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夜晚的咖啡廳人數衆多,但卻依舊安靜,悠揚的鋼琴曲緩緩流出,似能帶給大家心靈上的一份安靜。咖啡廳靠窗的一個位置坐着兩個女人,年齡偏大的那個衣着優雅,年齡偏小的那個衣着幹練,兩人面前的桌上擺放着兩杯咖啡,熱氣袅袅卻沒有被動過。
“付小姐,當淩欽的秘書應該不輕松吧,”慕母的手指輕輕描摹着杯子的花紋,仿佛現在在進行的是一次普通的長輩與晚輩之間的交談一般,“從私事到公事都免不了要麻煩你。”
付琳臉上的笑容不減半分,答道:“夫人,這是我職責之內的事,無所謂輕不輕松,更何況慕總是一位好上司,能在慕總手底下做事是我的榮幸。”
慕母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了,佯裝無意地說道:“付小姐,你也是一位好秘書,事事都為老板着想,淩欽有你這樣的秘書才是福氣。”慕母面帶笑意地盯着付琳看,“好秘書”三個字說得格外的重。
付琳臉上依舊保持着得體的笑容,似乎是沒有聽出來慕母的言外之意,她靜靜地坐在那兒也不接話,就等着慕母繼續說話。
“淩欽這孩子是我年近四十才得的,免不了就嬌慣了些,長那麽大這性子也越發不好,成天裏就盡學些不好的回來,”慕母笑着說道,“這一不盯着就被些小玩意兒迷的五迷三道了。”
付琳吃不準慕母究竟是想做什麽,她只能當做什麽都聽不懂,她笑道:“夫人,這怎麽會?慕總平日裏工作可是認真極了,在大家眼中慕總可是一個好領導。”
慕母也不說話了,拿起桌面上的咖啡輕抿了一口,然後輕輕地掃視了一眼付琳,付琳心裏一顫,立即避開了慕母的眼神,随後也拿起桌上的咖啡輕抿了一口。
“付小姐不愧是淩欽一手帶出來的人,實在是聰明,”慕母不輕不重地放下了手裏的瓷杯,“可聰明人就該做聰明人該做的事,付小姐要記得你到底是在為誰做事。”
付琳打定主意,只要慕母不完全說開,她就繼續裝聾作啞,她直視着慕母的眼睛毫不猶豫地說道:“夫人,我自然是為慕氏做事,為慕總做事。”
慕母不意外付琳會這樣說,畢竟跟了慕淩欽那麽久,怎麽可能因為自己的三言兩語就完全倒戈,但只要付琳心中還認慕氏就夠了,“付小姐,我就直接說了,今晚找你就是想問一問你關于淩欽的一些事。”
“慕總的事夫人應該去問慕總才對,我能知道什麽?”付琳反問道。
慕母對付琳的說法不做評論,她說道:“我明明記得付小姐上次才跟我說過那個叫祁然的男生已經跟淩欽沒有關系了,可如今卻又有了,付小姐,你說這是真還是假呢?”
“不可能。”付琳篤定地說道,猶豫了幾秒她才說道:“如今待在慕總身邊的人是一個叫做邵易的藝人。”
慕母的眼中浮起一絲疑惑,她之前不是沒有問過付琳這些,付琳不一定每次都會配合,但配合了就一定給的是真消息。
付琳看似坦然地直視着慕母,但心中卻是惴惴不安。慕淩欽允許她将自己的事告訴慕母,但是除了祁然,慕淩欽再三囑咐過,無論他的父母如何問,都要說祁然與他已經沒有了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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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今晚真是麻煩付小姐了,”慕母沒有再問下去,“時間不早了,我就先走了,付小姐請自便。”
付琳點點頭說:“好的,夫人再見。”
慕母笑了笑,拿着桌上的手包便離開了位置。
付琳緊張地盯着慕母,直至慕母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咖啡廳,她才倏然松了一口氣,她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大口定了定神,當咖啡因的苦味在嘴裏散發開來時,她這才驚覺自己的心跳快得不像話。她深覺跟慕母這樣閱歷豐富的女人談話太可怕了,也許讓她去別的公司當商業間諜都沒有那麽可怕。
幾分鐘後,付琳已經将今天晚上的對話好好地在腦海裏梳理了一遍,接着她打開了手機給慕淩欽發去了一條信息……
第二天,祁然早早地就起來了,他赤腳踩在地毯上走到了落地窗前拉開了窗簾,窗外沒有一絲陽光,天有些陰沉,空氣之中還泛着濕漉漉的感覺,地上還泛着濕意。
祁然在心裏想着,昨晚居然下了雨啊,也許今天還會下?
祁然打了個哈欠,然後慢悠悠地走到了浴室,他雙手撐在洗手臺上看着鏡中的自己,臉色不大好,眼底下各有一大個黑眼圈,眼皮浮腫,眼裏布滿了血絲,看起來像極了腎虧和……縱.欲過度。
“啧!”祁然嫌棄的看着自己,發出了一聲喟嘆,然後動作麻溜地收拾好了自己。
洗漱好後,祁然來到了廚房做了些東西吃,太難的他也不想做,索性就熱了幾片吐司和一杯牛奶。祁然帶着吐司和牛奶來到了客廳,祁然心不在焉的叼着一片吐司看着早間新聞。等新聞不過才播放了十分鐘,祁然就将所有東西解決完畢。
吃飽喝足後祁然端着一大杯熱水回到了房間。
少說有三四個瓶瓶罐罐被祁然随意地擺在落地窗旁的那個小案幾上,祁然打開一個又一個瓶子将其中的藥按照要求就着水服下。
喝完後還是忍不住反胃,“嘔……”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想要将惡心感壓下去,他覺得一旦吐出來就還要再喝一遍,這太難受了。
良久,祁然摸着胸口終于将惡心感平複了下來,他瞥了一眼放在桌上的藥,他對這些東西真的是生理性的厭惡,可它們卻是救命的藥。
閑來無事,祁然便盯着窗外看,看着看着就想遠了。林老爺子昨晚病危,但好在有驚無險,現在估摸着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只是昨晚他再一次看清了那些個人的嘴臉,利益至上,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
不大會,外面就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祁然透過雨幕看着外頭的世界,眼裏出現了一絲迷茫,今天又該去看祁嫣了,不知不覺間已經過去了那麽多年,恍惚中他想,如果自己也死了的話,是不是就不會那麽痛苦了……
突然,祁然的手機響了起來,鈴聲的響起将祁然從那危險的念頭中帶了出來。
“Vivian,喬治他什麽時候才能來華國?”祁然心悸地問道。
“還要再過一陣子吧。”Vivian一開始似乎是沒有反應過來,随即她好像想到了什麽,“祁然,你怎麽了?”
祁然苦笑道:“你說喬治該不會讓你給我帶的是假藥吧?”
“什麽意思?”Vivian不安地問道。
“我或許在不久的将來需要一個心理醫生。”祁然無奈地說道。
Vivian倏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她顫抖着聲音說道:“你別犯傻啊!我馬上過去。”
“不是,你別急啊!不是都說了将來嗎?我就是覺得還是要和喬治當面談談,”祁然感動之餘笑出了聲,“指不定将來就不用了。”
Vivian松了口氣,“祁然,你要吓死我啊!對了,今天真的不用我陪你去嗎?”
Vivian這也不是多餘的問,而是每年她都要在這個時候去酒吧裏找人,以前還好,但現在祁然身份不同了,如果還是這樣總還是影響不好,到還不如自己一開始就跟着人。
“不用了,你放心,我有分寸。”祁然說道,怕Vivian不放心他又補充道:“有慕淩欽在,你放心吧。”
Vivian聽到有慕淩欽在才稍稍放心,但她又想到了祁然前些年的事情,心裏總歸還是有點不安。
祁然挂了電話後仰躺在毯子上,手機被随手扔在了一旁,整個人成放空狀态地盯着雪白的天花板。
驀地,祁然眨了眨眼睛,他心裏有些煩悶,明明已經好了,怎麽如今又複發了呢?
下午一點,祁然将自己收拾得妥妥當當,他滿意的看着鏡中白衣黑褲的人,想必這樣姐姐會喜歡的。
如果說早上是細雨綿綿,那現在的雨勢雖然還不到暴雨,但也比早上大了不少。
祁然站在樓道口望了望天,好像S市每年到這個時候天氣就會不太好,雨雨雨,除了雨就是雨,整個人的心情都會随着這樣的天氣而變得低落。
祁然撐開了傘,悠悠走到雨幕之中,每走一步都會帶起一串水花,濺起來又落下。
墓園中一座座墓碑錯落在各處,這裏總是那麽冷清,在層層疊疊的雨幕中顯得有些陰森。
祁然到達墓園的時候,雨勢有加大的趨勢,“啪嗒”“啪嗒”的雨落在石板路上的聲音在寂靜的空間裏格外清晰。祁然踏過一階階石梯,走過了一段石板路,最終停在了一座墓碑前。
墓碑上的女人笑容明媚且張揚,美麗的眸子裏盡是幸福與滿足,那樣的她看起來仿佛像是擁有了整個世界,滿心的歡喜就快要溢出照片。
這樣美好的人不該就這麽早離去,可事實卻那樣的殘酷。也許是幸運,也是不幸,她是在最幸福的時候離去的。
祁然将手中的百合輕放在墓碑前,他用手拂過墓碑上那張冰冷的照片,喃喃道:“姐姐,我來了。”
……
天色漸深,慕淩欽悠悠然地從微波爐裏拿出剛熱好的菜,突然間,一個手不穩,菜盤便摔在了地上,發出了破裂的聲音,真心是刺耳極了。
慕淩欽雙手叉腰無奈地看着散落一地碎盤子和飯菜,如果是祁然一定不會像自己一樣笨手笨腳的,居然連個菜都端不好。
對了,祁然……慕淩欽發現祁然已經有兩天沒有和自己打電話了,居然已經那麽久了,山上的信號就真的有那麽差嗎?
思及此,慕淩欽在心裏暗暗地埋怨了一下無辜的通訊設施。
就在慕淩欽發愣的時候,放在客廳的手機卻響了起來,慕淩欽脫下了手套,大步走向了客廳,拿起手機一看卻發現是一個自己并不認識的號碼。
遲疑之下,慕淩欽還是接通了電話,“你好,我是……”
還未等慕淩欽說完,那頭就打斷了他,“慕先生,你好,請問祁然和你在一起嗎?”
慕淩欽聽到祁然的名字,心下不由得一緊,他略微緊張地說道:“他沒有和我在一起,請問他怎麽?還有請問你是誰?”
“什麽!他沒有跟你在一起!”Vivian驚道,她怎麽也沒有想到祁然居然騙了她,“我是他之前的助理Vivian,如果他來找你了,請你給我回個電話,可以嗎?”
“祁然怎麽了?”慕淩欽追問道,他的手不自覺的握成了一個拳頭。
Vivian這個時候也只能實話實說,“今天是祁然姐姐的忌日,他去看他姐姐了,他走之前說他是跟你在一起的,每年到了這個時候他總會情緒不穩定,我怕他出事。”
她語無倫次的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有些事情她越想越害怕,說到最後Vivian的聲音已經帶上了一絲哭腔。
出事?慕淩欽心髒猛地跳動了一下,如果祁然出事了他會怎麽樣?他會瘋了的!可是,怎麽會這樣?祁然不是在劇組嗎?忌日,什麽忌日?
一瞬間,慕淩欽腦海裏冒出了無數個想法,他想要努力的讓自己鎮定下來,可心卻不受控制一點一點的慌亂。
就在兩人無言中,慕淩欽家的房門被敲響了。
在那一刻,慕淩欽心跳如鼓,仿佛下一刻心髒就要沖出胸腔,他快步走到門口,心裏帶着希冀打開了房門……
“慕淩欽,我好想你。”
作者有話要說: 包子已經上蒸籠~哈哈哈哈哈哈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