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花龍傲天惹人憐

第2章 出門邂逅

古典的月牙桌上端端正正擺放着用磁盤放置的紅袍和插着宮花的高帽，本應該佩戴在意氣風發的狀元郎頭上，見證邺城的狀元郎風光的剎那間。

如果狀元郎能夠風光的騎着高頭駿馬，束起來的黑發披在身後，俊俏硬挺的身板被紅袍包裹，星眉劍目，便一眼讓人誤終生。

吏部、禮部官員捧着聖旨，禮儀人員則奏着樂器，激昂的樂音會追随狀元郎駕着的白馬響徹他的家鄉——邺城每個街道。

那會是何等的風光！

“你這都望眼欲穿了，可別再愁壞了身子。本來你現在就體弱多病。”龍傲乾順着二弟的眼神望過去，那是前陣子剛送來的探花和紅袍，悲傷地移過眼，沉悶地嘆口氣。

“大哥，我讓龍家蒙羞了，考取了功名卻無法任職，以後還可能是你們的拖油瓶。”

“傲天，你在說什麽？你是龍家的驕傲，你是我們九個人中學識最高，最容易成高官光宗耀祖的！只不過造化弄人，好好的一個少年郎被折騰得倒像是個半死的老頭兒，當然，在我眼裏，你一點也沒變。”

龍傲乾本來是想安慰弟弟的，但看到一頭白發面容卻依舊俊俏的龍傲天，“當然有一個變化，頭發變白了。”

龍傲天虛弱撐起身子，掩面咳嗽兩聲，哥哥眼疾手快去拿床頭的手帕遞過來。

“謝謝哥哥，我不止頭發發生變化，好像身體都慢慢腐朽了，可能……大限将至吧。”

“呸呸！我二弟之前可是去有名門派習武多年，身子骨硬朗着，能熬過去的。”

龍傲天顫顫巍巍走下床，坐在圓凳上給自己斟茶，熟茶沁入心脾，口幹舌燥的煩悶感一掃而空，餘光掃視着桌子上的東西。

忽然，一個紙片吸引了自己注意，百無聊賴中似乎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

“這是什麽？”

龍傲天拿着鍍金的紙片左看右看，他前段日子才從京城回來，已經有十多年沒有回到邺城老家，并不熟悉邺城的變化。

“這是王家布鋪的廣告，你大哥我是那裏的福利顧客，去那裏購買，他們會給我便宜一些。”

“衣服……”龍傲天低頭看了眼身上有點不合身的布料，把卡片交給兄長，“那兄長能帶我去買嗎？我回來時也沒想過會一直留在這裏，行李都只是一些書籍，并沒有帶回衣物來。”

屏風後正擺放着一個紫檀木的小型書架。

“正好他們這幾天上了一些新貨，有的還是來自皇家同源紡織廠出來的貨品，你這次回來，哥哥應當給你做幾身衣裳的。”

聽到新衣裳，龍傲天難得在幾天苦楚中露出一抹笑意，哥哥也在幾日的愁容裏找到一絲快活，新鮮事物對傲天來說還是值得跑一趟的。

兩個人走得異常慢，龍傲乾有時步子邁大了，需得特意停下來等候“步履蹒跚”的龍傲天，活像是身子年邁的老爺爺帶活力四射的徒孫出去游玩。

一個小孩手裏搖着破浪鼓沖在前面，跟在身後的母親手拎着雞蛋，視線不敢離開孩子一刻。突然，嘴裏哼唧的孩子不走了，留戀地回頭去看剛剛與自己擦肩而過的少年。

“這個哥哥為什麽滿頭白發啊？走路還那麽慢？跟我完全不一樣。”孩子天真爛漫，不知這句話恰好戳到龍傲天的痛處，但龍傲天并不生氣，還溫柔地伸手去摸孩子的短發。

母親一把拽過茫然的孩子，連忙把籃子裏的雞蛋拿出兩顆準備放在龍傲天手裏，“哎呀，冒犯了，我管教無方出言不遜，還望公子不要介意。”

“無妨，我本就是這副吓人的模樣，孩子沒有被吓到我就放心了，看到他笑這麽開心。”龍傲天招呼過來還在傻樂的小孩，把光滑的雞蛋還了回去，塞到小小的手掌裏。“我們還有事，便不再聊下去了，當然，雞蛋還是拿回去吧。”

母親和孩子謝過之後繼續往前走，龍傲乾笑着攬過他的肩膀，頗有長者風範。

“自從發病之後，你的秉性改了太多，現在的你都不像是之前傲氣沖動的二弟了，倒像是我這個溫潤如玉的大哥了。不過我也并非說你曾經秉性差，只是覺得你成熟許多還是有好處的。”

“我都病成這樣了，哪還敢像之前那樣恣意？我還是老實的度過餘生吧，只要不給你們添麻煩我做什麽都行。”他露出苦澀的笑，繼續慢慢往前挪步，已經很久沒有下床走路了，現在擡起腿都是吃力的。

但就是這樣不易，他還是不希望哥哥攙扶他，他的傲骨無法接受連走路都要托人照顧。

這條街道很是繁華，走幾步就能遇到裝修好看的店鋪和擺地攤的小販，煙火氣渲染晚霞頗有美感。

“來以來看一看啊，十裏八鄉最好的玉米啊！”糯玉米的香味飄過來，龍傲天肚子裏的饞蟲被勾出來，應景的舔了舔嘴唇，下一秒，熱乎的玉米就被哥哥捧着回來。

“走過路過別錯過，新鮮的皮毛啊！兔子的，老鷹的，啥都有啊！”沖鼻的鮮血味道不好聞，龍傲天更是一眼也不敢瞧，現在身體虛弱，有了暈血的症狀。

“別看！快走。”龍傲乾立刻繞道靠近販賣皮毛的小販一側，擋住弟弟的視線。

龍傲天享受着哥哥無時無刻的貼心照顧，轉頭就被擠進擁擠的人群，“許久未歸，幾年過去，我們邺城的發展可真是快啊。”

“可不是！商業農業都做得風生水起，就是當官的本地人少，很多都是別城調遣過來的。有錢不比有權好，所以父親特別看重你。”又說到了弟弟的傷心事，自覺地閉了嘴，“不說這些。”

“我們龍家是做米面生意的，糧食這塊我們也算是龍頭。不過除了我們家，還有一家産業也做得風生水起，就是王家，他們家的布料買賣都走進皇宮了。”

龍傲天垂眉思索，這個王家是可以聯合起來成就大業的，他故意向大哥提起王家，“王家也是有經商頭腦的……”

“嗯，要是論他家最有頭腦的就是王家老爺的獨子王小澤，不過這孩子內向，不擅長交際，也就與附近的商圈隔離開來，融入不進去。”

龍傲乾越說越興奮，眼看龍傲天走過了店鋪，火速伸手拉回來。

“都怪我，光說話了，都忘記看路了，就是這家。”

順着哥哥伸出的的食指看過去，匾額上寫着王師布鋪四個大字，闊氣的門面顯得周圍的商鋪毫無光彩，似乎眼裏只能容得下這間奢華的門面。

龍傲天才剛登上了三層臺階，裏面的人看到龍傲乾踏進屋門之後就恭敬彎腰問候，用最高的禮節歡迎貴客。

忽略了身後還在為登臺階犯難的龍傲天，不過龍傲天也理解，因為長兄手裏拿着那張便簽，自己也是陌生面孔，服務生只認卡不認人。

“公子，用我扶你嗎？”

“不用。”

龍傲天想也沒想就拒絕，不可能有人在意自己，但一擡頭，眼前之人并不是兄長。這才拘謹地解釋一句，“我以為是我哥哥，剛才語氣重了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被喚作姑娘的人身穿顏色豐富且富有神秘感的西域舞女裙，窈窕的身姿讓人心醉，小巧精致的臉蛋更是清冷豔麗，被突然的道歉吓得連連擺手。

“認錯了公子，我是男子，這身衣服是我為前一個客人上身展示的，剛才我原本要去後屋換回來的，但是瞥到門口的你，擔心剛來的小夥計怠慢了你……”

“你們店長王公子呢？”龍傲乾雙手搭在空落落的前臺上，叫住正在倒水的小夥計，“難道他不在店裏？”

“我在。”王公子聞聲轉過來，身邊還站着滿臉虛汗的龍傲天。

“多謝姑娘……哦不，王公子。”剛才的一幕龍傲天詫異得很，現在還沒回神，此刻倒是連正眼也不敢瞧不食人間煙火的他了。

“哎呀，王公子真是好眼色，我還沒有介紹我的二弟，你們就站得如此近乎。”

大哥話音剛落，二弟就立刻往外站了站，王公子也後退了幾步。

龍傲乾尴尬地縮回手臂，自嘲地笑了兩聲，“當我沒說這句話。”

不能讓氣氛冷下去，龍傲天擡手作揖，鄭重介紹自己，“王公子是邺城本地人嗎？我是本地人，只不過十多歲就背井離鄉去了京城上私塾。”

王公子有些羞澀但認真回答，清澈的眼眸像小鹿一樣，“不錯，不過我因一些特殊的原因無法像正常的學生一樣上學，便在家中學習。我也不喜歡去外面游玩，所以我們很少見過。”

王小澤的一颦一笑都具有自己獨特的韻味，無不給龍傲天留下美好的第一印象。

“對了，快給我們看看新上來的新貨，我想給二弟置辦幾身行頭。”

“跟我來。”

他們來到面積更大的後屋，琳琅滿目的服飾布料整齊擺放，有的成衣還套在可愛逼真的假人身上。

“這些都是，公子随便挑。”

“那你……”龍傲天瞟了一眼還穿着露出潔白肌膚的舞女裙的王小澤，心跳倏地加快，側過頭催促，“不去換嗎？”

王小澤剛拿起竹竿，被突然這麽一問，才想起來身上不合規矩的服飾，白裏透着粉的臉蛋忽然就紅了，立刻跑了出去。

“這就去，你們挑。”

--------------------

開文啦！！又寫古耽啦，寶貝們來支持一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