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哎。”
我在搖晃颠簸的飛行器中準确摸上了駕駛座,挨着喬诃的大長腿,一屁股坐下,從口袋裏掏了掏:“這個給你,扔出去當個路障用也行。”
我拿出來的,赫然是之前布置在盥洗室裏的小型-爆-炸-裝置,被對方視作“仿真模型”。
他沒好氣地瞪了我一眼。
“你試試呗。”我碰了碰他的胳膊,遞給他。
“這麽點體積能頂什麽用,要制造路障的話還不如把你扔出去……”喬诃嘴上雖然這麽說,卻還是粗魯地從我手裏撿起那個小玩意,随手丢出窗外。
一秒,兩秒,三秒。
我在心裏默數,最後輕聲說了句:“棒。”
轟隆隆——
與此同時,後方火光沖天,濃煙滾滾。後面兩架飛行器毫無征兆地處于爆炸的中心,瞬間被炸成了殘骸。
就連我們的飛行器也受到了爆炸的餘勁沖擊,線路猛地偏移,我被慣性差點甩出了座椅,這時突然一只有力的胳膊拽了我一把。
我好像又聽見帥哥在咬牙切齒:“你這些……都是真的?!”
“我沒說過是假的啊。”我無辜地回頭看他。
喬诃似乎喜歡在我面前深呼吸,在我總感覺下一刻他就要撲倒我的時候,每次都能盡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緒。
這回,他又對着我運了半天氣。
“你這個瘋子。”他的嘴唇抖動了下,最後變成一抹苦笑,笑容十分的無奈,“不過……你又救了我一命。”
Advertisement
我趁機說:“救命之恩湧泉相報,是不是可以以身相——”
“但是!”他連忙打斷我的話,狼狽地移開視線,放在膝蓋上的手不自覺地握成了拳,“我會在其他方面回報你,只有那個不行。”
“那個是哪個?”我故意好奇地問。
“……”帥哥他抿起唇,閉口不言了。
後半路上他秉持沉默是金的原則,除了伸手和我要爆-炸-裝置用來甩脫愛國護艦會瘋狗般死咬着我們的飛行器以外,期間連多一個字都不願意說。
這麽容易就害羞啊,真可愛。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可以發展到有生理交流的那一步,跟自己的合法伴侶牽個小手還要絞盡腦汁,好氣哦。
我無聲地嘻笑了下,既然走腎的計劃暫時行不通,那還是先走心吧。
快到我家的時候,帥哥又側頭瞪了我一眼。
我茫然地回看過去。
他又在咬牙:“你是不是早就算好了?愛國護艦會今晚的行動,你不但有內線消息,還知道他們的目标是出席國宴的聯邦代表,提前了準備了爆-炸-裝-置不說,還故意讓我和你一起走。”
盥洗室堵人計劃如果是A計劃的話,那麽利用切羅準将的關系硬是把兩人湊到一塊的計劃就可以被稱作B計劃——帥哥這次确實猜到了我的打算。
“沒錯。”我點點頭,原本沒想着要隐瞞他。
“你……”他看起來還有好長一段話想說,卻像是想到了什麽,嘴角微抽,最後只有幹巴巴的一句,“你別說連愛國護艦會裏都有你的影迷。”
“這——”
“行了,你別說話。”帥哥看起來又有點後悔,“你一開口,我就肝疼。”
我對此有些不太理解,不過還是安慰他:“腎沒事就行了。”
帥哥:“…………”
喬诃駕駛飛行器進入我居住的小區,這個地方他也算熟悉,當初選擇住這裏,還是他陪我來挑的“婚房”。熟門熟路地停好飛行器,正要打開艙門下車時,他的手微微一頓。
我及時說了句:“放心,我沒有在這棟樓裏安排媒體工作人員,明天的新聞絕不會出現類似‘聯邦少校深夜送小明星回家’‘孤男寡男同乘一架飛行器’這樣的标題。”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但說不定會出現‘愛國護艦會破壞停戰合約,聯邦代表俱受到攻擊,許多無辜者遭到牽連,其中就有在國宴上登臺的某位明星’……這樣的新聞。”
我訝異地擡頭看他:“咦,你居然還會接我的梗?”
帥哥自暴自棄地嘆氣:“……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要多嘴說這一句。”
我笑嘻嘻地看着他。
“雖然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幫我,也對此很感激,但我真的不可能答應你任何事。”他再一次認真地盯着我的眼睛說,“你很聰明,也有門路,只要是你想要的,都能得到手。換一個目标,你可以活得更好。”
“你今天用的,是T-3濃縮型爆-炸-裝置。”我輕聲道,既是回應他說的門路,也是在表達我的态度。
畢竟他這麽認真,我也不好意思嘻嘻兩聲就算了。
“這是聯邦I級軍用實驗室尚在研究階段的對陸地戰用武器,你覺得,這種軍用武器為什麽會出現在帝國?”我又從口袋裏掏出一枚,放在他面前。
這種濃縮型的爆-炸-裝-置很輕,而且又還在研究階段,沒有正式投産,像喬诃這樣級別的軍人沒有收到風聲也是很正常的,所以他會誤以為這只是仿真玩具,裏面沒有填充物。
他目光低垂,眉頭緊皺,顯然是在思考。
我溫柔地看着他:“你很善良,除了第一次以外,其餘幾次投擲裝置的時候,你都避開了他們飛行器的行進路線,只用爆炸的威力拖慢他們的腳步,沒想過要他們的性命。”
“那又如何?”
“如果你真的足夠心狠,就不會在他們想要堵截你的時候還留他們一命。”
他抿了抿唇:“……這與你無關。”
“就像你在金玫瑰街上出手救了陌生人一樣,其實你當時完全可以見死不救。”我說,“你是一個好人。”
他嗤笑一聲,明顯并不贊同我對他的稱贊。
我看着他道:“所以,我想不明白一個好人為什麽要處心積慮地讓帝國第三艦隊駐守邊境的第二縱隊全軍覆沒,這其中或許有一部分蛀蟲,但是肯定也有無辜之人。”
他倏然目光轉冷:“第二縱隊沒有一個無辜的人,你什麽都不知道,就別瞎猜。”
我是不知道其中的緣由,但我還是猜了:“你之前跟我說,你的父母都是死在帝國人手裏的,第二縱隊又無一生還,所以當年殺害你父母的人就在第二縱隊。而他們又是戍邊軍,這些人就算再兵痞,也不會對過往的商船與客列下手,再加上百年來帝國聯邦雖然經常有摩擦,卻很少有殺俘的事情發生,所以你的父母……唔唔唔!”
他又沒有讓我把話說完,這次是直接用手捂住了我的嘴巴,語調更加冰冷:“夠了。”
我眨眨眼,眼神相當的無辜。
“這個問題上,我不會再跟你多說一個字。”喬诃松開手,對我說,“你不如先把之前的問題說一下,關于你是如何把聯邦I級軍用實驗室的半成品拿到手的。”
“切羅準将剛好是我的影迷……”
“算了,當我沒問。”
他深吸一口氣,神色有些挫敗:“很晚了,你上樓吧。”
“等等,我還沒說完呢!”我拽住他的胳膊,他出于下意識的動作,反手給了我一下。我的胳膊被他扭在身後,腳下站不穩,直接摔進他懷裏。
他剛把另一只手搭在我的腰上,就猛地把我推了出去,臉色十分的不自在。
啊,好像耳根也有點紅。
我饒有興致地盯着他看,他惡聲惡氣地瞪了我一眼:“你還要說什麽?”
“我知道你雖然善良,但對帝國也是真的有恨意,所以站在你的立場上,應該也跟愛國護艦會一樣,是不希望兩國恢複邦交的吧?”我問。
“那又怎麽?”
“你在邊境執行的任務,無論是慫恿第二縱隊指揮官主動出擊,還是令他們全軍覆沒,這兩條都給了聯邦對帝國談條件的資本,只要條件不過分,皇帝陛下必然會答應,而恰好恢複邦交就是個不過分的條件。聯邦的上層早就有人和帝國眉來眼去,這是一個約定好的局,雙方的來往比你想象中的更為密切,也是為什麽T-3濃縮型爆-炸-裝置會流落到我手中的原因。”
其實從銀月街抓捕間諜的事件中就可以看出,聯邦中必然有人給帝國軍部洩了密。能在帝國首都星軍部卧底的,都是聯邦不會輕易放棄的人才,除非有更大的利益驅動。
我嘆了口氣,說出我最後的想法:“有人利用了你的複仇心理,看似殲敵任務的背後卻是精心策劃的陰謀,你九死一生地從戰場上活下來,卻為別人做了嫁衣。”
“恭喜,你又說中了。”他閉了閉眼,神态有些疲憊。
“所以我心疼你呀。”我微笑看他,“傷還沒養好又被派到帝國來,作為第一批的交流團代表,你沒發現和你同一批的都是年輕有為的少校嗎?”
喬诃:“……”
“恢複邦交首要解決的就是兩國人民之間長久以來的隔閡,而消除隔閡最好的辦法,就是融入彼此的生活,說到共同生活嘛,還是聯姻最快了。”我又恢複了笑嘻嘻的模樣,“要不然為什麽我稍稍對你表現出一點好感,切羅準将直接就讓你送我回家了?”
喬诃:“……”
我故作委屈道:“還是說你這麽快又有新歡了?那可不成,對婚姻不忠可是會導致基因鏈崩潰的哦。”
作者有話要說: 受:肝疼不要緊,腎好就行。
攻:……