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精靈亂世(5)
生命之樹曾經告訴過越前,這個星球表面看起來風平浪靜、欣欣向榮,實際底下暗藏洶湧,信仰不同的精靈之間關系相當緊張,摩擦不斷,随時都有可能演化成大規模的戰争。
因為不曾見過與元素精靈站在對立面的影精靈和血精靈,越前對這些話半信半疑,也覺得和自己沒什麽關系,聽過也就罷了。可是,他并不知道精靈其實是性格相當偏執的物種,當這種偏執跨越一定界限時,他們可以從最善變成極惡,可以對同胞無所不用其極;而身為元素精靈王的幸村,就是他們最大的目标。
那一天的事,發生得很突然。那時,越前好不容易從幸村那裏得來了可以親近獨角獸的機會,正同幸村一起漫步在風音之森。
走了好久,終于在茂密的樹林裏發現了一頭獨角獸的身影,越前心中一喜,忙擺手示意幸村等在原地,自己蹑手蹑腳的挪了過去。可獨角獸是何等機敏的生物,還不等他多走幾步,扭頭就跑得不見了蹤影。
看着精致的面孔上失望和氣惱交織,幸村忍不住輕笑出聲,迎上忿忿瞪來的貓眼,柔聲道:“若是這樣便能靠近它們,精靈族豈非誰都能擁有一頭當坐騎了?你這樣的方法是行不通的。”
想想目前見過的除了幸村就好像只有柳擁有獨角獸坐騎,就連那個冷酷的真田有的也不過是一頭大角鹿,越前撇撇嘴,哼道:“我就不相信,我會連那個木頭腦子的真田弦一郎都比不上!”
知道越前和真田彼此看不慣對方,又聽了這般評價,幸村越發覺得好笑,連肩膀都微微顫抖了起來。而看到他這樣,越前更加不高興了,把不滿都撒到了不肯痛快給自己一頭獨角獸的精靈王頭上,皺眉氣道:“還有你,這麽遠的路還偏要走,騎騎你那頭獨角獸又怎麽了?小氣!”
越看就越覺得氣鼓鼓的面孔可愛非常,心中泛起一陣難以克制的柔軟,幸村緩步上前,輕輕攏住纖瘦的身軀,手指在墨綠色的發絲上滑過,低低笑問:“走走不好嗎?”
“不是不好……”其實,越前還是挺喜歡和幸村在一起的——身為精靈王,卻沒有一般精靈那種莫名其妙的驕傲和優越感,對自己也是各種優容。鼻尖碰觸到柔軟的布料,吐息間能聞到專屬于幸村的清淺花香,他這才驚覺彼此的距離不知何時已變得這樣近,想後退卻被環過來的雙臂阻斷了退路。在漸漸加速的心跳裏仰起頭,望着瞳色微深的鳳眼,他皺眉道:“幹什麽?”
“不幹什麽,只是想這樣而已。”緩緩俯下身去,幸村突然伸手關閉了越前耳後的翻譯器,在不解的目光下用精靈的語言說出了一句話,柔和的語調宛如最悅耳動聽的吟唱。側臉在微微泛紅的耳垂上留下輕如鴻毛般的一啄,同時重新開啓翻譯器,他輕笑道:“不是親自馴服的獨角獸,即使擁有了也會覺得很無聊吧?你也是這樣想的,對嗎?”
“……”心思被猜透了,越前有些氣惱卻無從反駁,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捂住耳朵,恨恨瞪着笑盈盈的紫瞳,問:“你剛才說了什麽?”
眼底深處微閃着隐隐的複雜,幸村含笑不語注視越前良久,若無其事般撩起一縷墨發在指間把玩,道:“想要知道,就好好學習精靈語吧。雖說翻譯器能夠讓你聽說沒有障礙,但精靈語的精髓,翻譯器是沒辦法表達的,更別說與高等精靈用古語交談了。”
并不認為自己有學習精靈語的必要,越前哼哼了兩聲全當敷衍,轉而看向密林深處不時急速閃過的獨角獸,道:“那你先教我怎麽馴服獨角獸。”
本想提醒越前,獨角獸是極度排外的物種,只會對精靈産生好感,可見他興致如此高昂,幸村不忍心打擊,遂細細解釋了一番與獨角獸溝通的要領,便放他獨自前去接觸了。而事實也讓幸村意外——越前還真的吸引了幾頭相對大膽的獨角獸的注意,從戒備到好奇,再到小心翼翼的靠近,最後有一頭還微微垂下頭顱,讓他去撫摸自己的尖角。
收到這樣的成果,越前顯得很高興,轉頭看向幸村,眼裏滿滿都是得意。那樣孩子氣的目光,看得幸村好笑又好氣,站在遠處道:“騎上去試試吧,若它願意,你就能擁有它了。”
幸村沒有提醒越前不能去抓獨角獸的鬃毛,直接導致他還沒騎上去就被甩了開去,像陀螺一樣沿着山坡骨碌碌的滾了下來,一直滾到他剛才出發到地方,臉上、頭上沾滿了泥土和青草的碎屑。懵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越前翻身爬起來,來不及氣惱便偷偷瞄向就站在旁邊的幸村,寄希望于剛才丢臉的那一幕沒有被對方看了去。
只可惜,越前無疑是要失望了,幸村至始至終都關注着他的一舉一動,怎麽可能沒看到。原本還能忍住笑當什麽都沒發生,可當尴尬中夾雜着不安的貓眼看過來時,幸村再也忍不住了,忙背轉過身去笑得雙肩劇烈顫抖。不僅如此,那頭獨角獸還在遠處發出得意的嘶鳴,更是刺激了本就羞憤不已的少年,跳起來再次沖上山坡。
如此被甩下數次,也滾了數次,越前的力氣基本是告罄了,仰躺在草地上呼哧呼哧的喘氣,絞盡腦汁的思索那頭獨角獸為什麽給他摸,卻不給他騎,直到幸村緩緩坐到身邊。也許是記恨幸村從頭到尾都只是旁觀,半點建議都不給,他只覺紫晶鳳眸裏含着的笑意充滿了嘲弄的意味,翻過身去一聲不吭。
“放棄了?”并不介意越前這種态度,反倒是經過剛才的觀察,讓幸村更深刻的了解了他驕傲倔強的性格,心中充滿了疼惜。側身躺下,從身後将纖瘦的身體摟入懷中,他一邊從墨綠的發絲間挑揀出草屑,一邊低低笑問:“要聽聽我的建議嗎?”
本想硬氣的說不用,但仔細想想,自己的目的是親自馴服一頭獨角獸而不是繼續練習摔跟頭,越前抿了抿唇,垂眼悶悶的道:“你說。”
聽聲音就知道懷中的少年此刻有多麽不情願,幸村突然生出一點想要都弄他的想法,于是半撐起身體,微揚着唇角好整以暇看着氣鼓鼓的臉頰,道:“就這麽說了我有點吃虧呀,要不你支付一點報酬,如何?”
難道勢利、愛貪小便宜是宇宙中各種族的通病嗎?那個不正經的死神是這樣,現在連看起來如此優雅高貴的精靈王也是這樣!可是沒辦法,他就是想要一頭獨角獸坐騎啊!這麽想着,越前回頭看看笑意坦然的絕美面孔,微惱的問:“你想要什麽報酬?”
目光在一瞬間沉了沉,又極快恢複了慣有的清明,幸村輕輕笑道:“看你願意支付什麽了,我暫時也沒想法……”略微頓了頓,他放柔嗓音,仿佛誘惑般的低語:“我可以保證,我的建議一定能助你得償所願。”
不知是不是從前被葬儀屋要報酬要慣了,越前反射性的朝幸村微揚着的薄唇看去,眉心凝起一點苦惱。腦中飛快的轉着念頭,思考着自己能拿得出手的報酬,但思想仿佛被禁锢了一般,他想到的全都是向葬儀屋支付報酬的情景。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眼看那頭獨角獸似已有了不耐煩的情緒,在原地走來走去蹶着蹄子,他用力咬了咬牙,像下定決心般的轉身面對幸村,将手搭在了寬闊的肩膀上。
靜靜凝望清澈中閃動着一絲堅決的貓眼,幸村似明白了越前的打算,微微猶豫片刻,緩緩閉上了雙眼。溫熱中帶着一點顫抖的呼吸輕輕吹拂在嘴唇上,良久的持續着,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感到唇上傳來些微的壓力,還有被摩挲的感覺。若有似無的癢意,像火燒一樣一直蜿蜒到心頭,急促了原本平穩的心跳,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将忍不住想要伸出的手緊緊固定在身下,指尖深深陷入掌心,用那一絲刺痛去冷卻心間正在肆意蔓延的火焰。
應該……差不多了吧?偷偷掀開眼皮去觀察幸村的臉色,見他神色如常并無任何變化,越前有點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支付的報酬是不是足以換回急需的建議。也許是為了加重籌碼,他稍稍猶豫了一下,将手移上絕美的面孔,探出舌尖在淡櫻色的薄唇上舔了舔,然後含入唇間輕輕*吸。
“好了……足夠了……”擡手握住停在臉頰上的那只手,幸村微微後仰,側過臉穩了穩呼吸,再回過頭時又是慣有的淺淺笑意。看着有些不自在的貓眼,他輕輕笑道:“其實很簡單,你別抓它的鬃毛就行了。”
只是這樣?好驚訝的瞪大雙眼,得到幸村肯定的眼神後,越前突然覺得自己這報酬付得有點虧——說不定剛才再嘗試幾次,他就能想到了!有些氣惱,也有些莫名的不好意思,他翻身爬起來就跑,快得好像慢一步就會被幸村抓回去一樣。所以,他沒能看到,向來溫和冷靜的精靈王在他身後緊緊蹙起了細致的眉眼,纖白的指尖久久停留在嘴唇上。
有了幸村的建議,越前沒花多少力氣就順利騎上了獨角獸。騎着獨角獸慢跑了一圈,眼見這聰明的生靈已然對自己有了親昵之意,他忍不住得意的騎到幸村身邊,跳下來一邊摸着柔軟的鬃毛,一邊裝着不在意的輕哼:“其實,也不是很難嘛……”
話音未落,一支不知從哪裏射出的羽箭,深深沒入了獨角獸修長的頸部,濺起幾點溫熱粘膩的液體落在越前臉上,驚得他不禁一怔,眼睜睜看着獨角獸發出一聲痛苦的嘶鳴,随即倒地不起。無法克制心中的驚惶,他轉眼看向就站在身側的精靈王,顫抖着嗓音低叫道:“精市!”
“別怕,有我在。”憑借敏銳的視力,幸村已然發現森林深處有數十個影影綽綽的身影在晃動,急速靠近,絕美的面孔上頓時蒙上了一層寒霜。将越前拉到身後牢牢護住,他眯眼冷冷注視着他們,唇角浮起沒有溫度的弧度,道:“你們有備而來,似乎忘了,風音之森是絕不允許堕落精靈踏足的;加上殺害獨角獸的重罪,你們只有以死抵罪了。”
平日裏看慣了幸村溫和的模樣,這般周身透着冰冷殺意的樣子讓越前覺得陌生,不自覺的輕輕抓住正護着自己的手臂,眼底帶着疑惑。在他看來,這些正緩緩形成合圍之勢的來者都有着精靈最明顯的特征——尖耳、金發、容貌俊美,唯一不同的是他們沒有常見的精靈那樣平和的氣息,但也不至于讓精靈王如此厭惡。細細看來一會兒,眼見這些精靈仍在不懷好意的接近,他忍不住問:“他們是誰?”
“他們?他們不過是堕落到抛棄了信仰的一群下等精靈罷了。”唇間溢出一聲輕蔑的冷笑,幸村心中有不詳的預感,面上卻不動聲色。緩緩擡腿,他将插在長靴裏唯一用來防身的匕首握進掌心,暗自做好惡戰的準備——今天不過是陪越前出來散步,他并未帶任何武器,更不曾料到血精靈和影精靈居然在這時候發動偷襲,倒真的是失算了。
聽着這樣的評價,走在最前面的,臉上有一道明顯傷疤的血精靈回以嘲弄般的一笑,反唇相譏:“堕落?你們元素精靈只懂墨守成規,把一棵樹奉做是神,還真是愚蠢到極點,我們真不屑與你們為伍。”說完微微一頓,揮手讓身後的精靈們繼續向前,他得意的道:“精靈王,我們等這個機會等了很久了,終于等到你獨自出現,你的樹可曾有警告過你?”
看來,都是沖着自己來的——想到這裏,幸村不覺微微松了口氣,回頭壓低嗓音對越前道:“找到機會就走,不要管我。”
“我不。”怎麽可能丢下幸村獨自逃命,越前倔強的咬了咬牙,四下張望一陣後,伸手挽住垂在頭頂的一條樹枝貼在唇上,嘴唇微微蠕動。做完這些,他立刻擺好戒備的姿勢,緊緊盯着只有數米之遙的堕落精靈們,道:“要走也是我們一起走,動手吧!”
沒想到越前這麽快就已經學會了元素精靈利用植物傳遞消息的密法,幸村唇側泛起一絲贊嘆的淺笑,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如離弦的箭般沖向敵陣。
“喂……”就算不會魔法,但也知道在這樣的敵我距離裏,使用攻擊性魔法才是最好的選擇,幸村的做法讓越前愕然瞪大了雙眼。可幸村既然已經沖出去了,他也不能繼續站在原地不動,只得跟上,為幸村防住從後面撲上來的敵人。
本就早已視元素精靈為死敵,此刻面對落單的精靈王,兩族精靈怎可能不奮力一搏,寄期望于擊殺對方。所以,就算幸村武技高強,他們仍然不管不顧,拼着命也要給他造成實質性的傷害。相比之下,幸村則有顧忌,這顧忌就是他身後正在努力對抗的少年。
但就是這樣的顧忌,又是在敵方數量衆多的劣勢之下,幸村很快就挂彩了,胳膊被弓箭手射中,鮮血染紅了白袍。但他也當真彪悍,不顧倒鈎的箭頭會撕裂傷口直接用力一拔,帶出一蓬血花,看得越前心中狠狠一震,忍不住低吼道:“召個護盾不會嗎?你在想什麽?”
充耳不聞這絕對是正确的建議,幸村神情冰冷,反守為攻戰得更加激烈,漸漸占據了優勢。不知是不是明白了在幸村這一頭讨不到好處,為首的血精靈發出一陣尖利的口哨聲,除了負責拖住幸村的,其餘精靈突然調轉目标,齊齊的攻向越前,頓時讓他感到不小的壓力,險象環生。
雖背對着看不到越前到情況,但幸村仍察覺出了不對勁,心中暗道一聲不好。擡腳踢開靠得最近的影精靈,他返身剛準備去支援,後大腿上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踉跄了幾步才勉強站直了身體。不自覺的回頭,恰好看見一個躲在遠處的影精靈正高舉弓弦尚在抖動的長弓,臉上帶着得意的笑容,正慢慢抽出一支箭羽對準越前的後心,他猛的擲出手中的匕首,将偷襲者格殺之後便拖着傷腿加入了更加激烈的戰局。
弓箭手顯然不止一個,眼見幸村轉身後背空門大開,又一支羽箭從暗處如閃電般飛出,深深沒入他的肩胛。強大的沖擊力讓他收不住腳步,直直撞上越前後立刻嘔出一大口鮮血,劇烈的疼痛逼得大顆大顆的冷汗沿蒼白的面孔蜿蜒而下。
感覺後頸上有溫熱粘膩的液體散落,緊接着聞到一陣濃烈的血腥味,越前不由自主的回頭,眼裏撞進一張近乎死白的臉。“精市!”再也顧不得對抗身後的敵人,他連忙一把緊緊抱住搖搖欲墜的幸村,不管幸村如何推拒就是不肯松手,試圖用自己纖瘦的身體當成一面盾牌承受接下來的所有攻擊。
正是無比危急的關頭,地面突然傳來微微的顫抖,憑借精靈族敏銳的耳力,這群精靈知道是元素精靈的援軍正在從遠處趕來,紛紛将目光轉向領頭者。只見那個血精靈冷冷一笑,漠然望着還在掙紮想要站起來的幸村,緩緩向前道:“其實,我們今天的目标,從來就不是你,精靈王。不過……若是能夠殺了你,也算是為這些年死在你手下的同胞報仇了!”
吩咐下屬将越前拖起來迅速撤離,血精靈從腰間抽出鋒利的長劍,抵住幸村的喉嚨,微彎着腰用充滿仇恨的目光看着一片慘白的絕美面孔,冰冷道:“精靈王,你看起來優雅高貴,其實你的手上沾了比我們多得多的鮮血……你已經不記得了吧,數年前,你率軍踏平一個血精靈的村莊時,可是連未成年的孩子都不曾放過的……我的妹妹就在其中!所以,就算我今天的任務是帶走越前龍馬,我也要殺了你!”
忍着渾身劇烈的疼痛,幸村努力咽下湧上喉嚨的甜腥,啞聲問:“是誰要你帶走他的?”
“你沒有機會知道了。”回以嘲諷的輕笑,血精靈高高舉起手中的長劍,狠狠刺下。
然而,寒光閃爍的劍尖在距離幸村喉嚨不足半寸的地方停住了,一支長箭從血精靈胸口射出,讓他當即斃命。真田,就站在不遠處的地方,手中的長弓正嗡嗡作響,面色鐵青。
“精市!”随後而來的柳急奔上前,先抛出一個頂級的治愈魔法,然後用力按住想要起身的幸村,緊緊蹙眉道:“你傷得很重!別再亂動了!”
實在是傷勢太重完全使不上力氣,幸村無法掙脫柳的壓制,只得轉眼看向真田,急促喘息道:“快……快去追……把龍馬救回來……”
知道幸村今天是陪着越前出來的,也知道若不是為了保護越前,以幸村的身手絕對可以全身而退,真田此時是恨透了越前。聽到這樣的命令,他一反平日裏的言聽計從,皺眉憤怒的咆哮道:“這時候你還惦記着他?你差點死了你知道嗎?為了一個外來者,你要把自己的命也賠進去嗎?他對你來說有這麽重要嗎?我告訴你,我不去!”
不願在争論上再浪費本就所剩無多的精神,示意柳把自己扶起來,幸村腳步蹒跚的走向停得最近的一頭獨角獸,邊走邊道:“那我自己去,你們不必跟來了。”
“精市,我剛才已經讓丸井去追了,你不用太擔心。”回頭示意真田噤聲,見幸村眉心似有松動的跡象,柳放柔嗓音緩緩道:“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堅持不了多久,還是先治療,然後再安排下一步的行動吧。”略微頓了頓,他若有所思的道:“這事有點蹊跷啊……”
也許是被柳說服了,幸村漸漸放松了緊繃的精神,任由柳把自己扶進四頭獨角獸拉動的車裏。閉眼躺了一會兒,他淡淡的道:“當然蹊跷……他們今天來,就是為了帶走龍馬。”
“你是懷疑這後面另有主使?”微蹙着眉沉思良久,但始終不得要領,柳轉眼看向幸村,目光緩緩滑過他身上多處傷口,有些猶豫的開口道:“精市,其實弦一郎的問題我也一直想問……你為什麽把越前看得那麽重要?你對他……?”
微微掀開沉重的眼皮,看了看柳難掩疑惑的眼,幸村蒼白的唇扯出一抹淺淡的弧度,眼裏帶着些許朦胧的惆悵望着不知名的角落,良久的沉默着。許久許久以後,他輕輕的道:“說實話……我不知道。”
是不知道還是不想說,柳不會像真田那樣咄咄逼問,因為他知道若是幸村不願說,誰也沒有辦法挖出答案。所以,他微微點了點頭,道:“那我們還是先等丸井等消息吧,你好好休息,養足精神。”
“自然是要養足精神的……”在傷口的疼痛中疲憊阖上雙眼,幸村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再未發一言。就在柳以為他已經睡去,正要離開時,突然聽得他用一種從未有過的陰冷聲音喃喃自語:“不管影精靈和血精靈是什麽目的……這一次,我再容不得他們了。”
這樣的聲音聽得柳不寒而栗,猛的轉身盯住依舊平靜的臉,俊秀的眉眼緊緊擰起。薄唇幾次張合,他強迫自己用最冷靜的語氣道:“精市,你已經沒有用過魔法了吧?如果今天你使用魔法,哪怕再多一倍的偷襲者,你也可以輕松解決。你為什麽不敢用,難道還要我說明白嗎?若你再這樣下去……毀掉的不止你自己,還有整個精靈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