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行人的腳步一頓,沒再繼續往前走。只是聽到這句話的産屋敷空良和鬼舞辻無慘本人臉色卻不是很好看了。
假山後的人沒察覺到被議論的中心人物就站在他們後面還在繼續說着莫須有的産屋敷家小少爺和自己貼身傭人不得不說的二三事。
“那個叫什麽月牙的,可是長了一張不錯的臉呢!”
“既然如此,那也沒什麽好奇怪的吧。”
“這事是真是假啊?”
“不知道,這事還是那位大人院子裏的傭人告訴我的。”
身為議論中心之一的無慘臉色鐵青,牙關緊咬幾乎要咬碎一口牙齒,玫紅色的眼鋒利兇狠的看着假山,視線好像能穿過假山的阻擋将那幾個不知尊卑膽敢當衆議論主人是非的下人身上的肉活刮下來。
産屋敷空良自然知道自家弟弟并不是這樣的人,皺着眉頭聽完了那斷斷續續的一些話,他的目光落到早已經跪在地上目露茫然和恐慌神情無措的月牙身上,産屋敷空良探究的看了半晌,看不出月牙對這件事有半點知情的意思,于是擺了擺手示意月牙站起來。
月牙臉上滿是茫然無措,像是完全不知道還有這種謠言一般,眼裏顯露出了幾分被羞辱的憤怒和委屈,但是身為他服侍的主人的無慘都沒說話,他自然是不好主動出頭的。
從地上站起來,月牙垂下頭像是拭去眼角的淚水一般用衣角擦了擦眼睛,不着痕跡的隐去了嘴角的笑意。
不需要他做什麽,産屋敷空良和鬼舞辻無慘自己就會幹淨利落的将這些問題解決幹淨。
“哎呀哎呀,這可真是不巧呢。”
一旁身為客人的安倍晴明早已用蝙蝠扇輕輕遮住了嘴,眼底流露出幾分驚訝。
知道這是産屋敷的家事安倍晴明也不好插嘴,只是站在一邊看着産屋敷空良等人要怎麽解決。
“請不要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産屋敷空良低聲說:“我和無慘會将這件事解決好的,晴明。”
安倍晴明并不在意,雖說他自己也是有些惡趣味的,但是他卻知道底線,沒有過多探聽友人家中事情的欲望,于是笑着搖搖頭沒說什麽。
産屋敷空良二十多年的修養不是白培養的,朝安倍晴明歉意的笑笑,邁着步子就向假山對面那裏走去,只是還未等他走了幾步,一個人比他更快地越過了他走到了前面——是鬼舞辻無慘。
“繼續說啊,讓我聽聽。”
無慘步子邁的極大,這時候倒是看不出來他身體虛弱的樣子了,當然也有可能是怒極攻心讓無慘已經有些喪失了理智,他就這樣出現在了正聚在一起偷懶甚至聊聊天的三個下人的面前。
那三個下人聽到聲音本就作賊心虛吓得一抖,等到看到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正是他們談論話題的主人公之一的鬼舞辻無慘更是臉色慘白,待看到無慘身後走來的産屋敷空良更是雙腿軟的和面條一樣,三人下意識的就跪在了地上不停地磕着頭開始求饒起來。
“無慘少爺饒命啊!!”
“我們也是從您的傭人那裏聽來的!不關我們的事啊!”
“饒命啊少爺!!!我們什麽都不知道…”
“我們再也不會說了,饒我們一命吧少爺…”
無慘自然是不可能就這樣輕飄飄地放過他們。
彎下腰伸出慘白的手就狠狠地掐住了距離他最近的一個下人的脖子,無慘将那人低垂的腦袋硬生生地掰了起來,猩紅的雙眸緊盯着目露驚恐的下人,無慘扯開嘴角森冷地笑了起來。
“不,我倒想聽聽,究竟是什麽事。”
這種家事自然是不好在外人面前解決的,産屋敷空良将這件事交給了無慘解決,他先将安倍晴明送回去。
無慘好不容易出來吹吹風,結果卻被這些爛糟事将心情毀了個徹底,命令家中的武士先将三個不停求饒的下人拖回自己的院子,無慘甩着袖子就怒氣沖沖地往自己的住的宅子走去。因為怒氣高漲讓無慘的頭都隐隐有些發漲的痛楚,路走了一半,無慘因為怒火強撐的身子就有些搖晃了起來。
跟在無慘身後從事發到現在連半句話也沒說的月牙察覺到無慘腳下的虛浮,快步走了幾下拉住無慘的衣袖将無慘略微不穩的身形穩住了,沒讓其他人發現無慘身體狀況的不對。
“大人…不要為了這些事生氣。”月牙低着頭沒讓無慘看自己的臉,壓低着聲音說:“是我的錯,大人一定要保重身體。”
“若是因此,我再也不能侍奉大人,也請大人照顧好自己。”
無慘腳下的動作一頓,看向了身邊到現在才說出一句話的月牙。
他雖然甚少與外界交流,但也并非什麽都不懂,月牙這副樣子更是讓他心中有種難以言說的煩悶。
“這關你什麽事。”無慘冷着臉看他,語氣生硬:“不是說要永遠侍奉我嗎?這就不行了?”
若是月牙因為這種莫名其妙的誣陷就這樣放棄,不得不說讓無慘有些失望。
無慘看了半天也沒等到月牙的回應,牙齒輕咬了一下嘴唇,發出“啧——”的聲音。
月牙沒說話,袖中的手略微勾了勾,待無慘有些不耐煩了才開口回答:“不,我還可以一直服侍大人,直到大人身體康健才好。”
聲音裏帶着些許沙啞,無慘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月牙似乎就沒怎麽擡起頭。
喉嚨上下滾動一番,無慘伸出手還沒等月牙反應過來就捧起了他的臉,入手卻是一片濕潤。
五官倒也像那些人口中說的一般精致漂亮,只是現如今眼角卻有些發紅,眼皮帶着浮腫,嘴唇上滿是牙齒咬過的痕跡。
無慘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從發現那些蠢笨的下人之後,就再也沒見月牙出過聲了。
原來,是一個人憋着氣。
他又哭了。
無慘想,他大概是很委屈的。
誰不委屈呢?本來只是安安分分盡心竭力的做好身為一個傭人該做的事,但是卻平白無故地被一些小人潑了一身的髒水,這些事要是只是傳一小陣也就罷了,但是現在事情鬧大,要是傳入家主、夫人的耳朵裏,別管你無不無辜,把主人拖下水的你再怎麽樣也逃不過一個死字。
而月牙也只不過還是尚未及冠的孩子。
無慘用袖子手法粗笨地拭去了月牙臉上的淚水,他從沒做過這些事,也從沒學過安慰別人,為月牙擦去眼淚已經是他能想到的最能安慰人的行為了。
然後無慘張了張口,說:“你不會有事的。”
玫紅色的眸子映在月牙透亮的黑眸中好像在發光。
“那些人,都該死。”
月牙微微攥緊了垂在身邊藏于袖中的手,他看着無慘蒼白而俊朗的容顏扯起嘴角露出了微笑。
“是的。”
“無慘大人。”
原本無慘興致頗高的出去結果卻怒火沖天地回來也就罷了,但是無慘卻命令井上管事把周圍所有的傭人都聚在了一起,身為産屋敷家事務的井上管事心中暗道不妙,但還是去做了。
雖然無慘的院子很大,但是幾十個傭人烏泱泱的跪在一起倒也把原本空曠的院子顯出了幾分擁擠。
無慘坐在緣側目光冰冷地看着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地一堆人,揮了揮手幾個武士就架着那三個在花園裏聊天的人放了下來。
“今日我聽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鬼舞辻無慘居高臨下地盯着底下一群惶恐不已的下人。
“我倒是想聽聽,我和我的貼身侍從是怎麽一個不清不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