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王權戰争(14)
重回吠舞羅之後,越前的日子過得還算平穩。除了每隔幾天去scepter4報個道,偶爾也回非時院獲取一些關于石板的資料,他大部分時間都留在周防身邊,對周防使用力量的行為簡直到了嚴密盯防的地步。
吠舞羅衆人都是大咧咧沒有心機的,再次和越前相處了一段時間,便也不再計較他當初擅自離開,去了青王那邊的事情。不僅如此,他們還偷偷告訴越前,再過些時候就是吠舞羅小公主栉名安娜的生日,大家都在準備給安娜一個驚喜。
安娜曾有過一段悲苦的經歷,越前是通過十束知道的,也對這個十來歲的小女孩充滿了憐惜。既然大家都在悄悄準備,他也不好置身事外,私下裏找到十束,問:“我該送點什麽東西給安娜當生日禮物?”
“今晚我要去拍城市夜景,明天帶你上街給安娜挑選禮物吧。”最近,愛好廣泛的十束正巧喜歡上了用迷你攝像機拍攝夜景,行程也已經排滿了,對越前的求助只能朝後推。見少年似有些不滿,他想了想,湊過去神神秘秘的笑道:“據我所知,王也在為禮物的事發愁,你們倒是可以一起出去逛逛,免得他整天睡得天昏地暗的。”
這本是越前在吠舞羅度過的日子裏再平常不過的一天,卻怎麽也沒想到,之後的事情會演變成急轉直下的局面——
按照十束的建議,越前半強迫的拖着周防上街去給安娜挑選禮物,結果遇上了出來給侄子買聖誕禮物的宗像,兩位王言語一不投機便鬥起嘴來。似乎早就習慣了他們這樣,也因為有宗像之前的保證,他懶得理會,幹脆走出禮品店尋找自動售販機買飲料去了。
買到飲料再走回禮品店,發現兩人皆不見了蹤影,越前也不打算去尋找,自己沿着夜幕降臨的街道慢慢朝吠舞羅酒吧的方向走去。也就是那時候,他收到了十束的來電。電話裏,十束的聲音聽起來很虛弱:“越前,來**大廈頂樓……快……”
怎麽聽都覺得那是一種瀕死的聲音,越前心中無端一緊,來不及多問便飛快奔向十束給他的地址。好在那地方離得并不遠,他很快就到了,一推開天臺的門便看見躺在血泊裏奄奄一息的十束。“十束先生!”沖過去緊緊按住還在汩汩往外冒着鮮血的胸口,他難掩慌亂,連聲問:“發生了什麽事?”
“別忙了……我有話對你說……”見越前手忙腳亂的拿出電話似要叫救護車,十束虛弱的搖搖頭,吃力扯住他的袖口,低喘道:“答應我……我死後,代替我成為王的鎖……一定,一定不要讓他的力量暴走……”
“你不會死的,一定不會的!”第一次親眼目睹身邊的人走向死亡,越前感受到一種陌生的絕望,帶着哭音慌亂的喊道。見十束已經快要說不出話來了,血沫不斷從微微揚着的唇角湧出,眼睛卻動也不動的看着自己,他連忙擦了擦已有些模糊的眼,用力點頭道:“我答應你,我答應你,你不要死!”
得到了越前的保證,十束仿佛松了口氣,氣息也漸漸微弱了。竭力睜大雙眼望着夜空,他斷斷續續的道:“王,他是一個很孤獨的人……請你一定要陪伴着他……抱歉,這原本是我的責任……現在卻要推給你了……不要讓他走向死路……不要報仇……”
“跟王說,對不起,我不能再追随他了……”
那一雙總是微笑着的褐色眼眸随着聲音的落下急速黯淡,越前知道這個一直照顧他的人類已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四下張望着期待有死神的出現,期待還能看一看十束這短暫一生的走馬燈劇場,可死神并不存在于這個世界,他的淚終于滴落下來,落在還沾着血污的俊秀面孔上。
這一刻,越前終于讀懂了葬儀屋在提及漫長生命裏那幾個重要的人時那種寞落傷感的眼神。原來,要目送一個鮮活的生命離開,是一件這麽難過的事。深吸一口氣,他在淚眼朦胧裏撥通了草薙的電話,彙報了十束的死訊。
草薙來得很快,同行的還有八田。看着抱住十束的屍身,雙目通紅的少年,八田快步沖了過去,一把揪住他的領口将他提了起來,死命搖晃着,哭喊道:“是誰?告訴我究竟是誰?我要殺了他!”
“八田,你冷靜點。”雖說也很悲痛,但比起情緒失控的八田來,草薙鎮定了許多。走過去把兩人輕輕拉開,再彎腰撿起落在不遠處的迷你攝像機,他打開按鈕看了片刻,回頭啞聲道:“先把十束帶回去吧。兇手的樣子,他已經拍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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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前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吠舞羅的,可當他看到坐在吧臺邊周防孤獨的背影時,他一下子便想起了十束最後的囑托。走過去輕輕抓住将酒杯握得格格作響的手,盯着沒有一絲表情的臉,他小聲道:“你來,十束先生有話要我帶給你。”
回眸之間看到寫滿擔憂的貓眼,周防狠狠按捺下想要甩開越前的沖動,從緊咬的唇齒間擠出一句:“我不想聽。”
“越前,你先去換件衣服吧,都髒了。”見兩人皆不肯讓步,越前還滿身血漬,草薙強忍着哀痛低低勸了一句。“有什麽話,等我們把十束收拾幹淨了再說,不用急在這一時。”
垂頭看看自己染血的外套,再看看周防,越前也不再堅持,轉身走了。他不知道人類在面對生離的痛苦時應該是什麽樣子,但他知道自己很難受,胸口像壓着一塊大石般傳來悶悶的痛,所以在浴室裏待了很久,直到那種難受感沒那麽強烈了,才慢慢換好衣服走了出來。
周防已經回來了,正靜靜靠着欄杆仰望細雪紛飛的夜空,一手握着喝了一半的酒瓶,一手捏着快要燒到盡頭的香煙。聽到聲響,他回頭看了一眼走到身後的少年,又轉過頭去,用極度淡漠的語氣道:“他說了什麽?”
“十束先生說,‘對不起,不能再繼續追随你了’,還有‘不要報仇’。”走到周防身側,越前盯着他微微痙攣的眼角看了許久,語氣裏多了一點困惑:“報仇的意思,是找到兇手然後殺掉對方嗎?你會為十束先生報仇嗎?”
“還用問嗎?”回以一聲冰冷的輕笑,周防仰頭灌了一口酒,赤色的瞳裏跳動着熊熊燃燒的火焰,“敢動我吠舞羅的人,的确是活膩了。”
從未見過周防如此淩厲的眼神,越前心中一驚,不自覺朝後退了一步,微蹙着眉問:“那你會動用王權者的力量嗎?”
“如果有必要,我不介意把那家夥燒成渣。”習慣性伸手拿煙,但因為越前就在身邊,周防硬生生壓下抽煙的沖動,一口把酒抽幹,用力将空了的酒瓶遠遠擲開去。轉身走回房間去冰箱裏拿啤酒,見越前也跟了進來,他眉心一擰,冷冷道:“離我遠點。”
對這種警告早已免疫,越前仍就步步緊跟在周防身後,沉聲道:“我答應過十束先生,要成為你的鎖,絕對不會讓你再亂用力量。”見對方根本不理自己,自顧自拿了好幾罐啤酒坐到沙發上猛灌,他氣惱皺起眉頭,道:“你的威絲曼偏差值已經很危險了,要再這麽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成為我的鎖?”眉弓不自覺跳動了一下,周防擡頭看住身邊的少年,突然伸手将他扯過來,翻身壓在身下。騰出一只手捏住小巧的下颌,他直直看入困惑中帶着些許慌亂的貓眼,唇角扯出一絲沒有笑意的弧度:“你想鎖住什麽?我的力量還是我的人?小鬼,你不是人類,不該你管的事情最好別攙和進來。”
周防說話的時候一直在湊近,此時彼此的唇已經快碰觸到一起了,帶着濃郁酒味的灼熱氣息就這麽直直撲在越前臉上。不由自主想到他們之間存在過的那個吻,他頓時漲紅了臉孔,擡手死死撐住不斷迫近的胸膛,咬牙倔強應道:“不管是什麽,只要看住你不亂來就可以了……只要不動用王權者的力量……我陪你給十束先生報仇!”
赤瞳久久凝望紅暈滿布的臉龐,逐漸轉變成一種濃稠的深紅,周防抓住抵在胸口的兩只手,以不容拒絕的氣勢将它們推到越前頭頂牢牢扣住,俯身吻上粉紅的嘴唇。柔軟的觸感同上次一樣,可周防卻生出一種想要狠狠**的沖動,而他也的确這樣做了——緊扣着下颌不讓越前亂動,他用力啜*了一陣含在唇間的下唇,舌尖一頂成功占進溫熱的口腔,撥弄因不知所措而僵直的舌。
對越前來說,這樣的深吻只有龍雅給予過,并且龍雅從未強迫過他。此時換了一個人,還能感覺出一種近乎發洩的意味在裏面,讓他不能不感到慌亂。死命掙紮想要掙脫周防的鉗制,可面對力量強悍的赤王,不管怎樣踢打,他的掙紮也不過是徒勞無功。
好在這樣粗魯的親吻只持續了一會兒,周防便停止了,整個人仿佛脫力一般癱軟下來。把臉埋在少年白皙的頸項間,他急促的喘息着,良久才用粗嘎的嗓音低低道:“他明明說過,要用一生追随我,卻死得比我還早……”
之前萦繞在胸口那種悶堵難受的感覺又上來了,甚至還有加劇的勢頭,越前能夠察覺得到自己是受了周防心情的影響。慢慢從這個突兀的吻裏平靜下來,他忍不住想,如果自己都會被影響,那周防本人此刻該有多麽難受,還不願表現出來。這麽想着,他心中的氣惱漸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陌生卻又難以克制的憐惜。
擡手,輕輕環住極力壓抑着顫抖的肩膀,越前側過頭在周防耳際烙下一記輕吻,微紅着臉小聲道:“我答應了十束先生,會一直陪着你的。”
“他倒是會替我打算,居然把我托付給你這麽一個小鬼。”手指插入柔軟的墨發,将越前想要擡起的頭緊緊按入肩膀,周防沙啞的笑聲裏溢滿傷痛,胸膛劇烈起伏着。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讓心緒稍微恢複了平靜,他擡頭看着清澈的貓眼,沉聲道:“你聽清楚了,唯有十束這件事例外,其他都随你。”
言下之意就是,除了為十束報仇這件事,周防已經答應了其餘時候不再輕易動用王權者的力量。這樣的結果雖不讓越前徹底滿意,但還算是能夠接受的。仰望陷在陰影裏的赤瞳,他點點頭,推了推還壓在身上的男人,皺眉道:“起來,你好重!”
直到這時才驚覺身體在不知不覺間已有了變化,尤其是下*,亂*的火*中有難以忽視的*痛,周防連忙翻身坐起,抓過啤酒一陣猛灌。明明是寒冷的冬夜,房間裏也沒有開空調,可汗水還是一顆顆從他前額沁出,沿着英挺的面孔蜿蜒滑落。
不明白周防的臉色為什麽會在突然間變得如此陰沉,越前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略微擔憂的叫了一聲:“周防先生……”
“尊。”抽出一支香煙叼在唇間,周防回頭淡淡瞥過浮起困惑不解的貓眼,道:“如果你想鎖住我,就好好改改對我的稱呼。”
“……”莫名覺得這樣的稱呼太過親密了,越前嚅嗫了一陣也沒好意思叫出口,只得扭頭問:“十束先生留下的攝影機裏,有兇手的線索嗎?”
未點燃的香煙在指間被捏得粉碎,周防額角蹦起隐隐跳動的青筋,沉默良久後從唇間擠出飽含仇恨與殺意的答案:“他自稱,無色之王。”
在這個答案裏愕然瞪大了眼,越前不禁喃喃道:“怎麽可能……”
不怪越前會有如此震驚的反應——在他離開非時院重回地面這近一年的時間裏,前任無色之王三輪一言因病離世,新一任無色之王尚未到非時院報道,怎麽會一出現就殺死了赤王的盟臣?越想越覺得這件事沒那麽簡單,十束的死絕非意外,更像是一個針對周防的圈套,越前猛的站起來,疾聲道:“我要回一趟非時院。”
不等越前邁開腳步,周防已先一步抓住了他。将纖瘦的身體扯入懷中緊緊摟住,垂頭看住焦急中帶着氣惱的貓眼,周防唇角扯開一抹冷冷的弧度,道:“我說了,這件事不準你插手。否則,從哪裏來,給我滾回哪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