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連好幾個晚上,依依都睡得不好。
她窩在印滿漫畫人物的被窩裏,及肩的黑發散在枕頭上,有時翻過來、有時翻過去,被單下的嬌軀翻來覆去,要花費好長的時間,才能蒙胧睡去。
以往,她都躺在床上,漫畫看到累,自然而然就睡着。
但最近可怕的是,她非但心愛的漫畫看不下去,幾本全新發行的新刊,都擱在房間角落,連封膜都還沒拆。
躺在床上時,她時常想起楊愛國——跟他的吻——
那火熱、霸道、毫無保留的吻。
「啊——」依依紅着臉,埋頭在被子裏小聲尖叫,一邊胡亂踢腳。
妖魔退散、色魔退散,有請各方過路神明,急急如律令,快讓那可惡的王八蛋從她腦海裏退散啊!
她不該想他、不該想他的吻,卻無論如何都忘不了,像是那個吻已經在她身上,烙下屬于他的無形印記,無論如何都抹不去。
打出生到現在,她從未體會過這種難言的滋味。從小到大,她沉溺在漫畫中,讓同年齡的男女同學,全都對她退避三舍,就算有男同學有意追求,她也遲鈍的感覺不出來。
畢業之後,她一頭栽進創作的世界裏,寫着幻想的風花雪月,編造甜蜜溫馨的故事。編輯說,她跟其他作者不同的是,最擅長描寫暖暖甜甜的氛圍,每個故事裏都有一個好男人,懂得疼寵女主角,有讀者來信說,她肯定有個好情人,日日夜夜都過得好浪漫。
事實上,好男人純屬幻想,她日日夜夜都過得非常宅。
舒适的生活,是一個無形的防護罩,她雖然沒有情人,但是腦補能力高人一等,況且幻想中的情人,遠比現實的好駕馭,而且安全得多——
膽小鬼。
玫瑰這麽說。
她在被窩裏,不甘心的做了個鬼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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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是膽小鬼?誰啊?誰是膽小鬼?哼哼,無論如何,絕對不是她!她只是——只是——只是有些不适應罷了!
無論她怎麽做,那個可惡該死的男人,總是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就算她好不容易把他那張臉、那張嘴,從腦海裏驅趕開來,下,秒她眼前卻會浮現他那健碩的身體、
挺翹的臀、結實的二頭肌——
可惡!該死!她缺氧了!
依依匆匆把蓋頭的棉被掀開,白着臉大口大口的喘着氣,那家夥就算人不在現場,也能讓她喘不過氣來。
這真不公平,她敢打賭,那家夥現在一定睡得很好,完全不受那個吻的困擾。
啊啊啊啊,好可惡啊!
她不要再想他了,她絕不會再想那個吻了!
只是個吻而已啊,有什麽了不起的?
愈想愈生氣,依依再次不甘心的将被子拉過頭,努力在心中數羊,試圖快點進入夢鄉。誰知道那,只羊、兩只羊都乖乖的出來了,到第十只羊,竟然變成那男人裸着上半身來走臺步,讓她就連在半夢半醒間,都流了滿枕頭的口水。
她每晚不斷重複這煩人的紊亂思緒,無論怎麽樣也無法将他驅趕出腦海,只能不斷和自己的腦袋作戰,直到被瞌睡蟲大軍包圍,不敵的睡去為止。
然後,每個晚上,她都夢見他。
還有他的吻。
夏日驕陽在藍天之上,放肆的散發着熱力。
在被逼着運動一個多月之後,她身上終于漸漸看得出成效。
最明顯的,就是她不再畏懼太陽了。
為了避免運動後,一身汗濕黏膩膩的,舒适感終于戰勝美白的執着,所以她不再堅持全身包緊緊,出外時改為穿着寬松舒适的運動上衣,以及運動長褲,再搭配一件薄外套,要是運動得熱了,就随意綁在腰間。
至于帽子、墨鏡跟口罩,老早不知道棄置到哪裏去了。鎮上的人幾乎都認識她,配戴那些東西,只會惹來更多無聲暗笑,她索性大方的接受陽光,還有衆人的目光。
睡得不好讓她醒得比較早,以往,楊愛國會親自登門,煮好早餐跟她一起吃完,再帶她到國中操場,圈圈快走,直到她臉色酡紅,然後教導她拉筋,讓她大汗淋漓。
他人高馬大,又是赫赫有名的楊家道場小老板,在國中操場上曰複一日的出現當然惹眼,起初是一些老師會來攀談,聊聊舊事、問問近況,他一律好聲好氣好禮貌的回答。
就連家長們見到他,也會上前打招呼,詢問道場何時開張。空手道社團的教練更積極,直接要求他給予指導,當他答應的時候,那群國中生還歡聲雷動,一副偶像降臨的欣喜模樣。
那時正在一旁拉筋的她,心中驀地浮現複雜的滋味。
照理說,有別的事情讓他分神,放松對她的箝制,她應該歡天喜地,沖去買幾串鞭炮,連放個幾小時,慶賀不必再被他管得緊緊的,走私零食也方便得多,不必再膽戰心驚。
但是,湧現心頭的,竟不是欣喜,反倒是有些悵然若失,如果有人來問她,她打死都不會承認,那種感覺叫失落。
不論是欣喜或失落,楊愛國都沒有松懈對她的鍛鏈。
她改為自己步行到操場,雖然每次都想遲到,但他早有預料,每晚離去之前,都會把鬧鐘調好,放在不同的地方,早上剌耳的鈴聲,總會逼得她無法貪睡,火大的爬起來到處找鬧鐘,再将它們二處決掉。
這天,她準時到達國中操場,他對學生們的訓練卻還沒有結束。
一群活力旺盛的國中生,穿着空手道服,大多數綁着黃色或綠色腰帶,只有少數幾個綁着黑帶,不論男學生女學生,個個表情認真,在他的指導下一個口令一個動作,中氣十足的喊出聲,嘹亮得傳遍整個操場。
「右臂上擋!」他喝令。
學生們全員一致,擺出相同動作,衣服摩擦的聲音也一致。
「喝煞!」
他走在學生間,指導下令。
「弓步上前,左臂上擋!」
「喝煞!」
「回身下擋!」
「喝煞!」
他扶住一個男學生,調整對方的姿勢。「弓步踏好,腳要四平八穩,穩如泰山,腳板平貼着地板,不要晃動。」
「右直拳!」他繼續往前,中氣十足的再喊。
「喝!」學生們打出右直拳。
「左直拳!」
「喝!」
「左右連打——」
高壯結實的男性身軀,穿着簡單的短袖白色棉T,大步行走在學生之間,」邊喝令一邊個別調整學生的姿勢,早晨的陽光讓他發色看來更黑,白色的衣衫跟黝黑肌膚成為強烈對比。
依依坐在樹蔭的木椅上,看着他的一舉一動,納悶那麽高大的身軀,為什麽能行動得那麽自信好看,像是漫步在自己地盤上的獸,在致命的危險中又帶着沉着的優雅。
不只是她,只要是經過操場的女人,視線都離不開他。
來上課的女教師、送學生上課的女性家長,跟特地繞路,到操場來散步的女性閑雜人等,都不肯錯過早晨的養眼畫面,膽子小的只敢偷瞄,膽子大的就直接盯着他看。
然而,當他結束空手道社的晨練,宣布學生們跑操場鍛鏈體力後,他的視線就不再在任何女人身上逗留,黑眸輕易找尋到她,筆直的朝她走來。
微微沁出的汗水,讓白色棉衣緊貼他的身軀,勾勒出健壯的肌肉,讓坐在樹蔭下的依依,看得一陣口乾舌燥,即使沒有陽光直射,也覺得熱得受不了,一時之間坐立不安。
「早。」他先開口招呼,露出耀眼的笑容,陽光在白牙邊緣一閃,仿佛還發出「叮」的一聲音效。
「早。」她試着讓聲音維持正常,不要顯得太沙啞。
「吃過早餐了嗎?」他一邊問着,一邊大剌剌的脫下短袖棉衣,露出媲美國外知名足球隊,年底推出的義賣年歷上,讓人血脈贲張、鼻血亂噴的健美男性身軀。
「吃、吃過了。」她的理智想逼自己轉開視線,但女性的本能卻不堪誘惑,牢牢的盯着他瞧,只差沒有流下口水。
木椅位于操場邊緣,加上有灌木叢跟樹蔭遮擋,垂涎他的女人們,看不見他此刻的半裸,唯有她可以獨享,而且還是正面!
「加熱過了嗎?」他的聲音聽來好遙遠。
熱?
呼哈,是太熱了沒錯!
她的視線追随着他手上的棉衣,輕輕擦拭黝黑肌膚上的汗水,從寬闊的肩膀、健壯的胸肌到結實的腹肌,每一寸都沒有錯過。這比熱吻更親密,她被他誘引着,不由自主以視線愛撫過他的半裸,呼吸都變成喘息。
「我說的是三明治跟沙拉。」他莞爾的提醒,毫不客氣的利用她的清純,存心要教壞她,用他的「優勢」勾引她。
她看得呆了,完全忘記回話,更別提想起早餐吃的是什麽。真實的胃被填飽,但某個看不見的胃,讓她饑渴得頭昏眼花。
當他把棉衣放進洗手臺,搓洗掉汗水,再擰乾之後,并沒有直接穿起來,只是順手抖了抖,就攤開晾在洗手臺上,然後才又朝她走來,晶瑩的水珠讓他的腹肌閃閃發光。
她甚至忍不住吞了下口水,正因如此,她才赫然驚醒,自己竟盯着他扁平的男性乳間看。
他頂立的乳 尖懸着一滴水珠——
老天,她盯着他看了多久?
依依羞窘的發出小小呻 吟,瞪圓的雙眼匆匆上擡,卻發現他早已來到身前站定,都不知站了多久,她這一擡眼,直接就看進他的眼裏,小臉瞬間紅燙,只覺得羞不欲生。
因為他靠得太近,她不由自主的後退,但是她愈是後退,他就故意靠得更近,幾大步就欺身到她面前。
最後,她可憐兮兮的退到角落,後有高牆,前有半裸的他,再也無路可退。
「我、我告訴你,」她虛張聲勢,試圖警告。「這裏可是公共場合,你不要亂來。」雖說是警告,聲音卻很微弱。
他挑起一邊的濃眉。
「怎麽樣算是亂來?」他很有求知慾。
「像是——像是——」她艱難的轉開頭,在他靠得這麽近的時候,腦部的思考能力趨近于零,身體卻格外敏感,每一寸都感受到他的欺近。
身後的牆壁很涼,而身前的他卻太炙熱,這男人身上的體溫與味道,完全輻射籠罩着她,像無形的網,包覆得無比緊密。
「像是這樣嗎?」
沙啞的語音在耳畔響起,接着他的唇就落下來。
他的吻一如先前,霸道、親密,當靈活的舌探入她口中時,她發出輕輕的呻 吟,雙手妄想要推拒,掌心卻因為觸及他的胸膛,被男性體溫燙得心跳加速,嫩唇柔舌被他掠奪更深,恣意的大肆品嚐,直到她軟弱的降服。
熱吻糾纏,她無意識的撫摸着,掌心下他結實平滑的肌膚。
當她感覺到,寬厚的大掌溜進運動服下,粗糙的指尖偷襲內衣下的粉嫩時,嬌小的身軀顫抖,輕吟全被他大口吞沒。
随着他拇指傭懶的一圏又一圈的揉弄,誘哄嬌嫩的蓓蕾綻放,抵進他熱燙的掌心裏,任憑他時而溫柔、時而狂亂的捧握。
當熱吻結束,他的手卻還在她的衣服裏,貪婪的不肯放開。
實在是太亂來了——
她想要開口責罵,但吐出口的,都是不争氣的嬌嬌喘息。每當他的拇指劃過她的乳 尖時,難言的快 感就像是閃電,銳利的竄過全身,要不是他另一手緊緊圈抱着她的腰,她肯定早就腿軟的滑坐在地板上。
「噓,」熱熱的氣息,吹拂着她的耳畔。「這很公平,你剛剛看過我的,現在換我
撫摸你。」
她的耳,因為他的低語,變得好熱好熱。
「這、這是公共、公共場合——」她軟綿綿的重複,無法反抗這從未體驗過的情慾滋味。
「你在指控我亂來嗎?」他黑眸發亮,聲音危險如絲。
「抱歉,忘了告訴你,我向來無法拒絕挑戰。」他不但很有求知慾,其他的慾望更是饑渴,全都渴望懷中的小女人填補。
當她用那種眼神看他時,怎麽還能期待他冷靜?
要論誘人,她的清純是最強的武器,能讓任何男人願意溺斃其中。
「會、會有人看到。」羞澀的聲音,在他胸口最靠近心上的位置響起,嬌得連他都要心軟,擔心她會因為羞怯過度而昏倒。
薄唇落在她的粉頰上,啄了個吻。
「不會,你這麽嬌小,我可以完全遮住你。」他的手慢慢下滑,溜過她膚質細嫩的纖腰,大膽的往下,拇指勾住運動褲,食指不懷好意的往裏頭探去,摸到精致的蕾絲——依依驀地驚醒過來。
這可就太太太太太太亂來了!
他或許有銅牆鐵壁的厚臉皮,但是,她可不想在國中校園裏犯下妨害風化罪,教壞學生們不說,還淪為鎮上接下來五十年內,茶餘飯後的閑聊主題。
即便是再強的誘惑,也敵不過她自保的本能,憑藉着最後一點力氣,她平貼在他赤裸胸膛上的小手,不再是撫摸,轉為奮力推拒。
他毫無準備,輕易就被推開,滿是慾望的黑眸,先是疑惑,接着浮現深深笑意。他偏着頭,一绺不聽話的頭發落在額前。
「抱歉,我忘記你有多麽害羞。」既然嚐過甜頭,他很識相的沒再催逼,也沒有順從慾望,再把她推回牆上,恣意親吻個夠。
「你、你——你太過分了!」她紅着臉跺腳,雙手環抱着胸部,不敢讓他看見,隔着運動衣與內衣,依然挺立的蓓蕾。
「是你先撫摸我的,我只是回應你。」他笑得好得意。「這很公平。」
依依的臉色更紅了。
這次是因為憤怒,不是因為嬌羞。「公平個鬼啊!我是女孩子!」她怒叫。
他再度挑起濃眉,很感興趣的追問。
「所以,你能占我便宜,我就該乖乖站着被你調戲?」
「我、我才沒有調戲你。」她有些結巴的堅決否認。
「在我胸膛上摸來摸去不算調戲嗎?」
「是你先吻我的!」依依惱羞成怒的指控。
他的反應竟然是聳肩。
「抱歉,我情不自禁。」他的語氣裏沒有半點歉意。
強烈的抽氣聲響起,她覺得眼前有紅霧在飄,必須在心裏從,默數到三十,才能克制着不去踢他。另外,阻止她踢他的原因還有一個,因為她知道自己不是這家夥的對手,要是真的動手——該是動腳,他的反擊肯定是更羞人的「亂來」。
「我還沒有答應跟你交往。」她咬牙撂下這句話,迳自就往操場外走去,想離他遠遠的,比較安全也比較清靜。
「你嘴上還沒答應,但心裏已經同意了。」他大步跟上來,聲音嘶啞。
她翻了個白眼。
「原來你這麽多才多藝,不但會空手道,還會讀心術。」諷刺的語氣比檸檬更酸。
「我從你身體的回應知道的。」他懶洋洋的說。
這個驕傲自大的家夥!
論起「唇舌」功夫,她只能甘拜下風,索性不再開口,迳自往操場走去,做起快走練習,在松開環抱胸前的手臂時,還偷偷确認,隔着運動衣已經看不見乳 尖挺立的痕跡。
國中母校在她畢業之後,有了許多改變,以前操場是紅土跑道,偶爾飛沙走石,回到家裏別說是運動服,連頭發跟身上都沾着紅色細土;遇到下雨天就更慘,泥濘的腳印遍布整個校園。
現在,操場用的是周長四百公尺的PU跑道,少了讨厭的泥沙,走起來比較平坦舒适,不但造福學生,也造福了鎮民,從早到晚都有人使用。
她低垂着頭,盡量走得很快,這樣別人就會以為,她的臉紅是因為快走,不是他的熱吻造成的。
「擡頭挺胸。」他又有意見了。
知道不照做,他會更羅唆,甚至伸手來調整她的姿勢,所以她深吸一口氣,不再只盯着腳尖看,通紅的臉兒擡高,挺直脊椎,把腳步跨得更大。
不過,就算她腳步跨得再大,也比不上他人高腿長,輕松跨步就能跟在她身邊,無論如何都用不掉。
更糟糕的是,空手道社的那群學生,還笑嘻嘻的在他們身旁跑步,每繞一圈就轉頭對她大喊大叫,愉快的打招呼。
「滿學姐好!」
「滿學姐好!」
叫喊聲此起彼落,一聲比一聲宏亮,歡樂得像是在呼喚偶像明星。
「滿學姐好!」
她困惑的皺眉,左看右看,确定學生們喊的就是她,不是別人。
「我姓黃,不姓滿。」
一個綁着黑帶的學生笑得好樂,在她前面倒着跑,腳下一步不亂,好心的為她解開謎團。
「可是,你的健康檢查報告滿江紅啊!」
依依倒抽口氣,火速轉過頭來,又氣又惱的瞪向身旁泰然自若的楊愛國。
「是你告訴他們的?!」這個家夥最可能就是罪魁禍首。
「不是我,」他撇得,乾二淨,懶洋洋的說出元兇。
「是你媽媽大肆宣傳,所以他們才會知道的。」不僅是大人,就連小孩全都知道了。
「我就不能有一點隐私嗎?」她緊握拳頭,急切的想掐緊某人的頸項。第一選擇當然是身旁這家夥,但是考慮到他皮粗肉厚,加上她的身高只到他的胸口,想掐他脖子,還必須搬梯子來,她只好退而求其次——
「滿學姐好!」
那些學生,竟然在她走不到一百公尺的時間內,已經跑完,圈繞回來,接近時就開始大叫,努力吸引她的注意力。
「滿學姐好!」
「我不姓滿!」她抗議。
抗議無效,那群死小孩笑得更開心。
「滿學姐好!」
「滿學姐好!」
忍無可忍,她怒叫一聲,跑上前去想抓一個落後的,狠狠教訓一頓。無奈,她這個弱女子,雖然經過一個多月的訓練,但是哪裏比得上體力滿滿的國中生。
他們全都倒着跑,快樂的跑給她追,當她跑得氣喘籲籲,停下來休息的時候,他們也停下來。
「滿學姐,你還好吧?」
「是啊,不要太逞強喔。」
「要是累壞身體,讓楊教練心疼,我們就慘了。」
他們關心的圍過來,其中幾個甚至比她更高。
「我——我——」她搗着心口喘着氣。
「什麽?」大家靠得更近,個個豎起耳朵。
「我不姓滿!」她趁機伸手。
可惜,日日鍛鏈的學生們,動作比臺灣猕猴還靈敏,就算距離近,她還是逮不到任何一個,小手落空連空手道服都沒有摸着。
「啊,滿學姐你耍詐!」
「好卑鄙喔!」
「我們要跟楊教練告狀。」
「對咩,我們是關心你才停下來的。」
「這樣我們會不信任大人啦!」
學生們又蹦又跳,繞在她身邊跑步,指控身為她學姐,竟然對學弟妹使詐,實在有違校訓中「誠實」那一條,害他們太傷心。
瞧她垂頭喪氣,一臉悲憤,楊愛國終于走上前,對吵鬧的國中生進行驅離,免得她真的氣到抓狂,就像其中一個學生說的,跑過頭傷了身體,那可真的會讓他心疼。
「好了,散開散開,再靠過來的人,就給我去跑三千公尺。」他揮揮大手,雖然面露微笑,但是大夥兒都明白,他絕對是認真的。
「用倒着跑。」他補充一句。
國中生們發出哀嚎,總算徹底明白雄赳赳、氣昂昂的教練,把清麗纖瘦的學姐看得有多重,連戲弄一下都不行。頓時間不論是黃帶、綠帶還是黑帶;一年級、二年級或三年級,全都用最快的速度作鳥獸散。
寬厚的大手攬上她的肩膀,輕輕摩擦着,無聲的給予她安慰,抹去挫敗的情緒,溫柔得不帶情慾,讓她一時之間忘了要抵抗。她可以指責他的霸道,但是卻無法拒絕他的溫柔。
雖說,愛在暧昧不明時最美,她最擅長寫的也是夢幻滿滿的暧昧期,不經意的碰觸一次,甜度就夠女主角支撐五頁左右的份量。
但是對楊愛國這種男人來說,暧昧期就算存在,大概也只有短短三行。他是看中目标,就知道自己要什麽,而且積極展開追求的男人,那種拉拉手、在雨下共撐一把傘,就覺得心頭暖甜的情節,對他來說都太小兒科。
他的熱情洶湧澎湃,直接且霸道,女性的矜持在他面前,就像低矮的堤防,瞬間被沖擊得潰堤,不剩下半點蹤影。
更糟糕的是,她除了無法抵擋之外,甚至還不由自主的回應。
連在公共場合,她都差點無法阻止,他對她這樣這樣、那樣那樣,連指尖都觸及到她小褲褲的蕾絲邊緣,要是下次她再意亂情迷,來不及阻止他的熱切,她的小褲褲還能保得住嗎?
正當依依在煩惱時,楊愛國轉過頭,看向兩人身後,主動打招呼。
「嗨,兩位早。」那兩個男人的步伐,幾乎沒有半點聲音,但是他被磨練得近乎本能的直覺,很早就察覺到有人接近,而且還不是那些學生。
她跟着轉身,以為會看見哪個不怕倒着跑三千公尺的國中生,卻發現出現在身後的是兩個成年男人。兩個男人都很高大,跟楊愛國不相上下,看來鎮上不流行斯文男人,而是猛男當道。
左邊那個粗擴豪邁,一身輕便的襯衫與長褲,襯托出肩寬腰窄的健美身材。他輪廓深刻,濃眉大眼,滿臉都是笑,但卻讓人感受到,他一點也不好惹。
「嗨,愛國,你可真忙啊!不過,忙得真教人羨慕。」他看了看依依,笑容例得更開。「你不幫忙介紹一下嗎?我不想吓壞美麗的小姐。」他眨了個眼。
「這是成大業,鎮上的消防隊小隊長。」楊愛國的手下滑,輕攬她的腰,無聲宣布所有權。「另一位是陳志明,鎮上的警分局長。」黝黑健壯的男人懶懶一笑,禮貌的點點頭。
楊愛國離開鎮上的時間,遠比她多出許多年,但是鎮上的人們卻都認識他,不論成年還是未成年,見到他都會主動打招呼,相較之下她認識的人就少多了,許多鎮民都是由他為她介紹的。
他跟任何人都可以打成一片,熱絡的交朋友,反觀她卻拒絕社交,要不是被逼出家門運動,肯定還是宅在家裏,更別說是認識這麽多人了。
跟他相比,她仿佛才是離家更久的那一個。
「我也是這所國中畢業的,比你大了幾屆,幾年前請調回鎮上。」成大業笑着說道,一邊傭懶的伸展筋骨。「鎮上的空氣比大城市好多了,回家鄉來休養,絕對是最好的選擇。」
「嗯。」她只能同意。
事實上,她根本就沒有選擇權。媽媽一知道她生病住院的消息,就立刻北上,在醫生的同意下,把她直接從醫院帶走,一路開車将她送回鎮上。
「很抱歉,因為消防車屬于公衆用途,所以我當初不能答應令堂,北上去載你回來。」他很誠摯的說道。
「關于這一點,我一定要謝謝你。」感謝這個男人有理智,還有能耐拒絕,否則北上南下都用消防車接運,她肯定會上電視新聞,成為知名人物,說不定還被記者挖出筆名,加油添醋的大肆報導。
成大業莞爾一笑。
「既然你相信我的判斷,那麽,我一定要向你大力推薦。」他的大手拍在楊愛國身上,展現兄弟情誼。「楊愛國絕對是個好男人,雖然離鄉多年,但是他家教森嚴,更懂得自愛,不菸不酒不嫖——」他頓了一下,不太确定的問。
「不嫖,對吧?」
「去你的!」楊愛國笑罵着給了他一拳,當作是回覆。
那一拳讓成大業退了幾步,卻沒有打掉他的笑容,跟他的熱烈推薦。
「雖然,他人高馬大,對兄弟下手不知輕重,但是絕對不會對你動粗,不論你購物或買菜,他一定都任勞任怨,乖乖付錢乖乖提,一輩子都會把你呵護在手心上,實在是結婚的最佳人選。」他拚命誇贊,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完全不怕吹破牛皮。
「成大業,你是賭了多少?」楊愛國好笑的看着那家夥,問得一針見血。
他笑得很開心。
「不适合讓我老婆知道的金額。」事關賭金,他當然要多加關心。
聽了滿耳的推薦,她臉色嫣紅,潤得像是甜甜的水蜜桃,羞窘得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能僵硬的點點頭,然後盡快閃人,快走變成小跑步,往操場的另一頭離去。
楊愛國瞪了熱情的推薦者一眼,權充是道別,轉身邁開大步,輕易的跟了上去,護衛屬于他的珍寶。
直到兩人走遠,成大業才開口,問了身旁的男人。
「你看呢?」對于好友的觀察,他百分之百有信心。
「還沒到手。」陳志明慢條斯理的回答,身為警察,觀察入微是看家本領,更何況他還是個頂尖的警察。
「喔?」糟糕,難道他的賭金要泡湯了嗎?
在成大業的笑容消失前,陳志明又補上一句。這次,他彎唇露出笑容。
「不過,我猜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