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二天嚴毅準時起床,正站在穿衣鏡前面打着領帶,床上柳和悅醒了,洗臉刷牙之後又倒回了床上,正撐着頭看嚴毅。
“等下有會,我沒時間給你準備早飯了。待會自己給自己弄點吃的,別一上午什麽都不吃,中午我……”嚴毅正說着就感覺身上一沉,鏡子裏什麽都沒,但是他回頭就看見柳和悅的頭靠在自己肩上。
整個人跟沒骨頭一樣挂在自己身上,這倒是以前沒有出現過的事情。
嚴毅心裏一軟,正準備說話嘴就被他堵住了。
柳和悅用的牙膏是那種小孩子喜歡的水晶啫喱牙牙樂,草莓橘子什麽味道的家裏都有。嚴毅親了親。
恩,今天用的是草莓的。
親了一會柳和悅哼了一聲說:“吸了口陽氣,不用吃東西了。”
“那我怕你一上午餓,再吃兩口。”嚴毅轉過來摟着他的腰,兩個人又親了會,柳和悅覺得自己快要陽氣過度了,直接推開嚴毅。
“行了行了,快點滾蛋去上班,別把我當兒一樣啰嗦。”柳和悅又往床上一躺,決定再賴一會。
嚴毅在床邊坐下,抓着他腳踝摸了摸,問:“你上午幹什麽啊?我待會叫人去給你買手機。”
柳和悅應了一聲,懶懶說:“待會去醫院了,你中午自己記得吃飯,你們公司那幾個老頭子要給你臉就跟我說,轉頭飄去吓吓他們。”
嚴毅聽了一笑,靠近了親親他的臉,抓着他手說:“怎麽覺得你這兩天說話都不同了。”
“不喜歡?”柳和悅問。
嚴毅親了親他的指尖:“喜歡,什麽樣都喜歡。”
柳和悅哼了一聲,看了下挂鐘上的時間,被嚴毅抓着的手動了動。
“陰氣吸夠了沒,你再不出門要遲到了。”
嚴毅出門之後柳和悅在床上躺了一會,換了衣服也準備出門。昨天嚴毅給他燒了兩套新衣服,結果就直接出現在了自己的衣櫃裏,跟別的衣服沒有什麽區別,但是在鏡子裏看不出來。
穿着衣服出了門,柳和悅走了一段覺得累,站在原地準備打的士結果發現自己身上沒錢。手機也沒有,更沒有網約車了。
站在原地正準備感受自然,看不看能不能借來一陣風把自己吹走,飄飄飄的也能飄去醫院。
好風憑借力,送我去醫院。
站了一會也沒風,柳和悅有點認命了,決定到時候撘搭別人的順風車。擡腳剛剛走了一步,就看見一輛車停在了自己身邊。
“小哥,搭車嗎?”駕駛座的窗戶搖下來,一個面色蒼白的年輕人,對自己一笑。
柳和悅一看這個車,薄薄的像是紙紮的一樣,又看了看這個年輕人的臉色,心裏有點毛毛的。
在心裏重複多遍自己也是鬼之後,柳和悅才把自己心裏那點恐懼壓下去。
反正都是鬼了,對着吓,未必還能吓活過來?
“小哥面生啊,是新鬼啊。”年輕人看着他身上還有一層金色的屏障,背後還有一點一點閃閃爍爍的地府标志。
“小哥是下面上來公幹的吧。”年輕人問着幫他把副駕駛室的門打開。
柳和悅面色糾結說:“你這車收冥幣還是人民幣啊?”
年輕人一愣,呆呆說:“當然是紙幣啊……你給我那個錢我沒地花啊……”
在身上的口袋裏摸了個遍,柳和悅心想之前嚴毅給自己燒的那麽多錢燒哪裏去了,怎麽一個子都沒看到。
心裏正想着,口袋裏就一沉,柳和悅把手一拿出來,摸出來一個金元寶來。
“我去第一醫院,這個夠嗎?”
小哥點頭說夠啦。
這樣柳和悅才坐進車裏,紙做的門他不敢用力關,司機小哥看他這樣笑笑說:“沒關系,你用力關,這個車牢實耐操。”
柳和悅将門關好,把一邊的安全帶也系好,嘴裏說着:“牢實好啊,牢實好。”
長這麽大,天上飛的路上跑的柳和悅基本上都坐過了,但是靈車他還是第一次坐。況且這個兄弟開車有點彪,柳和悅下意識抓住了旁邊車頂上的把手。
那玩意也是紙紮的,被柳和悅一用力給扯了下了。柳和悅臉都變白了,手緊緊攥着那個紙把手。
“小哥你不要這麽緊張啦,我開車都有十年了,老司機了。”小年輕看柳和悅這麽緊張,出聲笑笑說。
柳和悅面上尴尬笑了一下,然後問:“我看着你年輕,怎麽就開了十年了?”
“诶,我死的時候十八剛拿駕照,到今年開靈車九年,活着的時候跑跑卡丁車一年。”小年輕說着像是想起了自己死的時候,嘆了口氣:“我剛開車的時候有點太興奮了,就想着像那時候開卡丁車一樣來個漂移甩一下,就像這樣,結果一下就把自己命甩出去了。”
說着他就真的漂移了一下示範給柳和悅看,柳和悅這麽多年,今天嘗試了一把靈車漂移的滋味,等車到醫院的時候他臉色還沒緩過來。
“我屮艸芔茻,太他媽刺激了。”柳和悅罵罵咧咧從車上下來,扶着醫院的牆緩了一會才往醫院裏面走。
今天早上還早,醫院就已經有很多人了。
柳和悅往住院部的樓走,心裏念着,多災多難人生艱難哦。
他到老太病房內的時候,老頭老太太都已經醒了,老爺子正坐在床邊上做着什麽健身操。老太太坐在床上帶着老花鏡看着手機,像是在給誰發短信。
柳和悅進門了之後老太太就擡頭看見他了,她把臉上的眼睛下下來放一邊,叫着老頭去給她弄點早飯來吃。
等着韓春生老爺子出門了就招手叫柳和悅坐邊上來。
“哎呀今天來這麽早,吃飯冒的?”
柳和悅點點頭說吃了。
老太太今天很高興,拉着柳和悅說待會家裏兒子女兒會來,還帶着孫女外甥來看自己。柳和悅跟着笑笑說老太太今天氣色好。
老太太摸摸臉說:“哎喲,盡挑好聽的給我聽,年紀大咯,氣色好也老了哦。”
又說了幾句,老太她才跟柳和悅說,昨天等他走了之後她又去問了老頭子有什麽願望,結果老頭子說啥也沒有。
楊蘭老太太有點不好意思拉着柳和悅說:“老太什麽也沒問到。”
柳和悅說沒關系,不着急。
老爺子這時候端着早飯回來了,白粥給老太擺在床上的小桌子上面,又給她擺出了點小鹹菜在旁邊,豆沙包子也給她放在旁邊。
“你吃了沒?”老太問。
老頭點點頭說吃了碗面。
“年紀大了,你得吃點清淡的。”老太太說了一句開始吃早飯,柳和悅坐在一邊沒有出聲。
倒是老爺子開口說話。
“我們兩個結婚多少年了?”老爺子問。
老太太正吃着東西,等咽下去了才看他一眼說:“問這個幹什麽?你大兒都五十多了你自己不會加嗎?”
老爺子哼了兩聲,沒有說話,半天才說:“剛剛我路過早餐攤子的時候看到一對子結婚的,那個婚車吵得要死,路邊停了一串。”
“人家結婚你都要抱怨的,又是怎麽挨着你的眼了?”老太太覺得今天的小鹹菜有點太鹹了,老頭子這個話也聽着酸得很。
韓春生覺得沒辦法同這個老太婆交流,氣哼哼去看電視了。
“年紀越大毛病越多,換個人誰受得了他。”老太太小聲抱怨着老伴,坐在前面看着電視的老爺字像是聽見了什麽,大聲問:“你說什麽!”
“沒說什麽!今天醬菜太鹹了!”老太太對着喊了一句。
柳和悅坐在旁邊聽着,臉上忍不住帶上了笑。一早上老頭都在病房裏,老太太又睡了一覺。柳和悅趁着這個機會出去,看看老太太到底是因為了什麽才住院。
老太太早些年做過一次食道癌的手術,年紀大的人的恢複能力比年輕人差很多,那之後老太太的身體總是會出些小毛病,年輕時候沒注意落下的病根也在老了之後發作。
那個年代吃不飽穿不暖是常事,柳和悅在走廊上想了一會,估計着老太太年輕時候是吃了不少苦。
正在走廊上站着的時候,老爺子拿着昨天中午打飯的盒子又出來了,柳和悅瞄了眼牆上的挂鐘發現已經十二點了。
柳和悅進病房找老太太借手機給嚴毅打了個電話。
接通的時候柳和悅聽見嚴毅的聲音:“你好。”
陌生的號碼打過來,嚴毅說句你好對面還半天不做聲,正準備挂電話的時候,他聽見柳和悅的從聽筒裏傳來:“你好,嚴先生,請問你中午吃飯了嗎?”
“你是邀請我共度午餐嗎?”嚴毅笑了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