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月牙回到鬼舞辻無慘繼續服侍他的消息并沒有告訴其他人,正是因為如此,當月牙抱着自己寥寥無幾的東西走到鬼舞辻無慘居所的門口時,掃灑的傭人無一不例外地露出了震驚的表情,更甚至還有人驚訝地脫口而出:“月……月牙?!你居然還活着?”
月牙還活着這種事實着實有些驚訝到和他同樣是鬼舞辻無慘傭人的同伴了。因為在他們的記憶中,大部分鬼舞辻無慘的貼身傭人不是沒了命身上興許也要缺斤少兩。
那天月牙渾身是血地被人從鬼舞辻無慘的屋子裏擡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以為他是活不下去的,畢竟,脖子上那麽一道血肉模糊長度足有一寸的傷口,任何正常人都不會從那樣的傷口中活下來吧。
但是月牙如今卻站在他們身前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們。
“是的。”月牙将手中的小包袱拿好,看了一眼說出那句他沒死的傭人一眼,然後向院裏走去。
“我沒有死,并且還活的好好的。”
這難道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嗎?
我命不該絕。
月牙走進自己原本的房間,房間內的擺設和他離開之前的樣子是一模一樣的,唯一不同的或許就是裏面的擺設因為長時間的放置落了許多灰塵。
月牙用手指輕輕一抹,灰黑色的塵土就出現在了他的指尖,與他白皙的膚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月牙眉頭皺的有些緊,他雖然并沒有潔癖,但是看到這樣髒亂的環境心情再怎麽樣也不會好。
只是,現在最重要的并不是打掃自己的房間,他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将手中的包袱放下,月牙整理了整理自己身上的衣着,轉過身就出了房間。
離他房間門不過三米遠的人在看到月牙出門的那一刻便一哄而散,雖然并沒有聽到他們在說些什麽,但是憑着自己對這些人的了解,月牙對他們所議論的事情大概也能猜測出七七八八。
無非是在議論着為什麽他還活着,或者為什麽他還要回來這種事吧。
月牙垂下眼簾,不再看那些表面上自顧自做自己事情實際上還在偷偷看着他的傭人,将自己因為行走而有些淩亂的衣服整了整,拍了拍衣角沾上的灰塵,月牙徑直向鬼舞辻無慘的屋子走去。
*
跪坐在緣側,月牙跪伏于地将臉深深的埋于兩臂之間,張口喊道:“大人。我回來了。”
話音剛落,月牙就聽到了屋內無慘沉穩的腳步聲,随後就是拉門被拉開的聲音。
屋內并沒有其他侍從,因為無慘厭惡有傭人長時間的和他同處一間房,就算是為了照顧他的飲食起居也是一樣,就像剛來不久的月牙,那幾天都是站在緣側看着緊閉的房門等待着無慘的吩咐。
鬼舞辻無慘靜靜地站在月牙的身前,高傲的目光打量着這個已經有半個月未見的傭人。
或許是醫生把他照顧的很好,月牙比起之前要看起來健康了一些,只是脖子上依舊纏繞着的紗布告訴無慘月牙的傷勢并沒有好全。
玫紅色的眼睛微微眯起,無慘單膝跪在地上,伸出指頭就勾到了月牙脖子上的白色繃帶。微涼的指尖在繃帶包裹的傷口和裸露在外的肌膚上四處流連,激起了月牙脖子周圍的一片小顆粒。
仔細看一看,無慘還看到了月牙微微發紅的耳朵。
“為什麽不把傷養好再回來。”無慘伸回手,語氣淡淡。
“因為我擔心若是再晚一些,大人或許就要把我忘記了。而且傷口也差不多要痊愈了。”月牙說到這裏像是想起什麽開心的事情一般,用一種歡快而雀躍的聲音:“我那些天看着大人的黑眼圈,心想大人或許夜裏睡的并不好,所以還從醫生那裏學了一些按摩的手法。”
說完,月牙擡起頭小心翼翼地看着無慘臉上的神色,帶着試探與孺慕問:“大人,或許,我可以為您做一點這些微不足道的事嗎?”
月牙天生就會讨人喜歡,再加上一副漂亮的臉,當他用這種眼神看着你的時候,很少會有人忍心拒絕他——就算是現在的鬼舞辻無慘也一樣。
鬼舞辻無慘沒有說話,哼笑一聲就轉身回到了室內,将月牙留在了門外。
月牙略有些緊繃的身體終于微微一松。但是沒有無慘本人的命令,月牙并不敢做些什麽,依舊跪在地上一動不動,微微垂着頭盯着地板,直到聽到了無慘的聲音。
“跪在那裏做什麽?”無慘坐到茶桌旁給自己斟了一杯茶,袅袅的熱氣從茶杯口袅娜地盤旋上升,散逸開一片沁人心脾的茶香。
将茶杯口放在自己的鼻尖輕輕地嗅了嗅,無慘微微的偏過頭看着一動不動的月牙。
“進來吧。”他說。
月牙這才把一直低垂着的頭揚起,黑亮的眼睛一眼望的到底,他看着無慘,嘴角上揚露出了再自然不過的笑容。
“無慘大人。”月牙彎起眼睛,就像是夜空中的彎月,“月牙終于可以再次侍奉您了。”
*
月牙回到鬼舞辻無慘身邊繼續服侍他的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一樣瞬間飛到産屋敷家大宅的角角落落。
做工的傭人無一不在笑話着月牙年紀輕輕就想不開非要到鬼舞辻無慘那裏尋死,還有人說月牙為了攀權附貴連命都可以不要。
更甚至還有根本沒見過真實情況的傭人還在繪聲繪色的描述着月牙是怎樣從無慘的屋子裏被擡出來的。
“那血呀,把他半個身子都染紅了,那位大人連臉都沒有變一下,還在笑呢!”那人揮舞着手臂講的眉飛色舞,其他人也聽的津津有味。
月牙邁着步子走進這裏的時候正是那傭人說的正開心的時候,旁邊的許多人圍攏在一起聽他講的也開心,直到發現被讨論的正主進了院門才開始吵吵鬧鬧地一哄而散。些許的人臉上還帶着一副尴尬的表情。
月牙并沒有理會這些人,只徑直朝着水井走去,拿着木盆打了些水就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他沒有閑心更懶得去應付這些精神生活匮乏至極的人,剛剛從鬼舞辻無慘那裏出來的他只覺得身心俱疲,連往常的笑容都懶得裝了,端着木盆準備去打掃自己的房間。
“喂,月牙,給我們講講你那天和大人發生了什麽事呗。”一個人攔住了路,嬉皮笑臉的靠近月牙,眼裏帶着掩飾不住的嘲諷與惡意。
“你在說些什麽。”月牙用公式化的笑容應付着男人的詢問,“我聽不懂。”
男人才不信月牙的說辭,若是一般人看出月牙并不想多說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該知趣的閉嘴了,但是或許那男人看不懂也或許是那男人純粹就是想挑釁,他繼續問:“就是那天你滿身血地被人從那位大人屋子裏擡出來的那天啊。是那位大人做的嗎?”
那人的視線落在月牙衣領根本遮不住的纏着繃帶的脖子上,只讓月牙覺得惡心而反胃。
端着木盆月牙向後退了一步,嘴角敷衍的笑意消失無蹤,用一種冷淡的語氣說道:“并沒有發生什麽,是我自己劃傷的,與大人無關。”
這種話,別說男人不信,就是其他人也不信。誰會信月牙的說辭呢,畢竟好端端的誰會發瘋用刀給自己脖子上劃一道傷口?能做出這種事的只有瘋子。
可是他們不知道,月牙本來就是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