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節
《尋歸》作者:鳳暝熙
端一碗好喝的狗血湯,看矜貴的小公子一朝淪為官妓。
(一)
慶帝十年,天有異象。
隆冬奇寒無比,雪深數尺,寒風冽冽。加之酷吏當道,竭盡搜刮之能,天下百姓無衣禦寒,無糧果腹,皆是困苦不堪,滿地餓殍,橫屍村野,如同人間煉獄。
如今當政皇帝終日流連奢靡享受,早已不理朝政,饒是帝國根基厚重,卻是架不住如此折騰,如同白蟻蛀樹,終是從內裏顯出頹勢來。異邦柔然,觊觎中原大好山河數十載,更是借此難逢之機,一舉起兵北上,一路燒殺搶掠,所到之處滿城屠戮殆盡。
柔然一族,生性好戰嗜殺,連日來的勝利早已令将士喪失理智,士氣高漲,不足三月竟攻至要塞虎躍關,待破此處,便可長驅直上,入主帝都。
不巧這虎躍關旁便是廢太子肖北決的谪居之地,他挂帥親征,用兵如神,竟将來勢洶洶的柔然大軍阻隔關外,又出奇策,一箭誅殺柔然主帥,至此迫得柔然退兵,再不敢侵圖中原寸土河山。
此戰之後,肖北決名聲大噪。十年前的一樁舊事再度被翻上臺面,本應榮登大寶的太子一夜之間因着謀逆之罪被貶谪苦寒之地,百年文府顧氏受了牽連,一門上下數百口,皆被斬首于西市口,血污滿地,見者無不心驚欲裂,皇命在上,顧氏一門助太子謀逆,重罪确鑿,暴屍荒野,不得收屍。曾桃李滿天下的顧家竟落得這般下場,着實令讀書人寒心無比,卻重壓之下,無人再敢提及此事。
如今肖北決率軍北上,攻入帝都,多年前的舊案再度鬧得沸沸揚揚,公道自在天下人心,肖北決所到之處,皆有民衆官兵聚集,大開城門迎接,慶帝不得民心,由此可見一斑。
再入帝都,仍是一片繁華盛景,樓閣層疊,清溪纏繞,絲毫未受外面戰火侵擾,肖北決帶兵攻入禁宮之時,已是深夜時分,遠遠便聞慶帝寝宮之中滿是靡靡之音,琴瑟聲聲,仍是一番粉飾太平。
肖北決手中攜着一把重劍,劍鋒凜冽,猶自向下墜着血珠,他一步步慢慢向着寝殿行去,便聞內裏有人慘烈呻吟,那人的聲音已有些暗啞,不多時便只餘下破碎的喘息,猶如瀕死的小獸,透着讓人不忍的酸澀苦楚。
一旁随侍的将士一腳踢碎了宮門,內裏的隐秘景象便這般猝不及防的落入了衆人眼中。只見慶帝手持杯盞倚在龍椅之上,四周皆是姿容秀麗的舞姬正随着絲竹器樂緩緩舞動,大殿之中卻有一人格外醒目,全身未着寸縷,被用豔麗的紅綢反吊着雙臂束在刑架之上,那人身上敏感之處皆以精細金鏈穿過鎖在一處,身後秘處塞着根粗長的玉勢,下面連着個小小的玉牌,因着有些分量幾欲從那後`穴中脫出,又被腰間的幾層繩結緊緊的扣住,終是牢牢的約束着,不得半分解脫,這般大好春色擺于堂前,引得衆人皆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慶帝微擡了擡手,喚了身旁的老奴道,“把這倒人胃口的下賤奴才帶下去。”
那老奴領命垂首,他動作極是粗暴,将那捆束的綢緞随意一扯,被吊着的人便重重的跌在了冰冷的地面上,那男寵被黑布蒙着雙眼,不能視物,忙強撐起了身子,塌腰聳臀的跪伏在地,一副令人随意發落的模樣。
“太子哥哥,你我十年未曾相見,可要進來敘敘舊?”慶帝臉上露出個笑模樣,向着殿門處負手而立的肖北決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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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北決神色肅然,他揚手提劍指向那高座之上的帝王冷冷喝道,“你我兩人無舊可敘!”
他話音未落,便飛身而起,不過須臾之間便将長劍架在了慶帝脖頸之上,慶帝卻未有絲毫反抗,他的目光從大殿之中慢慢掃過,總是歸于一片沉寂,“自從十年前顧家滿門處斬,你便恨上我了……也罷,也罷,我哪裏比得上那人的分量。”
倏忽提及舊人,肖北決不由得一怔,雲念……處斬那日,他被囚禁宮之中,再見之時那曾同他一起長大的人,便成了具冰冷的屍身,屍首離斷,滿身鞭痕!念及此處,肖北決只覺心痛欲絕,再擡眼時竟已紅了眼眶。
刀劍入肉之聲忽而響起,甜膩膩的血腥氣頓時充斥了鼻腔,慶帝的脖頸之上一道極深的血口,正止不住的向外流着血,慶帝的臉容一片慘白,他擡手挽住了肖北決,俯在肩上低聲呢喃道,“太子哥哥,我可是為你留下了一份大禮,我猜……你一定喜歡的緊……”
(二)
慶帝自絕于寝殿之內,肖北決重回皇城,複登帝位。
新朝伊始,自是諸事冗雜,光是收拾慶帝留下的這幅爛攤子便使肖北決忙的焦頭爛額。
柔然歸屬、安撫臣民,重翻顧氏舊案。一樁樁事情皆是耗費心力,肖北決自幼長于軍中,性子本就是一副冷硬做派,整日繃着張臉,從不見半點笑意,此番忙起來,更是臉色愈加陰沉,使得一衆伺候的宮人越發小心謹慎,生怕觸了聖上逆鱗,犯了忌諱。
“皇上,可要飲些清茶,稍微歇息片刻。”近身伺候的大總管走上前來低聲問道,又極是熟稔的替肖北決揉`捏起肩背來,纾解些疲乏之感。
見肖北決微阖了眼睛,靠在高椅之上,大總管便又恭敬請命道,“慶帝後宮的一衆奴寵皆以清點完畢,已經悉數發落至掖庭,不知皇上想要如何處置?”
聽得此言,肖北決不由得回想起那日吊于刑架之上的男寵的模樣,瘦削的身體跪伏于地上,脊背彎曲成極是馴服的弧線,他那張面容極是白`皙,被蒙眼的黑綢緞遮去了大半,只露出挺秀的鼻尖和蒼白的嘴唇。
明明生的是一副好相貌,卻偏偏以色侍人,被松了綁放下刑架後便蜷在地上止不住的呻吟,透着銷魂蝕骨般的誘惑。
那一聲聲低吟仿若猶在耳邊,攪得他竟有些心神不寧。“傳庭杖下去,一人杖責三十!”肖北決頓了頓,複又說道,“那日寝殿內的男寵穢亂宮闱,杖責五十,遣人好好看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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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中積雪深深,挾着刺骨寒風,直叫人凍得渾身顫抖。慶帝留下的一衆男寵一清早便被從收押的掖庭之中驅趕而出,強壓在庭院中已是罰跪了大半日。
轉眼已是正午,監刑的侍衛個個神色凝肅,負手立在一旁,并無半點令他們起身的意思,男寵年歲都不大,大都是十六七歲的少年,平日裏也是好吃好喝的供養着的,并沒受過什麽大的委屈。如今這般陣仗,早有些吃不消的哭哭啼啼起來。
“良宵哥哥,你可還好?”俊秀乖巧的少年壓低了聲音,向着他旁邊跪着的人問詢道。
良宵搖了搖頭,露出個淺笑來,示意那少年自己并無大礙,然而喉頭陣陣麻癢湧上,卻使得他不由得低咳起來。
冰冷淩厲的長鞭猛地掃過,狠狠的甩在那少年和良宵的身上,侍衛厲聲喝道,“不懂規矩的東西!”
一旁身着厚重冬衣的大總管籠着袖口,立在一旁,見狀皺了皺眉頭,開口道,“時辰到了,手腳麻利些,把人都帶過來罷。”
一衆侍衛領命而去,架起那些奴寵拖至刑凳之上,這才請了廷杖,依命便要行刑。
廷杖乃是黃栗木所制,首端包着厚重的鐵皮,上有層層倒鈎,一杖下去便能撕掉人一層皮肉。一衆男寵見了,紛紛哭鬧求饒,心裏均知道這番懲戒極是嚴苛,怕是在這杖下走這一遭便是幾個月起不來床的下場。
新帝有令,杖責三十。便是每一杖均要結結實實受了,锉磨掉僅存的半點不甘和希冀,只有這樣,才能在這宮中殘存一處容身之所,不至于落得慘死深宮的下場。
待到皆受了杖責,便複又被侍衛拖着身子按回雪地之上罰跪,衣袍之上滿是累累血痕,衣裳亦是破碎不堪。
那大總管徐步而行,在良宵身前停住了腳步,眼前的男人并不年輕,看上去已是二十五六歲的模樣,在這一衆嬌嫩少年之中更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大總管看着腳下恭敬垂首而跪之人緩緩開口道,“聖上有令,男寵良宵,穢亂宮闱,去衣受杖,重責五十!”
良宵聞言一怔,他擡了擡頭,似是有些不解,複又極快的低下頭去,并未說一言。他的手悄悄的覆在自己腰間,小心翼翼的揉了幾下,這才俯下`身子叩首謝恩。他的神态極是平靜,仿若這即将到來的酷刑并非加諸其身。
他伸手解開了自己身上素袍的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