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在這座城的某一家花店,店員已經注意到那位英俊的男性客人許久,從進門開始,他便時不時地停在某種花前,雙手抱臂皺眉似在思考,然後繼續走向下一種花擺放的地方。男人的英俊自然是不必多說,店員覺得男人有點可愛,明明看起來就是一副社會精英的模樣,可動作卻顯得有些……幼稚。
“顧梓靜,你說拿哪種花好?”慕淩欽覺得一個頭兩個大,花種繁多,花語也不同,偏偏他不想走尋常路線諸如送玫瑰之類的,他想挑一種特別些的花。
顧梓靜就不明白了平時雷厲風行的一個人,怎麽到了這種事情上偏偏就那麽磨叽,挑個花都用了快半個小時,她實話實說道:“舅舅,按我說就玫瑰就是最好的,大俗即大雅,來個九十九朵多好看啊。”
“會不會太不特別?”慕淩欽猶豫地說道。
“不會,不會,不過,你要是一定要十分特別,”顧梓靜頓了頓,然後拿起了放在他們附近的一盆小仙人球,“這個就挺特別,來九十九盆絕對讓人畢生難忘。”
慕淩欽默默地想了想事情的可行性,以及九十九盆仙人球擺在祁然面前的震撼性,身體莫名打了個寒戰。結果就是繞來繞去最後還是讓店員包了九十九朵紅玫瑰。
“哇哦,真挺漂亮的。”顧梓靜眼裏泛光地看着被包成心形的玫瑰說道,而手已經控制不了去摸那束花。
慕淩欽對這束花可寶貝得很,他單手捧着花,另一只手則是攔住了顧梓靜要去摸花的手,道:“不許亂摸。”
“小氣,”顧梓靜憤憤然地收回了手,“摸一下又摸不壞。”
慕淩欽挑眉看了一眼兀自生氣的大外甥女,心裏毫無愧疚之情,也沒想過要哄一哄人,在他看來這花是不會摸壞,但這可是送給祁然的,那麽就不能讓別人亂摸了。
“舅舅,你這花是要送給誰啊?”行走間,顧梓靜好奇地問道。
慕淩欽想說“你未來大舅媽”,但他還不打算跟身邊人坦白這件事,索性給了一個十分糊弄人卻又勾人興趣的兩個字,“秘密。”
說罷,慕淩欽也不管顧梓靜會如何想,擡腿便往停車處更加大步的走去。等一下就可以見到祁然了,思及此,慕淩欽嘴角的笑意更大了幾分,眼神也越發的柔和。
“慕淩欽!”
顧梓靜跟在他身後大喊道,原打算要還碎碎念幾下,但突如其來的電話打亂了她的計劃。在慕淩欽看不到的地方,顧梓靜瞪了慕淩欽一眼才從包中拿出了手機。
慕淩欽走到了車旁,打算開車門時才發現顧梓靜還沒有跟上來,他回頭看了一眼才發現顧梓靜握着個手機呆愣地站在不遠處,臉上一副比哭還難看的表情,見慕淩欽回頭,她帶着一絲哭腔開口道:“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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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淩欽見顧梓靜如此心裏不由得閃過一陣不安,正準備問她怎麽了,但這時慕淩欽的手機也響了起來,他立即掏出了手機,看見屏幕上閃現着“爸”這一個字,心裏的不安更甚。
“爸,有什麽事?”慕淩欽可不認為他們的父子關系有多和諧,至少在他的印象中慕父不是個會專門打電話跟他聊天的人,更何況他在不久前還和慕父吵了一架。
“混賬!你立即給我滾到醫院來!”慕父大怒道,“你媽心髒病病發了,現在在急救,你……”
慕淩欽一時間完全愣住了,慕父後面在說什麽他已經聽不清了,他腦海裏只剩下“心髒病病發”“急救”這幾個字在盤旋着。
“我媽打電話來說外婆病危了,外婆的心髒不是已經好很多了嗎?怎麽突然就這樣了……”顧梓靜抽抽噎噎地說道,慕母跟她自幼便親近,她怎麽也想不到明明前些天還好好的一個人今兒個就成這樣了。
慕淩欽挂了電話,他單手按住了眼睛,半晌幹澀地開口道:“走,去醫院。”
下午的秋風尚且帶着一絲餘溫,陣陣吹過,帶來片片落葉,一男一女并站在樹下,手中豔麗的玫瑰覆上了幾片落葉,紅與枯黃相間,顯得滑稽又可笑……
祁然雙手抱膝坐在落地窗旁的毯子上,身旁是一束玫瑰,上面還有依稀可見的水珠,不知想到了什麽,祁然輕笑了幾聲然後低頭撥弄了幾下玫瑰的花瓣,接着他又轉頭将視線投向了窗外。
酒店是臨湖而建,湖的那頭是一片空曠的休閑場地,頂層的視野很開闊,湖那頭的霓虹閃爍祁然看得很是清楚,已經是夜晚,一片一片的燈光連成一片,祁然覺得有些好看。
恍然,祁然才發現天色已經如此黑了,他摸過一旁的手機看了看,已經快要八點,離他跟慕淩欽約定的時間還有二十分鐘。
祁然垂眸握了握拳,心下的忐忑自然不用多說,慕淩欽到底會不會答應這是一個未知數,他也沒有把握。祁然的心思有些活絡,思想卻有些倦怠,他埋頭想到,如果慕淩欽拒絕了呢?怎麽辦?他該怎麽辦……
手掌下移滑到腹部,兩個月的腹部并不明顯,但只是祁然知道,當自己把衣服脫光後,那裏會有一個十分小的弧度,存在感不強卻恰好向祁然證明了他的存在。
“你說你爸爸會答應嗎?”不大不小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房間響起,說完後,祁然才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居然會跟一個還沒有意識的胚胎講話。
孩子……
想到這,祁然的神色又陰郁了幾分,他将手移開,自我厭棄般的想自己這樣真的不是怪物嗎?果然,就算慕淩欽答應了,這段感情要面對的問題還是很多。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眼見已經快到約定的時間,祁然不安地盯着門,生怕錯過了什麽。突然間,祁然的手機響了一下,他眼裏透露出驚喜打開了鎖屏,而後眼神就又歸于平靜,只是一條垃圾信息而已啊……
突然間,房門有了動靜,敲門聲連續不斷的響起,祁然眼中露出一抹狂喜,然後立即站了起來,邁開了步子,然後又收回了步子,他略微緊張的整理了一下着裝,心裏暗自想着,早知道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了,褲子都有些皺了。
幾乎是三步并作兩步,祁然滿懷激動地打開了門,然後笑容僵在了臉上,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好,請問有什麽事嗎?”
工作人員見祁然臉色不大好,以為自己打擾到了他,于是她露出了一個抱歉的笑容說道:“先生,對不起,打擾到您了。”
祁然勉強笑了笑搖頭道:“沒有,是有什麽事嗎?”
工作人員笑道:“現在已經八點十分,請問您要現在用餐嗎?”
已經過了八點了啊!
祁然扶着門框搖了搖頭,道:“先不用,九點吧。”
祁然不知道工作人員是什麽時候走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來到沙發上的。
客廳的燈明晃晃的在眼前晃動,祁然從前就有想過,這麽大一盞燈真的不會掉下來嗎?如果掉下來又恰好砸在人身上應該是會很痛。
怎麽那麽亮?晃得人眼睛都疼。祁然閉上了眼睛,他想過慕淩欽會接受,也想過慕淩欽會拒絕,卻唯獨沒想過慕淩欽連約都不願意來赴,真是着實殘忍,連辯解争取的機會也不願給。
但有沒有其它可能呢?
祁然睜開了眼,眼裏充滿着希冀,他兀自對着空氣笑了笑,可能是慕淩欽堵車了,也可能是辦公太晚了,或者是慕淩欽根本沒有收到自己的信息。對的,這裏随意挑出一條都是完美的理由。
是了,慕淩欽只是遲到了,他不會不來的。
牆壁上複古的挂鐘上的分針一點一點的移動,還伴随着“滴答、滴答、滴答……”的聲音。
祁然盯着挂鐘,腦海裏想起來很多從前的事情,有關慕淩欽的記憶尤其清晰,細數一下,他認識慕淩欽已經快要有五個年頭,原來時間過得那麽快啊……
九點了。
慕淩欽還是沒有來。
這次響起的不是敲門聲,而是套房電話的聲音。
“你好。”
“先生,現在可以送餐上來了嗎?”
“好。”
激動過後剩下的就是平靜,祁然笑笑,心想着訂了那麽多東西總不能不吃啊,多浪費啊!現在居然還能想到吃,看來就算是慕淩欽拒絕了自己也沒有什麽大不了啊。
祁然打開了房門,然後回到了原地,突然間他又想起了還放在毯子上的手機。祁然走到了毯子邊,俯下身體撿起了手機,突然間視線觸及到了那束玫瑰,他愣了愣神,還是撿起了花,然後将花拆分放入了分布在套房各個地方的花瓶中。
放完最後一朵的時候,祁然聽到手機響了一下,他收手的動作僵了僵,一絲隐秘的期待從心中悄然升起。
就像是拆開一個未知的包裹般,祁然極盡小心翼翼,未知讓人不知拆開來是天堂還是地獄。
入目處有三條未讀信息,發件人——慕淩欽。
“哈哈哈哈哈哈……”祁然扶着櫃子微微俯下身低聲笑了起來,随後一塊塊小小的濕跡出現在了地毯上,不深不淺不明顯。
“祁然,我們的關系到此為止,我想要的從來都是一個乖順的情人,我可以給你很多其它的,但你不該貪心的奢望其它。”
“今晚你也別等了,我不會去,以後也別這樣,過些天付琳會去跟你談一談,想要什麽你跟她說就好。”
“對了,我們以後也別見面了,過些天我就要訂婚,我未來的太太不喜歡。”
屋內有男人的怒喝聲,還有女人的低泣聲,富麗堂皇的房子就好像是一個牢籠,輕輕松松的就關住了所有,也包括了愛情……
“把手機還給我……爸,求你了,把手機還給我。”被人壓着跪在地上的男人雙眼通紅,聲音極盡疲憊,語氣像是低到塵埃。
顧梓靜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嘩嘩嘩的掉了下來,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慕淩欽,在她心裏面那個舅舅總是神采飛揚,似乎所有的東西都難不倒他,可現在的慕淩欽卻是帶着滿身的傷被人制服在地上。方才醫院的拳拳到肉還清晰的印在她的腦海中,她不懂,她不懂為什麽身為父親的慕天雄為何可以狠下心來對兒子下這樣的死手……
慕父端坐在沙發上,手裏摩挲着手機的屏幕,只給了慕淩欽一個淡淡地眼神,“以前由着你胡鬧,我不管,是因為你也沒有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現在可由不得你了。”
慕淩欽完全沒有在乎慕父說了些什麽,他現在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手機上。他想,自己今天真是太傻了,不過這麽說也不全對,分明就是那些人演技太真。現在,他真正關心的是祁然看到了那些信息得多傷心啊!
“把手機還給我。”慕淩欽啞着聲音重複道。
慕父依舊不答話,只靜靜地看着慕淩欽,慕淩欽是他的種,他怎麽可能不知道慕淩欽心裏在想些什麽,而這些絕對不可以出現在慕家!
“外公……”顧梓靜抽噎的喊道,她死命地想要試圖掙脫身後兩個男人的制服,她真的看不下去了。
平日裏素來寵溺外孫女的慕父并沒有絲毫的心軟,他擡眸厲色看了眼顧梓靜語氣淡淡地說道:“把小小姐的手機拿出來,然後帶小小姐上樓。”
顧梓靜怎麽可能是兩個大男人的對手,即便再如何的掙紮也只能讓人帶走。
寬闊的大廳裏只剩下父子二人,以及衆多保镖,一層又一層,慕淩欽知道這些人都是從軍隊裏退下來的,個頂個的好手,自己根本就走不了,可……就算沒有他們自己還是走不了,不是嗎?
“放開少爺。”慕父喝了口茶說道。
保镖照做,沒有想象中的站起來,慕淩欽雙腿無力地摔倒在了地上,當臉與冰涼的瓷磚相觸時,慕淩欽原本已經痛得有些遲鈍的腦子清晰的許多,然後身上的疼痛越發的明顯,大滴大滴的冷汗再度冒了出來。
太疼了,他該想想其它,比如那束放在車上沒有來得及取出來的紅玫瑰,比如那對放在心口處口袋還沒有來得及送出去的對戒,又比如自己放在心尖上那個還沒有來得及對他說一句我愛你的祁然……慕淩欽有些懊惱,這大概會是祁然過得最糟糕的一個生日了吧。
祁然打開了桌上的紅酒,沒有漂亮精致的高腳杯,也沒有所謂的慢慢品嘗的情調,他拿起手中紅酒瓶往嘴裏灌了一大口,最粗俗,但也最痛快。
“咳咳咳……”祁然還是不能适應這樣的方式,猩紅的液體沒有來得及進入嘴中,一點一點的順着嘴角流入脖頸。
祁然靠坐在桌角,茫然的望着虛無的一點,慕淩欽真的不要他了,可他還有那麽多秘密沒有跟慕淩欽說,慕淩欽怎麽能不要他了呢……
“爸,我求你了,把手機給我,好不好?讓我跟他說幾句話,好不好?”說話間又扯到了嘴角的傷口,慕淩欽微眯着眼想着,上次求慕父是在什麽時候?時間太久,他好像有點記不得了。但他清楚的記得,連同最初,他的手機已經響了有五次。
猜一猜,那頭的祁然會是什麽神情,總不會要哭鼻子吧?
不會的,慕淩欽相信他的祁然那麽樂觀那麽堅強,就跟個小痞子一樣,一定不會哭鼻子的,最多就是罵罵咧咧兩句,最好別哭啊……
祁然,你別哭啊……
已經是第五次,依舊沒有接通。
“慕淩欽,你就是個混蛋,王八蛋,”祁然捂着眼睛說道,一道道水痕順着指縫流出,“你怎麽能這樣?”
原來這就是失戀的感覺,好苦。
慕淩欽又被扶了起來,一張紙出現在了他的眼前,他淡淡地瞥了一眼上面的內容,嘲諷地笑了一下道:“這又是做什麽?”
“你真的不明白?”慕父說道。
随後慕父叫來了一個人,那人手上拿着一臺電腦,電腦似乎是連接了某處的監控器,屏幕上顯示的地方慕淩欽明明沒有見過,卻偏偏生出一些熟悉之感。
“仔細看看門牌號,有沒有覺的眼熟?”
門牌號……慕淩欽猛然瞪大了眼睛,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他嘶吼道:“你要對他做什麽?你要對他做什麽?”
果然是一環套一環,慕淩欽低低地笑了,慕天雄是誰?手段怎麽可能是他能比得了的?
“我能對他做什麽?”慕父反問道,“你依照我說的做,他自然不會怎麽樣,但你不聽話的話,這個叫祁然的明星……我也不知道他會怎麽樣。”
“卑鄙!”
慕父活那麽大歲數什麽話沒有聽過,他不甚在意地說道:“那也是你慕淩欽逼的。”
慕淩欽久久不言,他擡起頭注視着這個男人,一滴滴灼熱的淚從眼眶中掙脫而出,他咬牙切齒地一字字地說道:“所以?”
慕父看了眼慕淩欽,然後又滿意的看了看紙上的內容,笑道:“很容易,你把紙上的內容‘深情并茂’些說給他聽就行了。”
然然,對不起,你別哭啊……
第六通電話,祁然在心裏告誡着自己這是最後一通。
“滴……”
“祁然。”
電話終于接通,電話那頭是男人在平常不過的聲音,祁然卻一瞬間完全不能自己,他努力睜大着眼睛,咬着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他問道“慕淩欽,信息是假的,對不對?”
良久,電話那頭只有男人輕輕地呼吸,祁然緊張得不像話,他就像是一個死刑犯,明明知道結果會是如何,卻還是在期待着最後的宣判也許會出現奇跡。
“是真的,”男人的聲音帶着一絲絲嘲弄,“祁然,我承認在我包過的那麽多人裏頭你不是最乖順的,卻是最有趣的。偶爾的任性是情趣,吃慣了山珍海味總想要吃一些清粥小菜,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出那些有些莫名其妙的要求,我也是會煩的。這段關系裏,我也沒有給過你什麽,這是我的失職,所以到時候我會讓付琳去跟你細談。”
“慕淩欽,我再問你最後一次,這是真的嗎?”
“祁然,以你的條件很容易就可以找到下家,別再揪着我不放了,我都已經說了那麽多了,咱們好聚好散不行嗎?”
一句話,擊碎了祁然所有的自欺欺人,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說出那個“好”字的,但那一刻心髒的鈍痛是騙不了人的,鈍痛後是細細麻麻的痛,一針又一針,過後剩下的就是那顆半死不活的心。
祁然又灌了半口酒,他抹了把臉上的眼淚,低聲笑了笑,半死不活就半死不活呗,反正慕淩欽也不要了。
十一點了。
慕淩欽目無焦距地看着房間裏的時鐘任由醫生幫自己處理傷口,他什麽都聽不真切,身邊的人都在絮絮叨叨些什麽啊,好吵,他想聽祁然的聲音……
祁然哭了嗎?好像哭了,又好像沒有哭。如果能讓他看看祁然就好了,祁然有點喜歡撒謊,在手機裏是問不清實情的,等他看到人就一切都知曉了。
那些話怎麽可能是真的,一聽就假得不行,好嗎?不對,萬一祁然真的聽到心裏去了,那傻小孩得傷心多久啊?萬一真的聽了他的話去找了下家,他怕是要氣死。
“腿上脫臼的地方已經接好了,但是想要走路還得修養,手上的創口注意不能挨水,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地方拿藥酒抹一抹,臉上那傷我就不多說,這次少不得要好好精細地養上那麽一兩個月,尤其是那雙腿,明兒個最好還是送到醫院去吧,慕先生這下手也太狠了……”
“哎,還有什麽要注意的嗎?”
聲音漸漸消失在房間中,慕淩欽擡手覆上了眼睛,手下是一片濕潤,鼻端都是藥的味道,太難聞了……他要趕快好起來,這樣才能去找祁然啊……
時間應該快到了,慕淩欽擡眼看了看鐘,十一點四十七分,還有五分鐘……四分鐘……三分鐘……兩分鐘……一分鐘……
晚上十一點五十二分,湖那頭的那片空曠的休閑場地,一片煙火被瞬間點燃。
煙火聲如此大,總會驚擾到一些人,一個遲遲不肯睡覺的小姑娘坐在爸爸的臂彎裏,奶聲奶氣地指着煙火說道:“爸爸,爸爸,你看,那個煙花好漂亮啊!我認得那幾個單詞哦!老師教過的!”
年輕的爸爸笑着說道:“那你說說看啊!”
“第一個是——i。”
“第二個是——love。”
“第三個是——you!”
“連起來就是I LOVE YOU!”
晚上十一點五十九分,煙火燃放結束。
一滴滴冷汗從慕淩欽的身上滲出,他閉上了了眼睛,兩道水痕滑落,他輕聲說道:“然然,我愛你,生日快樂……”
套房裏靜悄.悄的,燈光依舊亮得晃眼,餐廳中間的桌子上的東西似乎絲毫未動,但總讓人覺得少了些什麽,對了,是切牛排的小刀少了一把。
房間裏男人側躺在床的外延部分,他的臉色酡紅雙眼緊閉,似乎是醉得不輕已經睡着了一般。床上的一切都似乎是那麽正常,然而細看卻會發現似乎有一點點的血色染上了白色的床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