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代明君13
[武元帝上一代皇帝是靖帝,這個你該知道。靖帝膝下子女衆多,光皇子便生了十二個。其中武元帝為五子,早早便被封王,賜了封地,離開都城去了北邊封地。太子排行老二,怯懦膽小、貪生怕死。靖帝當年重病,對于朝政心有餘而力不足,東邊東林國便趁火打劫,從水路而上,一舉打進了皇城。當時還是王爺的武元帝得知都城有難,從北方封地帶四十萬精兵一舉南下,直逼皇城,最終逼退敵人。]系統将吸收得到的野史娓娓道來,[只是他還是晚了一步,靖帝得知東林國攻入時氣火攻心,一命呼呼了。當時衆臣子請求太子登基,可太子眼看着國門将破,偷偷從密道逃走了。]
[等到了确定東林國已退,太子才又從密道返回,要登基為帝。武元帝哪裏肯?他命人暗中将太子抓起來關在了密牢,對外便聲稱太子不願受辱自盡而亡。至于太子的妻妾子嗣,有的在東林國攻打入皇宮時被殺了,有的則是逃過一劫。那些逃過一劫的裏面,沒孩子的武元帝便賞了些金銀珠寶遣送她們離開皇城另行婚配。有孩子的,武元帝之後就給郡主世子們安排了個不錯但是偏僻的封地。幾年後,不知是意外還是什麽原因,這些子嗣相繼而亡。随着最後一個小世子的死去,太子一脈徹底斷絕。]
[百密一疏,其中一個寵姬在離開皇城不久便發現自己已經懷了身孕。寵姬總覺得太子的死另有蹊跷,便暗中找到了太子的親信,一番調查,才打聽到了太子根本不是自盡,而是被武元帝暗中殺害了。寵姬深愛着太子,發誓要為他報仇。于是十月懷胎,生下了男嬰,又悉心管教照料,将這個孩子培養成了複仇機器。這些年來她與那個孩子處心積慮,便是打算扳倒武元帝。後來這個寵姬混進了宮,那個孩子也在京城腳下開了一家店,兩人裏應外合做了不少事情,險些就要成功了。宿主大人,你猜,這個寵姬是宮裏的誰?你認識,啊不,王貴妃認識的。]
屠容容在腦海裏将繼承的王貴妃的記憶從頭到尾搜羅了一遍,蹙起眉頭疑惑道,[啞婆婆?]
啞婆婆在王貴妃的記憶裏已經是個很模糊的影子,微駝的後背、腐朽的面容、灰白的頭發、渾濁的眸光,看模樣估摸着都有五十多歲了。
啞婆婆人如其名,是個啞巴,曾是某個妃子的奶娘,後來那個妃子犯了錯被打入冷宮,啞婆婆也跟着去了。妃子沒過兩年便自盡而亡,只留下了半聾半癡的啞婆婆。
王貴妃瞧她可憐,便時常來冷宮看望她,為她添些衣物,送些吃食,一來二去,便熟絡了。啞婆婆經常不在冷宮,王貴妃也沒多想,只當老人家外出散步。直到有一次王貴妃瞧見老人家在擦拭一枚玉佩,屠容容現在透過王貴妃的記憶,總算明白背鍋的為何會是王貴妃。
那枚玉佩印着盤龍玉鳳,若是仔細瞧,一眼便可看出出自皇宮之物,而且還是只有身份極為尊貴的皇子才能擁有。王貴妃隐約看到了鳳,只當這是她主子留給她的東西,也沒上心,可啞婆婆卻放在了心上。
王貴妃身上中的蠱毒應該是在啞婆婆送她糕點裏下的,假後三年訓練,學有所成,兩人裏應外合殺死了假後,李代桃僵,順便引爆母蠱,讓王貴妃背了這個鍋。
機關算盡,竟是恩将仇報,惡念升起,刀架恩人頸!
[所以殺死先皇後的是啞婆婆和假後?]
[叮!恭喜宿主完成獎勵任務!系統獲得了一萬點能量值!叮!下面發布獎勵任務NO.2,找到前太子之子的所在地。接受or接受]
屠容容點了個接受,想都不想接着道,[這還用想,前後一串,這個小世子不就躲在啞舍裏嗎?]
[叮!恭喜宿主完成獎勵任務NO.2!系統獲得一萬點能量值!叮!下面發布獎勵任務NO.3,保證武元帝能夠存活365天,任務完成度0/365。此任務必須接受,無選擇選項。]
倉鼠拳頭攥得嘎嘎響,[必須接受和選擇接受,有區別嗎?]
[當然有啦,]系統突然得了兩萬能量值,聲音乖巧又可愛,[您的小可愛心疼宿主大人會把手按疼了,這不是幫你省了一步嘛。]
Advertisement
[形式主義變強權主義了我還要謝謝你?]
[反正道理您都懂,就別來為難您的小可愛了。]
[屁啊。]
………………
陰冷的地牢裏,大理石砌成的牆壁上滲出冰寒的露水。
與森冷的環境不同,有一間巨大地牢裝潢極為奢華。牆壁上都是厚厚的熊皮鋪成,圍着牆挂了一圈先代帝王的畫像,腳下是一張張取暖用的虎皮,地牢屋頂懸挂着兩顆碩大夜明珠,将牢內照的亮如白晝。夜明珠周圍環繞着精密的镂空木匣,只要一按機關,镂空木匣便可嚴絲合縫地合上,牢內又會恢複靜谧的黑暗。
如今在這間大牢裏有兩個人,一個穩穩坐在精雕細琢的紅木椅上,一個則是戰戰兢兢跪在一隅。跪着的人因為常年不見陽光臉色極慘白,他衣着得體,頭發花白,卻不失禮數。
“皇兄可想過要離開這個地牢?”坐在紅木椅上的自然是武元帝,“我聽說你有個寵姬,一直在找你,她還給你生了個兒子。你若是想離開,我可以送你出去,給你大把的金錢,榮華富貴想之不盡用之不竭。”
男人趕緊搖搖頭,用奶狗一般的眼神盯着武元帝,“不,我不離開。別讓我離開,我在這裏很好。”
“怎麽?怕丢人?怕讓人知道當年東林國兵臨城下,堂堂太子殿下卻扔下黎民百姓、扔下皇族與群臣,獨自躲在了安全的地道中?”武元帝眼中寒光凜冽,“當年若是我不及時趕到,大周國就要拱手送人了。到那時你就是千古罪人,你将來死後見了我們列祖列宗,該用何顏面面對他們?你的确不該出去,免得丢人現眼。當年你既然選擇躲在地道了,那如今就永遠生活在地道裏吧。你冷了我給你送衣服,你餓了我給你送吃的,你想女人了我就将那些漂亮女人給你送上。這要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舒坦日子,你當然不想離開。”
男人眼中已是涕淚橫流,“陛下,不要再說了陛下。我不配離開地牢,當年是我貪生怕死,是我的怯懦害死了父皇,也差點害得大周國成為旁人囊中之物。我該死,可是我又怕死,心中留戀世間繁華,我就是個畜生。”
“你能這麽想就太好了,你那個寵姬生的兒子若是有你十分之一的懂事便好了。可他沒有,一心想要撼動皇權,開了家小酒樓就對我皇族虎視眈眈,暗中慫恿老七,甚至還和東林國有所勾結。他搞小動作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勾引我的皇後,在我的壽宴上刺殺我。你這個兒子的所作所為,我便是殺他千回百回都死不足惜。可一想到他是你的兒子,我又想通了。”
“陛下,陛下,我求求你,饒他一命吧。都是那個毒婦蠱惑他,才會讓他迷失心智,我只有這麽一個兒子了啊!給他留一條生路吧,求求您了!”男人臉上糊滿了淚水,頭一個接一個磕在柔軟的虎皮上,震擊着虎皮下的大理石地面,發出“咚咚咚”的悶響。
武元帝眼中閃過厭惡,好看的眉毛挑起,“我答應你,我不會殺他。”
前太子身形驀然一震,驚喜地望着上座男人,“謝謝,謝謝您。”
“先別急着謝我,我只說過我不會殺他,沒說過別人不會。當年你是我的踏腳石和試金石,現如今你兒子也将是我兒子們的試金石。至于你那個寵姬,則會成為我後宮的試金石。若我得到了令我高興的結果,而你兒子又沒死的話,我或許會賞賜他一方良田,幾個美姬,讓他為你這一脈留個種。”武元帝從紅木椅上站起來,輕輕撣了撣身上的灰塵頭也不回大步向外走去,“時候不早了,臣弟這就先行告退,太子殿下還請留步。”
他離開後,徒留下滿身狼藉的前太子殿下淚流滿面,對着牆上的祖先不斷磕頭認錯。他時而驚恐,時而愧疚,時而大哭,時而大笑,臉上表情精彩紛呈。
…………
時間一晃兒而過,馬上便到了秋獵的季節。
武元帝這次興致大發,除了帶上往常的皇子大臣外,還将後宮的幾位妃嫔也帶了去。
秋獵是在皇家獵場,大清早天還未亮,一行人便浩浩蕩蕩朝着獵場出發,到達時正好豔陽高升,蕩去了叢林裏的濕寒之氣。
女人們在紮好的帳篷中休息,男人們裘衣馬靴,輕裝上陣。
“舉兒,你的手受過傷,這次便先陪着你母後,等着父皇給你們獵一頭巨熊回來。”武元帝手裏握着的正是那柄蚩尤弓。這弓平日裏只在校場練習使用,今日要頭次見血,武元帝眼中是抑制不住的興奮。
“父皇,兒臣做欽差時遇到一位神醫,給了兒臣一粒神丹。吃了它之後兒臣的手已然大好,不信你看。”百裏舉說着拉起長弓對着天空便是一射,不過須臾,一只翅翎穿了弓箭的鳥哀鳴一聲墜下地面。
武元帝眼中射出激賞,“好,不愧是朕的兒子!”
“謝父皇贊譽。父皇,兒臣去密林也不只為打獵,母後食素,等下打得再多獵物,母親見了只會傷心流淚,我去林子裏還是為了為母親采些蘑菇野果之類。”
“是了,娉婷并不吃肉,這朕倒是忘了,那你便随我們一同前往樹林。只是林中多兇獸,一旦發現不妙,你便立刻呼救後退,切不可逞強。”武元帝說着掃了百裏玉溫和入林的臣子一眼,“你們也是。”
“舉兒,你過來,為娘有話要對你說。”屠容容的聲音突然從遠處傳來,打破了武元帝一番話語下的凝重感。武元帝也不生氣,由着百裏舉走到屠容容面前。
屠容容将嘴湊到百裏舉耳邊,壓低嗓音道,“跟着你父皇,不管他走到哪裏,你就跟到哪裏,保護好他。”
秋高氣爽,豔陽高照。
陽光順着樹葉投下來,呈在了地上一片斑駁光影。
女子就跪坐在光束之下的軟墊上,臉上是胸有成竹的表情。
百裏舉張了張嘴,想要問些什麽。可話到了嘴邊,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只擠出了“好”字。
她從來不會無緣無故讓自己做多此一舉的事情,既然今日她囑咐了,便很有可能有事發生。
到底是什麽事情,如今也不必問。到發生時,他自己便知道了。
屠容容遠遠望着衆人踏馬離去,揚起的灰塵狂卷着大地。
[任務完成度36/365,宿主大人再接再厲喲,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周貴妃身邊那個嬷嬷,就是當初的啞婆婆吧?]屠容容用眼角餘光斜了那個大腹便便的老嬷嬷一眼,又看向了遠處盛開的秋菊。
[宿主大人好眼光,她的确是當初害死王貴妃的啞婆婆。]
[當初給我狗兒子連下了兩次的那個毒,是不是也是她給周貴妃的?]
[是的,宿主大人。您這是要為救世主報仇?]
屠容容左手背撐着右手肘,小指摩挲着下巴,[我正在想,有什麽辦法能讓她也給我下一次那個毒。]
系統:[……宿主大人!為什麽突然這麽想不開了?解藥可是十萬兩黃金,十萬兩黃金啊!]
屠容容洩出一聲輕哼,傲慢道,[我腰纏萬貫,富可敵國,會在乎這點小錢?]
系統:[……]也不知道當年為了五千兩白銀競折腰的人是誰。人啊,就是太容易膨脹。這是病,得治!
屠容容找了個由頭把身邊的宮女都打發走了,随後朝着那個嬷嬷吆喝了一聲,“婆婆”。
周嬷嬷當時正在水桶前的磨刀石上磨刀,聽到這個稱呼手下一滑,差點割到自己的手。
見她沒有回頭,屠容容又道,“周嬷嬷!”
老嬷嬷這才站起身,恭恭敬敬朝着屠容容行了一禮,“奴才見過皇後娘娘,娘娘有何吩咐?”
屠容容笑眯眯的臉上如沐春風:“本宮腿腳都坐麻了,春紅他們幾個又去撿柴火去了,你将手中的活交給別人,過來攙本宮一把。”
“這……”周嬷嬷猶猶豫豫,“是周貴妃讓老奴在此磨刀的。”
“怎麽,本宮連周貴妃都能使喚得,還使喚不了你個老奴才了?”屠容容一聽這話立馬黑了臉,哪還有剛才的慈眉善目。
周貴妃去找萬妃去了,周嬷嬷左右瞧不見人,只好放下手中的刀,用手帕擦了擦手便恭恭敬敬向屠容容伸出了手。
屠容容站起身,腳下突然一個踉跄,手順勢伸進她的懷裏掏出了一物,“這是何物?”
周嬷嬷反射性便要去奪,可屠容容更快,直接拿着那物跳到一邊,繼續舉着手裏的玉佩看向周嬷嬷,“龍鳳呈祥,若本宮沒有記錯,這是當年先帝賞賜給先太子殿下的吧?這東西為何會在你手裏?!快說!”
周圍除了她們兩人再無旁人,周嬷嬷咬着後槽牙,掃了掃身後的那把刀,又看了看了無人煙的周圍,最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拼命地磕頭,“娘娘,皇後娘娘饒命。老奴曾是前太子殿下府上的嫡世子的乳娘。這個玉佩便是王妃賞賜給奴才的。當年前太子府的幾位小主人分別前往不同封地,未将奴才帶在身邊。後來聽說幾位小主人都離開人間,奴才便只剩下這一件玉佩聊以慰藉,時常拿出來思念小主人。”
遠處傳來了宮女們交談的聲音,屠容容趕緊将周嬷嬷托起,把玉佩還給了她,“原來如此,是本宮誤會你了,嬷嬷勿怪。”
她言語真切,可周嬷嬷瞧着她的眼睛,怎麽看怎麽覺得眼中一絲波瀾都沒有,平靜地就如死水一般。
周嬷嬷心中“咯噔”一下,總覺得眼前這人發現了些什麽。
當年的那個毒蠱沒有殺死她已經讓她很奇怪,索性這些年她改頭換面,搖身一變成了周貴妃身邊的周嬷嬷,料王娉婷不會發現什麽。可今日好巧不巧,竟然又被她将玉佩看了去。變裝成啞婆婆的時候玉佩已經被她看了一遍,如今變成周嬷嬷又被她看了一遍。
周嬷嬷渾身一僵,真的是巧合嗎?王娉婷剛才步伐輕便,絲毫沒有麻腳的模樣,難道是故意的?
屠容容“哎呦”一聲,半歪半靠将大半個身子交給了周嬷嬷,“剛起來還沒感覺如何,這站了沒幾息,腿疼得厲害。嬷嬷快些攙本宮回帳中休息。”
周嬷嬷一邊攙着屠容容向帳中走,心中更加狐疑。
她是真的沒有發現兩個玉佩的相像之處,還是壓根忘記了啞婆婆的玉佩?
若是她發現了只是假裝不知呢?
若是她現在沒發現,可事後又想起來呢?
啞婆婆,玉佩,周貴妃,玉佩,前太子府……
若是讓她将這一連串串起來,那她混進宮中這麽多年,豈不是要前功盡棄?!
周嬷嬷越想越不對勁,皇後就在自己身邊,自己的心卻開始拼命地狂跳起來。
絕對不能留着這個禍患!反正殺一個皇後也是殺,殺兩個也是殺,都是那個昏君的女人,死不足惜!
為了自己的計劃,這個女人絕不能長留,一定要在這個女人想起些什麽來之前殺了她!
…………
一個時辰後,平靜的天空突然發出一聲尖銳哨聲,緊接着便是一抹火紅沖天。
這是求救信號,林子裏一定出了事!
留在林字邊守衛的侍衛們不敢遲疑,立刻分出了一半人馬向着信號彈的方向急奔而去。
衆妃嫔也看到了信號彈,有的人早早躲進了帳篷裏,有的則是站在帳篷外焦急地等待着。
又半個時辰,林子裏傳來馬蹄铮铮之聲,武元帝帶着一衆人馬返回,他身上沾滿了血,滿身血氣騰騰,活像剛從地獄而來的修羅。
妃嫔們見陛下無事,想要上前示好,又見他兇神惡煞,剛要示好的心又縮了回去。
只有屠容容和周貴妃踏了過去,衆妃嫔見她們兩人打頭走着,便也亦步亦趨跟了上去。
武元帝見了她們兩個,将視線對準了周貴妃,“快去看看玉溫,他的腿被刺客的箭射傷了。”
周貴妃心中咯噔一下,哪裏還管武元帝,立刻抛下他跑到了百裏玉溫身前。只見百裏玉溫躺在本要承載獵物的獵車上,腳踝處被一柄小指粗的長箭直直貫穿。
“我的兒啊,你這是怎麽了?”周貴妃失聲痛哭,“太醫,快點傳太醫!”
“陛下,您沒受傷吧?”屠容容掃了周貴妃一眼,皺眉看向一身血氣的武元帝。
“朕好得很,娉婷,你是不知道,”武元帝眼中精光四射,“剛才朕與舉兒一人持劍一人舉弓,配合地天衣無縫!”
作者有話要說: 百裏玉溫:大家都是皇子,為什麽你這麽腰椎盤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