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整個游樂場都被雲淳包下了,只有操縱儀器和穿着玩偶服裝的工作人員在,不過雖然所有娛樂設施都為他們開放,明鶴卻因為懷孕了不方便去坐危險的設施,所以只能玩一些緩和的游戲。
他眼巴巴的望着跳樓梯和過山車,心裏很想跑過去玩,但被雲淳攔住了,只好氣悶的跺着腳嚷嚷說。
“你帶我來游樂場!可你什麽都不讓我玩!”
他的臉頰氣鼓鼓的,烏黑的眼眸兇狠的瞪着雲淳,濕潤的眼瞳毫無任何威脅的力度,只有讓人想要掐一下的沖動。
雲淳攬着他的腰,安撫的哄着說。
“你現在不方便,等把小寶寶生下來了,到時候再帶你好好玩。”
明鶴還是不依不饒的追問道。
“那我什麽時候才能再來啊?小寶寶怎麽還不出來,我有點讨厭它了。”
嘟嘟囔囔的埋怨聲滿是撒嬌的意味,他憤憤不平的戳着自己隆起的腹部,實際上戳的力道無比輕柔,生怕會驚擾到裏面正在成形的小寶寶。
雲淳伸手朝不遠處拿着一堆氣球的工作人員示意了一下,對方就跑過來把一個粉紅色的氣球遞給他,然後識趣的主動走了。
看着雲淳将氣球系在了自己手腕上,明鶴輕輕掙脫了一下,不高興的抗議說。
“我不要粉色的,這是女孩子的顏色。”
“誰說只有女孩子才能用粉色,粉紅色是可愛的顏色,你很可愛。”
雲淳微笑的解釋勉強說服了明鶴,他乖乖的被系好後晃了晃,有些新奇的仰頭看着飄在頭頂上的粉紅色米老鼠氣球,很快就覺得很有趣,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看,連路都不看了。
走了一會兒他就不肯走了,哼哼唧唧的說。
“好累啊,我不要走了。”
于是雲淳把他抱了起來,然後徑直朝着摩天輪的地方走過去,笑着說。
“那我們就去歇一會兒,帶你到天上看風景怎麽樣?”
明鶴眼眸一亮,迫不及待的點點頭說。
“好啊!”
摩天輪慢慢的轉了起來,明鶴看着不斷遠離的地面,有些興奮也有點害怕,不自覺往雲淳的懷裏縮了縮,但還是忍不住探出頭望着外面,不停的小聲驚嘆着。
雲淳靜靜的抱着他,因為從正面抱需要顧及明鶴的腹部,所以最近他都是從身後抱着明鶴的,将明鶴完全嵌在自己的懷裏。
寂靜狹窄的包廂氛圍親昵又溫暖,經過最高點時包廂忽然停了下來,明鶴懵住了,然後慌張的扭頭看向雲淳,緊張的問。
“怎麽停...嗚!”
迎面覆過來的親吻不給他任何說話的縫隙,雲淳始終收斂起來的alpha氣息也在剎那間暴漲,如同火花漸入了烈油般的空氣裏,立刻就将兩個人都拽入了情欲的深淵。
“不、這裏不行....嗚...”
害臊的掙紮在雲淳鋪天蓋地的掠奪中漸漸被鎮壓了下去,系着氣球帶子的手腕蜷縮着攥緊了,瑟縮着似乎想要躲到角落裏,可還是被寬大的手掌強硬的掰開,然後嵌入了一根根指節十指相扣。
從摩天輪下來時明鶴已經完全沒力氣走了,埋在雲淳的懷裏羞得不肯擡起頭,咬着他的脖子帶着哭腔罵他壞。
雲淳的一顆心都軟成了水,他舍不得這麽早帶明鶴回去,因為這是他們待在一起的最後一天,過了今天,明鶴就再也不是他的了。
不,明鶴從來都不是他的。
他們坐在游樂場的花園長椅上休息,明鶴捧着熱果汁小口小口的喝,模樣看起來乖巧的不得了。
雲淳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忽然被口袋裏的震動吸引了注意力,他瞥了一眼明鶴後才從口袋裏掏出手機,從隐蔽的角度看清楚屏幕上顯示的名字後神色微變。
他看向明鶴,溫聲說。
“我聽說游樂場裏有特別的小玩偶,你在這兒等着,我去給你拿一個。”
明鶴晃着腿,殷殷的說。
“恩!那我等着你!”
雲淳起身往旁邊走,邊接電話邊用餘光繼續留意明鶴,空蕩蕩的游樂場一覽無餘,所以他并不擔心明鶴會出事。
游樂場裏有原本有供游客游玩的攤位,比如射中就可以贏得小娃娃,不過現在包場後連攤主都不見了,雲淳走過去邊慢慢挑選着玩偶,邊和程景說着話。
程景打過來是談工作上的事,雖然雲淳是醫生,不過他家裏的公司和程景的公司有交集,快挂斷的時候程景又問起了明鶴,雲淳頓了頓,說自己在醫院裏,于是程景不疑有他的挂斷了。
雲淳的思緒因為程景的這通電話被擾亂了,輕松愉快的心情也不得不面臨即将要把明鶴還給程景這個事實,變得罕見的煩躁。
他很久都沒有産生過這樣的感覺了,這種令他不安的失去感。
不過是幾秒鐘的短暫出神,他收回思緒認真挑選了一個可愛的小兔子玩偶,轉身帶着笑容轉身往回走,一擡頭卻是僵住了。
長椅上的人影不見了。
所見之處都是空蕩,一眼便可知道明鶴已經消失了。
雲淳馬上把守在游樂場外面的所有保镖全都叫過來徹底搜查整個游樂場,随着時間的流逝,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手裏攥着的玩偶被捏的面目全非,心髒如同浸泡在寒冷的冰水裏止不住的發顫,被從心底裏湧出來的恐懼狠狠的攫取住了。
他從來沒有這麽害怕過,害怕明鶴會出現意外,害怕明鶴會受傷,甚至是死。
這樣的念頭一旦出現就會如同惡魔的種子瘋狂滋生,雲淳想都不敢再想,失态的直接動用了家裏的勢力繼續尋找明鶴的蹤跡,臉色陰沉的和往常那個戴着溫和面具的他判若兩人。
半個小時後他才趕到了保镖找到的地址,這是游樂場附近一棟即将要拆遷的廢舊居民樓,已經被拆除了大半的樓層空空的,搖搖欲墜的仿佛随時都會坍塌,而明鶴就躺在天臺水泥地上的血泊裏,昏迷不醒,面色蒼白的可怕。
雲淳在看到的瞬間目眦欲裂,心像是被狠狠剜去了,他眼前發黑差點踉跄的腿軟,勉強穩了穩心神才疾步沖了過去,看着滿地鮮血居然不敢觸碰明鶴。
鮮血是從明鶴的腿間流出來的,雲淳顫抖的抓住了他漸漸失去熱度的手,然後厲聲怒吼道。
“人呢!快去叫救護車!”
很快就趕到的救護車與湧過來的醫生護士們小心翼翼的把明鶴放在擔架上,雲淳始終寸步不離的跟着他,目光一直都沉沉的盯着好像毫無聲息的明鶴,連握住他的手都止不住的發着抖。
“明鶴...”
他聲音艱澀的呢喃着,但明鶴已經無法回答他了。
出了這麽大的事雲淳沒辦法再瞞程景,在路上就給程景打電話了,程景聽說明鶴出事後立刻挂斷了電話,将快要處理完的事情扔給手下就飛快趕到了醫院。
他沖到手術室門口時一眼就看到了沉默立着的雲淳,心裏一緊,跑過去就緊張的追問道。
“淳哥!明鶴他怎麽樣了?他為什麽會受傷?”
程景沒有看到明鶴昏倒在血泊裏的慘狀,所以并不清楚明鶴的狀況,但看到雲淳難看的臉色就心裏一沉,傳來了濃濃的不安。
雲淳盯着“手術中”的那三個紅字盯到眼睛發澀,聽到程景的詢問後才終于動了一下,移到他身上的目光溢出了難以掩飾的傷痛與愧疚。
“孩子沒了。”
程景一愣,心情複雜的不知該露出什麽樣的表情,他遲疑了一下後才問出最想知道的問題。
“孩子沒了就沒了,明鶴呢?他有沒有什麽事?什麽時候手術才能結束?”
雲淳的神色恢複了平靜,他知道程景不在意那個孩子的死活,他只是擔心明鶴醒來知道自己懷的小寶寶沒了,不知道會有多傷心。
想到那灘淋淋的血跡,雲淳的眼裏漫上了濃重的陰翳,聲音冷硬的說。
“明鶴是被故意弄流産的,現在已經進去三個小時了,不知道情況怎麽樣。”
程景臉色大變,愠怒道。
“誰!誰這麽大膽子敢動明鶴!”
雲淳正欲回答的動作在看到從他身後的走廊疾步走過來的俊美男人後,臉上徹底覆了一層冰霜,陰郁的眼眸溢出刻骨的冰冷與憎恨,從齒縫裏擠出來一句話。
“是傅虞。”
在程景愣神的一瞬間,雲淳已經越過他大步走了過去,然後擋在傅虞面前一拳就狠狠揍了過去,看似斯文溫和的外表下隐藏的alpha實力不容小觑,直接就将傅虞打的身形微晃。
反應過來的程景轉身看到傅虞後,所有的怒氣也都找到了一個發洩口,沖過去怒氣沖沖的質問傅虞。
“果然是你搞的鬼!傅虞你這個混蛋!”
傅虞似乎也已經知道了明鶴現在的危險,臉色發白的任由他們揍了好幾圈,俊美的面容已經被打腫了,嘴角也滲出了血絲,神情懊悔的痛苦說。
“我沒有讓他們對明鶴下手這麽狠,只是想....想喂他吃打胎藥。”
程景怒極反笑道。
“你想打掉他的孩子?為什麽?難道你以為孩子是我的嗎?”
傅虞從他的話裏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異樣,而這抹異樣仿佛會讓他徹底颠覆之前所有的偏執想法,他居然有些不敢問下去。
但程景已經冷笑着說了出來,一字一頓的紮在了他的心上。
“傅虞,明鶴肚子裏的孩子是你的,是你,親手殺了你的孩子。”
這句話将傅虞臉上的血色全都抽去了,他如遭重擊的踉跄了兩下,勉強說服自己的喃喃說。
“不...不可能...孩子怎麽可能是我的呢,你怎麽可能會同意明鶴懷着我的孩子?”
“我當然不想,你以為誰願意養其他男人的野種?”
程景咬牙切齒的恨恨說。
“可我是為了明鶴,我為了明鶴寧願和他養你們的孩子,但你呢,你說你愛明鶴,但你做的卻是殺死了他的孩子!現在他就躺在手術室裏不知道是死是活!傅虞,這就是你說的愛?”
一句句真相對于傅虞來說已經是他不能承受的殘忍,他在太久見不到明鶴後因愛生恨,滿懷嫉妒的下了沖動的指令說要弄掉明鶴的小孩,但他想的是派人找機會給明鶴喂打胎藥,沒想到手下會出意外傷害了明鶴。
留下失魂落魄的傅虞,程景和雲淳又回到了手術室門口繼續等待,又是兩個小時過後紅色的燈才滅,疲憊的醫生走了出來,不等他們開口就直接說。
“病人已經沒大事了,但是孩子沒了,在過程中他也大出血過,現在身體比較虛弱,最早到明天才會醒。”
做完手術的護士推着病床出來準備往單人病房走,程景就立刻跟了過去,雲淳原本想要跟上去的步伐走了兩步後硬生生的停住了,沉沉的目光盯着面容蒼白昏迷不醒的明鶴,一寸寸的将差點洩露出來的濃烈情愫一寸寸壓抑了下去。
程景已經回來了,所以明鶴也該回到程景身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