奕點名吃了一頓豆腐宴,才抹抹嘴,帶着駱昊回京去。
虧得現在張沖對豆腐興致高昂,日常有空都會做一些備着,否則真是吃不上。
岑奕走前還讓季玉竹手書一封,過幾日跟着官方渠道一起送去邊疆。
若不是戰時,估計還能收到姜衛衍的回信。
季玉竹欣喜若狂。
沒等他穩下情緒等待姜衛衍的回信,這邊府裏就開始陸續來客。
“兵部尚書的夫人來訪?”季玉竹詫異,皺眉想了想,确認衍哥沒跟自己提過這個兵部章尚書。“快請進來。”
季玉竹匆匆進入大廳,與提前一步到達的章老夫人、章夫人相互見過禮,才雙雙落座。
“不知道兩位夫人前來,有失遠迎,望夫人見諒。”季玉竹帶着歉意敬茶。
“姜郎君多禮了。”章老夫人溫和一笑,“老身冒昧前來,姜郎君不介意就好,哪裏還會怪罪你呢。”
“章老夫人大善。”季玉竹手掌交疊行了個簡單的謝禮,“不知道章老夫人今日前來是……?”
章老夫人拉過一直跟在她腿邊的小孩兒:“這不是聽說姜郎君的蒙館即将開班,我們家老爺讓我把孫兒送過來。”她對着季玉竹笑笑,“可別怪老身、以及他母親寵溺孩兒,這不是不放心,先過來看看環境嘛。”
季玉竹狂汗,心裏有不詳預感,“敢問章老夫人從何處知悉我家蒙館的事情?”
“尤老将軍給一衆好友都發了帖子呢。”旁邊的章夫人忍俊不禁,“姜郎君的蒙館,可是在京城大大出名了。”
季玉竹:……
季玉竹掩唇輕咳,感覺有點尴尬:“這個,爺爺這是照顧我,必定是誇大其詞的,章家大可不必理會。”
“姜郎君廪生出身,在蒙學也頗有建樹。我家老爺看了蒙館的章程,覺得也很是不錯。”章老夫人輕笑,“這些都是實在可考的東西,姜郎君倒無需妄自菲薄。”
季玉竹頭大。意思是,爺爺還把三字經也說出去了?
那邊章老夫人繼續往下說:“我過來,不過是不放心這環境。我章家與尤家相交,姜小将軍也是自小熟識。”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老身也就不客氣,親自過來看看。畢竟姜小将軍剛成家立族,或許會力有未逮。我想着,若是還差點什麽,老身這就托大一回,給幫着補上了。”
這是在擔心姜家窮得搞不起蒙館基建?還打算投資?
季玉竹大囧。
“這個,我們家雖然家資單薄些,但是一個小小蒙館,還是可以支撐得起來的。”他撓撓頭,為了給自家夫君正名,不管這章夫人的孫子來不來念書,總要讓她先看看場地,“不如,我們這就移步過去學館那邊看看?”
章夫人颔首:“求之不得。”
于是,季玉竹就領着章老夫人三個,連帶浩浩蕩蕩幾個侍女,一起往西跨院去。
冬末春初,外頭還是帶着幾分寒意。
午後的陽光暖融融的。
季玉竹權當自己在當導游,帶着衆人把學館游覽一番。
看章家兩輩的夫人都滿意點頭,才舒了口氣。
總算保住衍哥的名聲。
侍女們帶着章小少爺在院子裏玩,季玉竹領着章家夫人在學館小食堂喝了點豆腐腦、鹵豆腐幹等點心,一直到太陽微微西斜,他們才打道回府。
季玉竹抹了把汗。
看來要去找爺爺說道說道了。
不對,還是趕緊先去找阿爹救命。
尤允樂卻完全不把這當一回事。
季玉竹急得抓耳撓腮的,還沒等他殺到尤府去找尤成坤說道,這邊姜府開始陸續來客。
“什麽?京衛指揮使夫人來訪?”
“什麽?禮部右侍郎家夫人來訪?”
“什麽?大理寺少卿家夫郎來訪?”
“什麽?五城兵馬司指揮使來訪?”
……
季玉竹心力交瘁地趴在桌子上。
“你幹什麽這種作态?”尤允樂瞟了他一眼,翻過手上書頁,繼續往下看。
“阿爹,我這蒙館不是鄉館嗎?”季玉竹有氣無力。
“誰說的?”尤允樂目不斜視。
季玉竹一把坐起來:“我都到牛裏正家打過廣告了!”
“廣告?”
“就是宣傳的意思。那天我都去牛裏正家宣傳了一把,說好了鄉裏人家子弟也收的。”季玉竹碰地一聲砸到桌上,“看看,現在都是些什麽人家啊。哪還有鄉親敢把孩子送過來啊?”
“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哪個開館的,不希望自家子弟來自高門?這麽多高門子弟入你門下,給你作保,你這蒙館啊,以後可是順風順水的了。”
“我就是想開個蒙館打發時間啊!我要這麽些子弟幹嘛?輕不得重不得的。”
“你是先生,你怎麽教還不是你說了算,他們要是不樂意,帶回去就好。你管那麽多幹嘛?”尤允樂又翻了一頁書,“大不了就做回你的鄉館啊。”
季玉竹眼前一亮:“這麽說,也對啊!”
“本來就對。”尤允樂翻了個白眼。
“等等,阿爹,”季玉竹想到一個可能,“會不會得罪他們,讓衍哥和爺爺他們難做?”
“怎麽?你還打算讓這些孩子缺胳膊斷腿的?”
“怎麽會?!”
“那不就得了。”
季玉竹大驚:“意思是只要不缺胳膊斷腿的,就沒事?”
“他們也不是傻的好嘛,必定是打聽過你的為人才過來的。”
說的好像挺有道理的。
“關鍵是,他們跟誰打聽啊,我這才來京城幾個月啊,寥寥幾次出門,不是去買東西就是去尤府。”
尤允樂被煩得放下書:“你是不是忘了你還教了佟大人他們近一個月?這些人的嘴巴你可堵不住。”
“……”季玉竹茫然,“不是,他們不都忙着操練讀書,學完了不是就跟着衍哥去邊疆了嗎?哪來的時間去八卦。”
“你管人家什麽時候八卦,反正當好你的先生就行了,哪那麽多廢話。”
“我不就是想知道這些人是不是真的想來嘛……突然就過來了,我也是吓了一跳好嗎?”季玉竹有些委屈。
“連寧郡王都把孩子交給你,這麽大的金字招牌,你當其他人都是傻的?有些不過是站隊問題,有些是沒有适齡兒童,否則你這大門都要被踩爛了。”尤允樂不樂意搭理他,揮揮手,趕他出門。
“好吧。看來應該是寧郡王的名頭響亮。”季玉竹沮喪,“爹,我這是來找你聊聊天、省得你悶得慌呢,你怎麽趕我啊!”拉住他的手擠眉弄眼,“最近趙大人怎麽都沒過來?”
“這裏就住了我們倆哥兒,他不好——”尤允樂忙住口,合上書就給了他腦門一下,“敢詐我?”
“哈哈哈~”季玉竹跳起來就往外跑,“那阿爹要不要回京城溜達一圈會會情郎?”
“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