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爆發
“對啊, 這是怎麽回事?”徐青青故意看了眼朱标手上的娃娃, 跟着附和了一聲, 随即看向自己身後随從們。
碧螺等人忙緊緊縮着脖子,不敢吭聲,平日常陪在徐青青身邊的丫鬟碧溪此刻倒不在場。
朱标見徐青青這反應,一時間也不好多言。
謝氏和常氏看着這娃娃, 紛紛表示這事兒太蹊跷。
“既然四弟妹不知情,那更該查清楚了。”常氏強調道。
“查清楚什麽?”徐青青不解地看向常氏。
常氏被徐青青這一問弄得無奈笑一聲, “查什麽不是明知故問麽,在場的人都知道,這娃娃必定跟巫蠱之術有關。”
“大嫂, 我看四弟妹是真不明白,那不如我們就将此事禀告父皇母後做主?”謝氏見徐青青竟然死皮賴臉裝無辜, 倒想看看她在聽到自己這句威脅後,是否還有那樣的膽量。
“好啊。”徐青青幹脆應承。
太子朱标見徐青青這反應心中生疑, 又見常氏和謝氏有意将此事捅給父皇母後,更是心煩得很。不管這件事跟徐青青是否有關, 他都不想在四弟不在家的時候把事情鬧大, 何況她還懷有身孕。
“這點子事哪用勞煩父皇母後操心,咱們自己查明白便是了。既然四弟妹不清楚緣故, 那想必是另有人弄了這些娃娃,卻不知是何居心。”朱标從中調和道。
朱橚應和:“對,一定要查清楚。四哥不在家,竟有人想謀害四嫂, 簡直太過分了。”
“五弟此話極有理,有人趁着你四哥不在家,居然想暗算謀害我一個孕婦,真真是喪盡天良,禽獸不如,也不怕幹這麽損陰德遭報應!”徐青青說罷,眼風一掃,很明顯地看向常氏和謝氏,笑問她們是不是這個道理。
她只問了常氏和謝氏,偏偏跳過了秦王妃。
謝氏和常氏二人面上不表,敷衍着應和,心裏都極為不舒服。徐氏那話分明是在咒罵給她們聽的!
徐青青低眸再看一眼朱标手中的那個娃娃,請朱标随便查,不管是想自己做主查還是禀告給帝後查,她都沒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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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标就命掌管馬廄的仆人來,質問他可知情這娃娃的事情。
仆人們忙搖頭表示不知。這些泥塑的娃娃都藏在馬廄後身堆放的草料底下,不去特意翻找根本不可能發現。
“放這種東西的人,自然要偷偷摸摸,哪會随便令人發現。要緊的是她擺弄這東西想幹什麽,這娃娃的脖子上為何套着紅線?”常氏疑惑問,“這巫術該是跟孩子有關吧?”
“像!”謝氏跟着應和,“我以前好像聽說過有什麽借運生子的法術。”
說到孩子,大家自然就想到了徐青青肚子裏正懷着一個。這麽巧在她府上出現這種娃娃,自然是跟她肚子裏的孩子有關。
“這沒證據的事兒還是不要瞎猜為好。不然要我猜的話,我倒是覺得這紅繩綁在脖子上,說不定是有人想詛咒四嫂腹中的胎兒。”朱橚忙幫忙辯解道。
常氏發現吳王總是把徐青青想成受害者,心裏不禁奇怪一向不愛惹事的吳王為何要偏幫徐青青說話。她自小就做過道姑這麽明顯的嫌疑,他居然視若無睹。莫非他們二人也有什麽?想不到這徐氏的妖法還真是厲害!
“四弟妹為道多年,見識應該比我們多,真沒見過這種東西?”常氏禁不住再一次質問徐青青。
“都說不知道了,大嫂為何再三認定我一定知道?”徐青青陰沉下臉來,明顯表現出不悅的态度,語氣不善地反問常氏。
朱标看倆人一眼,眉頭蹙得更緊。
“四弟妹可別生大嫂的氣,大嫂也不過是随口一問,你可千萬別多心。這種東西我們這些人是真不懂,咱們這群人裏面只有你修道過,了解一些相關的情況,大嫂免不得就想再多問問你。”
謝氏用半開玩笑的口氣幫襯着常氏說話,還把‘生氣’、‘多心’的帽子順便地扣在了徐青青身上。
“妙就妙在這,所有人都知道我在道觀長大,修過道。那有沒有可能是別有居心之人故意放兩個娃娃在這,讓我遭嫌呢?”
徐青青所這話的時候,眼風又看向常氏和謝氏,轉頭就建議朱标不如先查為何會馬驚,這巧合可不一定真的是巧合。
朱标已經隐約看出徐青青與謝氏、常氏似有矛盾,心裏估量了一下這件事的程度,便去審問那馬廄的仆從,當時馬受驚的具體情況如何。
仆從将那匹受驚的馬牽了過來,形容了當時情景,“那會子并無人靠近此馬,卻不知是怎麽回事,馬突然就驚了。”
朱标命人重新細致地檢查這匹馬,發現馬臀上有一點血眼,很像是被針紮過留下的印記。随即重新清理馬廄,果真在馬廄的地上找到了一根針。
“這匹馬當時就在這裏。”仆從指着這匹馬所在的位置。
“那當時有誰站在這匹馬的後方?”朱标問。
仆從俯首支吾起來。
“盡管道出實話,否則拿你當禍首懲辦。”
“回禀太子殿下,是晉王妃的車駕。”仆從馬上跪地交代。
謝氏聞言後臉色大變,厲聲叱道:“你胡說八道!”
“這事兒可不好胡說八道,當時料理馬廄的又不止他一人,三嫂若不信我府裏的人,魏國公府的還有吳王的車駕都在呢,那些随從們想必他們也都看到了。”徐青青插話道。
朱橚立刻招來自己在馬廄處待命的随從們。那幾人回想之後,依稀記得好像是如此,晉王妃的馬車确實停在剛才那仆從所指的地方。
謝氏白了臉,意識到自己嘴快了,“我不是那個意思,馬車自然是停在那地方,我的意思是說他不能僅憑我的車駕停在那處,便冤枉是我的人幹得!”
“誰說是三嫂的人幹的了?”徐青青不解地問,“才剛我這家奴不過是在回答大哥的問話。大哥問是誰停留在馬匹後方,他也不過實話說了當時的狀況而已,可曾指認過是誰出手了?”
謝氏臉色更加難堪,心知自己一句錯,句句錯,徹底鑽了套子。如今倒好,不管她再辯解多少,都顯得她好像心虛似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可這明擺着是懷疑停在馬後面的人有嫌疑麽,我急着解釋,也是怕被冤枉,人之常情。”謝氏盡量讓自己的話語淡定下來。
“只要問心無愧,便沒什麽可慌的。這在我的地方發現了娃娃,我都沒像三嫂這麽慌張呢,三嫂未免太過膽小了些。”徐青青半開玩笑嘆一句。
謝氏回瞪一眼徐青青,氣得咬牙,卻不能反駁。她怕再反駁,在衆人反而顯得她心虛狗急跳牆。
在場的其他人聽了徐青青的話,都明白她暗示所指。誰人不知晉王妃謝氏最是個有鬧事膽量的人,她哪裏會膽小?若真膽小了,只怕是真有可能做賊心虛了。
于是當下的光景,謝氏的嫌疑徒然劇增,盡管沒有直接證據進行證明。但這些貴人們一旦出手搞算計,哪裏會那麽容易找到證據。但凡敢出手的,基本上都不會留把柄。
謝氏不甘心自己就這樣被懷疑,連忙求常氏:“大嫂快幫我說句公道話,我明明什麽都沒做,怎生反倒都懷疑我!”
常氏拉住謝氏的手勸慰,令她別急,“誠如四弟妹所言,問心無愧,怕什麽。”
“也是。”謝氏順勢就冷靜下來,請朱标務必繼續查,一定要查個明白,把真正犯案的賊人揪出來。
奈何這光景再查根本就查不出什麽來了,都是不知情,卻也不能硬去指定懷疑哪家人,再去刑訊逼供,否則謝氏又該鬧起來了。徐青青尤又是孕婦,也不好讓她為此事着急上火。
“罷了,此事我看也未必跟在場的人有關。前段日子四弟的府上剛鬧過刺客,說不準又是那些宵小之徒有心為之。”朱标道。
在場的人心裏都各自有一番計較,多數人都不太相信朱标的話,若真是刺客所為,泥娃娃的事情好解釋,但那馬臀上明晃晃的一針怎麽講?不過是證據不足,涉嫌之人又可能是尊貴晉王妃,奈何卻沒有實證,便不能給她下臉子,去針對人家,強行刑訊拷問她的仆從。所以,太子殿下這會子也确實只能和稀泥了。
多數人都在替燕王妃委屈,懷着身孕,莫名遭受妯娌這一遭算計,這叫什麽事兒啊,她招誰惹誰了?還有泥娃娃,脖頸上拴着紅繩,真的好像是要咒孩子死似得,真夠惡毒的。
朱橚此刻的想法其實跟大家差不多,他心裏特別難受地看一眼徐青青。四哥走之前,特意交代過他,如果四嫂被欺負了,他若能幫就要幫一下忙。
昨天徐達突然代燕王妃捎消息,只要他今天來一趟,倒不用他幫什麽忙,就在旁湊個熱鬧就行。朱橚還納悶到底是什麽事兒,今兒一見,真真覺得既寒心又心疼。寒心生在皇家,親人之間玩這種算計,心疼四嫂懷着身孕一人獨撐大局。
朱橚不甘心,覺得此事定要理論清楚才行,他剛要張口,突然被旁邊的徐達按住了肩膀。
朱橚扭頭和徐達對視一眼,只見徐達對他微微搖了下頭。
“大哥所言極是。”徐青青第一個主動附和朱标的話。
朱标有點驚訝,沒想到四弟妹如此識大體、顧大局,心裏反倒禁不住心疼起她來,其實今天的事兒他多少已經看明白了,倒是太過難為她一個孕婦了。
發生這樣的事,自然也沒有騎射的興致了,朱标率先和朱橚、徐達道別,欲帶着太子妃常氏離去。
謝氏忙拉住常氏:“大嫂,我們還約好——”
話不及說完,一記冷光射過來。向來溫和敦厚的太子,此時此刻臉色異常嚴肅冰冷地盯着謝氏。謝氏連忙松手,後半句話不敢再說了。
常氏對謝氏點了下頭,便随朱标一同去了,走的時候端莊依舊,但仔細瞧便可發現她揪着帕子的手在微微發抖。
謝氏已然意料到今兒這事之後,她怕是也不會好過了,誰都不敢看了,趕緊上了馬車也離開了。
常氏和謝氏當初硬帶着秦王妃來,而此時卻誰都沒理會秦王妃,秦王妃就這麽被晾着留下來了。她倒不介意這些,早就被晾習慣了,只是心疼徐青青。秦王妃走過來抓徐青青的手的時候,眼睛都氣紅了,問她怎麽樣。
吳王朱橚蹙眉在旁看着,雖然沒哭,可心情跟秦王妃差不多。
徐達倒是泰然,撚着胡子打量自己女兒的時候,滿眼都是贊許,這天下怕是沒有比她女兒更聰明的女子了。這樁事程度把握得極好。因沒有鐵證,鬧大了不合适,太小了又自己受委屈,如今這樣不大不小地鬧起來了,反而恰到好處地達到最佳效果。
“我沒事,過去了。”徐青青安慰秦王妃和朱橚都不必為她擔心,便笑着讓二人放心離開就是。倆人禁不住又是心疼徐青青一遭。
只剩下徐達和徐青青後,徐達才放肆地哼笑兩聲,趁人不注意對徐青青豎起大拇指,嘆她這招高。
昨天謝氏離開後,徐青青沒在正堂內找到什麽有用的線索,随即想到了她帶的二十六名随從裏有二十名跟着馬車在馬廄候命,說不定是在馬廄那裏有什麽算計。再有謝氏能夠精準地抓住她觐見太後的時間,說明她很可能在她府裏有眼線,但這眼線似乎知道的不多,應該不在什麽緊要的位置。
所以,在排查奸細的同時,徐青青封鎖了馬廄的來往人員,對馬廄進行秘密搜查,最後就在馬廄梁上的稻草下找到了一張符紙,上面寫着秦王妃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太子妃今天一定要拉秦王妃來,想必就因這個緣故。大概想要符紙出現的時候,秦王妃能夠看到。必定是她在對秦王妃用咒之後,她們二人發現了秦王妃的變化,想試探或刺激提醒秦王妃一下,畢竟秦王妃膽小容易露出破綻,如此再進而牽扯到她。
此事幹系可大可小,還是那句話,只要往巫術上扯,那她就慘了。這符紙已經藏好,剩下的操作無非是‘無意間發現’,這根本不可能抓現行,拿證據指責謝氏和常氏什麽。
徐青青幹脆就玩一個大的,并且将膽小的秦王妃保護在外。她便用了這泥娃娃,在晉王妃的車駕停靠安穩之後,自會有屬下悄悄在晉王妃馬車所在的方向,安置了銀針觸發的小裝置,紮了一下馬臀,令馬受驚。
謝氏和常氏都在府邸的二儀門處等車駕,實則就等着馬廄那邊的屬下當衆發現符紙,再去通報她們。那名屬下遺憾沒發現符紙了,但親眼見馬匹受驚後出現泥娃娃,慶幸不已,連忙去報與謝氏和常氏。謝氏和常氏還以為剛巧碰着了,自要趁機對徐青青發難。
謝氏常氏二人更因覺得找到了實證,不由地理直氣壯,如此反倒将二人的嫌疑完全暴露出來。徐青青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她拿不到實證,就讓狐貍自己把尾巴露出來給衆人瞧。
有時候。是非公道在人心,就并不一定需要證據去證明了。
“成了,可真是太好了!”徐達高興之餘,不禁有點後怕,“但你這招未免太铤而走險了,真敢藏娃娃啊。若是太子不明事理,就偏幫着太子妃,直接憑娃娃定了你的罪,你可怎麽辦?”
“這娃娃其實沒不好的居心。”徐青青命人去了一個來,揪着那娃娃脖子上的紅線。
“哦?莫非有解釋?”徐達驚訝問。
“當然了,安排這個自然要想周全,我猜不會擅自冒險。這是一些地方的求子習俗,奶奶廟裏有泥塑的娃娃,求子的人去告拜之後,就可以用紅線拴一個泥娃娃抱着回家,等着顯靈,碧溪的老家便有這習俗。倘若太子當時只顧着拿這泥娃娃指責我,碧溪便會出現,解釋說是她幫我求子,但這事兒并沒有讓我知曉。”徐青青解釋道。
“借力打力,實在是高。”徐達不禁再一次贊許徐青青的謀略。
徐青青小心地問徐達一嘴:“女兒這般不算壞吧?”
“壞的是那些妄加揣測,意圖算計你這個可憐孕婦的惡婦們!她們若不起賊心,又怎會遭此報應。”徐達冷哼一聲,叫徐青青大可不必為此動恻隐之心。
常氏随着朱标回了東宮。
朱标剛進屋,就趕走了屋內所有人,獨留常氏一人談話。
常氏見狀意料不好,眼淚唰地就流下來了,焦急地跟朱标解釋:“殿下,那泥娃娃真跟妾身沒有半點幹系!”
作者有話要說:跪求戳專欄收藏一下大魚的預收文《我在開封府坐牢》收藏一下預收文《我在開封府坐牢》收藏一下預收文《我在開封府坐牢》收藏一下預收文《我在開封府坐牢》。
咩~~淚眼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