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方如陌沒有答她的話,反而上前診脈,随即便又拿出金針刺穴。他目不斜視,全程貫注,似乎對着的并不是華貴美豔的皇後。
何雯雯早已照過鏡子,發現原主胡采芹雖然年方二十,但并不十分青澀,反而有幾分自己那個時代所謂的輕熟女風。
此時侍女都被何雯雯遣了下去,連洛敏和璧月也沒在左右,僅留二人在內。
“皇後為什麽要遣諸人出去,不怕陛下猜忌你我二人嗎?”
“陛下讓你對我施針,難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既然陛下信你,我自當信你是正人君子。”
何雯雯說着,卻已經惡作劇一般解開上衣,露出裏面的軟紅肚兜,前胸一片白嫩嫩的肌膚正對着方如陌。
“等微臣施針之後,娘娘是否要抱着微臣喊非禮?到時候衆人沖進來,陛下就會賜死微臣。”方如陌的口氣很是嘲諷,仿佛一點也不擔心。
何雯雯搖頭說道:“只怕最先沖進來的會是璧月和洛敏,事情就會變成是我貪圖男色,到時候我這個皇後行為不檢,不是進冷宮就是處死。”
方如陌臉上驚異之色一閃而過,笑了笑道:“那娘娘脫衣,究竟意欲何為?”
何雯雯趁着他兩只手都在忙着為自己施針,便伸手輕輕捏了一把他的下巴,輕薄道:“你難道不好奇我剛才說的男色是什麽?”
方如陌不語,對她的觸碰也視若無睹,這倒不像何雯雯之前所想的那樣。畢竟上次竹林裏,這個人可是高貴冷豔得很。
“你不說話,那我就說我的好了。我什麽也不想,就是覺得你這樣貌美,卻被陛下獨占,着實有些可惜。要是做我的面首,也是極好的。”何雯雯滿意的看着這個男人手上的針應聲而落,繼續說道:“我脫衣服,也不是為了勾引你,只是想告訴你,本宮這等姿色并不遜你。”
方如陌低着頭慢慢撿針,半響沒有站起:“龍陽之色,與姿色無關。”他說着,又站起來給何雯雯紮針,這次似乎有些可以避開目光,只用手按穴位,再行施針。
“我說姿色不遜你,不是要與你争陛下,是想說做我的面首,你不吃虧。”何雯雯說得很淡定,只看着方如陌有何反應。
後者退後幾步,轉過身去,背對她道:“娘娘不怕微臣去陛下面前告發你嗎?”
“若我抱着你說你要非禮我,陛下确實不信。但你說我不顧大司徒府上百條性命,放着皇後不做,和你私通,我想陛下也一定不會信的。畢竟若是真的,論罪我一定會死得很難看。像我這等美人,活着都要活得好看,怎麽會願意死,還死得那般不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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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如陌忽然轉身看着眼前的女人,但見她一臉倨傲,仿佛世界與己無關,好像在說些很普通的事。他看着這女人,身體後仰,袒露□□,翹着二郎腿,仿佛随時等着人撲過來。不知為何,這等猶如青樓女子般輕浮的姿态,在她做來卻顯得潇灑恣意。
他很久沒有見過大膽的女子,一時也沒有再說,只靜靜坐着。
何雯雯只覺得胸口的氣越來越不順,便問道:“難道我調戲你幾句,你就要殺我嗎?”她默默的按照師父從前救她的法子,運行體內筋脈,但覺一口氣往上沖,随即噴出一口血來。
她低頭看去,但見地上一片黑色,便知剛才吐的是體內餘毒。
方如陌上前來,也沒有與她多言,只極快的拔了針,又拿了一方絹帕為她擦拭嘴角的血跡,還給她攏了上衣的盤扣。他低聲說道:“娘娘如今記憶全失,性情大變,和從前大不相同了。”
何雯雯看着他退了出去,心中驚訝不已,怎麽他認識從前的原主嗎?
她這麽想着,忽然見腦中浮現一片奇怪的記憶,兩個小童正在河邊嬉戲。兩人年紀似乎不相上下,都在七八歲左右,男童拿着荷花插在女童的頭上,女童卻狠狠踩了一下男童的腳。男童随後落水,女童随即跳下去救人。
不知為何,她直覺判斷這個女童便是原主胡采芹,但男童究竟何人,莫非是方如陌?
這陣子她也曾偷偷打聽方如陌的身份,知道他是前仆射方之憫的幼子,自小聰敏好奇,故而先帝命他做高簡的伴讀。誰知道先帝駕崩前,有人狀告方家謀反,方之憫自盡以證清白,更将方如陌送入宮中為質。先帝嘆惜,不待人查證便準許赦免方家。先帝駕崩後一年,方家隐退江南,而方如陌卻做了高簡的男寵。滿朝震驚,不想高簡殺了三名上奏的大臣,衆人皆不敢再勸。
這個時代各國紛争,翼國,仇遲和曲牢三國并立。胡采芹所在的正是翼國,而在她穿越之前的三十年,天下本是六國,翼國是吞并東良國、諸秦和奚越三國而成立的新王朝。高簡之父高裕本是東良的輔政大臣,趁着東良國新君年幼篡位,并且假傳聖旨,把剛打下諸秦的東良皇長子郁正騙入京城誘殺。高裕随後斬殺東良皇族,又率領東征,滅了奚越,而後改國號,稱翼國。
原來這個時代好男色并不算什麽大事,再加上高簡雖然胡來,但只要不牽扯方如陌,也算得賞罰分明,故而翼國勉強還算穩定。
雖然何雯雯對于自己什麽也記不清,還處在這麽複雜的局勢下,感覺很不安。但也別有他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她實在不明白,既然方如陌與自己相識,為什麽在竹林裏對她如此冷淡?怎麽好像每一個人都知道她失憶了?
想到這裏,她喊了洛敏進來,問道:“我是不是曾經失了記憶?究竟發生何事?”
洛敏一臉懵懂的看着她,似乎不敢相信她竟能問出這等問題,愣了半天,這才說道:“娘娘,您确定要我說實話嗎?”
“不然呢?”何雯雯一臉看白癡一樣的眼神,不知她一向坦率的性子為什麽還能問出這種問題。
“您誓死不願嫁入宮中,投湖自盡,幸而被人所救,不想感染風寒,高燒不退,故而醒來後記憶全失。”
何雯雯大驚,問道:“陛下知道這件事嗎?”
“知道。”
“還有誰知道這件事?”
“沒有了。外面都知道您在大婚之前不慎落水,失了記憶,陛下執意娶你為妻,衆人便也不再反對。”
何雯雯無語,怪不得這一個月,她問什麽都有人答她。不管她問得多麽稀奇古怪,但大家都習以為常。
“你知道我為什麽寧死不肯嫁入宮中嗎?”
這下輪到洛敏無語了,她苦笑道:“這不是只有娘娘您自己知道嗎?”
何雯雯伸了伸舌頭,只覺得事情比想得還要複雜許多。想到這裏,她低頭看去,但見一根針粘在自己衣袖上,是方如陌留下的。她拿起針來,小心的收了起來。不知為何,這針在手裏,極為熟悉,好像以前也曾經把娃過。
她想了一下,又問洛敏:“那麽以前我和方如陌的關系如何?”
一語未必,但見高簡從門外走了進來,說道:“你二人可說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何雯雯心中一驚,連剛才收針的香囊都掉落在地,而高簡卻置若罔聞,上前逼近道:“朕聞阿陌所言,皇後應是無恙,可以侍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