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九千九百歲（10）
對于孔廉的計謀，餘音雖然不知道，但是此刻朝堂的風卷雲湧已經在提醒她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了。
就在這時，詹事府突然送進宮許多名貴的藥材，說是給她和雪兒補身體之用，但其中有還有幾味藥材說是給衛铮的，有恭賀團圓也有想交好的意思。
餘音看着這幾味單獨挑選出來的藥材，然後悄悄找了一位太醫過來。
“太醫，請您幫忙看看這幾味藥材要是一起服用的話，會不會有什麽毒副作用啊。”她不露痕跡的問道。
太醫不明就裏，以為她是想補身體又怕藥性太強，于是仔細查看一番才回道：“夫人，這幾味藥材都是上好的補藥，放在一起熬制是沒什麽毒副作用的，只是熬制的時候不要用陶罐，木材也不要用松柏一類的，否則其中兩味藥材會變成毒的。”
果然，她猜的沒錯，這其中真有古怪，雖說藥材都是上好的，但是這裏熬藥一般是用陶罐，宮中為了避免味道，木材也會選用帶有香味的松柏一類，若不是餘音專門讓太醫來看，一般人怎會知道這些東西混在一起竟會有這些化學反應。
但是為了不讓孔廉他們起疑，她還是将藥材熬了給衛铮送去，只是她将陶罐換成了鐵罐，木材也換成了荊木，末了，她不放心用銀針試了毒，見沒有變顏色了才送去。
“你怎麽會有這些名貴的東西，是詹事府送來的？”衛铮看着桌上熱氣騰騰的藥碗問道。
餘音點了點頭：“是啊，我和雪兒不是受傷了麽，所以他們送了些補品來，想着你這段時日也是極辛苦，所以便熬了些給你。”
衛铮眼睛意味不明的看着她：“你有心了，多謝。”
餘音見他嘴上說着多謝，但絲毫沒有喝一口的意思，于是自己将藥碗端起來喝了一大口道：“放心，沒有毒的，我知道，你一直在懷疑我和雪兒的身份，懷疑我們是詹事府送進宮裏的棋子，我也可以明白的告訴你，沒錯，他們的确是做的這樣的打算，但是，铮哥，我從未想過要害你，也不會害你，我是你的妻子，我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
衛铮見自己的心思被她猜中，倒也不惱：“即便如此，還是小心一點的好，防人之心不可無啊，你說對嗎？”
餘音見他依舊不相信自己，也不知道他這八年裏究竟遭遇了些什麽，竟然變得如此謹慎。
“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擾你公務了。”餘音站了起來準備回房，可剛走了兩步她卻覺得腹痛不已，随即喉頭一甜，張嘴就吐出幾口黑血。
藥裏有毒，那個太醫騙了她，這是她第一反應。
衛铮看着伏在地上吐血的餘音，面色複雜，但終究還是拿出一個瓷瓶倒出一粒白色的藥丸喂到她嘴裏。
餘音吃了藥後才覺得腹痛的感覺慢慢淡了下來，只是喉頭血腥味依舊。
“看來，你的确不是他們一夥的。”衛铮面色沉靜的說道。
餘音掙紮着坐起看着他道：“我……自然不是。”
看來，詹事府的人也極其謹慎，他們知道藥材會被檢查，便收買了太醫，故意說了讓補藥變成毒的法子，餘音以為自己小心駛得萬年船，卻反倒中了計。
衛铮伸手将她扶起：“你先在這裏休息吧，否則讓詹事府的人見了你這個樣子，還不被他們可勁笑話。”
餘音心中一陣尴尬，她以為自己是未來人，見多識廣，可沒想到還是敗在了這群老狐貍的手裏。
“你剛才給我吃的是什麽，我既然中了毒，是不是叫個醫生來比較好。”餘音擔心自己的身體。
衛铮扶她在床上躺下：“你放心吧，我給你的是解百毒的藥，你不會有事的。”
“你怎麽知道，你試過？”
“恩，陛下還是太子時，招了很多人的忌恨，他的飲食我們這些做奴才的都要先嘗了再給他食用，所以我也中過那麽幾次毒，周選侍擔心太子被害，便尋來解毒的秘藥，一直都放在我這裏。”
餘音見他說起這些事的時候很平靜，不得不佩服他的隐忍。
“那現在怎麽辦？要不要讓他們知道你已經識破了他們的計劃？”她又問道。
衛铮搖頭道：“現在還不是時候，既然他們已經做了，我自然不能讓他們失望，你先休息吧，接下來的我來處理就好。”
衛铮走後，餘音躺在他的床上，被子應該是剛曬過，有陽光的味道，還有衛铮的氣息，漸漸的她安心起來，精神也慢慢放松下來。
“阿音，你剛剛成功阻止了衛铮被殺。”腦海裏有聲音傳來，是組織裏的聯絡員安如。
餘音興奮道：“真的，我完成任務了？”
“是的，你完成任務了，量子雲圖顯示你已經成功了。”
“不會吧，這是不是太簡單了，我喝了一碗藥就解決了所有的事？”
“千裏之提潰于蟻穴聽說過嗎，你就是那只螞蟻，我現在就将你傳送回來啊。”
“哦。”餘音還有些意猶未盡，就在她覺得自己的意識要被抽走的時候，她聽見安如那邊有人說道：“等一下，阿音任務還沒完成，量子雲圖剛才的計算不準确。”
“阿音，對不起啊，你可能還要再呆一段時間。”安如抱歉的聲音傳來。
“那下一次危險是什麽時候啊，你那邊有沒有顯示？”餘音焦急問道。
“目前還在計算，你……你等我們……消息。”安如的聲音斷斷續續起來。
“我繼續呆在這裏沒問題，但你們不能一直對我不聞不問啊，九年了，你們今天才第一次聯系我哎，太不厚道了。”餘音不滿的說道。
“我們不是……不想聯系你，實在是技術……還無法支撐頻繁的聯系……你……。”安如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的話餘音實在是聽不清。
她本來還想說讓安如好好照顧她的本體，要天天為她清潔身體，別等她回去身體臭烘烘的，可是試了好幾次後，她都沒有得到安如的回應，她知道，信號又斷了，而她，也因為剛才的通訊變得疲憊不堪，很快便沉沉睡去。
等她再次醒來，天已經黑了，房間裏已經點燃了燭火，床頭也燃起了木香，線一般的煙霧從香中抽出，然後消失在空氣裏，化作清新的味道。
衛铮正坐在燈下寫着什麽，燭光投在他的面龐上，讓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一個人來，只是，那個人她應該再也見不到了吧。
“醒了？”衛铮放下筆看着她。
餘音從床上坐起開始穿鞋：“我睡了多久了？”
“四個時辰。”
“這麽久，你怎麽也不叫醒我，雪兒今天還要換藥呢，我得陪着她。”餘音邊說邊向門口走去。
“雪兒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今夜，你就留在這裏吧。”衛铮出言攔住她。
餘音愣了一下：“為什麽今夜我要留下來。”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她總是擔心的，即便對方是一個太監，因為太監比普通人懂的手段更多。
衛铮見她一臉防備的模樣，不由自主的笑了笑：“你不是我的妻子麽，留下來陪我是天經地義的事。”
餘音開始石化。
她剛來的時候與衛铮相處過一年，在此期間，衛铮也的确想要與她親熱，但她都以懷着孩子為由拒絕掉了，後來生下雪兒後，他又進了宮，所以一直以來兩人都是只有夫妻之名沒有夫妻之實，這會子他這樣說，怎麽能不叫她發懵。
“那個……我……我今天中毒了，還吐了血，身子……身子很弱，恐怕不能……不能……”她吞吞吐吐的說道。
衛铮臉色黯了一下，即便他還不知道餘音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妻子，但如果是，自己現在成了這般模樣，她如果真是自己的妻子，以後要如何面對。
“你想多了，我讓你留下來只是做給太師那幫人看的，今日，我已經假裝中毒了，你既然是我的妻子，自然要留下來照顧我。”
餘音松了一口氣：“原來是這樣啊，那好，我留下來陪你。”她說着就在衛铮對面坐下。
衛铮正在寫字，字體工整，并不是眼下流行的草書。她記得衛铮早前是沒怎麽讀過書的，字只是認得一些，但寫的卻不怎麽樣，但如今他卻寫的這樣好，看來是下了苦工的。
餘音不得不嘆，在宮中這麽壓抑的環境下，他竟然還能不斷學習，難怪他後來會走到那樣高的位置。
“你看什麽？”衛铮一邊繼續寫字一邊問道。
餘音回過神來：“我記得你以前并不愛讀書，現在這樣勤奮，公公和婆婆泉下有知的話，一定很很開心。”
衛铮的手停了一下：“以前的事，我都忘了，你……能給我講講他們的事嗎？”
餘音點了點頭，便将過往的事徐徐道來，衛铮聽的極其認真，但腦子裏卻依然沒有任何記憶，只是當餘音說道他母親臨終前還在為別人補衣掙錢時，他的眼中不由自主淌下兩行淚來。
餘音見他雖無記憶，但感情猶在，心中也是唏噓，便拿出手帕遞了過去。
“不用，你繼續說吧。”衛铮伸手抹去淚水。
餘音見衛铮的淚被剛才亂抹糊了一臉，便自己用帕子将他臉上的淚水擦掉，她邊擦邊說：“後來的事，我前幾日已經向你說過了，并無任何隐瞞，倒是你，怎麽就沒了記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