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安雄掏出鑰匙開那扇看不出顏色的門的時候,嚴毅看了眼旁邊的灰色的白牆,還有積了厚厚一層灰的樓梯扶手。
伸手在自己面前揮了揮,趕開幾個蚊子。嚴毅聽見安雄沖自己說:“诶,小哥進來吧。”
嚴毅站在門口不知道換不換鞋,就聽見安雄繼續說:“不用換鞋,直接踩進來就是了。”
走近房門,嚴毅才看見這個家裏根本就沒有什麽家具,連着牆壁也泛着黃。還有一臺不知道有多久沒有擦過的黃色空調。
安雄去了廁所放水,門沒關緊,還能聽見聲音。嚴毅皺着眉在這個家裏轉了一圈,除了客廳以外,廚房和廁所的對着的,在客廳另外一邊還有兩個卧房,一個帶了陽臺,另外一個稍微大一點,但是沒有陽臺。
嚴毅走進那個帶着陽臺的卧房,上面牆上還貼着一個胖娃娃的卡通畫,大衣櫃上面還貼着幾個卡通貼紙,這個房間裏還有個空調,還插着電,看樣子是昨天還用過。
嚴毅掃了兩眼,就從裏面出來,推門進了另外一個房間。
一張木床架子上面堆滿了東西,窗簾拉着,看上去就是個儲物間。安雄從後面走過來,提了提自己的褲子,将手上的水擦在褲子上,站在嚴毅後面說:“這個卧室冬暖夏涼的,就是我一個人住,就拿來當儲物間了。”
嚴毅看了看屋內,好像也沒發現有關秋秋的東西,便做不經意的問:“安先生沒有結婚嗎?”
“結了,但是沒說結了不能離啊。”安雄笑了一聲。
嚴毅回頭看他,臉上尴尬了一下說:“不好意思啊。”
“沒事沒事,我房子就是這樣了,你要租的話,租的久我就給你便宜點。”安雄手上比了個數字:“四千一個月。”
四千塊錢的房租在這個城市算中等偏下了,雖然安雄這個房子環境差,但是畢竟還有這麽大。嚴毅看他的樣子不是這麽大方的人,但是居然這麽急着把房子租出去……
他缺錢,或者說,他急着用錢。
嚴毅将那個儲物間的門關上,挑眉問:“安先生很急着用錢?”
“也不是急着用錢,就是這個房子太大了,我一個人住也是浪費,不如拿出來出租。小哥你說個痛快的,明天我們就能辦手續。”安雄說。
嚴毅想了一下,說:“明天我給您答複可以嗎?我還要同我愛人商量一下。”
安雄臉上就有點不情願了,一般說這個話十有八九就是不會租了,但是還是說:“小哥你有意思就早點定下來,我這個房子等下還有幾個要來看的。”
嚴毅點點頭,準備出門下樓,結果一下沒注意,褲子被腳邊鞋櫃上的釘子一下勾住。他腳下絆了一下,連着鞋櫃也拉動了,在地上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
安雄也被吓了一下,嚴毅蹲下來把自己褲子從釘子上弄下來,就準備将鞋櫃扶正。但是在他把鞋櫃擺正的時候,就聽見了裏面還有什麽碰撞的聲音。
他這才發現這個鞋櫃前面還有一個門,但是安雄在旁邊他又直接打開。
嚴毅站起來說了句打擾就開門離開了,他握着拳頭下了樓,腦袋裏都是在想那個裏面是不是秋秋的骨灰。
那個乖乖的秋秋,骨灰還沒有入土,現在居然還被人放在鞋櫃裏。
嚴毅想着心裏都在冒火,恨不得轉身回去給安雄一拳。他壓抑着下樓,出了黑洞洞的單元樓就被人叫住了。
“小夥子你是不是來看那個姓安的家裏的房子的?”
嚴毅回頭,就看見那邊的樹蔭下面有幾個老太太正看着自己。
他點點頭,走過去問:“怎麽了?”
老太太幾個互相看看,有一個壓低聲音說:“別租他們家啊,這個姓安的不是個玩意,天天在外面打牌又沒有個穩定的工作,他們家女人又工作又帶孩子,他喝酒回來還不是打就是罵的,後面他老婆離婚走了,孩子也不要。”
另外一個婆子插話說:“我住他家樓下,晚上就聽見孩子哭,估計是喝酒了打孩子,真他媽不是玩意,也不知道平時給孩子吃飯了沒有。”
“吃什麽飯啊,有口喝的就不錯了,他媽在的時候孩子還白白淨淨的,出來見誰都笑,後面就沒怎麽看那個孩子出來了,剛開始還出來上幼兒園,後面幼兒園也不上了。”
嚴毅問:“剛剛我去看房子,也沒看見他們家有孩子啊。”
“那孩子死了啊,作孽哦,是發燒燒死的。”
嚴毅聽了一皺眉,這幾個阿婆看他這個樣子說的更加賣力了,什麽孩子被送醫院的時候身上瘦的就只有骨頭了,身上衣服還髒兮兮的。還有什麽晚上睡覺的時候都能聽見安雄在家裏砸酒瓶子罵人,甚至連那孩子鬼魂還在房子裏的話都出來了。
她們看着嚴毅的眉頭越皺越緊,直到他說了一句:“這樣的話,我還是真的要好好考慮一下。”
其中的一個阿婆就說:“小夥子你要租房子的話,我家裏的房子你可以租的啊。”
嚴毅聞言擡頭看她一眼,這位阿婆就開始推銷自己家的房子來,說是多麽多麽好,風水也好。旁邊的阿婆還附和着她的話幫着她推銷房子。
原來是這個原因,嚴毅在自己心裏冷笑了一聲,面上皺着眉說:“您這個房子也是挨着他家的,那照你們說那個孩子在家裏哭的時候,你們也沒有伸手幫一把,就不怕這個孩子也去您家轉轉?”
幾個阿婆臉色都變了,有一個說:“別人家的事,我們怎麽好插手。”
嚴毅面色恢複如常,說了句自己會考慮,就轉身走了,離開的時候擡眼看了眼樓上,剛剛好看見那個在朝下面看的安雄。
柳和悅在家裏準備好了飯,等着嚴毅回來的時候又同秋秋因為他飯前的餅幹産生了拉鋸戰。
“上次撐的在床上睡不着忘記了,聽話吃飯吃完了再吃零食,等下吃飯了我們去散步,散步的時候再給你買個冰淇淋。”
秋秋不情不願讓柳和悅把餅幹拿走,柳和悅看了伸手捏捏他的肉:“你要是吃了給我長點肉就好了,也不知道吃的東西到哪裏去了。”
嚴毅回來之後,一邊往裏面走一邊脫衣服,襪子襯衣到處亂甩。他熱得要死,腿上還癢,估計是開始在樓梯間的時候被蚊子咬兩口。
柳和悅從廚房出來就看見他一身汗躺在沙發上,還抱着秋秋在那裏親親揉揉。
撿着地上的掉着的皮帶柳和悅就往嚴毅屁股一抽,不過力度輕的很,但是嚴毅還是一跳說:“嗷!你抽我蛋了。”
“放屁!”柳和悅咬着牙說。
他手一指玄關到客廳的走廊說:“你衣服亂甩幹什麽,當自己瑤池仙女下凡?一身汗就往沙發上倒,還往秋秋身上蹭,給我上樓洗澡去!”
嚴毅賴在沙發上不動,伸着手給自己揉揉剛剛被打的地方,哼哼唧唧說:“你現在越來越兇了。”
柳和悅挑着眉看他,就見他回頭沖自己一笑說:“但是我喜歡。”
秋秋被他抱着看不了電視,哼哼的推開他跑到一邊沙發上坐着去了。嚴毅拍拍沙發叫他過來還收到了個鬼臉。
“一個兩個都不心疼我。”嚴毅沖柳和悅伸伸腿說:“诶媳婦,給我拿那個擦蚊子包的藥擦擦,我腿上癢。”
柳和悅瞟了眼他的毛腿,說:“穿了毛褲還被咬?你先上去洗個澡了再擦藥,不然等下水一沖又要塗。”
趕着人上樓洗澡之後,柳和悅把他脫下來的髒衣服都扔進了洗衣機,不能機洗的就先放在一邊,等着待會自己洗澡的時候一把搓了。
嚴毅正洗着澡,就聽見門一響,就看見柳和悅開門進來了。
“怎麽了?”嚴毅問。
柳和悅朝他下身一瞟:“不是說蛋被打到了?我來看看啊。”
嚴毅嘿嘿一笑,朝他伸手叫他過去。
“我開始才洗了澡,你別害我又要洗衣服。”柳和悅靠在一邊的瓷磚上,問:“去看了怎麽樣?”
嚴毅道:“不是個東西。”
“不是看是就知道不是個東西了嗎,又看到秋秋骨灰之類的嗎?”
嚴毅點頭:“不确定,但是估計是在進門的那個鞋櫃裏。”
柳和悅臉徹底黑下來了,重複了一遍:“鞋櫃裏?”
嚴毅點點頭,将水龍頭關了,扯了一邊的毛巾擦頭發。柳和悅站在一邊沉默了會,說:“晚上等秋秋睡覺了,你和我出門一趟,我去把秋秋的骨灰拿回來。”
“等晚上再說,先去吃飯,我肚子要餓死了。”嚴毅擦幹淨身上,推着柳和悅往外走。
柳和悅在他下面一摸,嚴毅一下抓住他手說:“幹什麽!”
“不是你說的被打到了,我幫你摸摸啊。”柳和悅笑着看他。嚴毅抱着他蹭了蹭說:“你就是記恨着我剛剛進門亂扔衣服,還摸摸,憋死我你就高興了。”
柳和悅被他壓在床上,還伸腿蹭蹭他的腰側說:“少年不知精水貴,老來……”
然後就被嚴毅堵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