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醉酒
曲九複看到她吹鼻子瞪眼的模樣,笑着提起酒壺走過去,先是和李衡打了招呼,然後便對宛葭月笑道:“這才多久沒見,姑娘清減不少。”
宛葭月胸中怒氣翻湧,礙于周圍都是客人不好發作,強忍下即将脫口而出地咒罵。恰時心中一計生成,扯着一個笑臉怼他:“你醜了不少。”
“是嗎?”曲九複摸了下自己的臉,問身側的李衡。
李衡斜他一眼不予理睬,跟着夥計去客房。
宛葭月瞥了眼他手中的酒,輕嗅了下道:“清波醉?”
“好靈敏的鼻子,要不要喝幾杯?”将酒壺朝她面前遞了遞。
看他不羁肆意的笑臉,她腦海中記憶一閃,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當年去大周帝都華陽時,她年少無知去清波樓喝過酒。清波樓的大掌櫃便姓曲,背靠太子,是個年輕風.流之人,這些和面前的曲九複正吻合。
清波醉是曲九複自己研制釀造的一種醇酒,他也最擅飲酒,傳言千杯不醉。
那她今天就要讓他醉一回,而且是徹徹底底。
“怕你不成?”說着一把奪過曲九複手中的酒壺,也不要酒杯,直接昂首灌了一大口。
“姑娘倒是豪爽。”曲九複立即讓夥計再上兩壺。
正走到樓梯上的李衡回頭看到宛葭月一把抹掉嘴角酒水,神情微微一滞,幾絲擔憂流露。和曲九複喝酒,哪裏能喝過他?
對身邊池淵低聲吩咐:“讓九複別過分。”轉身繼續上樓。
宛葭月與曲九複坐在大堂的桌上各自喝了幾杯後,宛葭月提議兩人劃拳鬥酒,各有輸贏,總體上還是宛葭月輸得多。
喝着喝着已經眼神迷離,雙頰緋紅,頭腦暈暈沉沉,趴在桌子上拿着酒杯還朝曲九複的面前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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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你輸了,你再喝一杯,咱們,嗝,今天就喝到這兒,明天,嗝,明天繼續……”
“宛姑娘,你這酒量不行啊!”
“誰說不行!”宛葭月撐着桌子擡頭昂臉很不服氣,醉的雙眼眯得都快睜不開,“我,我是飽了,我沒醉,沒醉呢!嗝……”
看着面前姑娘妖嬈迷人的醉态,曲九複倒是有幾分醉意了。恰時池淵過來勸他适可而止,他也不敢再勸宛葭月喝,若是真喝出事,樓上那位必定找他麻煩。
瞥了眼面前對方推過來的酒杯,笑道:“那我們明天繼續。”說完将酒杯一飲而盡,起身過去扶宛葭月。
剛走到宛葭月的身邊,忽覺天旋地轉,雙腿無力,腳下發虛,身子不穩朝桌子跌去,雙臂正想撐住桌子,卻絲毫沒有力氣,胳肘一軟,整個人朝地上癱軟倒去。
池淵眼疾手快扶住,不敢置信,曲公子向來海量,這點酒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麽,這回竟然醉成這樣?
“酒被下了藥。”
池淵震驚,擔憂地看向醉趴桌上的宛葭月。
宛葭月卻忽然笑了聲,然後醉沉沉地撐着腦袋,一手拿着酒杯,嘿嘿的得意笑道:“待會兒你會全身酸麻,那種滋味,比萬蟲叮咬還難受。”
說完又醉酒地呵呵傻笑幾聲,站起身歪歪斜斜朝樓梯口去。
“你算計我。”他在女人堆裏混了這麽多年,從來沒有輸給哪個女人,今日竟然一時大意栽在面前人的手中。
“呵呵,咱們扯平了。”宛葭月扶着樓梯暈暈噔噔的上樓,還忍不住打了個酒嗝。
夥計引着她到自己的客房,李衡正站在隔壁客房門前,瞧她醉醺醺歪歪斜斜走來,眉頭輕皺了下。
宛葭月沖他咧嘴嘿嘿傻笑,傻模傻樣朝身後指了指:“他上當了。”
夥計打開房門,轉身去準備冷水面巾以及解酒湯。
宛葭月東一腳西一腳路已經走不穩,看着門都是斜的,腳下的地板都在左右晃動,擡腳朝房門內跨,卻絆到門檻摔趴在門邊,抱着門框傻笑。
李衡想叫人幫忙,周邊卻一個人影都沒有,遲疑了下,自己走上前去。
宛葭月的酒勁已經上來,頭腦更加不清楚,面前的人也看得影影綽綽不清。
李衡攙扶她,她順勢撲在了李衡的身上,撞到他肩頭傷,疼得他面部抽了下。
忍着疼攙扶她去床榻上,宛葭月卻拖着步子不走,而是順勢抱着李衡的腰傻笑。
李衡從沒被人這樣抱過,驚慌無措,想把人給推開,但對方卻像狗皮膏藥一樣緊緊貼着,甚至還越推抱的越緊。他又不敢太用力,畢竟對方醉意上來,這樣會傷了對方。
“你怎麽醉成這樣。”心中怪曲九複沒分寸。
宛葭月靠在他的懷裏嘟囔:“我沒醉,我只是喝飽了。”
這解釋還頭一回聽,他有些哭笑不得:“待會喝完解酒湯就休息吧!”
“解酒湯?我沒醉,沒醉!”搖頭晃腦,又打了個酒嗝,胃內翻湧,有些想吐,卻壓了下去。
李衡也不和她一個醉人說醉話,半拖半抱着将人弄到了床邊坐着,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對方緊扣自己腰的雙手掰開。
“幹嘛?你要走嗎?不許走!走了我就不理你了。”伸手去抱李衡,李衡立即退了一步,她只抓住了李衡的衣袖。
“宛姑娘……”李衡扯了下袖子沒有扯回來,對方醉的腦子都不清晰了,手勁卻絲毫沒減。
“過來嘛。”起身就朝李衡身上撲。
李衡再次地避讓,她跌了一步,胃內酒氣上翻,哇得一口嘔了出來,整個人就要朝地上栽去,他慌忙一手攔腰一手抓着她的手臂将人扶回床邊坐下,輕輕地幫她拍着背。
看着她被酒燒得難受,生出一絲心疼。還說找曲九複報仇,這怎麽看都像是把自己搭進去,別人情況還不知如何,先把自己折騰成這樣。
醉了就醉了吧,酒品還這麽差。
忽然宛葭月抓着他的左腕,盯着那串紅石手鏈眯着眼打量,好像忘記了東西是她自己送的。然後嘿嘿傻笑的擡頭看着李衡,雙手不安分地伸向李衡的臉,李衡忙退開兩步躲開。她再次站起身趔趄的撲了上去,直直地栽在了李衡的懷中,雙手胡亂在他身上抓了幾把站穩腳,擡手又去摸他的臉。
他朝後躲一步宛葭月就趔趄追一步朝他懷裏栽一頭,撞得他舊傷隐隐作痛。他索性妥協,不再躲,任由她折騰。
宛葭月摸上他的臉,又是按又是捏,然後還揉了揉,傻笑道:“哥,你怎麽長變了?臉都小了,是不是瘦了?”
哥?看着她肆意的動作,以前沒少這麽欺負她的這位哥哥,這哥哥也必然是把她寵上天了吧?相識這麽久,她從沒有提及過一個家人,此刻,他越發地好奇想知道她的身份來歷。
下馬鎮渡口客棧挺身而出救他一命,這一路與他一同逃命又救過幫過他這麽多次,看得出她與顧小寒不同,她是真心相救,無其他目的,也正因為此,才讓他更加不解。
那日林中遇枯朽谷殺手刺殺,她第一次反常得沒有露面相救,但對他地擔憂卻并不是假意。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猜測她那次在躲什麽怕什麽,一直得不到合理的答案。
他抓着宛葭月的手腕,從自己的臉頰移開,溫聲問:“你哥哥是誰?”
“你啊,嘿嘿嘿,你傻不傻?”
“我叫什麽?”
“嗯?你自己名字都不知道?騙我!”傻笑了幾聲,又嘔了幾口,整個人都癱軟了下去。李衡一把撈住将她扶到床榻上,她已經醉得迷糊,躺着時口中還不清不楚地嘀嘀咕咕。
此時夥計端來解酒湯,他喂着宛葭月喝下,夥計又端來了水和面巾,簡單的幫她擦拭面上脖子上的酒漬。
不一會兒宛葭月便迷迷糊糊沉睡過去。
坐在床邊看着安靜下來的宛葭月,如月下靜放的一朵昙花。他還是第一次這麽安靜認真地看一個姑娘。之前覺得她容貌雖好,但并非傾城容姿,此時卻覺得她的眉眼鼻唇都獨一無二,霞紅的雙頰,不笑便已帶三分媚.色。
看了許久,他不禁發問:你到底是誰?為何萍水相逢舍命相救?
入夜,他從宛葭月的房間出去,池淵走了過來回禀:曲九複被下了藥,現在正癱軟在床,全身無傷,不疼不癢,卻酸麻撓心,煎熬痛苦。
“請了大夫過來,大夫也沒有瞧見過這種情況,束手無策。”
李衡瞥了眼身後客房,冷笑:“讓他受着吧,宛姑娘現在醉得不省人事,醫不了他。讓他吃次女人的虧也好,以後能收斂些。”
曲九複躺在床榻上渾身酸麻像被人抽了筋,紮滿了針,像全身被蚊蟲叮咬腫脹,卻絲毫不疼,那種滋味讓他欲生欲死,可偏偏他四肢癱軟的連翻身的力氣都沒有。
一直到四更天他的藥勁才過去,身體慢慢地有點力道,依舊絲毫不敢使力,哪怕是攥一下拳頭,酸麻勁就更厲害。
一直躺倒日出,他才算徹底地恢複,翻身下床的時候,腳剛沾到地板還是打了下軟,差點跪了下去。
宛葭月也已經醒酒,剛出門,樓道一頭的曲九複也開門出來,整個人被折磨了一夜,精神疲憊,虛脫無力,見到宛葭月氣恨地指了指她。
她昨日喝多了,頭腦還有些疼,揉了揉腦袋,瞧見曲九複才想起來昨日發生的事情,立即樂了,得意地插着腰挑釁地抖了抖眉毛。
“曲公子,你可真不行,昨日竟然醉得站不起來,瞧着一臉疲倦,身形不穩,還沒醒酒吧?”
曲九複走到跟前,已經斂起自己怒意,冷嗤:“竟然和我玩陰的。”
“是,還就陰着了,所以你以後離我遠點,客氣點!”
“客氣?”曲九複冷笑一聲,“我對姑娘什麽時候不客氣?我可一直都舉止溫柔,言語溫柔,哪裏讓姑娘覺得不客氣了?”手不自覺的要向前伸去。
旁邊的門忽然打開,李衡掃了眼兩人,淩厲地瞪着曲九複。
曲九複伸到一半的手頓住,宛葭月一掌将他手打開,瞥了眼李衡,轉身下樓去用早飯。
“我有事情讓你去做。”李衡冷冷道,回身進客房在沖門的桌邊坐下。
曲九複深呼吸一口,振作幾分精神,擡腳跟進去。
“何事?”
“去一趟春風化雨樓。”
曲九複剛要坐下的動作微滞,轉而慢慢地坐下,沉思須臾點了下頭:“好,我今夜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