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店鋪對外的監控錄像,只要能搞到,都想辦法拷貝一份,發我郵箱,”沈璟冰道,“對外就說質檢通過了,讓質檢員把沒問題的那部分布料挑出來,按照原計劃下廠開工。”
“是。”
監控到手之後,沈璟冰讓技術人員對當晚的來往車輛進行了分析,很快鎖定了嫌疑車輛和嫌疑人——竟然是魏廠長。
怎麽會是他?
兩天後,負責後續調查的周副總把醫院的門診病歷複印件和魏廠長堂兄的銀行流水賬單推到沈璟冰面前:“他母親得了慢粒,需要大量的錢維持生命,對方一次性給了他兩百萬——打到了他堂兄的賬戶上。報警嗎?”
“不,”沈璟冰卻搖了搖頭,“你去,在公司內部給他搞一個捐款,再跑一趟廠區,慰問一下,把錢親自交到他手上,動靜搞得越大越好——順便把那批有問題的布偷偷調換出來。”
“……”周堅沉默了片刻,很快反應過來,“好,我知道了。”
雖然每天都有堆積如山的文件和開不完的會,但面料調換事件告一段落,沈璟冰終于能稍微緩一口氣,問尹青:“他還在找房子嗎?”
“還在找,”尹青辦這種事倒是相當靠譜,“目标是大學城附近的精裝小戶型。雖然房産中介拒絕透露客戶信息,但我還是想辦法摸清了——夫人這五天一共看了三套房子,一套通風不好,一套臨街太吵,一套裝修風格豔俗。”雖然很窮,但是對生活品質很有追求,挑剔得出類拔萃,和沈龜毛有一拼。
不愧是總裁夫人。
沈璟冰點點頭:“幹得不錯。”
他特意抽了半天空檔,找熟人拿到了一套通風和采光良好、鬧中取靜,裝修風格簡單大方的小戶型,拿了傅先生的身份證件,托關系插隊辦的房産證。
拿到房本的時候他走了下神,非常想把男朋友的名字也添上去,沈璟冰、秦澤銘,兩個名字整整齊齊地并列在房産證上。
四舍五入就是結婚證了。
不過他也只能想想而已,為了讓男朋友不起疑心,他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敢用。
沈璟冰讓尹青去把房産出租信息在童臻常去的那家房産中介登記了,為了避免中介把房子租給別人,他特意讓尹青僞裝中介工作人員,給男朋友發了條廣告短信。
尹助理:先生您好,本中介新增一套大學城小戶型,精裝,房源可靠、租金适中,環境幽靜,通風采光良好。竭誠歡迎您前來看房。安心房産中介,讓您住得安心。
童臻:……
幺蛾子接二連三,童臻忍無可忍,給沈璟冰打了個電話:“你有病嗎?”
沈璟冰一臉懵逼,完全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
為了避免房産中介工作人員演技拙劣露出破綻,他冒着被房産中介租給別人的風險做了登記,尹青的手機號他也不可能知道……難道是當年他曾經在銘銘面前提過傅先生的名字?
想不明白。
不過男朋友大概是真的被他煩透了,從那天起,沈璟冰再也沒見過童臻,一直到八月底,在嬌紅秋冬新品廣告片拍攝現場“意外”撞見。
☆、娘C
八月底,童臻又奇跡般地白回來了。
之前簽約的時候,他的膚色雖然已經白了不少,但他當時曬得渾身上下除了屁股都是黑的,除非全身塗隔離,否則根本救不回來。所以他又結結實實背了半個月,沒事宅家裏,出門防曬隔離地塗着,平常他懶得用的美白面膜和身體乳都用上了,到拍攝那天,皮膚簡直如同剝了殼的雞蛋,又嫩又白,白得發光,把吳總監都吓了一跳。
然而人雖然白了,但嘴還是很毒的,心還是很“黑”的。
他在班群裏發補考通知的那一天,整個班級哀嚎聲一片。
這是他第一學期帶大一的這群猴孩子。他們剛從高中升上來不久,陡然看到五光十色的大千世界,一個個玩野了心,拿他這個“年輕”老師不當回事,把他說的話當耳旁風,曠課曠得不亦樂乎。
缺勤三次挂科?那都是套路。哪個任課老師不是雷聲大雨點小,只要期末成績漂亮,出勤率根本不算個事兒。
誰知道這個童老師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真能一挂就挂大半個班?
而且據小道消息說,他們那封情真意切的聯名信交上去不到兩天,就到了童臻手裏,邱主任根本奈何不了他。幾個校學生會的還從學長學姐口裏打聽到了童臻的“輝煌往事”,在班級小群裏偷偷傳播。
真·變态冷血·大魔王。
學生們一個個這才慌了神,紛紛回憶自己在信上的簽名夠不夠印象派,唉聲嘆氣人人自危。
童老師:補考通知.jpg
童老師:了解一下,提前準備。別怪我沒提醒你們。
什、什麽?
男扮女、女扮男,還要在校園裏溜一圈,不會被人側目才能通過?
這特麽也太難了吧。
他們才大一,剛剛學過化妝基礎和日常、舞臺妝,特效化妝課還沒開呢。難度大也就罷了,還要當着全校學生的面兒當衆出醜、公開處刑。簡直喪心病狂、毫無人權!
女生們倒也罷了,扮個男裝也沒什麽丢臉的,班裏那幾個男生,除了一個娘炮小gay,則個個愁成了鹌鹑。這僞娘妝一畫,校園裏一溜達,還有女生願意和他們談戀愛嗎?
一個男生大着膽子在班群裏提出抗議:老師,我們沒有小裙子,也沒有女朋友可以借小裙子。
男生二號附和:對啊。我媽每個月都查我賬,要是發現我買小裙子,一定會打死我的QAQ
男生三號:是啊是啊。
……
童老師:這樣啊。
童老師:九月一號來辦公室找我,我帶你們來家拿。友情提供服裝道具,一人挑一只口紅。夠意思吧?
男生們內心OS:……這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感覺。
女生們內心OS:我們也想要口紅!!!
童臻本來也沒想這麽搞,可巧前些天家裏遭水災,他整理衣物的時候翻出了之前讀研時籌辦化裝舞會時候買的幾條小裙子……正愁找不到機會整治那群曠課曠到飛起,還膽敢帶頭鬧事寫舉報信的家夥呢。
他人長得精致,但日子過得卻很糙。
小裙子上回泡了水,他随便丢進洗衣機瞎幾把轉了兩圈,又在陽臺上吹了一個星期的風,和嬌紅送來的幾件內衣樣品一起丢在沙發上,堆得沙發上連坐人的地兒都要沒有。
茶幾上亂七八糟堆着他這些年沒用完的化妝品。
對于一個化妝師來說,化妝品就是他的筆和武器,每一季新上市的化妝品他幾乎都會買,但往往用不完。他把過期的丢掉了,還沒過期的全堆在桌子上,打算等那群猴孩子來了讓他們随便挑。
還有散得到處都是的妝容照片、資料、書,沒丢出去的泡面桶和打包盒……連他這個平素很不修邊幅的糙漢也有點兒看不下去了。
可第二天還要趕去拍廣告,童臻實在懶得收拾。
他在自己動手清理、請家政阿姨來打掃和管他娘的之間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選擇了管他娘的。
反正過幾天他還要搬家,到時候再收拾不遲。
童臻心安理得地早早睡了,第二天一大早就趕去嬌紅的外景棚拍廣告。
天晴得很展,又高又藍,雖然才八月底,卻已然有了一點兒秋高氣爽的意思,陽光金子一樣灑下來,燦爛又溫暖,心情情不自禁就好了起來。
嬌紅的外景棚在郊外,昨天剛下過雨,一股潮濕的泥土氣息撲面而來,童臻忍不住眯着眼睛,陶醉地深吸了一口氣,可流年不利,一擡眼就看到那個他無論如何不想見到的人,從不遠處的外景棚裏走出來。
……
為了廣告拍攝效果,沈璟冰淩晨六點就來外景棚“視察”,他極其擅長從雞蛋裏挑骨頭,挑剔得負責布景的員工異常煩躁,恨不得一板磚給他開個瓢,可是加獎金也加得很痛快,簡直讓人又愛又恨。
讓人又愛又恨的沈總剛從棚裏出來,就看見一個朝思暮想的人影站在不遠處,乍一見他還當自己是看花了眼,定了定神才意識到是真的,他驟然驚喜,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笑容比早晨七八點鐘的陽光還要燦爛奪目:“銘銘,你怎麽來了?”
童臻面不改色地瞎幾把胡謅道:“郊游。”
“一個人?”
“嗯。朋友拉肚子臨時毀約。”
“男朋友?”
童臻淡淡看了他一眼:“是啊。”
沈璟冰說那句話的時候壓根沒過腦子,出了口才意識到不妥,然而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自己作的死只能自己受着——童臻接口接得太快,表情又太坦然,沈璟冰又當局者迷,根本分不清他說的是真話還是随口應付,只覺得胸臆之間一股醋意蒸騰而上,熏得鼻子一酸,眼淚瞬間就盈滿了眼眶,他委屈地癟了癟嘴:“銘銘。”
童臻:“……”
“銘銘,我好難過啊,”沈璟冰也不知道是被那天童臻意外表露的雷人審美給洗了腦,還是因為腦子進了水,鬼使神差地掐着蘭花指扭着腰跺了跺腳,“你怎麽可以這樣對人家!”
童臻嘴角抽了抽:“沈總。”
“不要叫人家沈總,”沈璟冰對童臻抛了充滿怨怼的媚眼,掐着嗓子,百轉千回嬌滴滴道,“人家想聽你叫人家冰冰。”
“沈總,我是想提醒你,有位先生在你背後站半天了,似乎有什麽重要事項要請您示下。”
沈璟冰:“……”
一不小心撞見了什麽了不得的大秘密,正準備蹑手蹑腳走人的布景員工:“……”
員工被挑剔了一個早上,一點兒小細節都不敢擅專,特意過來請總裁示下,措不及防撞見總裁掐着蘭花指跺腳撒嬌,頓時感覺自己的三觀受到了致命沖擊。他們沈總平素雖然龜毛了點兒,但人還是很man的,沒想到私底下竟然是個娘C!
為了不被沈總殺人滅口,他準備假裝自己從未來過,不想才後退了一步就被人叫破,只能硬着頭皮說:“沈總,我剛才檢查道具的時候發現紫色物語系列的花環上飛燕草打蔫了,可不可以用勿忘草代替?”
“勿忘草?”沈璟冰額角瘋狂跳動,面無表情遷怒道,“她那種人,不配,換紫牽牛吧。”
“……好的。”
員工一溜煙走了,童臻嘴角抽了抽。
勿忘草花語——永恒的愛,永不變的心。
紫牽牛花語——斷情。
正合他意。
童臻摸出手機,低頭給吳總監發了個短信:“吳總,為保證拍攝順利,請把你們沈總牽走,謝謝。”
☆、童璟冰
吳總監辦事很靠譜,很快就找了個借口将沈璟冰拖走。
童臻這才開始化妝更衣做準備,公司請來幫忙的化妝師小袁一點兒也插不上手。她雙手捧着童臻替她倒的咖啡坐在旁邊,看着童臻打開比她的還專業的化妝箱,坐到化妝鏡前,三兩筆輕描淡寫,輪廓頃刻之間就柔和了不少,再随手添兩筆,容顏頃刻間生了顏色,眉目婉然、顧盼神飛。
小袁問:“你學過化妝?”
“本行,”童臻笑了笑,“我是教化妝的老師。”
說話間,他拎着一袋子東西,和編號為No.1的內衣,進了更衣室。
走進去的時候是個長得很秀氣,但行動間幹脆利落,渾身散發着陽剛氣質的男人,出來的時候已經完全是一個長發披肩、巧笑倩兮的清秀佳人。
小袁來之前就看過他之前T臺走秀的視頻,對于這項“大變活人”的戲法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可看到真人,她還是禁不住眼前一亮。
她入行也有五六年了,因為化妝技術還不錯,替不少模特化過妝,圈子裏長得好看的明星也見過不少,卻還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漂亮得并不顯山露水,但舉手投足、一颦一笑全是女人味的“女人”。
比在T臺上還要漂亮。
小袁本來還對嬌紅集團選這種名不見經傳的模特做代言人很不解,尤其是聽說他們找了個男模特,就更覺得嬌紅的高層大概是腦子進了水,就是在剛才,她還在懷疑,就算童臻的顏值扛得住T臺上變幻的燈光,也未必扛得住外景棚的天光。
現在她不卻不得不贊嘆嬌紅高層眼光毒、膽子大。
上午九點多,拍攝開始。
攝影師Vincent是公司重金請來的、內衣時尚雜志的金牌攝影師,披散着長發,一股撲面而來的藝術家氣質,手底下确實有兩把刷子,拍出來的照片和短視頻取景和光線的運用近乎完美,完全凸顯出人物和服裝的優點,整體構圖有一種缥缈夢幻、宛如童話仙境的氛圍,動與靜之間衣料的褶皺柔軟到讓人心裏都像是塞了一團被陽光烤過的、暖烘烘的棉花糖雲朵,讓人一看就很想穿。
在旁邊看着的小袁都想買一件試試了。
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太陽已經移到中天。
Vincent拍前幾套的時候還規規矩矩的,一副眼高于頂不屑搭理人的模樣,但拍第五套的時候,童臻已經感覺到他在借幫他整理內衣,極其隐蔽而有技巧地揩油。
他的矽膠假胸大約是很Q彈的,Vincent離開之後還戀戀不舍地搓了搓手指。
要不是Vincent揩油揩得太是地方,他可能又要犯眩暈症。
童臻冷冰冰、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攝像頭的位置。
Vincent的助手和打光師視而不見,在一邊看着的化妝師小袁和助理小方察覺到不妥,皺眉對視了一眼,小方小聲道:“我去找吳總監。”
她正要偷偷溜出去,就看到外景棚簾子一掀,一個身高腿長的帥哥大步走進來,他臉色非常臭,一把将Vincent掼在牆上,低聲警告:“劉志強,我高薪請你來是讓你給嬌紅拍廣告的,不是讓你性/騷/擾我們女模特的!請自重。”
沈璟冰對這次廣告拍攝十分重視,雖然一大早就被吳總監拉走,但惦記着廣告拍攝效果,飛快忙完手上的活兒之後,又光速跑來了現場,躲進了外景棚旁邊的監控室。
他的确再也不想看到那個碰瓷女了,也沒打算破壞當時的承諾,只是公是公私是私,一碼歸一碼,他即便再厭惡那個碰瓷女,也不可能不關注廣告拍攝效果,這畢竟關系着FR.秋冬新品的銷售額。
拍攝效果,他很滿意。
不得不承認,那個碰瓷女雖然做人一塌糊塗,但長得是真好看,舉手投足之間有種特別溫柔婉約的女人味兒,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哪怕只穿着內衣,也有一種特別含蓄蘊藉的古典美人風韻。
再沒有比她更适合FR.當季主打的人了。
沈璟冰很滿意,正打算走人,可是餘光突然瞥見了什麽,腳步不禁一頓,眉頭也皺了起來。
他是很讨厭那個碰瓷女。
讨厭到恨不得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她。
可是這不代表他能眼睜睜看着Vincent那個中年猥瑣男對他們嬌紅請來的代言人動手動腳。
而且不知道為什麽,他剛才隐隐約約覺得這個碰瓷女和他男朋友長得有那麽一點點像,剛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心裏有點兒膈應,但這會兒,膈應卻轉化成了一種莫名的焦躁。
沈璟冰把人怼到牆上的時候,幾乎是暴躁的,非常想一拳砸那人渣臉上,好在他作為CEO的理智還在,除了面無表情地威脅,沒做什麽更過分的舉動。
“外景棚有監控,”沈璟冰在他耳邊低聲威脅道,“你猜要是我讓人曝光出去,你還能不能再接到內衣雜志拍攝邀約?”
Vincent渾身一凜。
他本人其實非常好色,但之前拍攝的內衣模特都是時尚圈有頭有臉的人物,助理伺候着,經紀人跟着,粉絲追着捧着,就是再借他兩個膽子也不敢随便動手動腳,可嬌紅這個代言人很顯然是個新人,在圈子裏沒半點名聲,身邊別說經紀人了,連助理都是公司臨時指派的,他自然有恃無恐。
更何況,他手裏還捏着不少時尚雜志的資源,多少小模特擠破頭都搶不到的機會,就不信她不願意。
所以才放心大膽地動手動腳。
沒想到被嬌紅的總裁逮個正着,Vincent瞬間慫了:“沈總放心,我再也不、不敢了。”
沈璟冰松開攝影師,回頭淡淡瞥了童臻一眼,他以為這個碰瓷女最起碼也會敷衍着道個謝,可沒想到對方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掐着嗓子嬌滴滴道:“沈總,您不是答應過我,不會出現在我面前嗎?出爾反爾,是不是很好玩兒?”
沈璟冰:“……”
他額上青筋跳了兩下,只覺得一股無名火直沖天靈,一句話沒說,轉身就走,門簾被他摔得啪啪響。
不識好歹的女人!
他要再管她的閑事,就他媽改姓童!
沈璟冰走後,Vincent果然沒敢再動手動腳,一直到所有拍攝完成,關了機器,小袁和小方相繼收拾了東西去領盒飯,Vincent才特意把助手支開,将她喊到攝像頭的死角,色眯眯道:“小童,我手底下有好幾個時尚雜志的拍攝邀約,插頁和封底,你想要哪個,哥哥都能幫你争取。”
他本來被沈總吓得夠嗆,但看到童小姐對沈璟冰的态度,色膽又像吹氣球一樣鼓了起來。
“謝謝哥哥,”童臻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哥哥,有攝像頭呢。”
Vincent以為這是童小姐對他發出的接受潛規則的暗示,喜滋滋道:“我有辦法,你等一下。”他說完屁颠屁颠從旁邊拿了個手絹,踩着凳子蒙住了攝像頭,又屁颠屁颠地跑過來:“好了,現在沒人了。”
說着就要伸手去摸童臻的矽膠甲兇。
童臻閃身退開兩步,露出一個極其涼薄鋒利的笑意,然後伸手去解文胸的搭扣。
Vincent喉結滾動了兩下,情不自禁咽了兩口口水。
只見童臻脫下內衣,又從身上撕下了一對矽膠甲兇,揚手丢進Vincent懷裏,笑眯眯道:“喜歡這個?送給你。”
Vincent看着童臻擁有純男性性感胸肌的胸膛:“……”
他捏着手裏“柔軟豐滿”的矽膠甲兇,想到他剛才摸的就是這玩意兒,瞬間就萎了。
呵呵,夠他惡心半輩子了。
童臻嘴角邊浮起一絲冷笑,他從衣架上拿了件衣服随手披上,然後飛起一腳,将Vincent踹出去兩米遠:“性/騷/擾女模特?”
他走過去,一腳踏在他胸口:“潛規則?”
“你爸沒教過你該怎麽做人嗎?”童臻在他腰眼上踢了一腳,“那爺爺就勉為其難教教你——人之所以是人,不是牲畜,就是因為人有禮義廉恥,你這麽亂發情,和種豬有什麽區別?你一大把年紀了,怎麽連這點兒小事都不明白,年齡都活到狗身上了麽?”
“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你這張臉……還想找鮮嫩嫩的小模特?知道什麽叫‘癞蛤蟆想吃天鵝肉’嗎?”童臻伸腳踢了踢他的豬爪子,“對了,你剛才哪根手指摸老子了?”
他說着從旁邊桌子上摸到一把修眉刀,在Vincent手指上比了比。
童臻做模特未必精通,但揍人卻是一把好手,知道打哪兒最疼又不會傷及內髒,一拳一腳都戳在他最不吃疼的地方,疼得Vincent滿頭冷汗,話都說不出來,聽到這話吓壞了,屁滾尿流道:“別……求你……”
“以後還敢騷擾女模特嗎?”
“不、不敢了。”
“行,暫且信你一回。都是一個圈子裏的,擡頭不見低頭見,要是我聽說你再騷擾哪個女模特……”童臻目光往下一滑,定在某個部位,“就不是踹腰子這麽簡單了。明白?”
“明……明白。”
童臻松開腳:“滾吧。”
Vincent走後,童臻換了衣服,還沒卸妝,小袁就拿了兩份盒飯進來,将其中一份遞給童臻,又四處看了一眼,小聲問:“我剛才聽人說這裏面有動靜……你沒事吧?”
“沒事,”他笑了笑,“謝謝。”
拍攝耗時不短,忙起來哪能按時吃飯,這會兒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童臻早飯吃得早,中間就墊了兩塊士力架,早就饑腸辘辘,也不客氣,打開盒飯就吃了起來。
他剛吃了沒兩口,手機就響了。
童臻摸出手機,掃了眼來電,滑屏接聽:“媽。”
“哎,臻臻,”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溫柔的女人的聲音,帶着一絲吳侬軟語的江南口音,“你最近都沒和媽媽打電話,身體還好嗎?有沒有按時吃飯?”
童臻嘴角邊浮起一絲笑意:“嗯。”
童軟又和他随便唠叨了兩句家常,便問:“你爸爸說的事,你考慮的怎麽樣了,什麽時候回來呀?”
童臻嘴角的笑容瞬間消失了。
“臻臻啊,媽媽知道你喜歡化妝,可是你也要體諒你爸爸,你爸爸都快七十了,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你早點回來接手生意,也能早點讓他放心。算媽媽求你了,好嗎?”
“知道了,”童臻說,“我還有事。挂了。”
他知道他媽是很愛他的,人也很漂亮、很溫柔,但就是有一條不好——性子太軟了。
秦嚴回國那年三十二歲,夫人是美籍華裔,知性大方,還帶着一個三歲的兒子。回國第二年,他獨自去江南出差,遇見了當時在酒店做服務員的童軟,一夜風流之後就有了他。
姓秦的家中有妻有子,根本就沒有負責的打算,随便給了她點兒錢就把她打發了。童軟卻憂心忡忡,生怕秦家搶走她的兒子,從小給他梳小辮子、穿小裙子,拿他當女孩兒養,還把他送到鄉下外婆家,住過很長一段時間。
如果不是秦嚴的夫人帶着兒子出國旅游,飛機失事,夫人和獨子一起葬身空難,秦嚴根本不可能認他這個私生子,也根本不可能接他母親回家。
那一年,童臻十七歲,即将高考。
秦嚴想讓他報考金融專業,童軟就每天在他耳邊唠唠叨叨,替他爸爸說好話,那時候童臻年少氣盛,根本受不了他母親的委曲求全,三天兩頭和她吵架,吵得兇了就當面質問她:“你還替他說話?如果他老婆沒死呢?你這輩子等得到當秦夫人這一天嗎?”
每當這個時候,童軟就不說話了,開始伸手抹眼淚。
高考之後,為了擺脫父親的控制,他先斬後奏,放棄了當時很想學的人物形象設計專業,提前批上了軍校。
一走就是九年。
後來他過年回家,和秦嚴偶有沖突,童軟倒是再沒替他爸爸說過好話,沒想到又這麽多年過去了,她竟然還是會為了秦嚴來勸他。
童臻想起當年的往事,瞬間沒了胃口,随便扒拉了兩口就放下了筷子,收了盒飯,和小袁打了個招呼,妝都沒卸就走了。
他開車沿着郊外的公路兜了好幾圈,道路兩旁都是一望無際的田野,綠油油的菜地和池塘,塘裏的荷花被陽光烤得半開半閉,亭亭荷葉間隐約可見青青蓮蓬,深綠色的玉米整整齊齊站立在路旁,藍天白雲、陽光燦爛,空氣裏蒸騰着作物即将成熟的味道。
夏天,就快要過去了。
車開回X城的時候,正是夜幕降臨時分,暮色溫柔地籠罩下來,車燈彙成一片流動的燈海,童臻跟着夜晚下班的車流走走停停,等他意識到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将車開回了老小區。
……
童臻低頭苦笑了一下。
小區沒有車庫,除了綠地和出入通道,到處都停滿了車,童臻好容易才找到一個空的車位停了車,找了家小飯店吃飯。一路上接收到好幾個男人驚豔的目光,才意識到自己忘了卸妝。
艹!
童臻從早到晚都沒吃幾口飯,确實餓了,他點了幾個小炒,又要了一瓶白酒,直接對瓶小口小口地喝。
他平素沒什麽喝酒的愛好,不過酒精這種東西确實能松弛神經,喝暈了睡一覺,第二天又是嶄新的一天。
沈璟冰從外景棚出來之後就回了公司,氣得連午飯都沒吃,一口氣忙到晚上八點才從公司出來,到家之後想炒個蛋炒飯湊合,卻發現家裏豈止沒有蛋,連鹽也沒有了。
……
小區超市在南門附近,離得很遠,沈璟冰幹脆從北門出去,到外頭老街的小超市裏買了雞蛋、蝦仁、豌豆、筍、香菇、火腿和玉米粒,又亂七八糟拾掇了一堆調料,結賬的時候看到收銀臺旁邊的小盒子,鬼使神差拿了一盒。
付完款才意識到對于目前的他而言,這玩意兒并沒有卵用。
憂傷。
他拎着袋子從超市出來,路過一家飯店的時候不經意往裏面瞥了一眼,就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
那個全世界最讨厭的女人正在裏面喝酒。她穿得很中性,白襯衫,黑色長褲,頭發理得很短,但就算是這樣,也無法掩蓋她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美麗——周圍好幾個男性食客,還有服務員小哥,都在有意無意地偷看她。
一個女的,大半夜濃妝豔抹,在混亂的舊城區,獨自喝酒。
這特麽和當面和別人說“我很寂寞”有什麽區別?
到底還有沒有一點兒安全意識?
又或者說……她就是特意來這裏吊男人的?
沈璟冰惡心得不行,一眼都不想多看,加快了腳步往前走去,可是走到小區後門口,又驟然停下腳步,繃着臉大踏步走回小飯店。
那女的正舉着瓶子喝酒。
沈璟冰氣勢洶洶地沖過去,伸手就去奪。
童臻喝得稍微有點兒暈,完全沒注意到沈璟冰進來,他本來只是想淺淺抿一口,結果被他一奪,咕嘟咕嘟直接灌了小半瓶進去,嗆得瘋狂咳嗽,咳得眼淚都出來了:“咳咳咳……沈璟冰,你幹什麽?你是不是有病?!”
作者有話要說: 沈總:我現在叫童璟冰了[d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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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rry,昨天被強迫症吃掉了腦子,今天五千大章補給大家。麽麽噠!
☆、醉酒
第二天就是九月一日,一年一度新生報到的日子。
雖然童臻不負責新生報到,也沒有課,但系裏有個會要參加,也說不定會在校園裏撞見他的學生,哈欠連天、精神萎靡實在有損為人師表的威嚴。
他今晚沒有失眠的資格。
所以他才要了瓶酒。童臻本想喝個微醺就結賬走人,叫代駕或者打車回去好好兒睡一覺,誰想到沈璟冰突然出現,害得他一口氣灌了小半瓶進去,從飯館出來,風一吹,酒意上腦,腳步頃刻就有點兒飄了,連說話也是輕飄飄的。
“沈璟冰,怎麽哪兒都有你?”童臻擡頭撩了他一眼,“嗯?”
他吐槽的是沈璟冰這兩個月的陰魂不散,但沈璟冰卻誤解成了碰瓷女埋怨他不守承諾,一次又一次出現在她面前。
真特麽的好心又被當成驢肝肺!
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心!
沈璟冰氣得恨不得當街丢下她直接走人,可是看着她連路都走不穩的樣子……把喝醉的女人丢在深夜街頭這種事情,他又着實做不出來,只能惡狠狠瞪了她一眼:“要不是你接了我們嬌紅代言,你就是醉死在街頭我都懶得管你!我是為了我們FR.品牌的名聲!”
“哦,”童臻腦中一凜,剛才竟然忘了自己沒卸妝,他腳步驟然一頓,“原來是這樣。”
他酒量并不好,酒品似乎也算不上很好,這才剛喝進去沒多久,就已經暈得說胡話了,要是等會兒酒意上頭,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穿幫就麻煩了。
于是童臻冷笑一聲:“沈總,你是不是覺得我大半夜喝酒,就是為了勾搭男人?在你心裏,我就是這麽不檢點的女人……對吧?”
“……沒有。”
“你有,”童臻笑嘻嘻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臉,“而且你說對了呢。我就是為了勾搭……你。沈總,你長得這麽帥,鼻子又這麽挺,屌一定很大。尋常男人都滿足不了我,但你……一定可以。”
“……”沈璟冰他只覺得被她指尖碰過的皮膚瞬間起了一層密密的雞皮疙瘩,脊背一陣發麻,頭皮一炸,瞬間後退兩步,“!!!”
他竟然又被這個碰瓷女“襲擊”了!
沈璟冰只覺得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只可惜他從中午到晚上一口飯都沒吃,壓根沒什麽可以吐的,他捂着嘴幹哕了兩聲,非常想立刻轉身走人。
可是……她喝醉了。
留她一個人在這裏,實在是太危險了。
沈璟冰想給尹胖子打個電話,讓他過來接手,可是一摸兜才發現自己出來得急,只帶了鑰匙和錢包,壓根沒帶手機。
艹!
那就只能……
沈璟冰用衣袖墊着手,一個手刀砍在她後頸,不等她暈倒,就隔着衣料飛快将她抱了起來。
他媽的……好沉啊。
童臻很想提醒他,說傻逼,你砍的位置根本不對,再靠上兩指才能真的把人打暈。可是酒意上頭,他實在是太暈了,沈璟冰身上的男性荷爾蒙味道撲鼻而來,他只覺得腦子嗡嗡作響、天旋地轉,一種類似于失重的強烈眩暈感席卷而來,可是不知道是酒意麻痹了他的神經,還是其他什麽原因,嘔吐的欲望竟然沒有之前那麽強烈了。
耳邊是喧嚣的行人車輛。
頭頂是一望無垠的墨藍星空。因為城市的光污染,只有寥寥的幾顆星子亮着,在他眩暈的眼中旋轉、跳躍,閃閃爍爍。不知怎麽的,他驀然想起一首兒時的童謠。
一閃一閃亮晶晶,漫天都是小星星。
他想起很多年前的、夏天的夜晚,外婆用一雙做慣農活的、有力的大手抱着他,一手搖着蒲扇,在他耳邊輕輕哼着兒歌。
自從外婆去世,就再也沒有人抱過他了。
天上的星子漸漸模糊,童臻眼睛一眨,一大顆眼淚從眼角滑落。
一開始只是靜靜地流淚,到後來他忍不住抽噎了起來,将沈璟冰胸前的襯衫哭濕了一大片。
沈璟冰:“……”
卧槽這個作妖女,到底還有完沒完了?
事實證明,沒完。
那女人揪着他的衣襟,在他懷裏哭得撕心裂肺:“媽媽!”
沈璟冰:“…………”
“媽媽,你不要我了嗎?”童臻牽起沈璟冰的一角衣襟,很自然地擤了擤鼻涕,擡頭看着他的眼睛,淚眼朦胧道,“媽媽,你說話啊,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沈璟冰:“!!!”
她喝醉了,不要和她一般見識!
可是真的很惡心啊啊啊!
鋪天蓋地的焦慮席卷而來,沈璟冰渾身的肌肉瞬間繃緊,頭皮一陣發麻,恨不得立刻把人遠遠丢出去。
可他也不知道是一回生二回熟,還是被這個全世界最讨厭的女人折磨得麻木了,不但沒把人丢出去,還調整了一下角度,把人抱得更穩了一點。甚至還因為媽媽這件事,産生了一絲微妙的同病相憐。
他一定是病了!
沈璟冰艱難地将沉甸甸的女人抱到了樓下。最簡單的方法很顯然是把她弄上樓,丢進客房湊合一晚,可是,這種對他居心不良的女人,他又怎麽可能讓她登堂入室呢?
所以他把人丢進了車子後座:“你家在哪兒?”
雖然沈璟冰已經送她回家過一次了,但上次他的生理反應比這次更嚴重一點,暈得一塌糊塗,再加上有尹青開車,他壓根沒有半分印象。
“家?”童臻醉眼朦胧地眨了眨眼睛,“我沒有家啊。”
“……”沈璟冰額角跳了兩下,“房子,你家房子在哪兒?”
“嗯,我有房子。”
沈璟冰簡直要崩潰了:“我是問你住在哪兒?在哪兒?!地址!”
“甜……”
童臻說了一個字,才依稀想起自己似乎是搬了家,可是,搬到哪兒了呢?
“我忘了。”他說。
沈璟冰:“……”
童臻整張臉都要皺在一起:“我到底住在哪兒呢?為什麽想不起來了?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