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千九百歲（09）
因為當年衛铮是殺人後離開，所以那時的餘音對外是很小心的，即便當時官差來查也沒查出她是衛铮的妻子。
後來進詹事府做事，她也說自己是逃難來的，那年南邊的确發了大水，京中來了很多難民，所以詹事府也并未多問。
這樣一來，林月蓉派出去的人自然也查不到什麽，但這樣反而沒讓她安心，倒讓她生出非除掉餘音和雪兒不可的心思，此時的她，寧可錯殺也不願放過，宮中多年的生活早已讓她明白先下手為強的道理。
可如果自己動手，萬一自己心上人真對那對母女有情，日後必定會與自己生出嫌隙，所以她打算借助皇帝的手。
餘音因雪兒落水一事已經有了防備，所以除了叮囑雪兒小心不要随意跟陌生人走以外，自己也幾乎的寸步不離的跟着雪兒，但她實在是沒想到林月蓉會借助皇帝的手。
這一日，皇帝突然來凝華宮緬懷周選侍，宮人自然不敢怠慢，全都小心的站在一旁服侍。
皇帝邊喝茶邊打量着雪兒，這幾日林月蓉總是在他面前提她不斷夢見一大一小兩條蛇妖，皇帝讓天師查看，天師一查，回複說并不是蛇妖作祟，而是宮裏來了命格相沖之人，最後查出相沖之人就是雪兒。
皇帝此刻瞧着雪兒，見她年紀雖幼，但容貌的确清絕讓人動心。但一想到她會害死自己的乳母，終于還是下了狠心。
“雪兒，你将這碗鹿血端給陛下吧。”溫掌侍将一碗熱騰騰的鹿血遞給雪兒。
餘音疑惑道：“溫掌侍，雪兒身體還沒大好，讓她伺候陛下，恐怕不好吧。”
溫掌侍笑道：“你怕什麽，陛下前些日子不是要立雪兒為後麽，現在正是給他們制造機會。”
餘音也不好再說什麽，她見衛铮也在場，料想也不會出什麽事。
雪兒端了鹿血向皇帝走去，因她大病初愈，鹿血又腥，她聞着便有些想吐，但若真吐了，恐怕命也沒了，只能強忍着。
皇帝将鹿血一飲而盡，末了還打了個嗝，雪兒見眼前人滿嘴帶血，又聞到皇帝嘴裏的腥氣，終于還是沒忍不住哇的一聲吐了皇帝一身。
“大膽，竟敢禦前失儀，來人，拖下去亂棍打死。”皇帝怒道。
立刻就有人上前來拖雪兒，餘音急忙上前阻攔：“陛下，雪兒大病初愈，實在不是有心冒犯，還請陛下饒她一命。”
皇帝冷笑一聲：“你是她母親，她禦前失儀，也是你這個母親教導無方，當一同治罪，來人，一并拖下去。”
餘音求救的看向衛铮，但衛铮卻安然站在原地，臉上更是沒有半點起伏。
她心裏有些慌了，除了責怪為什麽組織讓她做意識穿越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更害怕的是雪兒因此死去，雖然歷史上雪兒活的一直很好，但萬一時間線改變影響了她呢。
行刑的人不容餘音争辯，幾棒子就打在她和雪兒身上，當即就響起骨頭斷裂的聲音，兩人不由慘叫起來。
“住手。”衛铮終于出言阻止，他跪在皇帝面前磕頭道：“還請陛下高擡貴手，饒過奴才的妻女。”
“你說什麽？”皇帝以為自己聽錯了。
衛铮砰砰磕頭道：“陛下，奴才記憶方才恢複了，這餘音和雪兒，正是奴才未進宮前的妻女，還請陛下看在奴才多年服侍您的份上，為奴才留個後。”
不止皇帝驚了，林月蓉也是震驚不已，她的直覺果然是對的，但對于衛铮記憶的恢複，她更多的是害怕，畢竟，他的失憶也與她有關。
“沈忠，你快起來，朕饒過她們便是，不過你要如實告訴朕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皇帝親自将頭已經磕出血的衛铮扶起。
他未登基前雖貴為太子，但從未被重視過，宮裏的生活勾心鬥角，若不是衛铮和林月蓉護着他，他恐怕也堅持不到今日，如果說林月蓉對他是母親般的存在，那沈忠對他就如父親一般，如今沈忠求他，他自然不會不答應。
餘音此時才知道衛铮原來是失憶了，怪不得他不記得她們，只是既然他記憶恢複了，為何不在她們挨打前出手相救？
難道，他其實根本沒有恢複記憶，一切都是他為了救她們而撒的謊？
“陛下，奴才鬥膽先請陛下讓奴才妻女先去治傷，稍晚奴才再來向陛下解釋。”衛铮懇求道。
“好好，先救人要緊。”皇帝忙讓人去請太醫。
太醫為餘音和雪兒處理好傷後，衛铮便讓所有人都出去，房內只留他和餘音還有雪兒。
“铮哥，原來你是失憶了，并不是忘了我們母女倆對不對。”餘音說道。
衛铮臉色凝重的回道：“我是失憶沒錯，但我也并未恢複記憶，所以你們是誰我并不知道。”
“但你還是救了我們，證明你心中其實也是有我們的，你的內心深處一定還記得我們，所以你才這樣做。”
“現在先不說這些了，你趕緊把你和你所謂的铮哥的事情詳細告訴我，我還要去向陛下解釋。”
餘音只好将事情大致說了一遍，期間，衛铮臉色陰晴不定，他沒想到這對母女竟然經歷了那麽多的波折。
衛铮去向皇帝解釋的時候，餘音也在思考自己這次的任務，如果說讓她自己對目前的情況給一個評價，她只能說很不樂觀，以往做任務她都是極灑脫的，可這一次她從穿越到這個時空的那一刻就被束縛住了手腳，因為這一次她有了孩子。接下來，她要怎麽辦？她自己都是自身難保，又怎麽能讓衛铮脫離死亡。
“陛下，以上就是奴才對您的解釋，還請陛下明鑒。”衛铮鄭重說道。
皇帝也是唏噓：“原來你和你的妻女竟然經歷了這麽多，她們也的确不容易，禦前失儀這事朕就不追究了，不過，你以後打算怎麽安置她們？”
“回陛下，她們母女二人這次傷到了骨頭，奴才想等她們傷好些後就送她們出宮，不知陛下是否允許。”
“當然允許，你們一家三口分開這麽久，是該團圓一下。”
衛铮退下後便準備去看望餘音和雪兒，但林月蓉卻攔住了他。
“沈郎……你記憶真的恢複了？”她小心的問道。
衛铮點了點頭：“是。”
“那……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之前曾經發生過的事。”
“記得，不過月蓉，對于過去我倆的事，我只能說一聲對不起。”
林月蓉見他絲毫沒提那天的事，心裏不禁懷疑起來，是他不計前嫌，還是，他記憶其實根本就沒有恢複？
“沈郎你知道對不起我就好，若是有一天，月蓉得罪了你，也請你記得往日的情分不要計較才好。”
衛铮笑了笑：“你言重了。”
林月蓉看着他離開的背影，眼神漸漸陰冷起來。
餘音因為是大人，所以骨頭比較結實，那幾棒子并未将她傷的怎樣，只是疼痛些罷了，但是雪兒年幼，骨頭直接被打斷，疼的她小臉蒼白。
衛铮讓太醫為她開了安眠的藥，讓她吃了昏睡過去，直接避開那鑽心之痛。
“陛下饒過我們了？”餘音問道。
“恩。”衛铮點了點頭：“陛下還允許你們傷好後出宮。”
餘音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是真的一點都不記得我們之間的事？”
衛铮回道：“不記得，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既然在衆人面前承認你們是我的家人，所以不管你們是誰，以後我都會照顧你們。”
“那如果有人還像今日這般要我們的命呢，其實你也知道害我們的人是誰吧。”餘音又道。
“我知道，但是我不會去怪罪她，畢竟她是不知情的，況且她對我有恩，如果不是她，我也不會活到今天。”
餘音心想，你倒是重情重義，不過她也沒想把林月蓉怎麽樣，畢竟她也是個響當當的歷史人物。
因為有了很好的照顧，餘音和雪兒的傷都慢慢好起來，因為一旦傷好後就要出宮，所以餘音又開始焦慮起來，她與衛铮重逢還沒幾日，剛開始熟悉他的生活，如果再次遠離，一切豈不是又回到原點。
在她養傷的這段期間，前朝也傳來一些消息，因為皇帝十幾天未上朝了，很多事情他都直接讓衛铮傳達甚至決斷，已經惹起群臣的不滿了。
更重要的是，衛铮收到情報說有皇室宗親不滿新皇登基，準備聯合朝中大臣反叛，衛铮當機立斷抓人并用了酷刑，一時間牽連無數，更加引起大臣們的憤怒。
其實，這樣重大的事情，以衛铮現在的權勢是不敢這麽做的，顯然是背後有皇帝撐腰，可是大臣們卻選擇性的視而不見，只将怨氣全都發洩在衛铮身上。
尤其是太師孔廉一派，他們的人不僅受到牽連，更因送進宮的秀女竟然是衛铮的女兒而受到其他派系的嘲笑和猜忌，這讓他們除了不滿衛铮外，也痛恨起餘音和雪兒來，他們覺得這一切都是早有預謀的，于是打算暗中除掉三人。
然而他們的計劃不是直接讓衛铮和餘音死亡，而是讓兩人互傷，如此方能不被察覺，且又可解心頭之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