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關于厲王打傷厲王妃的流言, 雖然很容易便開始搶走了祝府那些八卦的風頭,但一時還解不了祝瑞鴻的圍。
這天正輪到大朝會之時,祝瑞鴻離府去上朝的時候,整個臉色都是鐵青的, 已經能想出到時自己會被人針對得如何難堪了。
這一兩天裏, 據他所知已經陸續有不少參他的折子了, 只是不算什麽重要的事,還沒得永宣帝的親自批複。但在大朝會的時候, 他的政敵定然不會放過當着永宣帝的面打擊他的機會。
自從祝子臻和胡氏幹的醜事傳出去, 祝瑞鴻就十分不願意出門。但凡遇到認識的人,都能感覺到那些同僚時不時投來的異樣視線, 比上回胡氏在賞花宴上惹出事後, 還要更加明顯。
所幸他還算官位夠大,大部分人都只私下議論, 會直接對他出言諷刺的不多。但即便如此,對祝瑞鴻這種向來愛面子的人來說, 也不啻于一種酷刑。
更重要的是,雖然假作若無其事,但祝瑞鴻真正擔心的事總有一天要爆發。那些參他的折子哪怕暫時還沒送到禦前,那些想要把他拉下來的人,也不可能就這麽放過這個大好機會。
上次胡氏的事勉強靠中邪一說掩蓋了下去,加之永宣帝對于祝瑞鴻,因為把祝子翎嫁給容昭一事,還有幾分安撫之心,因此這才沒有讓那些人多追究, 把事情糊弄了過去。
但已經有了前面那一回,這次再出事, 永宣帝的歉疚補償之心估計也要用完了。
而且這次胡氏的問題不是針對祝子翎一個繼子,而是拿祝瑞鴻的權勢說事、倚勢淩人,這明顯更容易犯皇帝的忌諱。
這些東西祝瑞的政敵們自然也都想得到,因此必定不會再讓他輕松過關。這次大朝會,多半就會是他們借機大肆攻讦祝瑞鴻的時候。
偏偏他這回連上次那樣中邪的借口也沒了,一旦永宣帝不願偏袒,恐怕難以指望接下來能接任閣老之位了。
祝瑞鴻一想到這兒,就忍不住陣陣怒氣上湧,恨不得回府再給罪魁禍首的胡氏和祝子臻幾個狠狠的巴掌。
那天回府碰見賭坊要債的人,得知了這對母子幹出來的事之後,祝瑞鴻幾乎是靠一股怒氣強撐着沒有昏倒,讓人把府門一關,就臉色結冰地罵道:“把夫人和二少爺都給我叫來!”
管家幹巴巴地說:“夫、夫人剛看了大夫,現下恐怕正在歇息……”
“她給我惹出這種事來,現在還好意思歇息?!”祝瑞鴻氣得眼睛發紅,頗為瘆人地冷笑了一聲,“好,我倒要看看,她是病成了什麽樣,才能幹出這麽沒腦子的事來!”
祝瑞鴻怒氣沖沖地闖進了胡氏住的屋子,也不讓人通禀,進來之後就拿起桌上的茶盞狠狠地朝地上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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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氏本就臉色蒼白驚惶不定,這一下就被祝瑞鴻吓了個不輕,狠狠地打了個驚顫。
“老、老爺……”胡氏看着完全怒發沖冠的祝瑞鴻,慌亂地不知該如何應對,整個人面色驚惶,似乎馬上就要落下淚來,看着确實帶了濃重的病氣,再承受不了一絲的壓力。
然而祝瑞鴻卻是沒有一點憐惜她的意思,冷着臉直接逼問道:“說!你今天到底出去幹什麽了?!”
胡氏這還是頭一回見祝瑞鴻生這麽大的氣,比她之前猜想的更加可怕,她一時間徹底慌了神:“我、我……”
胡氏實在沒了方寸,只能硬着頭皮哭道:“妾身是被那無良商家給坑害了!老爺明察啊!”
“坑害?你一個尚書夫人,還能被個當鋪坑害到頭上?!”祝瑞鴻氣急反笑,“好,你說,我倒要看看人家是怎麽坑害你的。”
“……”胡氏見祝瑞鴻竟然不信,頓時着急,可剛想要解釋,又想起此事牽連着祝子臻欠賭債和偷拿東西去當的事,頓時顧慮到自己的寶貝兒子,又不敢直接說了。
祝瑞鴻看胡氏吞吞吐吐,越發覺得她是在找借口,冷笑一聲,“好啊,你這個時候,對我還沒一句實話。”
祝瑞鴻冷冷地看向一旁的下人,問:“今天誰跟夫人一起出門了?”
“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祝瑞鴻陰冷的目光從在場的人臉上劃過。
“敢隐瞞的,一律打五十大板!”
“要是沒人說話,那就所有人一起打!”
“對了,二少爺人呢?”祝瑞鴻瞪向管家,“還不趕緊給我把人帶來?!”
“你跑去當鋪惹出這麽大一樁醜事,就是為了那不孝子的賭債吧?”祝瑞鴻扭頭,重新看向怔愣了的胡氏,厲聲斥罵道:“現在還想跟我遮遮掩掩?!”
胡氏沒想到祝瑞鴻竟然已經知道了賭債的事,整個人越發懵了,顫抖着嘴唇驚慌無措。
祝瑞鴻看她那副仿佛受了委屈的樣子越發火氣上湧,一腳狠狠踹翻了旁邊的凳子,“還不說?!”
胡氏又是一抖,終于不得不接受祝瑞鴻對當鋪和賭債的事都已經知道了的現實。胡氏無法,只能哭哭啼啼地把實話說了出來。
祝子臻這會兒也終于到了,一看到祝瑞鴻便忍不住畏縮了一下,想要去尋求胡氏的庇護,然而他剛朝胡氏看了一眼,就被祝瑞鴻一腳踹到了身上。
“你給我跪下!”
祝瑞鴻剛聽到胡氏說祝子臻賭錢欠了七千兩想要隐瞞,偷偷拿家裏的東西去當了湊錢,就知道這家夥果然是這幾樁醜事的罪魁禍首!這會見到祝子臻一副畏畏縮縮、毫無擔當的模樣,祝瑞鴻忍不住痛罵起來:“還好意思到處看,你給我跪着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什麽時候開始賭錢的?究竟在外面欠了多少?!”
祝子臻雖然想過祝瑞鴻可能會氣得把他的腿給打斷,但也沒料到對方會上來就踹他,比他預料的還要更狠,頓時哭喪着臉,哆哆嗦嗦地坦白道:“也就差、差不多半個月前才開始的……沒賭多少……”
“沒多少是多少?!”祝瑞鴻再不信他這些虛的話,“賭坊的人來要債,兩萬兩都要到府上來了!”
“除了這兩萬兩,還有多少沒來及上門的?啊?!”
祝瑞鴻說着氣得又是狠狠踢了一腳旁邊的凳子,直接砸到了祝子臻身上。祝子臻被砸得痛叫了一聲,看着祝瑞鴻兇神惡煞的模樣更加害怕了,連忙慌亂道:“沒、沒有了!就只有這兩萬兩了爹,我說的是真的!”
胡氏看到祝子臻被砸,還吓破了膽子,頓時心疼不已,忍不住想要說話:“老、老爺……臻兒他這是被人陷害了呀,那當鋪掌櫃故意設計咱們府上,說不定就是跟賭坊合謀,臻兒是年輕不經事才不慎中了計,老爺打他做什麽……”
胡氏上前想要求情,哪知道祝瑞鴻回頭卻是反手一個巴掌狠狠地甩在了她的臉上,“無知蠢婦!”
“就算是被人坑害,他要是不去賭,別人還能摁着他寫欠條不成?!”
“還有你!你幹的才是最蠢的事!”
胡氏被打得徹底愣住了,捂着半邊火辣辣的臉,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祝瑞鴻。
她從小便養尊處優,剛跟官階還不大的祝瑞鴻成婚時,對方更是處處捧着她,現在自己都成了尚書夫人,對方竟然在這麽些下人的面前動手打她的耳光?胡氏哪裏受過這樣的委屈!
然而祝瑞鴻卻是半分懶得理會胡氏的難以接受,仍舊惡狠狠地瞪着她道:“這不孝子賭錢欠債,你不光瞞着我,還跑到外面拿着尚書夫人的名頭大喊大叫,你的腦子難不成都被狗吃了?!”
“你知道現在外面傳得多難聽嗎?你知道這對我的名聲影響有多大嗎?!”
祝瑞鴻用力地抓着胡氏的肩膀,湊近了咬牙切齒道:“光是那不孝子賭錢欠債就罷了,那還影響不了什麽。但就因為你幹的蠢事,人家都會說我持家不正、以權謀私、德行不佳!拿這個來阻撓我入閣!”
“我怎麽就娶了你這麽個淨在關鍵時刻拖後腿的夫人?!”
“要是這次我真的因為被你拖累錯過入閣,那就別怪我之後跟孝文伯府撕破臉了!”
“……祝瑞鴻你什麽意思?!”胡氏原本只是惶然無措,聽到這話霍然擡頭,不可置信地瞪着祝瑞鴻,尖聲叫道:“你這是要休了我?!”
“我嫁給你這麽多年,給你生了兒子、打理家宅,就因為這麽一件小事,你就要休我?!”胡氏既氣急敗壞,又心痛茫然,“七出我犯了哪一條?你憑什麽随随便便就要休我?!祝瑞鴻,你還有沒有良心?!”
“能不能休你比我清楚,”祝瑞鴻冷冷地看着她,“這回我看在這麽多年的情分再給你一次機會。要是下回你再幹這樣的蠢事,你看我會不會吝惜那一紙休書。”
祝瑞鴻推開胡氏,看了看一旁整個人都已經吓傻了的祝子臻,仍舊恨恨地道:“給我拿家法來!”
“不光去賭錢,還偷拿家裏的東西出去當,惹出這麽多事,還欠下了兩萬兩,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訓你這逆子一頓!”
這回沒人再敢多勸,連胡氏都怔愣着不敢說話了,祝子臻也吓得不敢躲,被祝瑞鴻拿着竹鞭打得慘叫連連。
挨了幾下之後祝子臻就忍不住哀叫着求饒起來,然而祝瑞鴻絲毫不為所動,繼續用力地打下去。祝子臻忍不住想躲,還被他讓下人摁住,落上去的鞭子也更加結實。
一二十下之後,胡氏實在看不下去,沖了上去擋在祝子臻身前,瞪着祝瑞鴻:“你就算要休我,但臻兒可是你親生的兒子,教訓一下就算了,真把人打出個好歹怎麽辦?!”
“就這麽幾下,能打出什麽好歹?”祝瑞鴻聞言卻是不耐地讓人把胡氏給拉開,“當初祝子翎十歲不到就挨了二三十鞭,這不孝子現在都這麽大的人了,這幾下有什麽受不了的?”
“把夫人給帶走。”祝瑞鴻緊緊皺眉,說:“這家夥現在這麽不争氣,能惹出這樣的事,就是給你慣的。”
“你當着這尚書府的當家夫人,之前還挪用寧氏的嫁妝,祝子翎跟人成個婚,府裏就捉襟見肘。”
“除了生了個兒子,管教後輩、管理內宅,你哪有一件做得好了?我若是真要休了你,想必孝文伯到時候也能理解。”
“你、你……”胡氏被祝瑞鴻這話徹底戳了心窩子,氣得臉色陣陣青白,幾乎要喘不上氣。
挪用寧琬嫁妝的事明明是祝瑞鴻一開始就默認的,府裏出了祝子翎的嫁妝就捉襟見肘,那也是因為祝瑞鴻喜好清名不在這方面鑽營,導致沒多少進項。她能把尚書府經營成這樣,已經算是相當不錯了,平日裏遇到其他貴婦,對她這方面都是誇的。
祝瑞鴻以前也說過她把家裏管得好,沒想到現在卻變成了這樣的說辭。真是……真是一朝時移世易,變臉就比翻書還快!
胡氏眼中已經越發有了怨憎之意,祝瑞鴻卻依舊未曾在意,也沒覺得自己說的有什麽問題,繼續狠狠地打着祝子臻。
眼看着祝子臻連痛叫的聲音都越來越虛弱,幾乎就要奄奄一息了,胡氏也顧不得對祝瑞鴻的怨怼,焦急地連聲勸阻,拼命掙開了攔着她的下人,再度跑上前去,心疼得眼淚直流。
“不能再打了!真的不能再打了!”胡氏連聲哭求:“再打臻兒可要沒命了呀!”
祝瑞鴻皺着眉,看祝子臻确實已經傷得不輕,自己也打得手都有些酸了,這才扔下手裏的竹鞭,冷聲道:“這兩個月都不許少爺和夫人再出府!”
“誰要是敢偷偷違令,幫人出府,我就直接讓人打上五十大板,趕出府去!”
祝瑞鴻看向形容凄慘的胡氏和祝子臻,冷冷道:“接下來你們都給我去祠堂裏跪着反省,跪到這事能解決為止!”
祝瑞鴻說完,帶着比來時還要更大的怒氣,憤憤地甩袖走了。
胡氏看着他的背影,再轉頭看向痛得動彈不得的祝子臻,頭一回對這個當初自己纏着父親,說非要嫁給對方的男人産生了恨意。
祝瑞鴻還說怎麽娶了她這麽個夫人?明明是她該問自己怎麽就嫁了這麽個東西才是!
祝瑞鴻還不知胡氏開始對他心懷怨怼,雖然狠狠教訓了胡氏和祝子臻一通,覺得這兩人就是給他惹出禍事的罪魁禍首,但祝瑞鴻還是留了個心,準備去查查胡氏所說的“坑害”一事是否确有其事。
最好是真的有,那樣他才能找到理由盡力把此事的影響降低。
可惜祝瑞鴻的希望落了空,尚書府的家丁又不是專業的探子,他讓人查了一番,并不能查出太多的東西。雖然祝瑞鴻覺得祝子臻和胡氏就算再蠢,也不會在當鋪真的沒問題的情況下,鬧出那樣的事,但人家的說辭合理,還有契書為證,祝瑞鴻也沒法找出什麽漏洞來。
不過就算那契書沒問題,胡氏搬出了尚書的名頭,要讓當鋪掌櫃稍微通融一下,按五分的價錢贖,除非兩邊有恩怨,正常情況下對方都應該賣尚書府一個面子,沒理由不同意。
然而那當鋪掌櫃不僅堅持不允,還故意把事情鬧大,轉眼間就在街巷傳開,确實是有人故意坑害的跡象。
祝瑞鴻當即就忍不住猜測是不是那幾個入閣的競争對手幹的,可惜他抓不到什麽證據,讓人費盡心力打聽了一番,卻是得知那當鋪背後是晉王的人,按說跟他應該沒有什麽矛盾。
祝瑞鴻想來想去,只能想到唯一一個解釋——
如今厲王幾乎等于退出奪嫡之争,而晉王和譽王之間的争鬥已經有越發激烈的趨勢。因為他的岳父孝文伯是譽王一派,或許晉王便是為此覺得他也屬于譽王一派,而不想讓他入閣成功,越發壯大譽王的勢力,于是才動了這樣的手。
祝瑞鴻想到這一點,只覺得實在憋氣不已。
他向來清正持中、明哲保身,并不欲明着參與奪嫡中的哪派,卻還是受了這樣的無妄之災。
說來說去,這還是胡氏帶來的麻煩!
若是譽王真的成了贏家,孝文伯府有了從龍之功、地位水漲船高倒是另外一種說法。但如今情勢未明,他沒沾到岳父站隊的好處,反倒是先受其害,祝瑞鴻對胡氏就更不滿了。
沒能找到充分的理由給自己辯解,這回上朝,祝瑞鴻幾乎都想幹脆稱病不出算了。但他到底也知道,躲得過一時也躲不過一世,比起一味拖延、更加惹得永宣帝的惡感,還是盡早請罪、盡力自辯更有用點。
祝瑞鴻只能揣着自己費盡心思寫好的請罪折子,眉頭緊蹙地出了門。
路上遇到一些其他的官員,看到他時神色大多有些意味,看得祝瑞鴻臉色越發僵硬。
不僅如此,譽王碰見他時還皺了皺眉,問:“祝尚書近日是不是忙亂了些,着實有些疏漏。”
雖然祝瑞鴻始終沒有完全松口,但暗中其實通過孝文伯府有些暧昧的表态,譽王已經是把他當成了自己一方的勢力,并不希望己方受損。
之前胡氏口不擇言攻擊祝子翎那事,只是私節,而且可以幫他實行拉攏祝子翎的計劃,因此譽王不覺得有什麽問題。但這回的事跟祝子翎無關,而是還明顯影響了祝瑞鴻的德行評價,譽王就不是很滿意了。
譽王主動過問,祝瑞鴻卻是心情越發糟糕,如果真是晉王出手,他也算受對方的牽連,這會兒哪兒能有好臉色。
祝瑞鴻拱了拱手,有些冷淡道:“勞殿下挂念,微臣最近确實事忙,無暇顧及瑣事,讓小人鑽了空子。”
譽王聽到這意有所指的話,眉頭微挑還想再問,然而祝瑞鴻已經借口要遲到往裏走了。
譽王這還是頭一回被祝瑞鴻不給面子,不由臉色微沉,這時突然感覺到一股危險感撲面而來,頓時渾身一個激靈,扭頭發現是容昭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見他看過去,對方神色未變,漠然地收回了視線,仿佛只是随意掃過一只無足輕重的螞蟻一般,從頭到尾毫無波動。
然而只是這樣一眼,卻讓他感覺到了巨大的危險感。
譽王看着同樣遠去的容昭,差點維持不住一貫溫和的臉色,忍不住咬了咬牙。
想到才聽說的從太醫院傳出來的消息,譽王在心裏冷笑一聲,有了主意。
朝會上,果然幾項大事議過之後,祝瑞鴻的那幾個競争對手就開始對他發難了。
這些人把事情說得嚴重,永宣帝聽了果然臉色越來越沉,冷聲問:“祝愛卿,這是怎麽回事?”
祝瑞鴻忍着聽那些人明嘲暗諷的氣悶,并不與他們争辯,而是直接對皇帝行了個大禮,直接恭敬請罪道:“微臣管教無方,賤內言行無狀惹出此等事端,願由陛下處置。”
看他态度好,永宣帝臉色稍微好了點,參他的人卻是緊跟着出聲道:“祝尚書這是承認自己有以權謀私、欺壓良民的行徑了?”
永宣帝臉色又變了變,“祝尚書,你怎麽說?”
祝瑞鴻始終低着頭,用最懇切的語氣道:“微臣雖管教無方,但如此罪名,卻是萬萬不敢認。微臣的行事人盡皆知,向來不敢多攬權。此次賤內也只是逞一時口舌之快,絕無章禦史所說之心。”
章禦史當即質問:“祝尚書說不是便不是?若非始終存着此心,又怎麽能在大庭廣衆之下脫口而出?依臣看來,恐怕除了這次,祝尚書的親屬家眷,還有更多類似的行事不為人所知才是!”
“章禦史這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微臣行得端坐得正,敢說你口中罪狀皆是子虛烏有,惡意揣度!若是不信,你自去查證便是!”祝瑞鴻顯得理直氣壯起來。
“查當然得查!但此次之事已經板上釘釘,京城百姓都在說堂堂尚書原來就是這樣盛氣淩人、以權謀私,祝尚書總該給百姓們個交代不是?”
兩邊果然打起了嘴巴官司,永宣帝坐在上首皺着眉,一時沒有說話。這時突然有個令人意外的聲音道:“我看對祝尚書此事,倒也不必太小題大做。畢竟流言無稽,添油加醋也是常有的事。”
“不然還正有傳言,說四弟将自己的王妃打得遍體鱗傷、奄奄一息了呢。”
譽王笑着說了這話,仿佛是随口一說。然而其他人聽得都是一愣,接着都忍不住悄悄看向了本來置身事外,現在卻突然被譽王拿矛頭刻意指向的容昭。
容昭冷淡擡眸,滿是陰鸷戾氣的視線投向譽王,語氣森然道:
“哪兒來的蠢貨,說這種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