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穿成物品的第17天
姜什漾變成口紅,和一堆化妝品堆在化妝包裏,密封嚴密的化妝包比背包還暗無天日,聽包外面的聲音都是混混沌沌的悶聲。
她依稀聽出來似乎是在車裏,車停了,她被拎着下了車進了酒店,扔在了桌子上。
桌子硬,不比當初她被扔在沙發,就那淩空一扔,她跟着亂七八糟的化妝品一起騰空而起又被化妝包擋住,再跌回包底。
雖然屏蔽了痛覺,但是颠簸感依然讓她有點想吐。
她在包裏連呼吸都是困難的,滿鼻腔都是粉餅眉筆睫毛膏的味兒。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沈文翊一、晚、上、都、沒、打、開、化、妝、包!
這讓她還怎麽完成任務?嗯?怎麽完成?!
統共七天的任務時限,頭一個晚上沈文翊連見面的機會都沒給她。
有一說一,就算沈文翊打開化妝包,甚至還拿她出來使用,她還是完不成任務,任務不是沈文翊用她塗嘴唇,而是沈文翊用她給她的身體塗嘴唇。
這別扭又拗口的任務,聽着就很煩。
被迫在化妝包睡了一晚上,第二天她兌換了最後的10.5個小時,留了半個小時以防萬一。
粗略算了算,這點時間夠嗆能撐到戲拍完,這還是按照原本的排戲順序來的,她的戲份不多,大多是男女主的戲份,等過了這幾天,她的戲份會成幾何倍上升,估計也要拍到半夜,到時候耗時會更久,時間恐怕更不夠用。
不過現在想這些有點太遠,她連明天的太陽能不能見着還不知道,還操心什麽後天大後天?
她和沈文翊不在一個化妝間,以她倆的咖位,單獨的化妝間是必須的。
她趁着化妝師還沒到,轉身去了沈文翊的化妝間。
沈文翊正在化妝,昨晚一晚上都沒打開的化妝包,這會兒打開了,可以看到裏面亂七八糟的化妝品。說是亂,其實擺放有序,她一眼就看見了自己的那支口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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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個小衆品牌的口紅,看顏色還不錯,很有種古典美。
通常來說化妝師只會使用自己的化妝包,但是像沈文翊這樣咖位的提出要求,化妝師也會盡可能的使用沈文翊的化妝品,除非沈文翊的化妝包裏實在沒有符合的用品,才會使用自己的。
化妝師正用沈文翊的化妝包上妝。
姜什漾進來時,化妝師第一個看見,笑着跟她打了招呼。
小何扭頭看到她,眼神瞬間犀利,全身寫滿防備,好像她過來就是故意找茬的。
小謝跟在她身後戰戰兢兢,還不時拿手扯她的袖子,估計是實在搞不明白她為什麽要來沈文翊這邊?明知道小何煩她,而且對她從來也沒客氣過,何必上趕着找白眼?
她扒拉掉小謝的手,無視小何吃人的目光,嬉皮笑臉拽了個椅子坐到了沈文翊旁邊。
“嗨,化妝呢?”
這不是廢話?!
當着化妝師的面,沈文翊保持了一貫的平易近人。
“嗯,你還沒化?”
“我來晚了點兒,化妝師先給別人化了。”
劇組有好幾個化妝師,分工很明确,她和沈文翊不同化妝師。
說着話,她的手伸向了那小衆口紅。
“這口紅還挺別致,什麽牌……”
話沒說完,手也還沒碰到口紅,小何迅雷不及掩耳嗖地抱走了化妝包!
姜什漾:…………
但凡小謝有小何一半麻利。
姜什漾抖開小謝還拽在自己袖子的手,佯裝生氣地望着小何。
“你這是什麽意思?看一眼都不讓看?”
小何摟着化妝包,一點都不客氣的擦了擦包,道:“看一眼倒沒什麽,咱也不是那小氣的人,就怕有的人不只是想看一眼還想動兩手。”
她哭笑不得:“動兩手?怎麽動兩手?”
小何冷哼:“咱就是個小助理,咱也不敢亂說,咱就知道電視裏面經常演,什麽指甲蓋裏藏着藥,什麽手指頭肚上抹了不明液體,輕輕碰一下,摸一下,蹭一下,就轉移到了化妝品上,誰再用這化妝品啊,就得爛臉爛眼直接毀容。”
她看着小何那一副大丫鬟保護主子的貞烈模樣,忍不住笑出了聲,回頭杵了杵小謝:“以後宮鬥劇什麽的給我少看點,手機少玩點,拒做低頭族,外面的世界更美麗。”
小謝不明所以連連點頭:“她不讓咱看咱就不看吧,咱回咱屋吧。”
“不急。”
化妝師還在化妝,小何也就抱了那麽一下,很快就又把化妝包放了回去。
她看着那口紅道:“真不能給我個瞧瞧?”
小何瞪着她,顯然是不能。
沈文翊看了她一眼,像是搞不懂她為什麽這麽執着于一支普普通通的口紅?
她笑嘻嘻又問沈文翊:“真不能呀?”
沒等她問第三遍,沈文翊拿起口紅塞到了她手裏。
“送你了。”
送她?那怎麽行?
她把捏着口紅道:“無功不受祿,再說,君子不奪人所好,我就是覺得這色號挺适合你,不知道适不适合我?”
小謝在身後低聲道:“我這就下單給你買一支,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她拍了小謝一下,佯裝嗔怒道:“我的錢是大風刮來的?還不知道合不合适就瞎買,這不浪費錢嗎?”
區區一支口紅能浪費多少錢?
這理由連小何都知道是假的。
小何氣鼓鼓的瞪着她,大約是更篤定了她就是故意來找茬的,什麽口紅不口紅全是借口。
“口紅都送給你了,你還想怎樣?還不趕緊走,一直窩在別人化妝間幹什麽?!”
化妝師在一旁默默化妝看好戲。
沈文翊一言不發。
小謝揪着她的袖子,像個沒斷奶的娃。
同樣都是助理,看看人家小何,再看看小謝。
唉。
當初選小謝做助理,真的是扶貧了。
該助理對仗的時候,助理不上,那就只能她親自出馬。
她嘆了口氣,夾着那根口紅晃了晃。
“我只不過是關心一下沈老師,沒想到造成這麽大的誤會,我心裏也是十分難過呀。”
打完“官腔”,她摘掉口紅蓋旋出口紅,作勢要在自己唇上塗,卻只是虛塗了個動作。
“自己給自己塗太沒意思了。”
她朝前趴在化妝臺,歪頭看着沈文翊,看着化妝師的步驟差不多要到口紅了,突然露齒一笑。
“為表歉意,我來幫你塗口紅吧?”
沒等小何作出反應,她探手擡起沈文翊的下颌,将口紅暈塗在那柔軟的唇瓣。
沈文翊下意識想躲,在她噓的一聲“小心花妝”下,又頓住了。
古典的紅塗在唇瓣,沉紅的色澤不夠鮮亮,卻有着難以言說的韻味,像是每一條唇紋都有了自己的意蘊,綿遠而悠長。
沈文翊琥珀色的眼眸注視着她,她猜不透沈文翊在想什麽,沈文翊也猜不透她在想什麽。
“果然好看,真的是很适合你的色號,口紅還是別人幫忙塗出來的最好看。可惜除了化妝師,沒有人願意幫我塗口紅。”
她以為沈文翊又不會搭理她,她也只是想把給別人塗口紅這個概念先傳導給沈文翊,也沒指望沈文翊有什麽反應。
卻沒想到,沈文翊奪過她手裏的口紅,淡淡說了句:“你的粉絲裏多的是願意幫你塗口紅的人。”
嗯?嗯嗯嗯嗯嗯?
這話怎麽聽着這麽酸呢?
沈文翊的粉絲不比她的少,總不會是嫉妒她粉絲多。
也或者沈文翊就是故意諷刺她,除了粉絲沒人願意幫她塗口紅,她就是個沒有真朋友的孤家寡人。
老實說,她在圈裏朋友不少,可都是表面關系,真正信任的一個沒有。
倒是沈文翊有幾個關系不錯的,據說還去沈文翊父母那裏做過客,能在沈家面前露臉,看來沈文翊是真的把他們當了朋友。
在沈文翊的化妝間晃蕩了一會兒,她回了自己的化妝間,化妝、拍戲開始一天的工作。
她是早上七點半恢複的人身,10個半小時就是下午六點。
她緊趕慢趕,五點二十拍完了戲份,沒等陳導吆喝再來一條,拽着小謝就跑出了劇組。
小謝說:“您不卸妝?”
卸什麽卸,再卸就來不及了!
回到酒店時間剛好,晚飯都顧不上吃,她打發走了小謝,還有三分鐘,秉承着一秒也不能浪費的原則,她又争分奪秒卸了個妝,躺進被窩。
自從變成物品,姜什漾別的沒琢磨明白,一寸光陰一寸金的道理卻是理解了個透徹。
剛躺穩,下一秒她就變回了口紅。
化妝師正在用她給沈文翊補妝,打開的蓋子是她的嘴唇,扭出的膏體是她鮮紅的舌頭。
打從上次水杯蓋是半個腦袋開始,她就懷疑類似這樣的安排是系統的惡趣味,雖然她沒有證據,但有時候人的直覺就是那麽敏銳。
意思是不管是不是系統的鍋,這個鍋系統都背定了!
所以就說,萬惡的系統就不能辦點陽間的事?!
她被迫伸長了舌頭,被化妝師拿來在沈文翊唇上舔來……呸,塗來塗去,她一點兒也不想知道沈文翊的嘴唇有多軟,更不想知道沈文翊的嘴唇有多彈,她對沈文翊的嘴唇一點都不感興趣!
別讓我舔了,求求了!
化妝師看了一眼手中的口紅,奇怪了一聲道:“怎麽覺得口紅好燙?錯覺?”
沈文翊接過口紅把捏了下,眉心微微蹙起。
沈文翊道:“不是錯覺。”
化妝師笑道:“那還真是奇怪。”
她吐着舌頭,看着兩人拿着她評頭論足,突然覺得自己像條狗,舌頭伸的老長的哈、巴、狗!
請不要再談論我的身體燙不燙,換成你們被迫舔來舔去,說不定你們比我還燙?!
請讓我的舌頭歸位,謝謝。
化妝師終于補夠了妝,旋回了膏體,扣上了蓋子,伸了太久的舌頭,下巴颌好像都酸了。
她心有戚戚焉,只剩最後半個小時可以扭轉命運,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如果失敗,那她就會永遠變成這支口紅,幸好口紅的壽命很短,她受不了幾年折磨就會死掉,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補完妝她就又被丢進了化妝包,還不如做個水杯,做水杯好歹還能在一旁看戲,做口紅就只能待在化妝包裏暗無天日。
他在化妝包裏聽着外面叮叮當當的打鬥聲,不知不覺睡着了,再醒來外面一點動靜都沒有,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情況,沈文翊是不是已經到了酒店?
正猶豫着要不要恢複人身開始計劃,就聽門吱呀一聲推開,小何的聲音傳了過來。
“咱們卸了妝再回去,還是回去再卸妝?”
沈文翊道:“回去再卸吧。”
她松了口氣,默默收回準備恢複人身的動作,只剩最後半個小時了,一定得小心謹慎仔細着用。
回到酒店,她豎着耳朵聽着外面的動靜,直到沈文翊洗完澡卸完妝準備進被窩了,這才飛快點下恢複人身。
她給了自己三十秒的時間,對着鏡子做了一番思想鬥争,摒除掉所有的羞恥心和道德感,将自己變成一個沒臉沒皮的任務機器,準備迎接最艱難地挑戰!
孔子曾經曰過,對付變态任務的最好辦法就是……你比任務還變态!
三十秒到,再沒有多一秒可以浪費。
她轉身出了客房,走在淩晨一點半的走廊,敲開了沈文翊的客房門。
“嗨,江湖救急,我水壺撒了一床,沒地兒睡了,借住一晚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