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活過來
寧舟心中本來一片虛無,可這會兒卻開出花兒來。
他怔怔地看着蔣杭庭,一時之間竟忘了給出反應。有強烈的情緒在他的眼中翻湧着,心髒更是在胸腔裏激烈地鼓動着。
蔣杭庭從單膝跪下開始,就一直盯着寧舟看,他的喉嚨發幹,掌心都汗濕了。
他心裏着急,但他并不想開口催促少年,他希望少年答應和他結婚是經過慎重考慮的。
四周一下安靜下來了,被蔣杭庭請來見證這場求婚的人同樣沒有開口催促寧舟做出選擇。這是一個重要的決定,他們和寧舟的關系不論多好,都不能慫恿寧舟做出選擇。
這場求婚,決定權自始至終都掌握在寧舟自己的手裏。
時間仿佛過去一個世紀那麽長,寧舟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把手伸到蔣杭庭面前,“幫我戴上吧。”他的語氣有點飄忽,咬字并不是很清晰,要非常仔細地聽才能聽懂他在說什麽。
但對蔣杭庭而言已經足夠了。
寧舟的這個答案非常明确,寧舟答應了他的求婚。
蔣杭庭從絲絨盒子裏取出戒指,一手執着寧舟的手,一手拿着戒指,莊嚴而鄭重地将戒指套進寧舟左手的無名指中。
戒指和寧舟的無名指完美貼合,明顯就是按照寧舟的尺寸特別定做的。
寧舟反手扣住蔣杭庭,手上一用力把蔣杭庭拉了起來,還沒等他站穩,就撲進他的懷裏。
蔣杭庭腳下一個趔趄,但很快就穩住了,緊緊地把寧舟接住,語帶笑意道:“就這麽高興?”
“嗯。”寧舟點頭,又何止是高興?簡直就是在心裏炸煙花了好嗎?
他現在激動地身體都在顫抖,整個人就像是踩在雲端上一樣,是虛的,特別沒有真實感。
于是他在蔣杭庭的懷裏說道:“蔣先生,你吻吻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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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讓蔣杭庭吻他,但是寧舟說完這句話自己就迫不及待地吻上蔣杭庭的唇。
也不算是吻上去的,更确切地說是撞上去,像頭餓極了的狼崽子。
唇齒碰撞産生輕微的疼痛清晰地告訴寧舟:這不是一個夢,這是現在真實的,正在發生的事。
蔣杭庭溢出一聲輕笑,寬大溫熱的手掌輕輕撫摸着寧舟的後腦勺,唇上化被動為主動,又安撫地舔了舔寧舟的唇角。
溫柔的情感化作絲絲縷縷的細線,将寧舟網在其中。
于是不安消除,焦躁驅散。懷裏的少年終于安靜下來,乖乖的和他唇舌交纏。
蔣杭庭先是嘗到了薄荷的清甜味,慢慢地又品嘗出一絲鹹味。
蔣杭庭微愣了一下,親吻的動作越發溫柔。
他就像是一個旋渦,在這個旋渦中,寧舟可是釋放自己的所有的負面情緒,蔣杭庭會将它們卷入,再回報以包容和溫暖。
所以在蔣杭庭面前,寧舟可以肆無忌憚地發洩自己的情緒。
四周掌聲雷動。
賈雲嘉一臉懵的随着大流鼓掌,完全沒想到事情會朝這個方向發展,更沒想到自己會被塞了一口狗糧。
之前寧舟和他說要和蔣杭庭結婚的時候,賈雲嘉就覺得這個世界已經夠玄幻了。結果更玄幻的是,蔣杭庭竟然單膝下跪向寧舟求婚。
那可是蔣杭庭啊,A市商界的傳奇,是蔣家的繼承人,頂頂矜貴的存在。
即便是親眼所見,賈雲嘉依舊難以置信。
他轉頭看了自家一臉羨慕的姐姐一眼,她姐不僅是個知情人,而且還幫着策劃了這場求婚。
賈雲嘉瞬間不平衡了,“姐,你是什麽時候和蔣杭庭搭上線的?你為他準備求婚竟然都不告訴我!”
好歹他是寧舟的發小,他最應該參與進來不是嗎?
賈雲晴斜睨了賈雲嘉一眼,嫌棄道:“你知道了整個世界都知道了,哪裏還有驚喜可言?”
賈雲嘉為自己叫冤,“我有那麽藏不住事嗎?”
賈雲晴冷笑,“呵呵。”
“行吧。”賈雲嘉心虛地摸摸鼻子,還真別說,如果他昨天就知道蔣杭庭要和寧舟求婚,他肯定忍不到今天,估計就算是大半夜也會打電話過去和寧舟說點什麽,然後說着說着事情就暴露了。
賈雲嘉馬上換了個話題,“那你還沒告訴我你是怎麽和蔣杭庭一起籌劃這件事的?我記得之前你們應該不認識才是?”
“蔣杭庭是前兩天找上我的。”現在說起這件事,賈雲晴還是覺得有點難以置信。
蔣杭庭在他們這個圈子裏可以說是一個傳奇的存在,年紀輕輕就接管了家族企業。當時很多人想要看他的笑話,亦不乏商場的老狐貍看蔣杭庭年輕想要從蔣杭庭手裏撕一塊肉下來。
結果這些老狐貍都沒成功,反而是蔣杭庭不動聲色地就讓他們大出血。這些老狐貍占便宜不成,反倒把自己搞成一個笑話。
至此,再也沒人把蔣杭庭當成初出茅廬的小年輕看,應付起來也是小心翼翼的。
賈雲晴大學畢業就進了家裏的公司工作,對蔣杭庭自然是早有耳聞。不過她以為她這種混吃等死的頹廢富二代和蔣杭庭這種商業奇才是不會有交集的,然後兩天前蔣杭庭竟然會親自找上門。
其實看到蔣杭庭的第一眼,賈雲晴以為自己今年終于要開一朵優質的桃花了,而且如果真的能把蔣杭庭這朵桃花摘下來,她以後在小姐妹面前肯定倍有面子。
賈雲嘉聽到這裏,忍不住打擊道:“醒醒吧,你的桃花還沒長花苞呢。”
“要你多嘴!”賈雲晴給了賈雲嘉一個手肘。
她确實幻想過摘下蔣杭庭這朵優質桃花,可結果蔣杭庭和她說第一句話開始,她所有的幻想就如泡泡一樣破了。
蔣杭庭開口第一句就直接表明身份:“你好,我是蔣杭庭,是寧舟的男朋友。”
第二句話就是強行給賈雲晴塞了一口狗糧,還要讓賈雲晴幫忙制造狗糧,“我近期打算和寧舟求婚,我想給他一個驚喜,請你配合我。”
賈雲晴那短暫的一朵、迄今為止最優質的一朵桃花不僅凋謝了,到頭來還發現是別人家的。
短暫的驚訝過後,賈雲晴答應幫蔣杭庭的忙。她把寧舟當弟弟看,自然是希望寧舟能得到幸福的。
不過賈雲晴當時就和蔣杭庭強調過,她只負責讓寧舟出現,不負責慫恿寧舟答應他的求婚。
她就算再想看到寧舟幸福,還是要以寧舟的意願為第一标準。
“蔣杭庭倒是有心了。”賈雲嘉再嫌棄蔣杭庭,也不能否認蔣杭庭對寧舟的用心。
不過他還是有一點不明白,就問賈雲晴:“既然蔣杭庭要向舟子求婚,怎麽不通知舟子的父母呢?這樣的話不說更慎重一點嗎?或許給舟子的驚喜也會更足一點。”
或許還有可能通過這件事緩和寧舟和他父母的關系。這一點賈雲嘉沒提出來。
由于寧舟太會隐藏情緒,就算和寧舟關系很好的賈雲嘉都只知道寧舟和父母鬧得有點僵,但具體什麽程度他并不知道。
而且在賈雲嘉眼裏,張瑤是真的關心寧舟的,經常會通過他了解寧舟的近況,擔憂之情溢于言表。
偶爾的時候,賈雲嘉甚至會覺得是寧舟太固執,但凡寧舟低一下頭,他和父母之間的關系應該會有所改善。
“賈雲嘉,你是不是覺得你很聰明?”賈雲晴猜到賈雲嘉的想法,嘴角的笑一下子凝住,“還是你覺得你很透徹很清醒,舟子都沒你那麽清醒?”
賈雲嘉被賈雲晴突然的嚴肅搞得一頭霧水,迷茫地看向賈雲晴。
“未知全貌,不予置評。”賈雲晴嚴肅道:“以舟子的性格,如果不是發生了讓他無法接受的事情,他不會兩年多了都不回家。你不能以你的思想慷他之慨,讓他去做他不想做的事情。”
賈雲嘉為自己辯解,“我沒有。”
他只是想想而已,他知道寧舟不愛聽,都沒敢在寧舟面前提起這些事。
賈雲晴:“沒有最好。姐姐最後再勸你一句,要是不想讓你和舟子的友誼走到盡頭,就別在他面前提原諒和低頭。”
“這一點,蔣杭庭做得可比你好多了。”
蔣杭庭察覺到寧舟和家裏的關系不好,會想着通過寧舟身邊的朋友去驗證這一點。又不會盲目的充當和事佬,自信能夠緩解寧舟和他父母的關系。
在得知寧舟兩年多不回家不和家裏人來往後,他并沒有像賈雲嘉一樣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去看待寧舟,甚至義無反顧不管前因後果的選擇和寧舟站在一起。
賈雲晴清楚地記得,她當時有問過蔣杭庭一個問題。
她問:“舟子和他爸媽的關系并不好,你打算幫舟子緩和他們的關系嗎?”
“我為什麽要這麽做?”蔣杭庭理直氣壯地反問,“舟舟不回家,不原諒他們,就代表舟舟心裏有委屈,那我為什麽又要以愛的名義在舟舟的傷口上撒一把鹽?”
“既然他們不愛舟舟,那我來愛就好。”
沒有道理,沒有緣由,寧舟就是他的标準。
于是,今天的求婚,蔣杭庭請來了寧舟的老師、舍友和好友來見證這一切,卻連通知都沒有通知寧舟的父母。
賈雲晴看向正在擁吻的寧舟和蔣杭庭,不由得露出一個笑。
其實剛得知寧舟和蔣杭庭交往的時候,賈雲晴有些不能理解寧舟。他才二十歲,正是青春肆意的年紀,怎麽會突然找一個大他十歲的男人談戀愛?
現在賈雲晴明白了。
只有蔣杭庭才能溫暖寧舟身上日漸冷卻的血液,讓他真正的“活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
晚上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