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王權戰争(19)
讨論細節整整花費了大半個晚上的時間,直到天色微明,越前才被宗像強迫着,兩人擠在一張狹小的椅子上睡了一會兒。
再睜眼時,雪已經停了,燦爛的陽光明晃晃的照耀着大地,越前走出車發現scepter4大部分成員已在宗像的指令下進入了校園,忙走過去問:“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不急,再等等。”正側臉叮囑淡島将學生們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回頭看到越前就穿了一件薄薄的外套,宗像不悅皺眉,沉聲道:“穿這麽少,不怕感冒嗎?趕緊回車裏好好呆着,到出發時我會通知你。”
“你們這些毛病對我沒有效果。”随口敷衍了一句,突然想起昨夜見面時周防也是擔心自己冷,越前忍不住挂念起他,微蹙着眉道:“萬一無色之王現在去找尊,我們趕不及了怎麽辦?”
揚了揚手中的資料,宗像氣定神閑,道:“這是禦前剛傳來的,新一任無色之王的能力是幹涉,也就是可以進到不同人的體內,侵占他人的意識。周防尊是什麽樣的人,我們都知道,若無色之王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奪取他的意識,肯定會等到他意識最薄弱的時候,那便是我和他戰鬥的時候。所以,如果我不出現,無色之王絕不會輕舉妄動。”
“目前最重要的是要把學生安全轉移出來,要等這件事結束了,室長才會行動。”見越前面色似有不信,淡島在旁為他解釋。說完後看看宗像,她用帶着不贊同的語氣又道:“室長,越前雖然在scepter4受訓過,可要讓他跟着您一起行動,還是太危險了。”
“不用擔心,淡島。”面對下屬的擔憂,宗像只是淡淡扯動唇角,伸手抓住越前的肩膀,将他往指揮車的方向推去,邊走邊道:“回車上去,趁還有時間趕緊休息,我可不想到時候你分神,弄砸了整件事。”
“我才不會,你還差得遠呢。”被宗像拖着走了一路,越前很是不滿,就連坐回了指揮車也還在喋喋不休的抱怨。
剛坐下沒多久,車外傳來一個scepter4成員的聲音:“室長,學生們開始大規模從學校出來了,吠舞羅的人也在撤離,伏見先生請示,我們是否也要撤離?”
和預想的時間不對,宗像不禁微微皺了皺眉,片刻沉思後起身道:“通知全員撤離,讓淡島前往學校門口接應。還有,不要阻攔吠舞羅的人,讓他們走。”說完回頭看看同樣蹙着眉頭的少年,他道:“輪到我們了,走吧。”
等待撤離的人群漸漸稀少後,越前同宗像一起踏進了葦中學園。校園裏已經見不到人影,越前低頭默默走在通往後山的路上,輕聲問:“你不覺得很蹊跷嗎?吠舞羅扣押了學生們那麽久,為什麽突然又把他們全部放了?是不是尊已經找到了無色之王。”
“雖然學生和吠舞羅的人都已經撤離了,但并不代表學校裏就沒有其他人的存在。我很懷疑,還有第三方存在。不過,他們應該是站在我們這邊的。”銳利的目光在兩旁的樹林裏搜尋,宗像神情冷靜,唯有搭在越前肩膀上的手指微微收緊。當腳步踏上通往周防所在之處的最後一段臺階時,他低聲道:“我和他勢必會有一場惡戰,你無論如何都在一旁等待,等到出手的最佳時機。就算發現其他人出現,你也不要輕舉妄動,保護好自己,明白嗎?”
聽着宗像的囑托,越前仰頭看向他,當看到褐色的眼瞳裏與冷靜嗓音截然不同的溫柔與擔憂時,眼眶不禁一熱,似有淚意。用力咬緊嘴唇,他撇開眼去,悶悶道:“我知道,不用你多說。”又朝前走了一段,眼看臺階已到盡頭,他忍不住緊緊抓住宗像的手腕,小聲道:“你也要小心。”
勾起小巧的下颌,深深看入微紅的貓眼,宗像眼底浮起一絲掙紮,最終還是控制不住心中的沖動,垂頭吻上微微顫抖的嘴唇。明知大戰之前不可有太過強烈的情緒波動,可他就是忍不住去計較,到底在這個少年心裏,他和周防尊,到底誰更重要?然而,計較歸計較,身為青王,他驕傲不允許他問出口,輕吻一觸即止後,他推開越前,扭頭道:“找地方藏好,我去了。”
仿佛早料到宗像不可能不到,周防叼在煙坐在雪地裏,看到修長的身影一出現,唇角扯出一抹沒有笑意的弧度。“所有人都走了,你來是準備把你堅持的那一套虛僞的規則進行到底的嗎?宗像。”
“周防尊,我最後一次警告你,立即停止無意義的抵抗,跟我回去接受制裁。”仿佛不願與周防多說,宗像緩緩抽出腰間的佩刀天狼星,緊擰着眉道:“若你肯乖乖收手,我可以答應你,代你處置無色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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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聽到一個極好笑的笑話一般,周防微微挑着眉,呵呵低笑兩聲,緩緩起身道:“那就不必了,我比較喜歡親自動手。”
“你還真是……無可救藥!”知道再說下去已毫無意義,宗像長刀出鞘,攜淩厲的氣勢直直撲了過去。
兩位王立時戰到了一起,互不相讓。在他們頭頂上方,一藍一紅兩柄達摩克利斯之劍也随之出現,力場在相互碰撞間綻放出明亮的光。不同的是,青王的劍光鮮亮麗,勢氣正盛,而赤王的劍卻破損得厲害,劍身的裂痕不斷擴大,已無法維持完整,仿佛下一刻就會徹底崩潰。但就算這樣,周防的攻勢卻絲毫不遜宗像,甚至更加猛烈,頻頻給對方制造環生險象。
越前就躲藏在不遠處的樹林裏,時而緊盯糾鬥在一起的兩人,時而關注兩柄達摩克利斯之劍的情形,時而環顧四周找尋無色之王的蹤影,緊張得手心冒汗,看得雙眼發酸。所以,當一道渾身籠罩在銀色光芒中的身影無聲降落在他身後時,他也毫無察覺。
“越前龍馬。”那身影輕輕呼喚了一聲越前的名字,見金琥珀色的貓眼帶着驚愕與緊張看過來,他柔聲道:“我是白銀之王阿道夫·K·威茲曼。無色之王此刻在我體內,但我的力量不足以殺死他,所以要借赤王的手一用了。你的計劃,青王已告之黃金之王,我也知曉了,請你看準時機,拜托了。”
不等越前多問一聲,白銀之王已憑空躍起,朝兩柄巨劍下方而去。見此情形,他也只得緊緊追随對方的身影,急急忙忙的趕了過去。這一路距離并不遠,可雪後路滑,又是人跡罕至的山坡,他走得十分艱難,幾乎手腳并用才好不容易走到了該到的地方。
白銀之王仿佛是故意送死一般,落到宗像和周防之間後,他轉身面對周防,一邊極力克制在體內躁動的無色之王,一邊用急促的語氣道:“無色之王就在我身體裏,快動手!”
眼角的餘光已瞥到急匆匆趕來的越前,周防的眼神在瞬間飛閃過一抹恍惚,又極快隐去。擡頭看看天空,看到一銀一黑出現的兩柄巨劍,他對目光急切的白銀之王微微勾唇,道:“多謝你,特地把他送到我面前,我不客氣了。”
話音剛落,周防的手已穿透白銀之王單薄的胸膛,帶出一蓬鮮紅的血花灑落潔白的雪地。剎那間,王權者身死時散逸的能量無聲震顫了天地,周圍的樹木遭受力場沖擊,積雪簌簌落下。而才剛出現的兩柄巨劍,也無聲無息的随風化去。
象征赤王的紅色達摩克利斯之劍仿佛承受不住弑王的負擔,爆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碎裂聲,劍柄上紅寶石的光芒驟然黯淡,僅殘留的那一點餘光就像風中搖搖欲墜的蠟燭,随時都有熄滅的可能。
見此情景,越前知道再不能浪費任何一點時間,用盡全身力氣朝周防奔去。而看着這抹急速靠近的纖瘦身影,周防唇角浮起歉意與不舍交織的淺笑,轉眼看了看宗像,擡頭望向自己光芒終于消散,開始下墜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他已經無法再動彈了,心中唯一的祈願就是被判定為擁有禁魔能力的少年能夠躲過巨劍墜落時的沖擊,安然無恙的活下來。
“周防尊!我不許你死!”
伴随帶着哭音的嘶吼,越前已撲到周防面前,不顧墜落的劍已近在咫尺,一口死死咬在他頸側。宗像手中的天狼星也在此時刺出,不知是因為越前的出現還是別的原因偏了準頭,原本對準周防心髒的劍尖刺進了他的下腹。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變慢了,已落到三人頭頂的不足一米處的巨劍突然已肉眼可辨的速度開始風化,消散。
“混蛋!說好了把他交給我的!”扶住周防癱軟的身體,越前用力抹了抹唇角的血跡,擡頭怒視宗像。“你是不是故意的?非要刺他一劍才高興?”
竭力穩住仍隐隐發抖的手腕,宗像轉眼迎上極度不滿的貓眼,淡淡道:“剛才的情勢你也看到了,你自己都不能保證初擁一定奏效,我這麽做不過是防止意外。”
因為宗像說的都是事實,越前張了張嘴卻無從反駁,只得低頭去看陷入昏迷當中的周防——雖然傷重,好歹人活着,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兩手齊用,捂住頸上和腹部的傷口,他對宗像道:“快叫救護車,不然他就要流血流死了。”
見越前全副心思都在周防身上,宗像只覺胸口湧起難忍的酸澀,默默拿出手機聯系了淡島。做完這些,他慢慢走過去蹲下,從身後緊擁住少年纖瘦的身體,啞聲道:“這樣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好歹我也是剛經歷了一場苦戰,你就沒有別的話跟我說嗎?”
溫熱的呼吸吹拂在耳畔,微癢的感覺讓越前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側過臉朝身後的男人看去。距離太近了,他看不清宗像的表情,只察覺到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從這個向來冷靜自持的男人身上散發出來。不自覺皺了皺眉,他小聲道:“你沒有受傷,就比什麽都好。”
不算是安慰,卻比安慰的言辭更有效的安撫了宗像心中那一絲絲妒意與惆悵交織的難受,讓他唇側泛起一抹極淺的弧度。湊近一些吻了吻少年冰涼的面孔,他輕聲道:“我想,我們需要好好聊聊了。”
淡島帶着人來得很快,随行的還有幾個黃金之王的臣屬。看到越前,其中一個對他彎了彎腰,有禮道:“小殿下,禦前已經知曉這裏發生的一切,他讓我們來将周防尊帶回非時院。同時,也請您和青王一同前往。”
“走吧,非時院有最先進的醫療設施,把他送到那裏是再合适不過了。”點頭示意淡島先行離開,宗像上前摟住正想拒絕的越前,道:“我也很想知道,現在的周防尊,到底還算不算是一個人。另外,我也有話跟你說。”
“他當然還是人了!我的初擁跟血族不一樣的,你別亂想!”仿佛擔心宗像再對周防有什麽誤解,越前急急争辯了一句,可看向周防的眼裏卻有着不确定。歪着頭想了想,他猶豫道:“他現在……應該只是一個普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