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酒吧坦白局
眼看着這人就要按下撥通鍵, 給鐘尚行都看呆了,連忙攔住。
不是,還真報警啊?
鐘尚行看了一眼顧知白, 皮笑肉不笑地說:“你們感情真好,我就是開個玩笑, 怎麽還當真了呢?”
江枕棉擰着眉,一臉不虞,“你的玩笑一點兒也不好笑!姐姐, 他是誰, 為什麽跑到這裏來自說自話,打擾我們約會。”
“他叫鐘尚行,誰也不是。”看到這人吃癟的神情,顧知白心情陡然好了不少,面上也重新挂上了笑容。
不等鐘尚行說話, 江枕棉就長長嘆了口氣, 面上不再憤怒, 反而滿是苦澀。
“他說我,我不傷心, 也不難過,因為我知道,我只是地裏的一株雜草,一塊泥土, 一顆塵埃, 而姐姐是天上的雲, 是純淨的風, 是朝陽, 是晨露, 是世間所有美好的集合。”
江枕棉捧着顧知白的手放在心口,泫然欲泣,淚盈于睫,緩緩說道:“我能和姐姐有一段情,已經是用光了人生所有的運氣,每天清晨,我都會忍不住深深祈禱,祈禱上天讓這段情持續得久一點,再久一點。”
“姐姐是我的全部,是我人生的光。我知道我配不上她。這位鐘先生,你說我的話,我心裏又何嘗不明白,我是有病,病入膏肓,因為我是那麽愛她,愛着眼前的這個女人,我無法自控,也不願離開。”
她抹了一把眼淚,苦笑道:“沒想到只是第一次見,就被你看出來了。我剛剛的行為,只不過是被戳穿以後的惱羞成怒罷了。我明白,我們兩個人終将有結束的那一天,但是,請那一天來得再慢一些,請讓我沉溺于如今的歡欣,不要戳破這層美好的泡泡。”
“鐘先生,你走吧,我們實在沒有精力和你談話。”
江枕棉啜泣一聲,一字一句地說:“就讓我們靜一靜吧。”
鐘尚行深深看了一眼顧知白,又看了看江枕棉,滿腦子都是對于人生的自我懷疑。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剛剛是不是走錯片場了?
這什麽東西啊,顧知白現在的口味這麽清奇嗎?還是自從她分手以後,看着正常,實際天長日久的思念下來,其實已經瘋了?
他呵呵兩聲,轉身就走。本來就是想過來跟顧知白說說話而已,現在只覺得自己受到了精神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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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枕棉看着這人落荒而逃的背影,“呸,什麽垃圾。”
不知道什麽時候起,顧知白臉上又挂上了笑容,心情愉悅極了,“你啊,真是個小機靈鬼兒。”
“他到底什麽人啊?”江枕棉問。
“一個死纏爛打的追求者。”顧知白的語氣充滿厭惡。
“我看他那樣兒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臉上的油要是刮下來能直接填滿油田了,有了他國家還用發展什麽新能源啊,他這産油量,一天就能供上全國的用量。”江枕棉撇了撇嘴,偷偷翻個白眼。
“還說什麽‘讓人喜歡’,我呸!”江枕棉拿腔捏調地學鐘尚行剛剛的語調,“幾個菜啊喝這麽大,也不找個鏡子看看自己什麽德行,用他喜歡嗎,他是誰啊,下一任聯合國主席嗎?長得挺矮臉倒是挺大,這哪是不要臉,簡直就是太要臉了,自戀到完全看不見自己是什麽垃圾,頂着這張臉招搖過市,還以為是個寶兒呢!”
她妙語連珠一通發言下來,根本沒過腦子,完完全全是嘴巴自動就吧嗒吧嗒說話了,說完兩段仍不解氣,但不知道怎麽,後頸一涼,一種莫名的危機感突然找上了門。
江枕棉慢慢閉上了嘴,視線往左邊一移,就看到了目光驚奇的顧知白。
要命!!
這次是真的要命!!
“哈哈,哈。”江枕棉幹巴巴笑了兩聲,抄起雞尾酒就咕咚咕咚喝了兩大口,“這個酒,還挺涼快的,哈哈,放了好多冰塊,怪不得。”
顧知白:“你……”
江枕棉當即以頭搶地,“我錯了我剛剛不應該說髒話,也不對嚴格意義上來講我的話裏沒有一個不文明用語,所以我說的并不是髒話 ,只是基于激動的心情發表一下自己的言論看法,并不帶有任何主觀意義上的侮辱诋毀,每一個字都是基于客觀事實進行的準确描述,就是可能整體聽起來不是那麽優美動人,但忠言逆耳,實話總是不好聽的。”
“我這樣說……算是狡辯成功了嗎?”她偷偷把指縫張開,瞄着顧知白的臉色。
顧知白:“你覺得呢?”
要命!
系統:“撲哧撲哧撲哧,露餡了吧。”
江枕棉哪有空分出心思去找這個幸災樂禍的系統的麻煩,她現在是真正的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
“這個,這個……”江枕棉絞盡腦汁,試圖想點兒什麽借口,“其實你剛剛出現了幻覺,幻聽了我說了一些話,但實際上我沒有,我是個乖乖寶貝,從來不會罵人的,是你聽錯了。”
“這樣解釋,合理嗎?”
顧知白向後一靠,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嗯……不太合理,還有別的嗎?”
江枕棉深吸一口氣,表情沉重地說:“其實,我患有多重人格分裂症,剛剛說話的是我的一個人格,她是一個憤世嫉俗的中二少女,說話就是這個口吻,很犀利,因為我太懦弱了,總是被人欺負,久而久之,她就出現了,為了幫我應對那些讓我感到不快的場面。”
“這種精神疾病常常遭受誤解,我并不是有意隐瞞你,只是……我害怕自己說出來以後,會影響到我們之間的感情。現在被你發現,我也不得不說了,對不起,欺騙了你這麽久。”
她說的煞有其事,不似作僞,要是顧知白知道她的底細,還真容易被她糊弄過去。
顧知白就這麽靜靜地看着她,表情很明顯——我看你還能編出什麽來。
“我真的錯了嘛……”江枕棉被盯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沒板住,洩了氣,像個漏氣的玩偶服,軟趴趴地倒在桌子上,手上卻不老實,一下一下勾着顧知白的手指。
“姐姐姐姐,對不起。我真的不是非要隐瞞你的,其實也是故意隐瞞……但是,我是有原因的!”
顧知白:“是嗎?什麽原因?”
“就是,我聽說,姐姐比較喜歡活潑可愛這種性格的嘛……”江枕棉說一句,就看一眼顧知白,說得吞吞吐吐,好像被迫主動掀了自己老家。
聽說?聽系統說的嗎。
顧知白若有所思,當然系統說的很對,她的确對這一類型很有好感。
本質缺愛的顧知白,就是會被小太陽一樣的人吸引。
但人不是設置好的程序,只能按照既定的規則行動,難道她就不會喜歡上其他類型嗎?難道她就不會改變嗎?
她喜歡上江枕棉的真正原因,是因為她說了實話,而不是所謂的“活潑”,更何況經歷了上一世的事,顧知白對這種活潑,是帶有抵觸心理的。
經過上次信息素失控事件,她就隐隐覺得,江枕棉不像是她表現出來的這種性格,一個一向話多的人,回歸真我以後,怎麽會變得寡言執拗呢?
真相只有一個,江枕棉是裝的。
只不過她露餡也實在太快了些。事實确确實實擺在面前,顧知白的心裏不是不生氣,可一看到這人忐忑的、小心翼翼的神情,她又忍不住開始心軟。
“我是喜歡,但我更讨厭欺瞞。”顧知白的臉上沒什麽表情,眼神卻複雜又認真,“我希望的,是在我們兩個人這段感情中,能多給予彼此一些信任和真實。”
駐唱的樂隊在唱一首輕快的爵士,舞池裏影影綽綽,人影交疊,就在這裏,被一個簾子簡單隔開的狹小空間內,仿佛所有聲音都遠去,江枕棉的眼裏,只有俯身而來的,屬于顧知白的面龐。
她動作輕柔地撫着她的面頰,指腹滑過上面的紅色壓痕,口吻也如調好的純露,有着說不出的柔和,“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而不是那些虛無的東西。”
“按照你的說法,難道是個開朗的人,我就會去喜歡嗎?”
江枕棉木愣愣地搖頭,表情愧疚,“……對不起。”
“我不喜歡争吵,無意義的争吵只會耗費我們的感情。”顧知白說,“所以,我希望你可以用自己最真實的一面來和我交往,而我同樣也會将最真實的一面展現給你。”
“如果我們有摩擦,有問題,那就坐下來好好聊,想出解決的辦法。”她說,“我想和你談長長久久的戀愛,而不是只圖一時的快樂。”
她的聲音宛若春雨,落到江枕棉的心上,震出一圈一圈的漣漪。最好的回答就是同意,可江枕棉卻開始遲疑。
顧知白的話裏充滿了期許,她逃避一般垂下眼,嘴唇翕動了幾下,從裏面滾出幾個含混的字來,“我,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沒關系,我們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來。”顧知白輕柔地吻了吻她的眉心。
這個吻像一個符咒,直直釘到江枕棉的內心深處,在那裏擠開陰霾,開辟出一小塊充滿陽光的空地來。
她想說什麽,喉嚨裏卻像是塞了一團棉花,鼓鼓脹脹的,讓她發不出聲音,說不了話,只能悶悶地應了一聲。
顧知白揉了揉這人的頭發,“好啦,坐起來,別趴着了,桌子涼。”
“你,你怎麽這麽好啊?”江枕棉哼哼唧唧地說。
“因為我喜歡你呀。”顧知白笑了一下,傾身過去貼了貼對方的嘴唇。
唇瓣相貼,一觸即分,不能比一朵花瓣落下更輕。
江枕棉好似一個小刺猬,被戴上了花環,就要蹑手蹑腳地把刺收起來,露出無害的一面來。
“我要坦白。”
她腦子一熱,說完這句,又糾結忐忑起來,顫顫巍巍地對上顧知白鼓勵包容的眼神,她深深吸氣,長長吐出,做了一堆心理建設,緩緩說道:“我要坦白,其實,我好記仇,嘴巴也狠毒。一點兒也不大方,不寬容,經常在網上和人……友好交流。”
顧知白低笑一聲,颔首說:“發現了,你的嘴是挺靈巧的。”
她沉吟一會兒,說:“那我也坦白一個秘密,其實我知道,你是顧知耀派來的人。”
“啊?”江枕棉慢慢長大了嘴,眼睛也瞪得溜圓,堪比油畫《吶喊》真人版。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我一開始就知道了。”顧知白說。
“顧知耀和我可不是什麽兄友弟恭的好關系,我們從小就不對付,他會轉性,說請我看畫展賠禮道歉的幾率,比太陽從西邊兒升起來還要低。”
“我從一開始就不行相信他,然後遇見了你。”顧知白含笑說,“你一個在校學生,既沒有人脈,又沒有家室,雖然才華夠了,但被邀請進畫展的可能性也很低。”
“明知道你不懷好意,但我還是喜歡上你了。”顧知白感慨地說,“這樣比較起來,還是我更愚蠢一些吧。”
“現在我們互相坦白了一個秘密,就算扯平了。”
“如果,要是我那天沒坦白顧知耀的事兒,是不是我們就沒可能了?”江枕棉稍稍收起驚訝,腦子靈光一閃,想到了這個關鍵問題。
“是的,我那時候并不相信你。”顧知白擡手捋了一下耳邊的碎發,她的眼底是無言的複雜與憂郁,聲音宛若一朵游蕩的雲,輕飄飄的,“我寧願讓自己的喜歡無疾而終,也不願徹底愛上一個不愛我的騙子。”
系統,大坑貨!這和原著劇情差太多了,看來那些劇情也不能全信,真不靠譜,回去再找它算賬。
江枕棉一陣後怕,還好她沒全然依靠劇情的推動,相信故事的不可抗力,而是選擇自己努力。
“果然啊,好人有好報是真的。”江枕棉喃喃道。
“那要是我那天沒叫住你呢?”顧知白忽然問道,“你會繼續嗎?”
“要是姐姐沒叫住我,我就吊死在顧知耀家門口。”江枕棉一本正經地說。
顧知白:?
“開玩笑的啦!”江枕棉打了個哈哈,“我還沒有親到姐姐,怎麽能放棄呢。”
系統:“宿主……”
它的話剛一開口就被江枕棉打斷,“閉嘴,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把話說出來,感覺心裏好受多了。”江枕棉吐出一口氣,如釋重負般笑了下。“瞞着你總讓我有罪惡感,但是說出來,我又怕被姐姐讨厭。”
“那如果你身上有我不喜歡的地方,你願意改嗎?”顧知白說。
“如果我有惹你不開心的缺點,我會改的。”江枕棉思索了一下,認真說道。
“那反過來,我希望如果我身上有你不喜歡的地方,你也要告訴我。”顧知白說,“我也不想你因為我難過。”
江枕棉點了點頭,但她心裏覺得實在有點兒難。
她不是一個善于坦白的人,有什麽問題喜歡憋在心裏,自我消化,讓她把所有心裏話都說出來,比殺了她還要難受。
但是從理性來講,顧知白說的話的确很有道理。兩個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坦誠,如果有了矛盾卻不說,問題無法解決,久而久之就會長成毒瘡,損害她們的感情。
這又是江枕棉絕對不想見到的。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船到橋頭自然直。
“明明是來酒吧玩兒的,怎麽變成談心大會了。”顧知白端起雞尾酒,裏面的冰塊都化了不少,再一看,桌上的小吃也基本沒動兩口。
“要去跳舞嗎?”她抿了一口酒,看着江枕棉說道。
“啊?我沒跳過……”江枕棉有些為難。
“我帶着你,很簡單的。”顧知白站起來,伸出一只手,做邀請的姿勢。
江枕棉又猶豫又心動,最終還是慢慢把手搭了上去。
舞池裏燈光閃動,樂隊主唱吟唱着一首迷幻爵士,嗓音如同含了灼熱的蒸汽,一開口便叫人目眩神迷。
江枕棉被拉着來到最邊緣的角落,顧知白引導着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腰上。
或許是緊張,又或是別的什麽,江枕棉只覺唇舌幹渴,她咽了一口唾液,用手環住面前人的腰肢,而顧知白反手勾住她的脖子,附在她耳邊說:“摟緊我。”
她們貼得很近,卻又留有一絲距離,随着邁步時左右搖晃,身體相貼又分離。是舞池裏溫度太高,還是她的體溫逐漸上升,江枕棉感到熱氣上湧,讓她頭昏腦漲,狼狽不堪。
主唱的聲音沙啞又滾燙,舞池裏的人聲紛亂又嘈雜,但江枕棉是如此專心,感受着對方若即若離的心跳,嗅聞着對方隐隐約約的香氣,明明沒喝幾口酒,她卻仿佛醉了。
她們跳了兩首曲子,下一首的前奏明顯帶着激烈的鼓點,顧知白就拉開距離,牽着江枕棉的手,重新回到她們的座位。
倘若她此刻回過頭,便能看到跟在身後亦步亦趨的人,眼中流轉的渴求與貪婪到底有多麽濃烈。
她們吃了點兒東西,酒因着冰塊融化,味道變得有些不盡人意。
江枕棉忍了又忍,還是說了一句:“真的是太貴了,以後我們還是別來酒吧了,其實也沒有那麽好玩兒。”
顧知白噗地一笑,“是嗎?我覺得你絞盡腦汁地想着圓謊的樣子,還挺有趣的。”
“我已經知道錯啦。”江枕棉雙手合十,做出讨饒的動作,“姐姐,放過我吧!”
“唔,那就用一百個親親抵賬吧。”顧知白笑吟吟地說。
“可是上次姐姐明明還欠我九十九個親親的!”江枕棉抗議道。
“對啊,我們互相抵消一下,你還欠我一個。”顧知白眨了下眼睛,有些俏皮的感覺。
“分明就是耍賴嘛……”江枕棉小聲嘀嘀咕咕地說,“不要抵消,我會還的,不就是一百個親親嘛。”
她的眼神直勾勾落到對方紅潤的嘴唇上,“今晚就先還五十個。”
顧知白:欸?
作者有話說:
顧知白上場了,顧知白使用“真誠是永遠的必殺技”打出平a
江枕棉被破防了,血量減50%
江枕棉暈眩中
顧知白使用親親攻擊
江枕棉使用反客為主,江枕棉血量恢複50%
江枕棉滿血了感謝在2023-03-14 18:17:08~2023-03-15 17:43:5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沈耶耶的老婆 30瓶;阿歪吖 20瓶;sh 4瓶;北風胡胡吹 3瓶;鐘愛桶桶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