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她不喜歡白真, 可在白真和洛西洲之間,她似乎沒有任何立場可以表态。
人家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哪輪得到她作妖。
她郁悶地想着, 身邊偶爾有路人經過, 步履匆匆, 有的撞到她肩上, 小聲地道句“對不起”便走遠了。
突然心情低落到谷底。
繞了一圈也沒見到吉吉的影子,趙晚星情急之下穿了一雙不太合腳的鞋, 現在後跟已經磨破了,泛着紅,她扯了扯鞋,有些煩躁地在湖邊坐下。
最近似乎沒有一件順心的事。
“吉吉!吉吉……”她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哽在喉嚨裏。
在湖邊的長椅上坐了一會兒, 風吹得人鼻子發堵,她深呼吸一口氣, 站了起來。
吉吉還不知道在哪呢,自己必須得找到它。
趙晚星撥正圍巾,收拾好心情,一邊叫着吉吉的名字, 一邊往湖邊稍遠的地方找去。
剛走沒多遠, 身後就傳來一陣女聲——
“晚星。”
她回頭,看到來人,有些驚訝。
是白真。
“湖邊地方大,我跟你一起找。”她的灑脫中帶着半分拘束, 盡管擔心吉吉, 但還是努力維持着冷靜。
如果沒記錯,洛西洲說過, 她是個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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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和自己想象的差不多。
“這邊我都找過了。”
“嗯,那我去那邊。”
雖然一同走,但她們的确沒什麽共同話題,走在一起也是各顧各的。
趙晚星正想去一角的報刊亭問問有沒有人見過吉吉,手機震動起來。
她拿出來一看。
【洛:吉吉找到了。】
他發了個定位,是吉吉最開始走丢的地方。
她回頭想告訴白真這個消息,她似乎也剛看到洛西洲發在群裏的話,顧不上知會晚星,已經小跑着回去了。
趙晚星還站在原地握着手機,她撓撓頭,自嘲地笑笑,快步跟了上去。
走到小區門口,白真才想起被自己遺忘的趙晚星,她頓了頓腳步,回頭看到她跟着自己,暗暗舒了一口氣。
“晚星……”既然吉吉找到了,白真也沒有那麽着急了,“你是怎麽認識西洲的啊?”
“我暗戀他,表白之後就自然而然在一起了。”她半真半假地說着,語氣輕輕巧巧,像是根本沒有注意到白真突然蒼白的臉色一樣。
到廣場的時候,吉吉正在洛西洲腳邊撒歡。
“吉吉!”遠遠的,白真看到吉吉就奔了過去,趙晚星也很開心,嘴角的弧度一直彎着。
“你在哪裏找到的呀?”她自然地坐到洛西洲旁邊,吉吉似乎還記得她,伸着舌頭在她腳邊繞了幾圈。
“我想着他可能會自己回來,就過來等了,沒想到真的等到了。”洛西洲語氣淡淡,但趙晚星還是感受到,他是開心的。
白真和吉吉玩了一會兒,重新把狗繩牽上,面對着親昵的二人,五官有些僵硬。
“辛苦你們了,我請你們吃頓飯吧!”她摸摸吉吉的頭,站了起來。
趙晚星低頭看了一眼手機。
時間不早了。
“時候不早了,我們就先回去了。”洛西洲似乎看透了她心裏的想法,幹脆地道。
白真沒有理由挽留,只好道別,目送二人離去。
返程路上,趙晚星接到了一條短信。
現在這個年代,網絡這麽發達,已經沒有幾個人會用短信了。
她點開自己的短信信箱,全是驗證碼和通訊公司發來的賬單,唯獨這條,顯得尤其的格格不入。
【156****7083:趙晚星同學你好!我是青陽中學語文教師張中華,适逢青陽百年校慶,我僅代表學校,邀請你作為優秀畢業生代表參與本次校慶,如有疑問,可致電于我,望回複,多謝!】
看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當年那個戴着黑框眼鏡的老古板又浮現在自己眼前。
趙晚星坐在副駕駛座上笑出了聲。
“怎麽了?”洛西洲看後視鏡的時候,正好瞥到她含笑的眼睛。
“噢。”她揚了揚手機,“收到了高中班主任的短信,說我是優秀畢業生,邀請我去參加學校的校慶。”
洛西洲還是沒有get她的笑點,只“嗯”了聲。
“我跟你講我高中的事吧。”趙晚星卻似乎想到了什麽,看着眼前不斷後退的街景,有滋有味地說了起來。
“我高中的時候成績挺差的,尤其是數學,那時候我們數學老師又是年級主任,每天早上都守在教學樓一樓抓遲到的學生,我天天踩點,天天被他罵,有一次點沒踩上,遲到了。大夏天的,我跟一群上網被抓的男生一起在操場上站了一上午,曬得感覺要暈倒了。”她自顧自地回憶着,語氣俏皮,似乎根本不是什麽值得放在心上的事,“我數學成績也不好,他就更不喜歡我了,經常在班上批評我,不過我們班主任倒是很喜歡我,那時候作文不是說議論文最好寫嘛,我們學校特別過分,強制要求我們只能寫議論文。”
她抽出一瓶水,喝了一口。
“我不喜歡寫議論文,每次都寫記敘文,所以只要交叉看卷,作文分數就很低,只有我們班主任看我的卷子,才會給高分。”趙晚星頓了頓,低頭笑起來,“他真的很好。”
高中的某天,她伏在桌子上睡了一下午,醒來的時候,夕陽從窗戶一直照到眼睛裏,她伸手擋了擋陽光,眯着眼看向黑板。
張老師不知說到了哪一課,有滋有味地聊着作者相關的趣事。
那天空氣中漂浮着微小的塵埃,戴着黑框眼鏡,頭發禿了一半的中年男子站在臺上說:“它走了,卻在我們生命的被單上留下銀色的繡花邊,使我們的晝和夜都因而永遠格外豐富起來。”
很久很久以後,自己半夜寫稿寫到心跳加速,不得已停下打字的動作時,還是會不由自主想到那一天。
想到那個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和他嚴肅骨頭裏冒出的浪漫因子。
“他真的特別好。”趙晚星眯眼看着窗外,隐約有光照到臉上,投下一片光斑。
“晚星。”洛西洲聲音低沉。
“嗯?”
“我吃你老師的醋可能不是很得體。”
她愣了兩秒,放聲笑了出來。
駕駛座上的人卻像是什麽都沒說一樣,目視前方,只有微揚的嘴角昭示了心底的愉悅。
吉吉找到了,白真的事也自然而然被抛諸腦後,雖然高中有很多不好的回憶,但趙晚星狠不下心拒絕張老師,剛到家便給他回了電話。
回電話才知道,學校的意思不止是要請自己坐在優秀畢業生的座位上,還要上臺發表演講。
她一口拒絕了,張老師在電話那頭咳嗽了一會兒,才顫顫巍巍地開口:“晚星啊,我一直知道,你是個好孩子,能做成今天的成就,真的特別棒,我為你感到開心,既然你不想演講,我去幫你跟學校回絕。”
在張老師眼裏,她不是個網絡寫手,而是個真正的作家。
趙晚星心一軟,應下了。
到了校慶的前一天,她才開始後悔。
自己什麽都沒準備,稿子沒寫衣服沒買,就這樣上去,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
晚上12點了,第二天就是校慶,她磕磕絆絆勉強寫了個開頭,洛西洲要睡覺了,才不管她寫完沒,一本正經虜了人上床。
“我還沒寫完呢。”趙晚星睡在被窩裏,不安分地用手肘推了推身邊的男人。
他的語氣不容置喙,“那你什麽時候寫完,4點?”
她沉默了。
“2-4點真的是靈感噴湧的時候,雖然感覺自己馬上就要猝死,但是還是覺得猝死邊緣可以寫出震驚世界的大作……”趙晚星話還沒說完,嘴就被人捂住了。
“睡覺。”
“唔!”
“明天的事明天再說。”他把小姑娘亂放的手禁锢在雙臂間,從背後把她整個人都摟進懷裏,“晚安。”
幹燥的,夾雜着松香的氣息鑽進鼻孔,很奇怪,躁動的心真的漸漸平複下來,想到自己曾經脫稿說過得獎感言的,趙晚星似乎多了半分底氣。
她沒有再掙紮,調整了一個舒适的位置,靠着身後的人,身體慢慢放松,呼吸逐漸綿長。
……
第二天早上,她被鬧鐘鬧醒,看着桌上手寫的稿子,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半夜夢游了。
不然怎麽……
“吃早餐了。”洛西洲端着吐司和牛奶從廚房出來。
“你……”她指了指桌上的稿子,又指了指洛西洲。
“吃早餐。”
他的話說完,趙晚星才慢慢回過神來。
稿子上的字體她再熟悉不過,自己手機裏就存了很多和這字體相同的随筆。
——那都是她從南風知我意的微博上保存的。
這些是誰寫的不言而喻,她笑着去桌上把稿子拿過來,像拿到了什麽寶貝一樣,“吃早餐!”
邊吃早餐邊熟悉稿子,吐司香軟,她嚼着嚼着,嘴角瘋狂上揚。
以前只能遠遠從微博裏窺伺到的東西,現在就在自己的手上,而且是他專門寫給自己的。
就像是,不為人知的夢想得以實現。
就像是,這個人,滿足了你的一切幻想。
……
洛西洲的稿子思路清晰,不至于過分官方,又不至于太口語化,甚至還寫上了之前自己跟他聊過的高中生活,要不是年齡差距有點大,趙晚星都要懷疑他是不是自己的高中同學了。
“诶,你說要是我們是一個高中的,你會不會喜歡我啊?”去學校的車上,趙晚星突發奇想。
問完,她捧着那份手寫稿,期待地望向洛西洲。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自己成了年更作者,給大家磕頭了,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