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猩紅新娘(11)
還沒走到下面大廳,就聽到一陣鬼哭狼嚎,就像是什麽人在扯着嗓子嘶吼,那聲音堪比炸.彈爆破,而底下的客人,都在拍着桌子破口大罵。
“讓你們老板出來!爺花錢是來聽哭喪的麽!”
殷池雪尋聲望去,就見餘鶴正在舞臺中央抱着話筒像念經一樣唱着不知所雲,那聲音讓人聽了都想暴力舉起拳頭,而餘鶴還一副沉醉其中的模樣,喊着“吼吼哈嘿”。
“殷老板!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們,這找的什麽歌手!耍我們呢?”其中一個客人不滿的直接沖到了殷池雪面前。
“抱歉,應該是中間出了什麽差錯,我馬上去處理,請各位稍安勿躁。”
殷池雪盡量安撫着客人們的情緒,接着對小劉使了個眼色,讓他把這不知死活的小子從舞臺上拽下來。
一旁的茗敏吓得小臉都白了,生怕殷池雪怪罪下來。
小劉上臺拉人,餘鶴還死活不走,說什麽做事要有始有終,一定要唱完這首歌才行。
終于,在一陣拉扯之後,幾乎是所有的打手都跳上臺拉人,夜總會裏一片混亂,尖叫聲怒罵聲中穿插着餘鶴斷斷續續的rap聲,看起來就像人間地獄。
就像昨晚吃霸王餐一樣,餘鶴再一次被人五花大綁扔在了殷池雪的辦公室。
殷池雪遣散了那群打手,關上門,搬了張椅子坐到餘鶴面前。
“嘿嘿,小美人,我唱得好聽麽。”餘鶴還恬不知恥地問道。
殷池雪閉上眼睛,做了個深呼吸,接着,眉目再次睜開,裏面卻漫上一絲殺意。
“我問你,你是不是故意砸我場子的。”
餘鶴笑笑:“怎麽會呢,我說了我五音不全,你非讓我上臺,砸場子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話音剛落,餘鶴的衣領就被殷池雪猛地扯住,迫使他上半身離地,只能這樣仰視着殷池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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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鶴确實覺得,這個殷池雪和他在那個世界碰到的殷池雪簡直判若兩人,那個殷池雪脾氣好到就算自己要掐死他他都不會生氣,而這一個,仿佛一點就炸。
怎麽說呢,卻似乎更有男人味?
“耍我是吧。”殷池雪冷笑道。
“不敢不敢。”
“我警告你,你最好老實點,不然,我有的是辦法讓你乖乖就範。”
聽到這話,餘鶴着實打了個寒顫,但還要硬着頭皮繼續嘴硬:
“是這些客人不識貨,我剛才唱的這首歌在七十多年後絕對會紅遍大江南北,我以我的人頭作擔保。”
殷池雪松開他,拿起一旁的手絹擦擦手,接着優雅翹起二郎腿,冷冷發笑:
“你還是祈禱着你能活過今晚吧。”
說罷,他起身打開門,沖門外的打手群道:“打,打到聽話為止。”
打手們一聽,瞬間來了精神,特別是小劉,他早就看這小子不順眼了,正好給了他這麽次機會,于是稍作熱身運動,緩緩地走進了房間——
餘鶴眼睜睜看着那群打手一個個面帶淫.笑,摩拳擦掌地向自己走來,這個時候,他才真的知道怕了。
這一個個比面袋子還壯的打手,那一拳下來可不是鬧着玩的。
“我唱!我會唱歌的!”餘鶴方了,凄慘慘喊着,試圖喚回殷池雪的良知。
電光火石間,他忽然想起來之前誤入博物館時聽到殷池雪房間放的那首曲子,他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在腦海中奮力組成了完整的片段。
就在殷池雪打算出門不想被接下來的血腥一幕污了雙眼時,輕緩的小調傳來。
殷池雪忽然覺得頭痛欲裂,就像被念了緊箍咒的孫悟空一樣,這首歌,熟悉到令人恐懼,但卻滿是異樣感,至于異樣在哪裏,他又想不起來。
他确定之前自己沒有聽過這首歌,但卻又十分耳熟,就好像——
就好像前世聽過一樣。
“等一下。”
就在小劉憤怒舉起拳頭正準備落下之際,殷池雪卻赫然喊住了他。
小劉剛蓄勢待發,一聲令下,他瞬間又萎了。
殷池雪揉着疼痛的太陽穴,走到餘鶴面前,微微俯身,領帶正好掉出來拍在餘鶴臉上。
“你剛才唱的,是什麽歌。”
餘鶴想了想,搖搖頭:“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怎麽會唱。”
餘鶴聳聳肩:“就是會唱。”
殷池雪望着他,腦海中卻浮現了一個奇怪的想法。
他頓了頓,語氣軟了幾分,接着問道:
“我是不是……以前見過你。”
餘鶴哭泣了,暴風哭泣了。
“你這死鬼終于想起來了!”
“我真的認識你?”
“嗚嗚嗚,你竟然把我都給忘了,渣男,提上褲子不認人,感情不是當初在床上溫柔喊我小寶貝的時候了,現在竟然還要找人打我嗚嗚嗚。”
一旁的小劉仿佛一副見了鬼的表情,不可置信地望着餘鶴。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和你……”殷池雪比劃兩下,“是那種關系?”
餘鶴點頭似搗蒜:
“我知道這很難以啓齒,別人也很難接受,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腦袋受過什麽傷,唯獨把我給忘了,難道你連我們以前的美好時光都忘了麽,那時候,你挑水來你澆園,你織布來你耕田……”
餘鶴都快吐了,但為了保命,他忍了。
殷池雪的臉色着實不怎麽好看,煞白煞白的毫無血色,他看起來也有點尴尬,還在琢磨着餘鶴這番話到底是真是假。
看出殷池雪的猶疑,餘鶴又忙道:“不然我怎麽會知道你叫殷池雪啊,我一個鄉下人,離着這邊十萬八千裏遠,何德何能能聽聞您如雷貫耳的大名呢。”
這話倒是沒錯,這小子在見自己第一面時就喊出了自己的名字,而自己一直是以花名在這一代生活,知道自己叫殷池雪的,确實不多。
殷池雪望着趴在地上蠕動的餘鶴,不着痕跡地咽了口唾沫,臉色緩和了下,接着向他伸出一只手:
“那,你先起來吧。”
餘鶴一看這架勢,差點就繃不住笑出聲。
這人長了個什麽腦袋啊,這種鬼話他竟然都這麽輕易地信了。
“你先給我松綁啦。”餘鶴繼續裝作哭哭啼啼道。
殷池雪掩飾性地清了清嗓子,繼而走到他身邊,動作輕柔地幫餘鶴解開了繩子。
而一旁的小劉也不知道這死小子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他們跟了殷池雪不過短短半個月,對于殷池雪的曾經也是一概不知,說不定……
“大嫂,快快請起。”還不等小劉考慮清楚,他體內的跪舔之魂瞬間燃起,忙狗腿地跑到餘鶴旁邊扶起他。
男人和男人這事兒吧,其實小劉也稍有所聞,就說呢,看他們老板長得就不太像是個喜歡女人的。
餘鶴邊哭邊笑,猶如柔弱的林黛玉一樣被人扶了起來。
“是不是弄疼你了。”望着餘鶴手腕上那觸目驚心的綁痕,殷池雪關切問道。
餘鶴內心OS:別介啊,你這入戲也太快了點吧,我還想和茗敏小姐姐多相處幾天呢。
“沒事沒事,你能記起來我就好,這不怪你,都是那該死又老套的失憶梗。”餘鶴大大咧咧拍了拍殷池雪的肩膀。
“去把李醫生找過來,給餘鶴……給鶴兒做個詳細的全身檢查。”殷池雪又對一旁的小劉道。
餘鶴一聽到“鶴兒”二字就受不了了,忙擺手:
“真不用,多大點事,你別放在心上,以後對我好點,沒事給我漲漲工資就行。”
但殷池雪直接過濾掉“漲工資”這句話,拖着餘鶴就按到沙發上,開始強行扯他的衣服。
“你這個流氓!要做什麽!這裏還有很多人呢!”餘鶴立馬慌了,雙手護胸縮進角落裏,一副看色.狼的堤防表情。
“讓我看看有沒有其他外傷。”
“都說了沒有啦,诶別動手動腳的,手拿開啦,啊你脫我衣服幹嘛,起碼給留條褲衩吧,什麽?褲衩也要脫?”
在餘鶴的真·鬼哭狼嚎中,就這麽荒誕又匆匆的結束了他第一個上班日。
殷池雪派車子把餘鶴送回了陳家大院,餘鶴拖着“不幹淨了”的軀體沉重地往回走。
他打着哈欠,望着頭頂漫天繁星,疲憊地笑了笑。
只是,剛走到後院,卻肉眼可見的在眼前疾速掠過一道白色的身影。
“什麽人!”餘鶴警惕地呵斥道。
那道白色的身影就距離自己不過三五米,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但因夜色太黑,餘鶴看不清那到底是誰。
或者說,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