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有所念人
以安的手一下子在空中, 伸出不是, 收回也不是。
看着以安面上有些過不去,周尋:“抱歉,這是很重要的東西。”
以安看着那個平平無奇甚至稱得上有幾分醜的東西懸系在他腰際,怎麽看怎麽礙眼和別扭, 越看就越是逼着自己強忍着将那東西給拽下來的沖動。
周尋的指尖還停在腰際的香囊上, 以安:“是誰送的?”
周尋也沒想着要隐瞞些什麽, 她既然問了也就大大方方的應下來:“中原的一位姑娘。她對我有很大的恩情。”
可是以安又不是眼拙,那顧盼流轉間的神色哪裏簡單到只是一句有恩于己的姑娘所能盡數概括的?
“那平安符,也記得挂在身上。我特意求來的,一定能護佑你平安。”
周尋看着一手手中的平安符,突然覺得有些棘手。
以安提前就能料想到他的話, 直接堵住他的話:“不許不要。”
周尋只好收下将它放置在一處。
暮時常頌果然辦了慶功宴,就連夷狄的王上也來了,常頌趁着他在的時候特意将周尋提出來給他講了一道:“這個少年人是可造之材, 有勇有謀,若是能将他一直留在我夷狄, 必然能為我夷狄有更大的謀劃。”
辛高打量在觥籌交錯間應對自如的少年人, 随後拍了拍常頌肩頭:“我知曉你在像我提及時心中定然已經有了安排, 我向來信得過你,你只需按着想法去做便是了。”
常頌行了禮:“謝王上信任, 常頌願以項上人頭作保,絕不辜負這信任。”
辛高點了下頭:“今日我只是來陪上一時片刻,沒法子一直待在這處, 我這便先行離開,這卓兒跟着我一道,好歹也是皇子,不會丢了你這慶功宴的份兒吧?”
“那是自然。王上若是這麽說,不是折煞我們這些臣子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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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卓自來了這慶功宴上,目光就不曾從以安身上挪開過,只是眼見她只顧着和身畔的少年交談甚歡連他這個方向瞧都不瞧上一眼,他手中捏着酒杯的手更是緊了又緊。
身邊的人看到他神色,循着目光看過去,也能明白個大概,端着酒壺過去給他斟上了一杯酒:“王子何必動怒呢?與其一個人在這邊生悶氣,還不如過去會會那小子,那小子的确也是,有什麽能耐能搭上以安公主去?”
可誰知馬屁沒拍上,辛卓反而變了臉色:“以安是什麽樣的人,還輪不到你來評判。”
斟酒之人一時也是無辜,本着寬慰主子的心去,卻平白的被主子挑着錯處訓斥一頓,心裏也窩着一股火兒,只得提溜着酒壺兀自坐回去一杯杯地繼續灌酒,不再多話。
辛卓目光還在一手撐着頭看周尋的以安身上,面色因喝了許多酒微微有些酡紅,步子打着顫心裏不住地埋怨着以安:那少年不識好歹半天連個好臉色都不給你,你何必苦苦上趕着貼上去。
你的目光中,為什麽從來,一分一毫都不曾裝過我?
我明明就在你一轉身就能見到的地方,一直在你身後等你回頭,可你就是從來都看不見我。
等辛卓終于走到周尋身邊,剛要伸手,以安下意識地就攔在他面前護着周尋:“你要做什麽?”
辛卓扯了下嘴角撥開她:“我不過是想同他聊聊而已,你這般緊張做什麽?我會吃了他不成?”
以安慢慢退開一小步:這話倒也是,這樣問好歹他也是王子,倒是顯得她心胸狹隘了。
周尋方才就見到他是和辛高一同來的,瞧着常頌待辛高的模樣也能知曉辛高的身份,辛卓自然也是不言而喻了。
辛卓往周尋手上端着的酒盅瞟上一眼:裏面果不其然還是滿滿一杯。
方才他雖然顧着自己飲酒消愁,但也注意到了周尋推杯換盞許久也沒見他有一杯酒真正下肚,不免惹人起疑。
“來,今日既然是慶功宴,我自然是應當代替父王留下來好好犒賞大家一番,陪着大家今日一醉方休!”随即給自己斟了一杯酒。
将酒杯舉到周尋面前擡了擡:“還希望你給我這個面子,務必要賞臉喝一杯才是。”
他傾身低語一句,旁人只看見他距離周尋很近距離咫尺之間,只有周尋聽見他的話:“你也不希望在這麽多人面前跌了我的面子吧?”
周尋彎了彎唇:“王子這是哪裏的話,既然是您敬這一杯我便卻之不恭了。”
對着他舉上酒杯兩手握着底兒一飲而盡,沒有半分推脫和拖沓。
辛卓見他是個爽快人,飲酒飲得倒也爽快,開始懷疑他方才許是猜測錯了,也沒再過多為難什麽,端着酒盅又回去了。
坐下許久瞧着周尋人還是好好兒的沒什麽異樣,又心中升起一股無名的煩躁多飲了幾杯酒。
只是宴席進展到一半,周尋突然退了席。
他不算是什麽要緊的打眼兒人物,辛卓這會兒也沒顧得上他,也就沒人注意到他突然退席。
除了以安。
她本來想着悄悄跟上去瞧瞧,只是跟着跟着面前憑空伸出一只手來攔住了她的去路,聲音低沉:“你要去哪兒?”
另一邊的周尋,經過方才那麽一杯酒下肚,其實精神早已經有些恍惚,腳下每走一步已經是七歪八拐,方才在席上瞧着正常沒有異樣不過是因着自己強撐着,要不是着實撐不住他也是萬萬不願冒險離席,免得教有心人瞧見了給他安上什麽莫須有的罪名,又惹來麻煩。
但其實,他只是為了掩飾一個無傷大雅的缺憾而已:他不會飲酒且是個三杯倒。
這件事說起來倒也偶然,他還在周府中就沒沾過酒,哪怕是醉香樓,往往也是搪塞過去,直至到了楚休府上那一日因着錦書同周随飲酒,他還逞強灌上一壇,結果自己沒喝上幾口,反倒就醉倒了,最後周随回過眼一瞧,他卻早就醉倒了。
只得幫他收拾殘局,好容易将人安置好上了榻,卻莫名其妙鬧了半晌,說了許多亂七八糟的胡話。
自那之後他從不喝酒,為了隐藏這件事,也為了時刻保持清醒避免飲酒過多遇上危險,更是因為他這沾酒即醉的體質,喝上一小口便會人事不省,除非萬不得已他便再沒有輕易在旁的人面前飲過酒了。
今日卻因為辛卓這一番折騰破了例,索性喝的不多他尚且還能強撐一會兒,這會兒後勁上來,整個人頭都發暈,有些站不穩。
估摸着走了挺遠,這才俯下身子難以自抑地吐了起來:明明菜肴沒動上幾筷子,這麽一番吐,搜腸刮肚的把胃裏僅有的那點兒東西也給抖落了個幹淨。
一下子心才松了松,又聽見一番争執。
辛卓捏着以安一手手腕:“我到底是哪裏不好?”
以安拽着自己的腕子,沒拽動:“你松開!”
辛卓聽了反倒握得更緊:“我是哪裏不好,讓你從來都看不見我的存在,讓你寧願對一個從中原來了不久的毛頭小子上心,都不願意多看我一眼。我們自小是一起長大的,論感情,難道還比不過那個才來了許久的中原人嗎?”
以安:“這和他是不是中原人無關,僅僅只是因着……”
以安說着,反倒一下子哽住了,想了會兒,一下子竟然也想不出合适的措辭來解釋她到底為何突然對這少年動了心思。
“你說不出來,是因為你對他根本就不是男女之情,你和以寧只是因為山高路遠山水迢迢,見他被發配邊疆遠離故土可憐他罷了。只是因為可憐他同情他,所以你才麻痹自己,錯把這當做是心悅了!”
辛卓說着,目光在姑娘瑩潤的臉龐殷紅的唇上反複流連,最後一下子緊緊禁锢了姑娘兩只手放在面前,一點點傾身對着姑娘唇去了。
只是在他的唇方才要碰上以安時,身邊突然傳來一道煞風景的聲音:“強人所難,可不像是您會做的事情不是?”
周尋掀起眼皮瞧了一眼,懶懶倚靠在樹幹上。
夜色已深,瞧不清他的神色,但還是一貫的閑适慵懶,仿佛一切運籌帷幄,都盡在他掌握之中。
這副樣子的他,總是格外叫以安着迷而傾心。
見到他,方才一直因為辛卓提着的一顆心這才安定下來,知道只要他在,就能讓人放心。
以安趁着辛卓發怔的時候努力掙開他的手,只是辛卓察覺到她的心思,手勁更大捏住她的腕子。
周尋走過來,直接一把将人拽過來:“強扭的瓜不甜,這一點,王子必定比我要懂。”
辛卓看着以安,神色中充斥着滿滿的,對他只有懼怕。
他怕這懼怕,再這麽下去會變成厭惡,于是手上像是突然被抽走了力氣松了下來。
辛卓:“以安,你好好思量,難道當真只是因為他是中原人嗎?我會等你,等你想清楚的那一日。”
語畢,便離開了。
那句話裏,有的沒有責怪和怨怼,不管是以安還是周尋,從那句話裏面聽出來的就只有悵然若失的失落。
周尋直到看着人走了,便立馬松開了以安:“得罪了。”
以安知曉他避着她,還是忍不住問了那一句一直在她心上徘徊了許久的問題:“阿尋,你還惦念中原嗎?你是不是早晚都會離開夷狄,回到中原去?回到……她身邊去……”
她怕再不問,就沒有機會了。
作者有話要說: 秉持着,不想因為自己見死不救害得姑娘出什麽事才去英雄救美了一回的阿尋哥哥,往後內心就是後悔,非常後悔……
小可愛們看文愉快鴨=3=(大膽點兒,我們一起想,阿尋哥哥是我們的!不只是錦書一個人的哈哈哈哈感謝在2020-04-07 20:52:16~2020-04-08 23:39:5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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