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穿成物品的第18天
沈文翊看傻子一樣看着她。
“腦子有病趕緊治,少上我這兒找存在感。”
說着就要關門。
她哪裏肯讓沈文翊關,趕緊伸腳卡在門縫。
“嘶,疼!腳要廢了!”
沈文翊只得緊急停下,無語道:“那還不趕緊讓開?”
她可憐巴巴道:“讓開我就要露宿街頭了。”
這種時候,就算演技再強也強不過赤|裸裸的現實,傻子也知道她不可能露宿街頭。
可身為演員的職業操守卻是,哪怕自己都不信,也要演得狗都信了。
她哭唧唧又道:“你不會見死不救吧?這麽冷的天,你看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她搓了搓只穿了件單薄睡衣的胳膊。
沈文翊瞟了眼她的胳膊,忍着氣道:“睡沙發。”
她道:“我腰不好,睡一晚上起來估計站都站不直了。”
沈文翊道:“找助理。”
她道:“我們早就回來了,小謝這會兒早就睡得親媽不認,小孩子體質不行,我怕我強行吵醒她害她神經衰弱。”
沈文翊道:“自己不能拿吹風機吹幹?”
Advertisement
她道:“那一壺是我剛泡的榴蓮柚子茶。”
“榴蓮還能泡柚子茶?”
沈文翊深吸了口氣,氣笑了。
沈文翊道:“好,就算吹幹了也不能睡,那前臺都死光了?沒人能幫你換個床單?還是你腿瘸了,不能打電話給前臺也不能下樓找前臺?”
她不可思議地睜大眼道:“酒店的床單你也敢用?認真的?”
沈文翊啞口無言,雖然劇組的确有人不怎麽講究會用酒店的床品,可大部分演員還是會選擇用自己的。
沈文翊自己用的就不是酒店的,連洗衣機都是自備的。
沈文翊氣地閉了閉眼道:“可我房間也只有一張床,恐怕無能為力。”
她笑嘻嘻伸胳膊搭在門框,腳還在門縫夾着。
“沒事,我不介意和你睡一張床,我不嫌棄你。”
“可我嫌棄你!”
她不滿道:“我天天洗澡,幹淨得很,有什麽好嫌棄的?”
沈文翊道:“心髒了,洗澡是洗不幹淨的。”
聽聽,什麽叫無中生有?沈老師才是個中典範,她好端端怎麽就心髒了?
不就是用了點不入流的手段強行讓沈文翊加了自己好友?又用了不入流手段不允許人家拉黑?這還正準備用不入流的手段強行夜宿?
這麽分析下來,好像還真有那麽點無恥。
不對,死對頭面前再怎麽無恥都是正确示範!
沈文翊,不是你把我氣躺那兒的時候了,現在風水輪流轉,也該我氣氣你了。
她道:“親愛的沈老師,雖然我十分樂意站在走廊跟您打情罵俏,現在也的确是淩晨一點半,不太可能有人出來圍觀,不過,俗話說的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真被什麽人……”
沈文翊看了眼空蕩蕩沒有人的走廊,狠狠白了她一眼,她也是真心服了沈文翊,不只是這次,平時沈文翊也是先确認了沒人才會對她翻白眼說狠話。
她道:“其實我挺好奇一件事。”
沈文翊道:“憋着,我不好奇。”
她還想再調戲兩句,沈文翊突然伸手把她拽了進去。
“就這一晚上,明天你就是死在我門口我也不會再給你開門。”
“好狠的心!”
沈文翊不搭理她,進屋就開始收拾床鋪。
她坐到一邊沙發看着沈文翊收拾,畢竟是沈文翊的房間,沈文翊收拾成什麽樣她就睡成什麽樣,總得尊重一下主人。
“其實我真挺好奇一件事。”
她舊話重提。
沈文翊深吸了口氣,明顯已經在憋氣,她再多說一句就會天崩地裂的那種。
可不巧的是,她一向很有眼色,唯獨在沈文翊面前像個瞎子。
她繼續挑話題:“你說你這麽在意自己立的人設,甩我個白眼都得先确定有沒有人看見,那要萬一有天你肚子大了要生娃,你是不是也要先看看周圍有沒有人再陣痛?生孩子很痛苦的,表情絕對猙獰,你可千萬要控制住,看清了沒人再痛。”
這話已經明顯是在挑釁了。
沈文翊卻并沒有如看上去那麽生氣,反而還心平氣和說了一句:“不會有那天。”
她道:“怎麽不會?是個女人都會生吧?除非你不孕。”
頓了下,她打了個激靈:“難道你真的不孕?!怎麽會?你怎麽知道的?你可別諱疾忌醫,有病趕緊治!”
沈文翊彎腰收拾床鋪的背影都充滿了無語。
“你能不能想我點兒好?”
原來是虛驚一場。
她小聲嘀咕道:“咱倆是死對頭,我幹嘛想你好?”
話音未落,沈文翊突然回過身,拽着她的胳膊就往門口送。
這怎麽就生氣了?
生氣的點真的好迷。
她被拽得踉踉跄跄,趕緊求饒。
“我錯了我錯了,你一定能生大胖小子!不!你一定能生雙胞胎,龍鳳的!”
“呵呵。”
沈文翊漂亮的臉冷笑起來簡直是黑化反派高配版,造型師煙熏妝什麽的都是低仿。
沈文翊擰開門就要把她往走廊扔,她趕緊拽住門框,嘴比腦子反應快。
“不提了不提了,咱不提生孩子的事,咱不生!一個也不生!憑什麽長個子宮就得生孩子?咱不生還不行?!”
沈文翊這才松了手,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
“以後說話注意點,不是什麽人什麽話都能聽。”
那我也不知道生孩子這事是你的痛點啊?
雖然很多女人不喜歡生孩子,不過她是真沒想到沈文翊會這麽排斥,畢竟沈文翊和她們這些凡人不同,沈文翊是有皇位要繼承的,沒有繼承人還怎麽繼承?
一入豪門深似海,雖然沈家人丁單薄的只有沈文翊一個繼承人,但或許還是有什麽凡人理解不了的勾心鬥角……吧?
床鋪個差不多了,半個小時也所剩不多,平時姜什漾其實不會在這種時候多話的,可想到這可能是她最後作為人可以說話的時間,她就忍不住多了嘴,以至于拖到最後幾分鐘才擁有了屬于自己的被窩。
只是……
這被窩的方向是不是有點不對?
姜什漾看了眼沈文翊,又看了眼橫在床尾一個翻身就能滾下去的她的可憐小被窩。
姜什漾道:“內個,睡腳頭我是沒什麽意見的,只是……能不能把被窩豎過來?我只想做你另一條平行線,暫時還不想和你垂直。”
沈文翊回她一個皮笑肉不笑,“不能,我習慣了睡覺滾來滾去,你會阻擋我的運行軌跡。”
她道:“可我也有睡覺軌跡,我怕我睡着睡着就順着你的腳到腿,再翻山越嶺直接滾到你臉上。”
沈文翊冷笑:“在那之前我會先把你踹下去。”
平時的這種時候,她絕對會反駁,她和沈文翊的鬥嘴從來沒低于五個回合,這是基操。
可今天,她壓抑住滿腔洪荒之力,柔柔弱弱地輕嘆了一聲。
她道:“雖然地方小了點,可還是謝謝你,我長這麽大,連個真心實意的朋友都沒有,這種時候能找的人居然只有你這個一直看不慣我的人,你可以嘲笑我。”
沈文翊似乎已經準備好了跟她大戰三百回合,憋着一口氣剛撩開被子坐上床,措不及防聽到她這示弱的一句,那一口氣登時堵在喉嚨裏,上不去下不來的,臉色都微變了變,一雙眼濕漉漉眨了下,看得她竟有點心猿意馬。
呸,用詞不當。
反正就是覺得那懵懵懂懂的樣子還挺……挺那什麽……可愛。
沈文翊憋了半天,就憋出一個字:“你……”
她悠悠又是一聲長嘆,裹着被子蜷縮成一團,讓自己看起來更像個小可憐。
“今天早上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挺想有人能幫我塗口紅,古代有張敞給妻子描眉,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①。我這樣的身份,一時半會是別想戀愛這種事了,就想着,能有個還算信任的人能讓我感受一下放松的情緒也是好的,畫眉太複雜了,塗塗口紅就行。”
沈文翊沒有說話,她吸了吸鼻子,動用自己全身的業務水平,輕輕松松流下了兩滴眼淚。
“沈文翊,你能幫我塗一下嗎?就一下。”
被子包裹着她,只露出一雙眼睛和一點小小的腦尖,她不知道昏黃的壁燈下她是什麽樣子,她只知道沈文翊看她的眼神古怪極了,好半天才像是看不下去似的轉開了視線。
沈文翊道:“腦子有病趕緊……”
她打斷道:“我腦子沒病,我就想讓你給我塗個口紅,就今天早上那支口紅,就塗一下,不行嗎?”
沈文翊不看她,只道:“不行。”
她道:“為什麽不行?”
要不要這麽小氣?!不就是塗一下口紅,你就當日行一善不行嗎?嗯?不行嗎?!
不要逼我給你跪下!
沈文翊道:“我又不是你的助理,我憑什麽?對,你可以讓小謝幫你塗。”
沈文翊找到了解決辦法,轉眸看向了她。
她苦笑道:“小謝畢竟只是助理,我讓她幫我塗口紅,她接受,那是工作,只是工作,意義不一樣。”
沈文翊又轉開了視線,低聲道:“誰知道你又在耍什麽花招?”
腦海已經開始了人身時長倒計時,時間不多了。
她心急如焚,可表面卻沒有絲毫洩露,依然按照該有的步調繼續循循善誘。
她道:“我沒耍花招,真沒有,你要不放心,就等我睡着了幫我塗。”
沈文翊笑了,被她蠢笑的。
沈文翊道:“睡着了還有什麽好感受的?有什麽意義?”
她道:“當然有意義,說明我睡着的時候你幫我塗了,我不是沒人塗口紅的可憐蟲。”
然而她好話說盡,嗓子冒煙,口舌都要說到生瘡了,沈文翊依然油鹽不進,死活就那一句:“不幫。”
“真不幫?”
“不幫。”
“真的真的不幫?”
“不幫。”
“沈文翊!”
“不幫。”
啊……
她錯了,她原以為沈文翊只是比較固執不好說服,現在這哪兒是固執?這根本就是石頭!鋼筋鐵骨!是沒有心的機器!
還有最後一分鐘,她一咬牙,道:“好吧我不裝了我承認了,其實我得了一種你不給我塗口紅我就會死的病,你看着辦吧。”
沈文翊直接關燈躺進了被窩。
“那你就死吧。”
嗚。
最毒婦人心,古人誠不欺我!
一分鐘眨眼就過,她又變回了可憐的口紅。
不知道明天沈文翊看到死屍一樣的她,會不會良心發現給她塗口紅?
這是她現在唯一的希望。
沈文翊,你千萬做個人!千萬不要在這種時候打擊報複,真的會死人的!
雖然她是挺讨人厭的,沈文翊也确實特別煩她,但是……沈文翊應該不至于煩她煩得想讓她死吧?
應該……不至于吧?
一夜無話,她竟然沒心沒肺睡到了大早起,直到沈文翊的鬧鐘響起她才驚醒。
沈文翊起床了。
沈文翊去洗手間了。
沈文翊穿好衣服了。
沈文翊似乎走到了“死屍”旁邊。
“喂,再睡就要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