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然而結果是柳和悅冷漠的提醒他記得待會給他買手機,還有記得叫人把那塊黃金墓碑給弄走。
“這是別人老太太的電話,別打過來了,待會我就回去了。”柳和悅說完挂了電話,将手機還給老太太。
老太太問:“給你家裏人打電話嗎?”
“恩,他啰嗦的很。”柳和悅說。
老太太拍拍他的手:“诶,不能這麽說,得是關心你的人才舍得花時間啰嗦你哦。”
柳和悅一笑,就說自己也不嫌他啰嗦。
“老太年輕時候命不好,見着你年紀輕輕遭這個罪也心疼。”老太太嘆着氣說:“爹是個混賬人,吃喝嫖賭抽大煙,欠了人家家裏一大筆債,家裏沒地沒屋的,只能拿女兒抵債。”
柳和悅聽了一愣,下意識問:“還能這樣的嗎?”
“那個時候亂的很,哪裏像現在哦,路邊上餓死的凍死的多得是。到處都打仗呢,剛剛出去那個老頭子當時就是打仗的,我們家那邊紀念館裏還有他年輕時候的照片。”
柳和悅聽着點頭:“老爺子挺厲害的。”
但是想着老太太被混賬爹不是抵債了,怎麽遇見韓春生老爺子的?柳和悅心裏想着想着,就問了。
老太太聽了笑了起來,拍着他的手說:“就是給抵給了那個老頭子家裏哦。他們家那時候有錢的,我爹認識人家,他家可憐我哦,就說叫我過去,我同他八字一合,哎,就說等着當他家媳婦了。”
柳和悅聽着笑了,覺得跟電視劇裏一樣。又問:“那後面老爺子怎麽跑去打仗了?”
“那還不是看着家裏管他,心裏不喜歡,跑去跟着人家屁股後面打仗去啦。”老太太說着還哼了一下:“看不起我大字不識一個,沒文化。”
“後面還不是和您在一起啦。”柳和悅說。
老太太一笑:“哎,老太年輕的時候長得也是漂亮的,他不是全因為嫌我,是嫌他們家管得多,說現在這個時候結什麽婚。我就在家等他,想着總會等回來的,後來一聽外面回來的人說,他現在在部隊裏打了勝仗升了官,人家要給他解決個人問題,要把一個女幹部介紹給他結婚了。”
“啊?那您怎麽辦啊?”柳和悅趴在床邊上聽着問。
老太太嘿嘿一笑,像個小孩一樣:“那我肯定不樂意啊,一個大姑娘家,清清白白的怎麽就不喜歡了?在家裏等他了那麽久,我說等不得了,再等等不回來了。收拾包裹我就去找他了。”
柳和悅聽到這裏撐着下巴眨眨眼,問:“您找到了?”
又自問自答說肯定找到了。
老太太說:“肯定找到了啊,走了幾百裏路,鞋都不知道壞了多少雙。路上苦啊,但是我就是不服氣,咽不下口氣。直接找到了他部隊裏,只說我是他家裏來的人。他一見我都吓愣住了,我就問他你到底是看不慣我哪裏不好,他支支吾吾說不出個名堂。”
這時候老爺子帶着飯回來了,老太太止了話頭,朝着老爺子問:“春生啊,你有沒有後悔去娶我啊?”
韓春生正給老伴擺飯,手一抖說:“問着幹嘛啊?”
“問問不行啊?”
韓春生把飯菜給她端過來哼哼說:“後悔幹嘛,後悔又沒用?”
柳和悅原以為老太太聽見這個回答會生氣,結果老太太反倒很高興的樣子,伸手将自己頭發攏一攏:“那是,你後悔也沒用。”
“春生啊,我年輕的時候好看嗎?”
老爺子哼了幾聲,才說了一句微不可聽的好看。
柳和悅坐在床邊小聲同老太太說:“在笑哦。”
老太太同樣小聲跟他說:“別扭着呢。”
下午的時候兒子女兒來看老太太和老爺子了,這就是他們家的時間了,柳和悅不方便留下,跟老太太說了一聲就走了。
第一醫院到家裏的距離有點遠,但是離嚴毅的公司挺近,柳和悅想了想決定去嚴毅公司跟他一起回家。
樓層高風有點打大,嚴毅正坐在那裏看文件,看了兩眼就開始看着外面發呆,心裏想着家裏那個不省心的,也不知道他現在吃飯了沒有,剛剛打電話來也沒說什麽時候回去,也沒有告訴自己晚上想吃什麽。
想來想去嚴毅覺得頭有點疼,眼睛前面也出現了幻覺,怎麽看見柳和悅飄在樓外面,還沖自己笑……
不對,這他媽不是幻覺!嚴毅反應過來一下坐直了,走到窗戶旁邊。
柳和悅笑着敲敲他的玻璃說:“嚴先生下午好啊。”
“你給老子進來!”嚴先生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面上的表情也好不到哪裏去。
柳和悅被風一吹聲音有點抖,一陣風吹過來又往旁邊飄了一點,嚴毅的心就像柳和悅一樣被風吹着,搭在玻璃窗上哐哐的。耳朵邊上都是心髒猛烈跳動的聲音。
柳和悅看他那樣子趕快從外面飄進來了,剛剛站好就被嚴毅一拉抱住了。
嚴毅都快哭了,聲音都有點不對:“能不能省點心?能不能別吓人?”
柳和悅拍拍他後背:“我就借着風走了一段,又快又方便。我開始打了輛靈車,司機開的太快了,不過方還方便。”
靈車這兩個詞聽得嚴毅頭疼,他接受現代教育這麽多年,就這幾天全部給他颠覆了,還全部都是因為身邊這個人。偏偏他還不讓自己省心,變着法的折騰自己。
“你以後出門就打的士車。”嚴毅摟着他往自己辦公桌邊走。
柳和悅面色冷冷的,淡淡說:“我沒錢啊,錢都被你捐了。”
還嫌不夠,又加了一句:“能坐一輩子的士車的錢哦。”
嚴毅不說話了,但是掐在他腰間的手卻加大了力度。柳和悅坐在他腿上難受,就動了動,感覺到男人的情緒差不多了,就說:“生什麽氣,就你記得出門的時候給我留點錢在家裏,省的被人說摳門連點零花錢都舍不得給愛人留。”
難得聽到柳和悅嘴裏說形容兩個人關系的詞,嚴毅周身的氣氛沒有那麽恐怖了,他手在柳和悅腰間摩挲兩下。
“記得了,我把我的卡給你。”嚴毅說完之後聽見自己辦公室的門響了兩下。
柳和悅懶在他身上,提醒他:“別人看不到我,你叫進來吧。”
嚴毅調整了下姿勢,叫了進。
小秘書推開門進來,看見老板在辦公桌前面坐的很端正,正看着進來的自己。她心裏有點怕,老板沉着臉的樣子跟死了老婆一樣。
轉念一想,柳先生才出那個事,接着就呸呸呸罵自己事多。清了清嗓子,小秘書把自己手上的文件放到桌子上,同老板說明後天的安排。
希望老板能夠大發慈悲,跟今天一樣按時上班,不然後面夠得麻煩。
怎麽感覺老板的面色有點奇怪?小秘書摸摸自己的手肘,這個房間的冷氣開的很足啊,為什麽老板額頭出汗了?
正準備問,就看見老板将自己手上的文件一合,簽了個字說知道了。
奈斯,今天能提前下班了!小秘書拿着文件開開心心走了。
柳和悅等她走了才說:“小姑娘挺讨人喜歡的。”
嚴毅冷靜把柳和悅的手從自己衣服裏抽出來,抽了張紙擦擦自己額角的汗說:“我怎麽感覺你變了挺多,你不讓我碰你,就別惹人。”
“誰不讓你碰我了?那你現在碰的是誰啊?”柳和悅從他身上站起來,走到前面的沙發上坐下。
陽光正好照在沙發這個角上,柳和悅靠着扶手不想挪窩,又嫌棄這個太陽太刺眼,只能叫嚴毅去把窗簾拉一下。
嚴毅坐了一會,才起身去拉窗簾。等他回頭的時候柳和悅看見他又哭了。
“你是不是水做的?”柳和悅看着他站在那裏擦眼睛,還以為他是窗簾上的灰落到眼睛裏了,起身走到他面前把他揉眼睛的手拉開,看看他紅了的眼睛。
“你這個窗簾要叫人拿去洗了,自己也不知道小心點,灰這麽多落到眼睛裏面肯定難受。”柳和悅給他吹了吹,看見他沒再流眼淚了才收回手。
嚴毅啞着聲音說:“你這樣挺好的……”
“比以前好多了……”
柳和悅給了他個眼神,回到沙發上坐着。
我以前有對他那麽差嗎?檢讨了一下自己以前的行為,柳和悅心裏有點煩躁了,難道要自己跟個老媽子一樣跟在他後面?
嚴毅收拾了下桌上的東西,問他晚上要吃什麽。
柳和悅坐在那裏正想着那五件善事,韓春生老爺子的願望現在還沒個頭緒,也沒什麽胃口,說你想吃什麽吃什麽吧。
“那我們回家做點東西吃,想吃涼拌菜嗎?回去路上買點。”嚴毅問。
柳和悅聞聲回頭,看着他穿着一身西裝社會精英的樣子。賣涼拌菜的地方在一個菜市場,嚴毅這幅樣子和那裏就是一對反義詞。
但是偏偏這個人每周都會給自己買上一次,每次都是親自去,也沒叫秘書什麽的去買。
嚴毅看着柳和悅一直望着自己,皺起眉頭摸摸自己的臉說:“我臉上有髒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