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癡心
宛葭月雙腳着地,立即準備逃,李衡一把抓着手腕兩人拽回懷中。
“這麽急要去哪兒?”他笑着道,“哪能占完便宜就走,天下可沒那麽好的事。”
“我……你占回去好了。”說着側臉朝李衡面前湊去,一副義士慷慨赴死的架勢。
李衡笑了下,剛剛水榭撩他時風情妩媚,一副要将他如何如何的樣子,現在自己還沒要把她如何,就這麽的怯了。
“好,剛剛的所有都占回來。”他笑道。
宛葭月微愕,斜眼去看他,忽然腰被面前人一箍,緊緊圈住,緊貼着他的身子。
她驚愕瞪大眼睛看他,眼前卻忽然一黑,被面前人寬大溫熱的手掌蒙住視線。
她想躲卻躲不掉,雙臂也被他禁锢。
“你要幹什麽?”視線被擋,看不到面前人的表情,他心中有幾分驚慌。
正緊張不安,忽而感到雙唇有溫熱柔軟的觸碰。
他在吻她?
心中剛這樣想着,那柔軟溫熱肆無忌憚進一步侵略。
她愣住了,腦海中頓時空了。李衡這個素來端着一本正經架子的人,今日竟然主動了。
他的吻越發熾熱恣意張狂,讓她有些招架不住。
她想推開,卻掙不開雙手,想開口,對方根本不給她能夠開口的機會。
慢慢地,她享受這種狂熱,醉于這一刻美妙香甜之中,從未有過的一種激蕩在心中劃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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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衡松開蒙着她雙眼的手掌,捧着她的小臉。不知多久,當她從美妙中回過意識,睜開眼,面前人也慢慢地睜開眼望着她。
一張小臉緋紅似霞,氣息略喘微微垂眸帶着三分嬌羞。
“葭月。”他捧着她的臉輕輕喚着,語氣帶着幾分憂傷和卑微,“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他真的以為她此去喻暮商不會再讓她回來,現在她這麽意外的再次出現,心中有種珍貴的東西失而複得的慶幸與歡喜。
“如果我真不回來了,你會不會一直想我,不會忘了我?”她問。
“會想,不會忘!”李衡這次毫不猶豫的點頭,沒有在故意隐藏真實想法打趣她,也不再去多想顧忌以後的種種,給她一個他內心最真實的答案。
宛葭月立即樂笑:“既然如此,那我陪你好了。”
“不回去了?”
“嗯!”宛葭月肯定的點頭。
李衡這兩天一直不安的心忽然就安了下來。
他才發現,原來不知不覺間面前人早已成了心中人。她離開,自己沒有多悲傷,但心中卻好似空缺了一塊,找不到什麽來填滿,總是慌亂不安,總是神思不屬,此刻她回來,他的心才無缺,才安。
“葭月。”他将人再次摟進懷中,在她額間輕輕一吻,低低道,“謝謝你。”
“謝我什麽?”她有些迷茫。
“謝你不離開,謝你讓我喜歡。”
宛葭月昂首看着他溫柔深情的眸子,好似春雨滋潤她整顆心。她笑的燦爛溫暖。
此時小厮夏桐端着茶水進來,瞧見兩個人緊緊抱在一起,面上都含着幾分紅雲,特別是宛葭月,頓覺尴尬,放下茶盞迅速退了出去。
李衡忍不住笑了。
“怎麽了?大白天見鬼了?”前室忽然傳來曲九複的聲音,李衡微微的蹙眉,真是每次都來得不是時候,他不舍的松開宛葭月。
曲九複話音剛落,人已經走到了中室,看到宛葭月故意驚叫一聲:“宛姑娘,你怎麽回來了?本公子可真的有些想你了呢!回來的正是時候啊!”
宛葭月白他一眼嘟囔一句:“我可一點都不想你。”
曲九複哈哈笑道:“沒關系啊,本公子想宛姑娘就行了。九津,你瞧瞧宛姑娘今日粉面含羞模樣是不是更好看了?”回頭正對上李衡冷冷責怪的目光。
他毫不在乎,盤着腿就在桌邊坐下,故意笑問:“你們剛剛幹什麽壞事,小厮驚得急匆匆跑出去。”
李衡狠狠地瞪他一眼,明知故問,他這個風月場中來去慣的人,這點事情他能猜不到?
“哦——”拖着長音點頭,拍了下手,做出一副此時才恍然大悟的神情。
但知道自己攪了別人好事被說破,他依不在意。葉斓還被留在東越,他們倒是你侬我侬起來了,他心裏不是滋味,哪能讓他們如願。
“你過來是有何要緊之事?”李衡忍不住問。
“沒有,就是聽聞池淵那小子昨夜受了傷,我來看看死了沒有。”
宛葭月聞言再次的朝他翻了個白眼,說話竟然這麽難聽。
曲九複看她一眼,又将話題轉到了她的身上:“令兄滞留南楚這麽長時間,準備殺誰?”
宛葭月無心回答他,但是瞧見李衡也看着她等待答案,她才開口:“我哥不是為了殺誰,他是為了祭拜一位故人。”
曲九複嗤笑:“令兄還有故人葬在南楚炎都?”
宛葭月冷哼一聲,不想搭理。
李衡溫聲問:“何人?”能夠讓喻暮商特意來祭拜的必然非尋常人,此人被葬在此處,最可能的就是其本南楚炎都人,多半是出身顯貴之人。此次南楚的計劃,他已把枯朽谷算在裏面,就不得不多打聽一些其中牽扯。
宛葭月搖頭道:“我不知道,我哥未說。”
李衡點點頭,然後給了曲九複一個眼色,曲九複會意,笑道:“我不在這兒礙你們的眼。”爬起身,抓了一串葡萄便朝外走。
宛葭月本就不想見曲九複,一直別開目光,也沒在意到兩人之間的眼色,待曲九複出了幽篁居,再與李衡說笑起來。
曲九複一手打着折扇一手提溜一串葡萄,一邊吃一邊大搖大擺地踏出萬竹園。守門的護衛瞧見均是露出幾分訝然,這可一點都不像是被監視的人,不是飲酒作樂,就是城中各處轉悠,簡直就像靠着殿下養着的纨绔子弟。
曲九複離開幾條街進入鬧市,左右閑看閑逛,好似對于暗中監視的人完全不知,看到有鬥雞的湊上去觀看一會,看到有賣鳥兒的,就吹吹口哨逗弄,有雜耍的就撥開人群湊上去,見到路邊乞丐也随手賞幾文錢,悠閑自在的轉了大半個時辰,天近晌午,才随意的步進路邊的一家酒樓。
在大堂內任意的尋了個位子坐下,要了些酒菜獨自吃喝。
暗中跟随他的人,閑的都發了困,若非這是太子殿下交代下來的差事,他們絕對要找個地方先午憩一會兒,回去敷衍交差。
用完午膳,四處轉了轉,去了茶館聽了會說書,見到路邊一家玉器店又進去轉悠一會,定做了一對玉镯然後離開,再回到萬竹園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暗中跟蹤的人此時面面相觑,上頭讓跟蹤其去了什麽地方,見了什麽人,做了什麽,這一天下來既可以說沒什麽可上禀的,也可以說多的沒法上禀。
曲九複再回到幽篁居的時候,宛葭月正和溫讓坐在幽篁居前的游廊中,一邊說話一邊欣賞晚霞。
他朝溫讓多打量幾眼,雖然身材魁梧高大,但是面相卻很普通,因着傷重未愈,面色蒼白虛弱。這對于喜歡俊美公子的宛葭月來說,根本就不夠格。她竟然抛卻李衡和他并肩看落日?
出門前兩人還甜甜蜜蜜的現在鬧別扭了?還是宛姑娘标準降低了?就算降低也不至于忽然之間低這麽多吧?
他帶着幾分疑惑的進了居室,李衡歪靠在桌邊的憑幾上,閉着眼睛,眼珠子卻在眼皮底下來回轉,似乎想着什麽,聽到腳步聲才睜開眼。見到是曲九複,幾分失落。
“打聽到了一件事,或許與喻暮商有關。”他沒注意李衡神情變化,走到跟前坐下,“十年前珉王突發怪病暴斃府中一事。”
他喝了口茶潤了潤喉嚨道:“近十多年南楚的貴族中,異樣死亡的只有十年前的珉王,與珉王同時暴斃而亡的還有珉王的嫡長女元嘉縣主,時年十七。”
珉王功高震主,南楚皇帝對其早有忌憚,入主東宮沒幾年的趙煜對其也頗為不滿。當年李衡在九樓時亦知曉,對于珉王的死洛王也懷疑是南楚皇帝和太子所為,但是當時大周國內不安,無暇分心此事。
珉王死後,南楚朝中并無大動靜,對大周無多大影響,此事便漸漸被淡忘。
如今看來倒有玄機。
“十年前,喻暮商十七八,倒是與元嘉縣主年齡相若。”李衡道,少男少女是感情最純真的時候,這與喻暮商現在的所為也符合。
“自珉王死後,世子前幾年成年襲爵,已前往封地,內情也只能從我們曾在岷王府的人口中探知了。”
“不必了。”左右不會與自己猜想相去多遠,現在趙煜正等着找出他們暗處的人,能少聯絡便少聯絡。
曲九複朝外看了眼問:“宛姑娘什麽時候眼光這麽低了,搭讪上溫讓了。”
李衡眸光微沉也跟着朝外看去,隔着前室的屏風,根本什麽都瞧不見。
“你不會把她又氣着了吧?”
李衡瞥他一眼,拿過一旁的書卷不理。
他哪裏有惹她生氣,現在明明是她想惹他氣罷了!
午後幾個侍女過來糾纏,被他驅趕出去,她不明真相吃了醋,不聽他一言一語解釋,轉身就以治傷為借口跑去溫讓的房間,說了大半個時辰話,随後又借口多走走散心有利養傷,與溫讓繞着萬竹園轉了小半圈,剛剛回到這兒又看日落。
曲九複瞧他含着怒氣的樣子,也猜到了幾分,哈哈大笑幾聲挪到他身邊,搭着他的肩頭一副兄長的口吻道:“你呀就是接觸的姑娘太少了,沒什麽經驗。所以在應付姑娘這方面呢,你還是要多請教請教我。”
他又一副經驗老道口氣:“像宛姑娘這種性情恣意随性又無甚心機的姑娘,最是好應付,雖然喜歡鬧鬧脾氣、使使小性子,但是不會無理取鬧、胡攪蠻纏。你平素不要拘束她,陪她玩鬧,多寵着哄着就行,無需太費心力,她就會對你傾心不離。”
“但是這種姑娘也有一點,就是莫讓她失望寒心,一旦你讓她失望寒心,是難有回心轉意之機,你就準備獨孤終老吧!”說着拍了拍李衡的肩頭,一副你自求多福的神情。
李衡瞪了他一眼,将他的手臂打掉,冷笑道:“你先娶到葉斓再對我說教不遲。”
曲九複頓時被噎得啞口,指着李衡半天憋了一句:“你別揭別人短行不行!”
李衡笑而未言,拿起書卷朝內室去。
曲九複氣得冷哼一聲,一口将剩下半盞茶全都灌下,心思也不由轉到了葉斓的身上。
不知道她在栗城一切可好,好些天沒有收到栗城傳來的消息了。
正出神之際,夏桐端着茶水進來,沒有驚擾他,直接進了內室,将茶水放在書案上退了出去。
李衡瞥了眼茶盞,在茶盞和托盞之間露出一點紙尖,他伸手端起茶盞,底下壓着一張疊的方方正正只有盞底大小的紙片。
取過展開,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字跡稍顯青澀,這是清和左手筆跡。
他通篇看下來,不禁笑了,随手将紙張放在了燭燈上燒了。取來紙筆,寫了幾行,折疊起來放回茶盞底。
這也恰巧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夏桐進來換下茶盞。
他起身出了居室,曲九複已離開,居室外的游廊中宛葭月獨自靠在廊柱上,溫讓已經不在身邊。
他走過去,宛葭月陰陽怪氣地道:“太陽落山了,晚霞退散了,月沒出、星沒現,你來看什麽?”
“你!”
宛葭月注視他好一會兒噗嗤笑出聲,湊上前嘻嘻笑道:“咱們扯平了。”站起身歡快地朝房中去。
李衡無奈苦笑,怎麽就扯平了?明明自己吃了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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