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猩紅新娘(15)
餘鶴瞬時瞪大眼睛,忙彈出去四五米遠。
“你做什麽。”他驚恐地望着殷池雪。
殷池雪直起身子,似乎也是有點尴尬:
“我經常看見,情人分別前都會來個分別吻,所以,如果我和你是那種關系的話,自然也不能虧待了你。”
餘鶴只覺得一口老血哽在喉嚨裏,他擺擺手,故作坦然:
“這個就不用了……我沒關系的,你要是真覺得虧待我,每個月給我漲漲工資就……”
“好了,外面冷,你快進去吧。”殷池雪毫不留情地打斷了他。
餘鶴瞥了他一眼,心道這人怎麽這麽小氣,談錢就裝傻。
告別了殷池雪,餘鶴伸着懶腰往陳家大院裏面走。
現在才十一點不到,殷池雪說今天客人多,怕自己累着所以讓自己提早回來了。
難得能睡個早覺,真是痛快啊。
餘鶴晃晃脖子扭扭腰,捶打着酸痛的肩膀,往自己那間破舊的小屋走去。
“你這死丫頭!還敢頂嘴!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一聲尖銳的嘶叫突兀地劃破了這寂靜長夜。
餘鶴詫異尋聲望去,就見陳老爺大女兒玉蓉的房間還亮着燈,而尖叫聲就是從那房間裏面傳來的。
玉蓉這小婆娘餘鶴是早有耳聞的,早些年留過洋,喝了一肚子洋墨水回來,本以為怎麽也算是娴靜優雅的大家閨秀吧,誰知就像那罵街的潑婦一樣,刁蠻又任性,動不動就對家裏的下人動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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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在餘鶴來之前她還曾經為了懲罰下人讓一個小丫鬟脫光了跪在冰天雪地中,那丫鬟第二天就傻了,現在已經接回老家休養了。
但就餘鶴來看,這姑娘已經不僅僅是刁蠻任性了,甚至懷疑她是不是精神有什麽問題。
“小姐,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餘鶴本來不想管這等閑事,但當他聽到那個苦苦哀求的聲音時,一剎那,寒意瞬間襲來。
他猛地擡腿便跑,向着聲音的來源地跑去。
果不其然,等到跑到玉蓉房間時,就見那玉蓉正穿着絲綢睡衣,燙着蛋卷頭,臉上寫滿戾氣。
而她的面前正跪着一個小丫鬟,瘦削的身子怕的一抖一抖。
那丫鬟不是別人,正是自己親愛的小妹妹蘇荷。
她的面前擺着幾片碎成渣的玻璃球碎片,而蘇荷的膝蓋處已經滲出絲絲血點。
餘鶴忙跑過去一把拉起蘇荷,将她緊緊護在懷中,大聲對着面前這個女人質問道:
“你有病吧你!大晚上不睡發什麽瘋!”
“我發瘋?”玉蓉瞪着她那一對漂亮的杏眼,聲音比餘鶴還大。
“你一個下人還敢和我頂嘴!這死丫頭摔壞了我從國外帶回來的海洋球,還撒謊說不是她做的,我還不能罵她了?!”
餘鶴被她這刺耳的尖叫聲吵得腦袋嗡嗡響,只覺火氣直沖腦門。
他看了眼還在小聲啜泣的蘇荷,指着她褲子上的血跡:“下人也是人,你憑什麽虐待她,你這兩年去國外讀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還輪到你來指責我了!你憑什麽罵我!下人!”
話音剛落,餘鶴的臉上便重重挨了一巴掌。
“哥,哥,你沒事吧。”
餘鶴還沒說什麽,倒是自家妹子看到哥哥被打了一巴掌,忙心疼的上去查看。
餘鶴是真的不想和這個潑婦吵,玉梓的房間離這兒不遠,餘鶴怕吵到玉梓睡覺,即使是遭受了天大的委屈,也只能偃旗息鼓。
“不就是一個海洋球,還拿着當個寶貝,明天我拿十個回來打你臉,你給我小心點。”
餘鶴壓低聲音忿忿說道。
玉蓉嘲諷地笑了聲:“好啊,那我等你拿十個海洋球打我臉,拿不回來,死的就是你。”
餘鶴瞪了他一眼,拉過自家妹子,身體半蹲,道了聲:“上來。”
蘇荷支棱着被玻璃紮破的雙腿,顫巍巍爬上了餘鶴的後背。
月光灑下,為這一對可憐的兄妹照亮前方的路。
蘇荷緊緊攬着哥哥的脖子,腦袋埋在他頸窩,身子還在抖,眼淚還在無聲地流。
“一會兒我去給你找點藥塗一塗。”餘鶴輕聲哄道。
蘇荷點點頭,小嘴緊抿,柳眉緊蹙,眼淚将餘鶴的肩頭都沾濕。
“好啦,我妹子最棒了,不哭了,痛痛都飛走了~”
聽到這句話,蘇荷哭得更兇了,她抽噎到幾乎斷氣,不停重複着:
“我沒有摔壞她的東西,我去的時候,就已經碎了。”
“哥哥當然相信你啦,我妹妹最懂事最乖了,怎麽會撒謊呢。”
給蘇荷上了藥,陪着她好不容易把這哭哭啼啼的小丫頭哄睡了之後,餘鶴才滿臉疲憊地回了自己的房間,本以為今晚可以早睡,但終究還是沒能實現。
餘鶴覺得自己還沒睡幾個小時,人形自走鬧鐘玉梓小少爺又老早過來敲門。
這小子仿佛像被自己洗腦了一樣,還真聽信了自己的讒言,非要自己陪着他去喂豬以活動筋骨。
看着豬圈裏那幾頭白胖的豬仔,餘鶴整個人都萎在了一邊。
玉梓正拿着瓢舀着豬食喂給那些可愛的小豬仔,餘鶴就在一邊盡量憋氣不去聞那熏天臭氣。
“我剛才就想問了,你的臉怎麽,怎麽腫了。”
這遲鈍的小少爺終于發現了。
“哦沒事,磕門框上了。”
餘鶴本想說“還不都是拜你那個好姐姐所賜”,但一想在背後嚼女人舌根算什麽好漢呢,于是就随便編了個理由。
“那你要小心點,這麽大人了還冒冒失失的。”玉梓手裏喂着豬,一副小大人的口吻。
“我們給豬仔起名字吧。”玉梓又提議道。
餘鶴瞥了眼那幾頭豬仔,滿臉不耐煩地脫口而出:
“Tony,Sandy,Babara,李明。”
“你還會說洋文呢?”玉梓望向餘鶴,似是有點不可思議。
“我英語可是過了六級的。”餘鶴要是有尾巴都能翹上天。
“雖然不太懂你在說什麽,但我覺得,你和我們家其他的下人不太一樣。”
餘鶴一挑眉:“哪裏不一樣。”
“我覺得你好像什麽都懂一點,而且你總會說一些我聽不懂的但是卻很有意思的話,就像……就像是和我來自不同的世界。”
“小弟弟,等你以後就明白了,聰明人走到哪裏都吃得開,怎麽樣,要不要拜我做大哥,我可以免費教你幾句。”
玉梓嗔視他一眼,罵了句:“想得美。”
陪玉梓喂完豬,又伺候他喝完藥,再帶他去草地上放放風筝,路過陳玉蓉身邊時還要用銳利的目光碾壓她一番。
不置可否,陳玉蓉是個很漂亮的女人,但也是餘鶴最讨厭的女人沒有之一。
為了給妹妹鳴不平,也為了狂打陳玉蓉的臉,餘鶴當晚見了殷池雪第一句話就是:
“能不能送我兩只海洋球。”
殷池雪眉頭微皺,不解問道:
“海洋球是什麽。”
餘鶴大概比劃了一下:“圓的,外面是玻璃,裏面是水,然後有很多小珍珠小貝殼什麽的,按下底座開關還能發光的那種。”
殷池雪想了半天也想象不出餘鶴這到底說的是個什麽玩意兒。
“沒見過麽?”餘鶴的表情看起來稍微有點失望。
殷池雪搖搖頭:“這個确實沒見過,但我這裏有金球,你可以帶兩只走。”
餘鶴失落地坐在一邊的沙發上,雙手托腮開始唉聲嘆氣。
“怎麽,很失望麽。”殷池雪看他像條霜打了的茄子般,忍不住問道。
“也沒有。”
廢話!昨晚還信誓旦旦今天一定要拿海洋球打陳玉蓉的臉,結果就連見過最多世面的殷池雪都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看來自己注定要成為一介笑柄。
“算了,我先下去了。”餘鶴說完,拖着沉重的身子出了門。
殷池雪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不一會兒便喊了小劉進來。
當晚,夜海城所有打手集體出動,幾乎把海城翻了個底朝天,只為找尋一種名為“海洋球”的玩意兒。
他們收集了一大推圓形物體回來,挨個拿給殷池雪看。
“不是這個,說是裏面有水的。”
“也不是這個,說底座有開關可以亮光的。”
“老板,恕我直言,他該不會是逗您玩呢吧,哪有他說的那種東西啊。”一旁一個打手看不下去了,弱弱說了句。
殷池雪冷靜一想,不排除這種可能的存在,他那個人,在第一晚工作的時候不就耍了自己一次麽。
殷池雪正考慮着該怎麽懲罰這個不安分的小壞蛋時,走廊上響起急促的腳步聲,接着,茗敏推門而進。
“老板,您趕緊下去看看吧,餘先生和客人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