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禍雙至

第6章 一個随時都要倒戈的奉鸾仙君

此時此刻祯瑞的心情說不清楚的微妙，知道那人肯定不會反抗，卻沒想到那人做此事如此的淡定。最後自己的要求是不是太過分了，待那人吃了以後，竟然還是那般的淡定。這人怎麽如此的逆來順受，怎麽如此的“沒有尊嚴”？

奉鸾在後院的花園吐了很久，才緩解出自己的惡心。眼裏的潮濕還是出賣了自己的懦弱。他知道作為一個小小的神仙，那仙君說的話是不容反抗的。可是這種事情也是自己能做出來的嗎？當那人提出那樣的要求的時候，自己怎麽就能答應呢？甚至說自己還有種享受其中的意味，自己這是怎麽了？怎麽在青樓做了幾天工作就變成了這般的放，浪？

“小奉你怎麽了？”沫嫣從後面過來，輕拍了奉鸾的背：“你還好吧？”

“沫嫣姐姐我沒事。”奉鸾勉強捏出來一個微笑：“可能是這的東西吃不慣吧，剛剛胃裏有點不舒服。”實際上成仙以後是可以不用吃東西的，但是吃壞了東西還是會肚子疼，所以奉鸾這個謊言也不容易被戳穿。

但畢竟沫嫣要是個妖精，雖然表情上笑盈盈地應好，還是留了個心眼在：“估計還有半個時辰，就要開店了，我得去準備準備了，你在下面留意一下那個二皇子。皇子都有龍虎相，到時候你應該能感應到。”

“好的。”奉鸾接過沫嫣遞來的清水，飲下去算是好些了。心裏也算舒服多了，無論如何，這位妖精姐姐對自己是真的很貼心，絕非是有利可圖的那種谄媚，而是像是報恩般的謙卑。奉鸾猜想大概是因為那個和自己長的很像的白玫星君生前有恩于她？白玫星君到底是怎麽樣的人，在天庭聽仙君說到他都是滿臉厭煩，不像是好人，但看得出來沫嫣和祯瑞似乎都被白玫幫助過…

還沒休息一會兒，大嗓門的老王就又把奉鸾拽過去：“你今兒是第一天當值，我陪着你，你這小子雖然黑點，但是五官還算上能看，跟着我勉勉強強，記得學着點啊。要不是今晚人多，你這樣還得再練幾天才能拿得出手。”奉鸾覺得自己當時聽沫嫣的話，把自己的臉糊黑點是對的，按老王這比較，這麽黑都能去當值了，再白點自己的顏值暴露了，怕不是要逼着接客了。

果然時候一到，屋子的妖魔鬼怪全被放出來了，沉寂了一天的芳虞樓算是徹底熱鬧了。空氣中萦繞着各種粉黛摻雜熏香的奇怪香味，青樓還是要有青樓的樣子，來往的人，扭動的腰肢，來往的文人騷客，達官貴人。這種場景奉鸾這幾天都看得差不多了，也沒什麽，不過這次他放更多心思在人群裏面尋找傳說中的二皇子。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到了人員的鼎盛時期，老媽媽早些時間就已經把消息放出去了，今夜要有千年一遇美人亮相，所以今夜的芳虞格外的熱鬧。芳虞算是京城裏最好的青樓之一了，每隔幾月總會有新的好的佳人亮相，本來就算是一樁好玩的事，再加上這次老媽媽對沫嫣的自信，宣傳的更是花裏胡哨。遠的近的，有錢的沒錢的，愛逛窯子的不愛逛的，都想來湊這個熱鬧。

老王在那忙的不亦樂乎，端茶送水，傳話遞酒，奉鸾也學模學樣地趕着。中間有幾個玩客想對奉鸾動手動腳，奉鸾也是笑着應了。再過分的自己都忍了，更何況這不痛不癢的呢？

終于，老媽媽出現了，清了清嗓子，開始對沫嫣天花亂墜地吹捧，下面看熱鬧的哪受得了這種撩撥？在那張牙舞爪的叫嚷。最後，還是妖精姐姐閃亮地在二樓登場了，時隔多日，奉鸾又一次見到了女王大人。

沫嫣基本上是撒着頭發，慵懶的發絲就歪歪扭扭挂了支瑪瑙金簪，五黑的發絲如瀑布般傾灑在身上，身上穿着絲綢制的衣服，薄薄幾層，裏面的私密部分被頭發若隐若現的遮擋住，這種欲說還休的感覺，讓下面的人一時間陷入了沉寂的暴動中。就連奉鸾也趕快把自己的眼神挪開，這在外人面前可是自己賣身還債的姐姐啊，自己還要表現的悲痛一點。

沫嫣步履嫣然的扭動着腰肢，下面的看客的頭跟着沫嫣的步子扭動，有幸運者似乎看到了春光，瘋狂地點頭控制自己躁動的欲，望。

沫嫣的手指在空中一滑，被劃過的人們下意識屏住呼吸：“今兒呢，我跟媽媽說過了，我要找個傾心的人兒，我這人就喜歡對我真心好的，怎麽個好法，各位客官都知道吧。”

說完沫嫣莞爾一笑，留給了下面看客，大半個裸露的背影。下面的看客們早就等不住了，後面就是無聊的競價。沫嫣的目的不是二皇子，她的作用不過是在這芳虞樓立住腳，至于接觸二皇子的事。就要先調查出“二皇子最後壞了大事”的原因，因此奉鸾的位置也是非常重要的，因為往往這些小厮知道的更多，更詳細。

奉鸾其實早早就看見了二皇子，那人卻是氣宇不凡，二皇子臉上有些東西，仔細一看原來是經過喬裝打扮易容過的。但一個人樣貌可以變，氣質卻不能，奉鸾還看出，與他一同進來的二三人，雖看似是嫖客，想來應該是貼身的侍衛。而且看得出，二皇子看見沫嫣時眼神雖是驚豔，卻再沒有多餘的情感。要知道沫嫣作為蛇妖，多少還是有些媚惑術在身的，要不然也不能引起在座的如此反響。可是這二皇子卻無動于衷，奉鸾想要麽這皇子就是個性冷淡，來青樓只是掩飾，真正的目的可能要另查，要麽這皇子就是有斷袖之癖，對女人沒有興趣，可是媚術的威力不會如此之小啊，蛇妖姐姐是男女通吃的好嗎！這二皇子肯定是另有其事，奉鸾趁人雜默默地找了個地方躲了起來，掐個隐身術跟上了二皇子。

事情果然不會那麽簡單，二皇子叫了個公子陪着，奉鸾跟着二皇子進了屋，等公子進來，奉鸾不禁感嘆芳虞樓還是太小了。

黎鲛冷冷地抱着琴進來了，輕攏慢撚，柔聲地彈唱着，不言茍笑的他又給他的曲子添了一種味道。二皇子似乎很滿意，靜靜地躺在長椅上眼睛半眯，似乎一點也不着急說什麽。

奉鸾心裏急啊，經過今天白天的事，奉鸾覺得自己根本無法直視黎鲛了。看着他冰冷的臉他就想起了看那書生時的嬌紅的臉蛋；聽到他淡薄的歌喉，就想起了他在那雜物間地種種聲音；看到他此時此刻穿的一絲不茍的長衫襦裙就想起下午結束時的衣冠不整和那事後的媚态。

可是心裏再不願意，還是要等啊。太過無聊，奉鸾就開始東瞅瞅西看看，這邊看看雅間的構造，那邊瞅瞅黎鲛的衣服，後來開始觀察這二皇子。二皇子自然天生有着龍虎之相，雖是易了容，骨頭裏面的精致還是能看出來，美人在骨不在皮，對于男子也是一樣的。隔着衣物都能他身上精壯的肌肉，眉宇之間的煞氣就算此時閉着眼睛休息，也能不經意流露出來。奉鸾想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當天子的樣子。

之前他有聽祯瑞形容過李苡真的樣子，他說是雖是有君主之貌，卻沒有君主的氣。為人優柔寡斷，雖是一腔熱血，卻少了做君主的殺伐決斷，雖是勤奮好學，卻少了作為君主該有的智慧。李苡真做忠臣可以，卻不适合當皇帝。也許就是因為當今的皇帝做了千古一帝，所以注定他的後代就要慢慢衰落，恢複到之前的平衡吧。

就在奉鸾盯着來者出神的時候，對方突然睜開了雙眼，四目相對，奉鸾都能感到對方眼裏的殺意，幾乎是跳蚤天生的直覺，奉鸾往後跳了一步，正是這一步之遙，奉鸾看見對方手裏的匕首在空中閃出一道寒光。

這人…太厲害了。

黎鲛也察覺到了二皇子的異樣，冷聲道：“方少爺怎麽了？”

方少爺，想來也是二皇子瞎編的名字。京城這麽大，沒人會去專門找這個方少爺，只要拿得出錢，就沒人去懷疑他少爺的身份。

“無妨，只是剛剛突然覺得有人在我身邊，可能最近休息不好，有些過度緊張了。”二皇子揉了揉眉頭，勉強擠出來了個笑容。這個笑容才是真正的高嶺花開，春風化雨。

黎鲛把熱茶端來：“既然身體不适，就不要喝酒了，今兒我就彈些柔和點的曲子，你早些休息吧。”

聽這話說的，好像二皇子故意易容，隐姓埋名就是為了能來這兒睡個覺？奉鸾覺得應該不只是這樣的吧。

二皇子任由黎鲛給自己準備好墊子，熱茶。眼神不經意劃過忙碌的黎鲛，又淡淡地看向別處，黑色的眼眸似深潭般，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麽。

沉默了良久，二皇子又開口了：“半年前，我與你說的那事，你想的怎麽樣了？順則半年，不順則一年。我想把你接走，你願意跟我走嗎？”

！！！

原來如此，雖然事情還不能就此下結論，可是大體上應該是這種答案最接近了，堂堂二皇子竟然對一個青樓的戲子有情，還是個男的！其實在妖精和神仙裏，斷袖磨鏡是很常見的，實際上，妖精的性別意識并不是很強烈，成妖前的雌雄和成妖後的男女并不能同等對待，至于對于神仙來說，性別就更不是什麽阻礙了，活的潇灑自在，愛的難分彼此才是正道。反觀人類就不是這樣了，男女有別，授受不親，這種違背生育的行為被譽為違背天道，天道說：這個鍋我不背。

奉鸾興奮地跺了跺腳，蹲這半天還差點被砍了，不虧。知道了二皇子的一個把柄了，雖然不知道這黎鲛究竟對二皇子多重要，但好歹有個噱頭了。二皇子突然扭頭，目光射在奉鸾身上，四目再次相對，吓的奉鸾不敢再出大氣，這個二皇子不除，李苡真想上位比登天難。

黎鲛低着頭并沒有回答二皇子的話。

黎鲛能回答什麽？他還等着和他那情人，耳鬓厮磨呢，這樣想想二皇子頭上有點綠，你苦苦地詢問，靜靜地等候，都不如人家一個窮書生。這讓看戲的奉鸾有點微妙的感覺，所以這還是一個正能量故事，勾欄戲子寧願選擇窮苦書生，也不願意去貴人的後宮争寵。

“半年前我問你，你說你要想想，我怕問你問的太急，你會拒絕我，所以你現在是怎麽想的。”二皇子又重複了一遍。

黎鲛還是低着頭不說話，急得奉鸾直跺腳，是與不是回答人家啊，磨磨唧唧什麽勁兒。二皇子又一道眼刀射過來，奉鸾：我…

良久，黎鲛的眼裏都能滴出血來，跪到地上神态竟還是一如既往的冰冷孤傲：“方公子，雖然您待我溫柔似水，對我疼愛有加，與平日裏的來的少爺貴人皆不相同，況且您對我也有救命之恩，黎鲛更應以命相報。您讓我做什麽都行，唯獨跟您走，恕黎鲛做不到。”

二皇子似乎全然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驀地站起身來，聲音冰冷的問：“是有人對你說了什麽嗎？”

二皇子應該是怕有人告訴黎鲛自己是皇子的身份吧，所以他才要事成以後接走黎鲛，估計也是怕有人拿黎鲛限制自己。

“沒有人說什麽，是黎鲛自己的事。”黎鲛把頭埋得更低了。

二皇子低頭看向黎鲛，眼神裏充滿了令人心寒的煞氣。果然二皇子走到黎鲛面前，俯視着盯着黎鲛，單膝跪下，捏起來黎鲛的臉：“你的意識是說，你有心上人了。”

黎鲛的的臉被捏的生疼，咬着牙說：“是，黎鲛不想騙公子，請公子成全黎鲛吧。”

“呵呵。”二皇子突然笑了起來：“你知道嗎？我李苡苘想要的東西就沒有得不到的，你最好跟我想清楚。”

聽到李苡苘的名字，奉鸾明顯看到黎鲛的瞳孔縮小了一下，面色也變的不自然：“賤奴眼拙，不識真龍天子，還望皇子不要動怒。”黎鲛低下頭作勢要磕頭，二皇子卻一把摟住黎鲛的腰，把人帶了起來。

“你在我面前不用施禮。”李苡苘像是卸了什麽重擔一樣，慢慢的說：“其實我也不想騙你的，只是迫不得已，你能原諒我嗎？”

“賤奴不敢。”

“所以現在你的選擇是什麽？”李苡苘淡淡地問道。

“殿下貴為皇子，而賤奴只是勾欄調笑之人，還望殿下三思。”黎鲛依舊倔強地不像話。

李苡苘似乎是被激怒了，又掐住了黎鲛的脖子：“再重複一遍，我想要的沒有得不到的。你知道你這樣說的後果是什麽嗎？那個人是誰？我大概要去會會他。”

奉鸾心裏暗罵所以說為什麽別人不選你，你看看你不選你，你都要把別人殺了滅口了。心裏也罵黎鲛，這種時候，怎麽也要選他啊，就憑你和那窮書生怎麽與皇子抗衡啊，簡直是以卵擊石。

黎鲛不再作聲，二皇子淡淡地看着他。兩人就在這無聲地對峙。

最後黎鲛被掐的面紅耳赤，喘不過氣來。李苡苘才把黎鲛扔到一邊：“你以為你不說我就查不出來那個人是誰了嗎？只要你還與那個人見面，我就能找到他，到最後你還會是我的。”

留下這麽一句話，李苡苘摔門走了。奉鸾緊緊跟着李苡苘，李苡苘包了黎鲛一晚上，給過錢，就算人走了，黎鲛還是可以在雅間休息一宿的。

李苡真走後，侍衛也都偷偷跟上，他與侍衛交待了幾句，奉鸾猜測他定是要将那窮書生找到，把人給碎屍萬段。通過剛剛的觀察，奉鸾可以說确定以及肯定李苡苘對黎鲛的用情至深了。雖然表現的還很少，但奉鸾相信冷血如李苡苘，這樣的感情流露并不多見。其實就算不是特別喜歡黎鲛，依這些少爺的脾氣也是要鬧一鬧的，自己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得到。

可讓奉鸾感到意外的是，李苡苘竟然是這樣說的：“找到那個人，好好調查一下。若是真的沒有什麽陰謀，就随他們去吧。找個人一直看着，那人若是到時候辜負了黎鲛，速速與我來報。如果他們好好的，就別再跟我講了，你們處理就好了。我想自己走走，你們別跟着我了。”

李苡苘的話說完，奉鸾對他的好感度瘋狂飙升啊。這才是大氣！這次是愛人的不自私！相比起來黎鲛的小家子氣可真是太小肚雞腸了！

不行不行，要不是奉鸾有任務在身，他都要倒戈了，這種人！太好了！

奉鸾看着李苡苘真的很傷情的走在大街上，嘴裏還念念有詞“鲛兒說過他喜歡吃城南的碎花餅，可我一次都沒帶他吃過，也許那個人可以吧。”

“鲛兒說他喜歡月亮半彎的時候，因為那句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可我既沒帶他看過月亮，也沒帶他去過上元節，那個人也許可以吧。”

“鲛兒...”

奉鸾都要懷疑對方是不是能看見他了，是不是故意做出這般的樣子，可是不可能的，他好歹也是個神仙，奉鸾目送了對方一個人沒落的回了府邸，悄悄地回去找沫嫣。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晚了很愧疚，不過更了五千字，彌補一下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