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代明君14
那些刺客在被抓到時便咬舌自盡,沒留下一個活口和一點線索。
百裏玉溫的腿被弓箭射穿,貫穿筋脈,直接就成了廢人。
這下好了,武元帝就這麽三個兒子,一個手廢了剛剛好轉,這個腿又廢了。
天漸漸轉寒,百裏玉溫養了一個月,外傷倒是養好了,可走路還是一瘸一拐的。
周貴妃瞧了心裏那個痛啊。
當初他們二人沒少嘲笑百裏舉的廢手,可現如今,對方的手好了,百裏玉溫卻反而遭了惡果。周貴妃瞧着百裏玉溫猙獰疤痕的腳踝,淚珠子一顆一顆往下掉。
“母妃,你去求百裏舉。您看他的手,當日受了那麽重的傷,就連太醫都說他無藥可醫,還不是好了?是那個神丹,一定是那個神丹,百裏舉一定知道從哪裏能弄到這個藥。母妃,您去找皇後,百裏舉最聽她的!皇後不是一貫說自己一心向佛,想要普度衆生嗎?那就讓她來度我啊!”
周貴妃有些猶豫,“可皇後她,并非面上那般好欺負,我若去了,必會受一遭冷嘲熱諷。”
“母妃,母妃啊!我是您親兒子,您唯一的兒子,您兒子的傷病和一場冷嘲熱諷,到底孰輕孰重?!母妃真的要眼睜睜看着兒臣今後像鹌鹑一樣走路,被人嘲笑為瘸子嗎?”
周貴妃看着百裏玉溫那張因為激動而變得猙獰的臉龐,心中閃過一抹厭惡。她強壓下這股厭惡,點頭道,“好,我去求求皇後娘娘。”
周貴妃來到鳳儀宮的時候屠容容正在端詳周貴妃之前送來的官女子畫像,在她身旁還有個人,一身男裝書生打扮在那兒念話本子,可那軟糯的聲音和呼之欲出的胸就算再套一件男裝也藏不住。
見周貴妃來,屠容容放下畫卷一臉熱絡地将人叫過來,“周貴妃來的正好,這人是本宮剛剛從外面請來的說書先生,講的內容有趣得很,你也來聽聽。”
周貴妃強顏歡笑,“難得娘娘沒有禮佛。”今日有求于人,她倒也沒了往日的頤指氣使,本本分分坐在椅子上,陪着屠容容聽書。
可這書聽着聽着,周貴妃的臉色越來越差。
這本子講了個公主尋親記,流落民間的公主歷經艱難險阻,終于進入了皇宮,見到了自己的親娘。可親娘不但不認,還要拔了她的舌頭,将她趕出皇宮。
只因當初抛棄這孩子的便正是這狠心的娘,這當娘的為了世間榮華富貴,棄了公主,換個龜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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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貴妃低着頭偷偷打量了那個書生姑娘好幾眼,越瞧越覺得她長得有些像自己。
周貴妃心驚膽寒,後槽牙咬得咯咯作響。
當初明明親眼看到那個孩子斷氣的,這絕對是巧合。
直到一段話本說完,書生打扮的女子行了個跪拜禮,周貴妃才狀似随意地問了一句,“看姑娘小小年紀,說書的功力倒是不淺,講了幾年書了?”
“啓禀周貴妃娘娘,民女年紀不小了,過了年就是二十五歲了。”
周貴妃緊緊攥着拳頭,“二十五歲,那應該早已成家了吧?為何你不在家相夫教子,反而要出來抛頭露面?”
“呵呵,”書生女子苦笑一聲,“民女何嘗不想相夫教子,民女是個孤兒,成親後我也無公婆,本來我夫妻二人琴瑟和鳴,日子雖不富碩,但也是衣食無憂。可後來我丈夫被強征入軍營,兩年後死在了邊關,只留下我和兩個孩子相依為命。前些年北方蝗災,農田顆粒無收,我的兩個孩子也相繼病故。民女這次來京城,便是想問問扔下我的那對狠心爹娘。既然要丢棄我,當初又為何要生下我。他們錦衣玉食高高在上、視人命為草芥,卻讓我來承受人所不能忍之痛。”
屠容容嘆了口氣接話道,“造孽呀,也不知道你父母是誰。”
周貴妃的臉上已經血色全無,可她還是想起了今日要來的目的,硬撐着說書女子離開,才哀哀怨怨開了口,前前後後說了有一盞茶的時間,才說到求屠容容要治療筋骨的神藥上來。
“原來是這個事情,這事兒本宮正要去找你呢。前幾日本宮讓舉兒去找了那位神醫。這神醫性情古怪,不肯入宮來。但是他那裏還有一粒生筋活骨的神藥,現在這丹藥就在本宮手裏,只是給你不知道到底合不合适。”
“此話怎講?”
“舉兒的确是吃了這種藥大好的,而且只服用了一粒。可你也知道,丹藥中成分繁雜,萬一玉溫吃了出什麽狀況,我這個給你藥的就成了罪魁禍首。”
周貴妃眼睛眨了眨,“這個娘娘盡管放心,我是信得過您的。”
“那就好,稍等片刻,本宮為你取來。”屠容容離開片刻接着折返,手裏還多了個匣子,“周貴妃,你也知道,本宮素來深居簡出,宮裏上下又沒什麽錢財。這裏丹藥是暫時寄存在我這裏的,你若是拿去用,便要留下丹藥錢,我派人給神醫送去。”
“這丹藥多少銀子?”
屠容容遲疑片刻,“一百萬兩黃金。”
“确定是一百萬兩黃金?”周貴妃皺眉問。
屠容容咬牙,“對,不能再便宜了。”
“呃,”周貴妃掃了那粒丹藥一眼,“臣妾的意思是,真的只要一百萬兩黃金這麽便宜?”
屠容容面不改色:“…………是的,老神醫價格公道,童叟無欺。”
老神醫系統:[本神醫明明只要了十萬兩黃金!]
“好,我這便派人将銀票送過來。”
“不急,明日送來也行。”屠容容遞過藥匣子,命春紅将畫卷抱過來,“還有一件事,本宮仔細想了想,舉兒年紀還小,又正是歷練之時,無心情愛,納妾之事還是不可操之過急。倒是玉溫,前些日子受了傷,再納個人沖沖喜倒是不錯。他身體不便,還能多個照顧他的枕邊人,一舉兩得,你說是吧?”
當日周貴妃嘲諷百裏舉手殘的話如今被屠容容原封不動送了回來,卻只能硬着頭皮幹笑,“娘娘所言極是。”
“你也覺得本宮說的不錯對不對?所以本宮已經自作主張,請皇上為玉溫和禮部侍郎的三女賜婚,皇上已經答應了。”屠容容在畫堆裏翻了翻,抽出了一個女子畫卷,“就是這位官女子,模樣周正,瞧着就是溫婉的性子,照顧玉溫正合适。”
“玉溫何德何能,能勞娘娘這般費心。臣妾代玉溫謝過娘娘。”周貴妃扯着臉皮子笑了笑,“時候也不早,臣妾便先行告退,不打攪娘娘休息了。”
等周貴妃走遠,春紅才問屠容容,“娘娘,這周貴妃平日裏對您極不客氣,為何還要替賢王殿下向皇上賜婚?”
“周貴妃給本宮送來了總共五張畫卷,本宮打聽了打聽,這五名官女子,可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要麽潑辣成性,要麽不知廉恥。就好比剛才那個禮部侍郎的三女兒,是庶出女子,這倒沒什麽,可這孩子年幼時與人有染,當時連孩子都有了。周貴妃想讓舉兒娶這些人,安的是什麽心?”
春紅聽罷,再去看那幾幅畫卷,簡直像看一個個洪水猛獸,“好歹毒的心腸,我們譽王殿下這麽好,怎麽能讓這些女人給糟蹋了,簡直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奴才這就把這些話都給燒了,免得娘娘見了心煩。”
屠容容呵呵笑了起來,“本宮心煩什麽,現在可是周貴妃心煩的時候,這麽好的小女子,玉溫可莫要辜負了人家。”
…………
入夜,天涼如水。
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
奢華富貴的寝宮中,床幔無風自在飛揚。絲絲涼意順着耳邊劃過臉頰,吹進女子錦被下的肌膚上。耳邊傳來悉悉索索的軟糯淺音,時而哀怨,時而纏綿。
周貴妃一個激靈,從夢中醒來,側身看向床幔,赫然是一張與自己有六七分相似的慘白臉龐,不是白日那個說書女子又是誰?
周貴妃強忍着尖叫的沖動,眼睛瞪得大大的,“你,你是怎麽進來的?”
說書女子穿着一身白衣,冰冷的手劃過周貴妃慘白的臉頰,“娘,既然不想要我,為何又要生下我?”
周貴妃拼命搖頭,“本宮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虎毒尚且不食子,您為了這個高高在上的位置,竟連畜生都不如。”白衣女子漸漸逼近,“你這種女人,不配活在這個世上。”
周貴妃的咽喉被女人冰冷的手狠狠扼住,她想掙紮,想求救,可換來的只是更加強烈的窒息感,直到昏迷前,她的眼中都是女子充滿怨恨絕望的神情。
…………
周貴妃“騰”地從床上驚坐而起,窗柩外已是白晝,身邊沒有白衣女,脖子上更沒有勒痕。
昨夜發生的一切仿佛都在夢中,是她的幻夢一場。
然而第二夜,她又一次見到了白衣女,這次她手持尖刀,刺穿了自己的胸口。
第三夜,她拿着一根繩子,勒死了自己。
第四夜……第五夜……每當黃昏降臨,白衣女子就像是陰魂不散的鬼魂,出現在自己身邊,不停地折磨自己。
她曾經派人找過這個說書女子,可這個女人除了皇宮裏出現的那一次,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再也尋不到了。
她到底是人是鬼?!她到底是不是那個死去的嬰孩?她是在向她索命的嗎?!
短短七八日,原本容光煥發的周貴妃已經臉色幹枯蠟黃,眼睛裏時時存着瘋狂地光。
系統又扣了五千兩白銀,屠容容卻不痛不癢。
[你還要來多少回啊?]系統收了錢,把裝扮成白衣女子的傀儡娃娃收回來,[還有昨夜的起死回生丸,一萬兩黃金。]
屠容容不在乎地擺擺手,[随便扣,周貴妃在我這裏存的幹貨什麽時候用完了什麽時候結束。]
[真是沒想到,百裏玉溫竟然不是武元帝的兒子。這武元帝當初将前太子的孩子都殺了,現在卻被自己的妃嫔一次又一次算計。]
[能成大事者,總要忍常人所不能忍之事。只是可憐了那個小公主,若是真的活着便好了。]屠容容憶起那段系統傳給自己的記憶,腦海中莫名浮現出了王貴妃的女兒死時王貴妃絕望的心情。
她雙手合十,對着鏡子中的自己拜了拜,無比虔誠地低聲道,“我進入這個世界所做的事全賴你這具身體,既然你幫了我,我們便有因果之緣。你孩子的死我感同身受,我會幫你報仇的,還請你九泉之下,與你女兒相伴安息。”
作者有話要說: 大白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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