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輪椅上的大佬
淩霜清迷迷瞪瞪的擡頭, 便與低頭看他的傅琅對視,兩人相顧無言, 淩霜清眨了眨眼,伸手想要把傅琅推開:“你來做什麽!”
他沒用力氣, 軟綿綿的, 便是傅琅讓他推開, 也是推不開的, 別說傅琅将他緊緊地禁锢在懷中,像是要把他嵌入自己的身體中一般。因為緊張,一路趕來,傅琅難免有些喘氣, 他的聲音壓得極低,抱着淩霜清, 道:“來接你回去。”
淩霜清皺了皺眉,又推了推他:“接我幹嘛,你又不是我的誰, 我找我哥哥來接我就好了。”
傅琅并沒有在這裏和他理論的打算,看淩霜清一副站都站不穩的模樣一把就把人抱起來, 直接往外走。
酒吧的老板傻愣愣的看着,一時間不知道要如何判斷好。好在有兩個保镖在,他們還是負責善後的, 順便敲打了剛才還虎視眈眈的衆人。
于是大家也就自動理解成小情侶鬧別扭到酒吧來借酒消愁了,那兩個人看上去也不是不認識,他們也就沒有多搭理。
傅琅将淩霜清扛上了車, 又幫他系好了安全帶,捏了捏他的臉:“今天和你同住的那個同事在不在公寓?”
淩霜清皺着眉頭仔細的思考了一會,搖頭道:“小易鳴和哥哥一起出差去了。”
傅琅點頭表示了解,車子就往自己家的位置開,淩霜清也沒有搭理他,只是扭過頭去望着窗外,一副不想和傅琅牽扯的模樣。
車子中一時間安靜無聲,車窗外不斷飛過的各色霓虹在淩霜清的側臉上好似落成一道道的彩虹,淩霜清有些昏昏欲睡,只是不想這場戲沒演完就收工,于是還打起精神來和天道說話。
這種機會實在是太難得了,天道好奇的詢問淩霜清:“清清,方便說一下把兩個人的故事拍成三個人的電影的感受嗎?”
淩霜清思考了一下,評價道:“雖然狗血,但是挺好玩的。”畢竟他最開始的時候挺憋屈的,所以要愉快的報複回去。
虐身哪有虐心爽,傅琅這樣的性子,不折騰都不知道珍惜,真以為誰都和他一樣整天在原地等着他開竅嗎?
天道啧啧稱奇:“清清的變化真大,我從前是不是看錯你了,你這個白蓮花三演的挺好的。”
“說話好聽一點,怎麽就三了。”說到這件事情,淩霜清就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你以為我想啊,這不是你的鍋?你告訴你,下次再給我弄這樣的角色,我就先放下宗沐宸個傻子,先回去弄死你。”
天道抖了抖,戰戰兢兢的表示:“還是宸宸重要,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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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扯了一通,傅琅家的宅子也到了,淩霜清被傅琅從車上抱下來,戲瘾便又上來了,開始掙紮了。“你放開我,送我來這裏幹什麽!”
傅琅按住躁動的他,沉聲道:“你喝多了,回公寓沒人照顧你。”
“那關你什麽事啊,我又不用你來管我。”淩霜清撲騰了兩下,被傅琅直接抗到了肩上。
“需不需要不是你說了算的。”
淩霜清掙紮了兩下,整個人又軟下來了,委屈巴巴把自己悶在傅琅的頸邊,道:“你不是說喜歡他不要我嘛,還來管我幹嘛,給了我希望,我可是會抓住緊緊不放的。”
傅琅深呼吸,壓住了自己差點脫口而出的承諾,他現在給不了太多。“你別這樣,沒有了我,你值得更好的。”
“你又知道什麽對我來說是最好的,那你帶我走幹嘛,說不定我喝醉了,就能夠遇到我的真命天子呢,放我回去。”
“我不準。”
“你這人怎麽這樣!”淩霜清開始絮絮叨叨的抗議:“既然要和我劃清楚界限,那就別再來招惹我啊,你這樣的人最讨厭了。”
說話間兩人已經進了屋裏,傅琅把淩霜清放下來,讓管家給淩霜清準備醒酒湯,又幫着淩霜清把外套和鞋子脫下來,給他擦了臉。
淩霜清早已昏昏欲睡,躺在沙發上,抽抽搭搭念叨,念着念着便睡過去了,等到管家的醒酒湯端來了,他已經睡過去了,整個人團成一團,非常的小可憐。
傅琅讓管家把醒酒湯拿回去熱着,抱着淩霜清進了他的房間,把人安置好了,自己才出了房門,滿臉的深沉。
管事過來,見他一副思考人生的樣子,有些小糾結:“先生,亞瑟少爺的手機在響。”
淩霜清的手機放在外套的口袋裏,外套被傅琅随意的放在客廳,所以手機響起來的聲音格外的清晰。
傅琅深呼吸一口氣,示意管家把手機遞過來,手機的屏幕亮着,顯示的來電人是“我方隊友”,傅琅一樂,覺得這樣的備注習慣的确和淩霜清那活潑的性子有些相似,都有些搞怪,但是随即他就覺得不是很對了,因為這個備注他好像在哪裏見過……
接通了電話,還不等傅琅開口,那邊就已經滔滔不絕的開始講了:“楚楚,你的導師都打電話催你的作業了,你上次不是說把畫丢在大佬家裏沒拿嗎?後來說要補畫的X市風景圖畫了嗎?知道你沒有交作業,你哥哥已經黑了臉了,他說回頭要和你好好算……”
這個人的話沒有說話,那邊就發出了嘈雜聲,明顯手機被人搶了過去,傅琅屏息沒有說話,很快就聽到另外一個聲音開口說話。“倪楚你長本事了是不是?和我說去X市寫生一跑就是大半年,現在連作業都不交?你是去泡傅琅了對吧,少給我找那些劣質的借口,你別被我查出來你去幹了些什麽,不然你就等着關禁閉關到天荒地老好了!”
信息量太大,傅琅沉默了一會,才緩緩開口,他的聲音甚至有些幹澀,最初張口的時候,發不出聲音,只有一個短促的啊聲,讓那邊數落的聲音小了起來。“我是傅琅,楚楚喝醉了,接不了電話。”
那邊兩個人明顯都愣住了,随即又一聲驚詫的叫聲,明顯是最初的那個人叫的,倪雲倒是冷靜了許多。“我是亞瑟,麻煩傅先生照顧小弟了。”
傅琅有意試探,開口道:“倪楚他今晚在我這邊休息,我明天送他回去。”
那邊的背景聲音有些嘈雜,但是倪雲卻是非常的冷靜,“那楚楚就麻煩你了,讓他醒了給我回一個電話,就說我有事找他。”
“好。”
他沒有反駁。
亞瑟并沒有反駁自己叫楚楚倪楚的那句話。
電話挂斷了,連帶着空氣都靜谧了幾分,傅琅站在走廊之上,神色不定,他緩緩地走到了客廳之中,腦海之中走馬燈似的回溯着他和倪楚相識之後的種種,再看這幾日的相處,其實有了這個心之後,很簡單的就能夠看出來破綻。
畢竟改編的再完美,都是同一個人,雖然男女的性別不同,但是思緒一旦抓到了一個源頭,就能夠拉扯出一大串的信息。比如楚楚和倪楚的身高是相似的,仔細回想的話,他們的五官輪廓也大徑相同,只是倪楚的妝容巧妙地改變了一些,讓人無法将這兩張臉聯想在一起。
越想傅琅的心越亂,電話放下的那一刻,他的腦海之中其實是一片空白的,這種時候除了懵逼,他其實真的沒有第二種想法。他猜測過倪楚很多逃離自己的方式,卻從來沒有想過,也許他根本就不是女孩子,最初的時候,他就搞錯了他的性別,所以才會怎麽排查都是查無此人。
如果僅僅是依靠名字來定義一個人,那也太不可思議了,但是傅琅記起來了,那個叫做“我方隊友”的備注,他在之前倪楚的手機上也曾經看過,雖然不是同一款手機,但是他給同一個人的備注都是相同的。
再加上剛才的電話之中透露出來的“畫”“X市”和“大半年”等等信息,傅琅這才将兩個人徹底的對上號。
這樣的猜測讓人難以置信,卻是很好的解釋了傅琅目前的情況。
他為什麽會在短時間內對兩個人動心,為什麽會難以抉擇到這種程度,為什麽楚楚總是給他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什麽每次握住他的手,自己的內心總是能夠得到片刻的寧靜。
如果這一切是建立在兩人是同一個人的前提上,那麽所有的問題都能夠迎刃而解。
恍然之後,随之而來的便是憤怒了。
傅琅覺得自己像是個傻子一樣,被人牽着鼻子耍的團團轉,為這個人撕心裂肺的時候,他應該已經回到了家中,沒心沒肺的愉快玩耍,順便還能夠抽出空來撩撥他。
為找到他來到M國的時候,他能夠一副毫不相識的模樣出現在自己的眼前,裝得天真無邪的模樣,讓他因為他而糾結而心痛,看他因為他而兩相為難的時候,他內心一定笑得很開心吧。
淩霜清若是能夠聽到他的心聲,大概會笑得很開心的回答他,是啊,非常的開心。
越是想,越是覺得自己被戲弄了,既然這麽多的戲都演下來了,說明他的表演欲是很強的,說不定他根本就不喜歡他,就是想要有一種征服感。他的哥哥是亞瑟那樣的人,一家人蛇鼠一窩,自己到底為什麽會喜歡上這樣的人。
在內心将人批的一無是處了,傅琅滿腔的怒火無處可撒,決定把醉酒的喊起來算一算賬。
憤怒的走到房門口,憤怒的開門和甩上門,憤怒的掀開自己剛才親手蓋好的被子,熊熊燃燒的怒火,在對上那雙剛剛睡醒,迷迷蒙蒙的眼睛的時候,就像是被凍結一樣,全部都定住了。
傅琅的姿勢維持在掀開杯子的時候,淩霜清有些不明所以的打量他,爬起來揉了揉眼睛,随即抿了抿唇,有些不開心的湊上前來,抱住了傅琅的腰。
比起睡覺之前還清醒有演戲的時間,現在的淩霜清明顯醉的不輕,整個人呈現給傅琅的感覺,都有了不同。
不是楚楚的活潑開朗和天真,也不是倪楚時期的冷漠與毒舌,他一臉的懵懂,像是不懂傅琅為什麽黑着臉,抱住了傅琅的腰之後,他蹭了蹭,帶着點鼻音的聲音甚至有些軟。“你怎麽去了那麽久啊,都不來陪我睡。”
傅琅僵住的同時,心中的醋桶直接就打翻了。
他覺得淩霜清并不喜歡自己,只是耍着自己玩,滿心都是自己被戲弄了憤懑,卻是看不慣淩霜清對另一個人這般依賴的。伸手捏住淩霜清的下颚,傅琅俯身看他:“看清楚了,我是誰?”
淩霜清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傅琅你是不是睡糊塗了,你就是你啊,還能是誰。”
自己的名字被眼前的人叫出來的時候,傅琅是真真切切的長舒了一口氣的,他閉了閉眼,剛才想要把這個死小孩丢出門的心馬上就被另外的心情占了上風,他有些心情複雜的坐到了床上,讓淩霜清把腦袋枕在自己的大腿上,低頭,仔細的看起淩霜清來。
這次,他是真真正正的将眼前人的樣貌刻到了心中去,絕對不會再因為什麽變化,而錯過他。
伸手撫過淩霜清的臉頰,他弄得淩霜清有些癢,當下手就被淩霜清打開了。“別動手動腳的,上次喝醉了占我便宜的事情,我還沒和你算賬呢。”
傅琅的手一頓,之前無論怎麽回想都無法記起的記憶,在懷抱着這個人的時候,竟然全數清晰起來。
當天夜裏發生的事情,淩霜清的每一個動作,每一颦,每一笑,所有的記憶飛速的在他的腦海之中閃過,那些帶着豔色的回憶,和那天夜裏的種種感受,突然在此刻襲來。
傅琅之前滿心的懷疑和怒火突然就消散了一半了,如果真的不喜歡他,不在意他,為什麽淩霜清要付出這麽多。
如果只是為了戲耍他,搭上自己,怎麽想,都是極不劃算的。
但是傅琅還是無法明白懷中人的想法,每往前走一步,這個人身上的迷霧就又重一分。
若即若離,随時能夠抽身,毫不留戀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