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姜衛衍這幾天收到消息,今天會有一批物資送進山。
用過早飯把季玉竹送回去,他就出城了。
帶着陳慶等人翻到澗尾村後面山林,安靜地等着運送物資的人。
今天他們一定要找出他們的窩點所在。
茫茫山林,錯過這一次,下一次估計就要等夏糧入倉了。
時間太長,容易生變。
靜候不過半個時辰,負責前哨的向毅生氣喘籲籲的來報。
“來了,有幾個人進了澗尾村,都在河邊等着。”他喘了口氣,“看來這幫兔崽子真的是走水路,難怪一個多月都查不到一點痕跡。”
“看得清樣子嗎?”
“太遠了,看不清。”撓撓頭,向毅生有些不好意思:“河岸邊一片卵石,都沒法靠近。”
“無妨,反正他們總要進山。”一揮手,姜衛衍沉聲道,“都注意了,行蹤第一,寧願跟丢了,不要被發現。”
衆人應諾。
“散開!”
不多會,河岸方向逐漸傳來人聲。
一隊人馬陸續走近,每個人背托肩扛帶着物資緩慢上山,領頭幾人裏,就有熟面孔。
正是姜衛衍這段時間查探的對象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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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衛衍眯起眼。
特麽的,這麽謹慎,連個推車都不用,難怪滿山找不到什麽明顯痕跡。
他們安靜地趴伏着,直到這些人走遠了,才小心翼翼跟上去。
這麽一跟,足足跟了一個多時辰,直走到一座陡峰前。
遠遠的,就看到領頭的幾人在周圍摸索了一陣,然後身形就不見了,後面的人陸陸續續跟着不見蹤影。
姜衛衍等人紋絲不動,繼續隐匿身形。
果不然,過了片刻,一個人頭冒出來,左右望了望,确認無異常,才縮回去。
接連查探了三次。
姜衛衍足足又等了一刻鐘,确認他們已經走遠,才小心翼翼接近。
這塊地方,他曾經來過一趟,因為靠着陡峭山峰,沒有任何地方能夠容納軍隊,後來他們都不再過來。
誰知竟是別有洞天。
幾人湊近查探一番,發現在濃密草叢灌木中,藏着一個僅有兩人寬的岩縫。
縫洞裏黑乎乎的,不知道有多深。
要不是知道進去了一隊人馬,他們準以為就是個淺縫。
姜衛衍想了想,比劃了幾個手勢,就讓大家散開。
這一等,足足等了兩個時辰,太陽開始西斜,岩縫那邊才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姜衛衍回想了下剛才看到的物資數量,估算了一下交接時間,考慮到他們進去的時候是負重緩行。這麽一算,往返應該不超過一個時辰。
姜衛衍思緒翻飛,腦海中瞬間劃過幾個圍剿的方法。
跟着這些人一直退到澗尾村山下,等這些人登船走遠,衆人才一一聚起來。
“将軍,就這麽看着他們走掉嗎?”
“不急,自然有人會跟着這幫兔崽子。終于挖到這幫家夥的窩點。接下來就是等大鐘他們過來了。”看看天色,“走,都回去好好休息幾天。到時可是有一場硬仗要打了。”
衆人應諾。
姜衛衍跟大夥一起啃了頓幹糧,本是準備當晚不回城,直接留下跟大夥商議接下來的安排,但總覺得心神不寧。
想着反正也不急在這一時,幹脆打馬回城。
誰知回到家,卻被劉嬸告知季玉竹去拜訪恩師,還沒回來。
姜衛衍聞言心裏更是慌。
這都快宵禁了,怎麽還不見人影?
倘若不回來,按照季哥兒的個性,應該會托人帶個口信的。
馬鞭一扔,問了他恩師住處,他就直接往外跑。
往後的每一次回想,他都無比慶幸自己這日能改變主意返回縣城。
在先生家用過晚飯,季玉竹繼續就蒙學書籍等問題,向先生讨教一番。
先生畢竟開館多年,而且涉獵更廣,推薦了他幾本蒙學後期能用得上的書籍。
不過對于開蒙,他卻并沒有太好的建議。
“現各種學說繁雜,也不好定論優劣,只是盡量選大家之作。”顧先生語重心長,“一是,大家之作已沉澱多年,經受多方考驗,不易遭抨。二是大家之作在啓智、認知、修心、養性、立德、規行等方面,會有更全面的體現,最适合啓蒙。”
就是說,亂用典籍開蒙,用不好就容易招噴?用好了小孩才不容易長歪。
德智方面,《三字經》倒是沒問題。
至于前者……唔,暫時不管了。
然後季玉竹就《三字經》裏出現的一些典故,旁敲側擊地向顧先生請教。
顧先生皺眉:“你這是想了解名人典故?”想了想,站起來到書架上翻找片刻,抽住幾本書,遞給他,“看看這幾本,都是一些名人轶事之類的,多有立德規行方面的小故事。”
季玉竹大喜,忙接過來。
這時,顧妍濃敲了敲門板,走了進來:“阿父,玉竹哥。看你們聊得高興,我就沒來打擾了。不過這會天色已晚,要不,玉竹哥就留下住一晚吧。”燈光下,微垂的眼眸輕抿的紅唇,帶着一股羞澀。
經她提醒,季玉竹才驚覺夜色已深,再晚點怕要宵禁了。
“嗯,确實太晚了,要不就留一晚吧?”顧先生望望外面。
季玉竹想到現在都同住縣城,走一段路就到了,況且他沒有跟姜衛衍提及會留宿,怕他擔心,就婉拒了他們的留宿。
提着顧妍濃不甘不願遞過來的小燈籠,踏着夜色出門。
路程不遠,緩步行走也不過十來分鐘的事情。
路上沒幾個行人,偶爾見到一個,也是腳步匆匆。
左邊房子裏婦人正在訓斥孩童,伴随着清脆拍打的聲音然後是孩子的哭鬧。
再往前走,右邊又傳來夫妻間的吵吵嚷嚷。
夜空上星光閃爍,黑暗中一盞燈籠踽踽獨行。
季玉竹嘆了口氣。
春末夏初的夜風清爽宜人,混了點淡淡的酒氣……
酒氣?
踉踉跄跄的腳步聲傳來。
季玉竹提高燈籠一看,正前方有個醉漢東倒西歪地向他這邊走來。
似是被燈光刺激到,醉漢晃了晃腦袋,醉眼迷蒙地望過來。
季玉竹皺了皺鼻子,打算繞過醉漢繼續走,提着燈籠的手腕突然被一把抓住。
“喲,這麽俊的小哥兒~這是要去哪兒啊?” 濃重的酒氣伴随着飯菜的餘味湧過來,“大晚上的,陪哥樂一樂呗。”另一手直接從後面圈過來,抱着他就往邊上小巷拖,力氣大得完全不像剛才東倒西歪的人。
季玉竹渾身雞皮疙瘩都立起來,手肘往後一怼,撞得醉漢一個踉跄,手上卻絲毫不放松,帶得季玉竹也跟着一個踉跄。
醉漢趁機放開他的手腕,改為雙手圈抱着他就往前拖。
季玉竹一手被圈抱着動彈不了,另一手忙扔掉燈籠,用力掰扯胸腹間的手臂。
落到地上的燈籠呼的一下就燒了起來,大盛的火光,照亮了空蕩蕩的道路。
這一片是店鋪區。白日裏繁華的店鋪,到了晚上空無一人。前面那段路還能聽聞左鄰右裏的各種動靜,這裏卻安靜的不得了。
季玉竹着慌:“放開我!”手下開始不管不顧掐抓掰,身體也死命掙紮扭動。
醉漢嘿嘿一笑:“小哥兒別急,你扭得真夠勁的,扭得哥哥我都石更了。”說話間,他已經拖着季玉竹進入巷子。
火勢漸漸減小的燈籠噗地一聲,燒光熄滅了。黑暗的巷子裏,只有淡淡星輝,朦朦胧胧照出人影。
季玉竹手裏下死勁掐出醉漢手臂薄薄的一層皮扭動,腳下還發狠狂踩。
“嗷!”醉漢痛呼,一把将季玉竹推到牆上,高大的身軀直接壓着他的背,抓着他的雙手就往後扯,一手拽着他的手夾在兩人緊貼的身體中間,另一手開始撕扯他身上的衣衫, “你們這些哥兒,沒有一個好東西,還想娶娘子?還不是被漢子一幹就叫爽!娶娘子?哼,浪不死你們!嗯?怎麽浪不死你們?” 身下開始頂弄着他。
季玉竹又惡心又害怕:“滾開,你特麽給我滾開。” 臉貼着涼飕飕的磚牆,身後那逐漸成型的東西讓他牙關開始不自禁地顫動,他瘋了般掙紮:“滾開,你這惡心的家夥!”
“惡心?哥這就讓你爽快爽快。”終于扯開他的外衫,沿着松垮地領口就滑了進去,濕熱的大手在他胸口一陣揉捏。
季玉竹差點吐了!側臉擦着牆拼命扭過來,低頭狠狠一咬。
“啊——”醉漢疼得大叫,試圖抽出手,“松口!”
季玉竹哪敢松口,死命咬緊牙關,血腥味彌漫口中。
“艹,說不定被幾個男人搞過,還裝什麽清高!”醉漢咒罵,“看我搞不死你——”
季玉竹背後一輕。
咚!一聲短促的重物墜地聲。
緊接着溫熱的大掌扶着他轉過身。
“季哥兒……”低沉的嗓音帶着微顫。
季玉竹緊繃的身體一松,一把撲進他懷裏:“吓死我了!”緊緊揪住他衣襟,身上止不住地顫抖。
“沒事了,沒事了。” 姜衛衍緊緊抱着他,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他。
季玉竹掄起拳頭接連錘了他幾下:“你怎麽才來?怎麽才來?你跑去哪裏了?”聲音哽咽。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應該早點來接你的。”
“我要回去,我要沐浴,我要扔了這衣服,惡心死了!”直起身開始撕扯身上松松垮垮的衣服。
姜衛衍忙攥住他的手,把他的衣服收攏好,口裏不停安撫:“好好,我們回去就扔掉,現在先穿好好嗎?我們這就回去。”對着地上的黑影就是一腳,咔擦一聲脆響,那醉漢生生痛醒。
“啊——我的腿我的腿!”
不待季玉竹反應過來,姜衛衍抱起他一躍,跳上磚牆就往家裏飛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