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被偷家了
話說出口的這一刻,顧知白仿佛幻視回到小時候,她的父親是顧家說一不二的天,可以憑自己的意願去支配任何一個家中成員。
母親不會反駁他,弟弟不會反駁他,她自己更沒有勇氣說不。
父親安排了她從小到大的學校,專業,課外班,現在又來安排她的未來。
她嘴上說出的拒絕,好比蚍蜉撼樹,甚至帶着一絲可笑。沒有權利,沒有股份,她根本無法同顧父抗衡。
顧知白忍着心中的無力與屈辱,去赴晚上的約會。
薛毅是薛家這一代的獨苗,從小就接受精英教育,按照下一代家主來培養,早早就進入薛氏集團,目前是薛家真正的家主,是個很有主見,也很有商業頭腦的人。
在他們整個豪門圈子裏,是數一數二的優秀。顧知白和他并沒有什麽交集,他們兩個都是不喜歡拉幫結派的類型。
薛毅長相頗為不俗,鼻梁高挺,嘴唇偏薄,一雙桃花眼仿佛自帶柔情,看誰都像含情脈脈,短發淩亂中帶着潇灑,端起水杯的手骨節分明,整個人瞧着就像是畫裏走下來的。
他一見到顧知白就站起身,很是紳士地幫她拉開座椅,又率先開口說道:“好久不見,顧小姐。”
他的聲音宛若大提琴般低沉優雅,不管怎麽看都是一個很有魅力的人。但顧知白絲毫不為所動,心裏只有厭煩。
薛毅不緊不慢地說:“顧小姐先點餐,點完我們再聊不遲。”
顧知白深深瞥他一眼,招來侍應生,随便點了個套餐,緩聲說道:“不知道你想聊什麽?”
“我知道顧小姐是個很有主見的人,這次見面時雙方長輩促成的,想必你心裏一定有很多不滿。我事先并不知曉此事,家中長輩多次催促我找一個合适的聯姻對象,都被我拒絕了,他們心中着急,才沒通知我,私下與顧老家主達成協議。”薛毅說。
“所以你心裏并不想聯姻?”顧知白挑了下眉。
“實不相瞞,我已經有了愛人,只是他的身份不好公開關系,這才隐瞞起來。父母隐約知道一些,這也是他們想盡快為我敲定婚約的原因。”
“所以我有一個提議,”薛毅笑了笑,“我們兩個人不如合作一下,對外只說在了解當中,互相做對方的擋箭牌,不然以後這種事層出不絕,實在多生煩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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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知白的心中微微一動,對方所言,的确不失為一個辦法,只是……“你這麽做,就不怕愛人吃醋嗎?”
薛毅苦笑一下,“他吃醋,但是也同意了,比起讓我被那些各種各樣的人纏着,他寧願讓我找個對我沒有感覺的合作夥伴。這個想法也是他提出的。”
“顧小姐先不要急着拒絕,這對于我們來講是雙贏的一件事。我們不會訂婚,不會有任何私下接觸,只是會對外放出消息,說有聯姻的可能性,這樣就能阻止今後還會有同樣的事情發生。”
顧知白猶疑了一會兒,坦言道:“你的提議我很心動,但我需要考慮一段時間。”
薛毅笑容溫和道:“當然可以,不過我希望你在考慮期間,對外的說法也最好模糊一下,如果決定不和我合作的話,再公布我們不會聯姻的消息。”
“可以,我沒問題。”顧知白說。
兩人沒再繼續交談什麽,薛毅甚至時不時拿着手機戳戳點點,臉上的笑真心實意了許多。
顧知白猜測,這大概是在跟那位愛人聊天。她倒沒有覺得對方這樣的行為失禮,反倒因他的表現,想要合作的意願又上漲了一些。
看得出來,他們的感情應該不錯,薛毅假戲真做的可能性降低了不少。
她一個下午都沒怎麽看手機,心裏煩悶,只顧着想相親聯姻的事兒,把昨晚的煩憂擠到了日程後面。
她有更重要的事占據大腦處理器,江枕棉卻沒有。
她坐在辦公室,對着ps,眼神止不住地往微信圖标上瞟。
一個小時過去了,沒有消息。
兩個小時過去了,沒有消息。
三個小時過去了,這個微信像他媽的死了一樣。
江枕棉周身的氣壓越來越低,放到漫畫裏必然是一大坨烏雲在腦袋上頂着,黑色的怨念能擴出去以她為中心,半徑五米的大圓。
搞什麽,愛情寶典裏關于欲擒故縱的那篇可不是這麽說的啊!
正常情況下,不應該是顧知白幡然悔悟,明白了自己對她的重要性,然後哭着喊着挽留她,追回她,說上幾百字的情話小作文,最後兩個人和和美美,成功達成happy ending大結局嗎?
怎麽顧知白直接人消失了,劇本不是這麽演的啊!
什麽叫做,該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視而不見。
顧知白,我,江枕棉,在這裏嚴重警告你,別逼一個最愛你的人即興表演!
要命,為什麽不回消息,難道她真的表現得太冷淡了嗎?
沒有啊……江枕棉來來回回審查着上午的記錄,雖然她語氣是平淡了一些,但每條消息都回了。
忽地她眼神一凝,停在最後一條上,上面說她要和同事小徐一起吃午飯。
……難不成,是因為這個?
顧知白不喜歡小徐?看到她們兩個吃飯所以生氣了?
小徐長着一張白嫩嫩的娃娃臉,雖然二十五了,看着卻像高中生似的,辦公室裏的人都很喜歡捏她的小圓臉。
江枕棉因着不太喜歡和人肢體接觸,從來沒上過手。
不過小徐和她關系挺不錯的,這個姑娘也是個吃貨,公司周圍所有的店,裏面每一道菜都被她吃過了,什麽好吃什麽不好吃她一清二楚。
江枕棉和她口味也很相似,兩個人平時會聊一些和吃有關的事,關系也算不錯。
這樣一想,她最近在聊天裏提到小徐的次數是比之前多了一些,盡管大部分都是和吃有關,但也不能保證說,顧知白不會因此吃醋啊。
喜歡一個人,就會有占有欲,不想對方和其他人有太多接觸,這個推論是完全符合邏輯的!
江枕棉病急亂投醫,自覺找到了症因,心裏暗暗決定,要和小徐拉開點兒距離。
等到下班時間,小徐又小跑過來,很是雀躍地問她:“要不要一起去吃張記他家的烤鴨,我跟你講真的是絕了那個味道,你還沒吃過呢,保證讓你驚掉下巴!”
江枕棉很是心動,委婉拒絕道:“不去。”
小徐一把抱住她的胳膊,晃來晃去,軟着聲音說:“去嘛去嘛,真的很好吃的,你相信我!”
她的聲音甜美可愛,搭配上圓圓的娃娃臉,簡直是可愛暴擊。可江枕棉卻是沒有良心的冷酷社畜,她不着痕跡地皺了下眉,一只手抓住小徐的手,十分幹脆地把自己的胳膊抽了出來。
“我真的不想去,你約別人吧。”
小徐肉眼可見地失落下來,扁着嘴說:“那好吧。”
擺脫小徐,江枕棉重回清靜,心裏很有一種沖動,想上頂層直接找顧知白,她內心天人交戰了一番,硬生生忍住了。
現在上去,豈不是之前做的一切都功虧一篑了,她是欲擒故縱的發起方,怎麽能先妥協呢!
江枕棉咬牙切齒地往學校走,好巧不巧,在剛出地鐵往宿舍的這段路上,被一個賣筆的給攔住了。
對方自稱是做實習,公司要求今天要把這些碳素筆都賣光,不然他實習就要失敗了。江枕棉心情不好,也懶得裝出一副好說話有禮貌的樣子,直接幹脆拒絕道:“不買。”
說完就要繞過他往前走,誰曾想這人不依不饒,又攔了上來,可能是見她垂着頭走路,瞧着不太自信,或許性格也是唯唯諾諾,不會拒絕人。
這買筆的自诩長相帥氣,大冬天也穿得單薄,傾着身子往江枕棉面前湊,“美女,就買一盒吧,總要寫字的啊,買了不虧的,這個筆才一塊錢一根,文具店賣要兩塊五呢,我一看你就長得漂亮,心裏善良,學長求求你了,你就買一盒吧,好不好,你忍心看學長實習過不了嗎?”
江枕棉停下腳,定定看向他的眼睛,冷笑一聲:“忍心啊,你不知道我們美女都是沒有良心的嗎?況且這位大叔,你眼袋都垂到下巴了就別在這兒耍帥了行嗎,大冷天穿得像智商欠費似的,拖着兩條哆哆嗦嗦的老寒腿還上街乞讨道德綁架,也挺不容易的,養老保險還沒發啊?”
“怎麽着我瞧着這路上人來人往的,誰你都不攔,偏偏只攔我一個,覺得我好欺負是不是,那你可真是找錯人了。我瞧着你不僅腦子不夠用,眼神也不太好使,配個老花鏡吧,實在沒錢去垃圾場揀一個,也比帶着一對兒塑料球冒充眼睛要好得多吧。”
“今天你是遇上我了,人美心善,不和你一般見識,在這兒跟你講講人生哲理,萬一哪天遇到個脾氣橫的,上去打斷你兩條腿讓你再也不用受老寒腿折磨,那你找誰說理去呢,人家還是好心辦好事,你說是嗎?”
江枕棉的嘴是開過光的,說話又快又急,炮語連珠,一串話下來這人根本張不開嘴,況且她一個髒字沒有,就是陰陽,周圍的學生聽了兩句就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還有人偷偷把錄音開了。
這什麽反道德綁架戰士!
眼看着圍了一圈人,買筆的被罵的臉都綠了,也不敢動手,恨恨瞪了江枕棉一眼,轉身落荒而逃。
一通輸出,沒讓江枕棉撒氣,心裏的煩躁程度又上升了。她悶着頭往宿舍裏走,晚飯也沒吃,剛到門口,手機忽然叮咚一聲。
江枕棉面色一喜,站在門口就掏出手機,看清楚來人後上揚的嘴角頓時僵住,不是別人,是顧知耀的精英助理。
對方連發了好幾條消息,江枕棉撇了撇嘴,點開一眼,視線瞬間凝固。
是顧知白和一個帥氣男人共進晚餐的照片,助理發來質問,問她怎麽辦事的,顧知白要和薛家的少家主定親了!
江枕棉:???
江枕棉:你說什麽!
作者有話說:
今天過生日,開心!評論抽二十個紅包,就取前二十啦!
然後碎碎念一下小江和顧總的問題。
小江內心其實是個很冷漠的人,也很脆弱,她的尖銳也好,溫和也罷,都是她保護自己不受外界傷害的一種手段。想要在社會中生存,就要适應環境,小江沒有任性的權利,所以她就學會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在不同的環境裏展現不同的對外性格。面對同學,她選擇了和原主一樣的處理方式,面對同事,她就熱情開朗一些,面對顧總,因為看過原著,以為顧總喜歡天然可愛的性格,所以一直在僞裝。
顧總受過情傷,想要擺脫自己的戀愛腦,做個清醒的人,但是她缺愛的底層本質又讓她忍不住動心,所以她很矛盾,又想接近,又想拒絕,勉強裝出溫柔的樣子,其實心裏很痛苦。
目前顧總和小江之間的喜歡,就像現在初春河面上僅剩的冰層,是很脆弱的,她們喜歡的都是對方僞裝出來的一面。兩個人都有一些很嚴重的心理問題,要慢慢暴露,慢慢解決,最後互相用最真實的一面去愛,某種程度上也算是雙向救贖吧。
單看這兩個人的人設其實一點兒也不甜不快樂,不過我在努力讓表層基調看起來輕松一些,搞笑一些,想沖淡一下這些個問題帶來的苦大仇深,由于筆力不足,就有點兒扭曲,就是寶子們多多包涵啦!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